渌水依荷起微澜-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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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的信笺,不免是苦笑一句:“且见见这位再说。本已是无望之事,倒是要瞧瞧这位还有那回天之术不成?”
显然东家也与自己一般作想,既是只有一分希望,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宁可回上一面,再做道理的好。毕竟这世间上的事,还真没人敢打保票,必是再无他法了。
领命又匆匆回到了店里,却听得小伙计忙不迭凑近身前,压低了嗓子告诉起来:“掌柜的,斜对门那家刚才可是出手了。你这头才刚往外头去,就见有他们店里的二掌柜,抢前一步截走了往日常来咱们店里卖货的丁家老头……。”
这里本就地处海岸边,又是建在直通向码头那方的集市上,更是便利了渔民贩卖各色海货,下水采珠之人的估出捞出海面的珍珠。
别看当年南部所产风光无限之时,整个集市之中,也惟有葛、邵两家才稳稳开设了铺面在此。原因无他,只因当年每每进贡入京的名录里,仅有这两家的老字号位列其中。
也正因此,当地的大小官员皆是将这两家奉若上宾。只可惜好景不长,自北地出产被客商带入京城后,南方所产被随之逐步没落了下来,直至被完全挤出了帝都京城。
如今整个京城中,依然坚持售卖南方所产的,恐怕已是十不存一咯!更多只是在临近几个府城中,占得一席之地罢了。而这所谓的一席之地,也不过是寥寥之数而已,早已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
再别提当年的风光无限,只怕再这般长久以往,不用旁人来劝这生意也得关门大吉,转做别行了。眼下得此消息,无论如何也得试上一试,或许另有转机,也是未尝可知。
第二日由掌柜转告了东家之意,便听得对面这老管事,已是展颜道:“我们家二爷交代了,若是你们东家应了这桩,也无须另选他日了,直接请了你们东家申时三刻,往镇中汪记酒楼饮宴便好!”
提了一句,便作势要往回赶,倒是不待这旁葛掌柜的拦他,已是自己开口笑道:“其中详情还得他们二位,亲自面谈了才知。掌柜也不必留我,老头这会儿还得跑一趟那汪记,订好了席面才是要紧!”
这旁不及出声,那头已是转身出了店门外。
“瞧着倒是个急性子!”苦笑摇头。也是不敢再多停一刻,照旧留了小伙计多多留意对面的邵记,便赶着回了东家这桩才好。
待等约定之时,两旁四人先后落座,这旁的卢临渊才含笑道明自己的本意:“卢某原是家中次子,已是无望承袭祖业,于是每到一处便自觉留心起各地的特产来。”
头一句便是开门见山,直面将心中所想说在明处,对面这位葛姓东家本是商户,听惯了生意场上虚以委蛇的言辞,此刻听得坦然之词不免已是应声颔首。
“所以,此番瞒着家中二老双亲,想要做些小本买卖以筹日后分家时的家资,也算是另辟蹊径之法了。”一个小本买卖,已是让对面的葛掌柜心头一怔。无论当日风光之时,还是此刻惨淡经营之下,这贩卖珍珠之事到底算不得‘小本买卖’一说吧?
半带疑惑之色,复又抬头瞥了一眼对面这位,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水。再看那边的东家,亦是微微点头应了一句道:“既然卢二爷有言在先,葛某自当三缄其口,只不明如今北方之珠盛行各地,卢二爷却为何偏偏看中这败势已定的南方所产?”
只见这旁已是莞尔一笑,缓缓颔首道:“一来,南方珍珠本就不以颗粒大小见高低,其中更以光泽莹润一项见长;二来,便是真珠另有入药一桩,性寒无毒,主治安神、妇人难产、子死腹中、胞衣不下等症,南方之珠于入药而言,更优与别处所产。”
这倒不是卢临渊的信口雌黄,而是近些年来的对比所获。说来此世也与前世多有不同,南北两地所产的珍珠,也有些细微的差别。若是以常人用作头面首饰而言,个头较大的北珠好似更显其富贵,然而入药一桩而言,却是已南珠更优。
听得对面这位顺口便是一句性寒无毒,不待两人缓过神来,后又接着一句主治哪些病症,更让那旁的葛姓东家颇为惊讶!
这究竟是买卖头面饰品,还是要拿我家铺子的珍珠,全都入了药堂之中?正在其疑惑不解之时,却听得一旁老管事,出声忙是附和主家一句道:“葛东家有所不知,我家二爷原是自习了些医术,又出资开设了一家药堂。”后面已无需这位多言再三,对面那两人也是一脸的了然之色顿显。
原来是因为,学过些医家之术,难怪知晓这南珠更比北珠适合入药一说。殊不知,此刻那位葛姓东家已是认定了,自己面前这位卢家二爷必不是信口说说罢了。而是真有心,与自家做那长久买卖之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约定三载
见对面葛东家明显有了意动之象,这旁卢临渊也已点了点头,接着言道:“我庄内老管事家的孙儿,今年未满十四虽已接手了些琐碎差事,却还有劳葛东家多多看顾一二才是。”
当即点明了主题,直接将所托之人的身份,言在明处。既是为了对方安心收了在铺中,又提了本是老管事家的孙儿,便已是说明他卢家二爷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作思量,慎重选定了合宜之人后,方才与葛家会面详谈此桩。
听了本是这老管事家的孙儿后,更是再添三分信心。漫说是一旁陪坐的掌柜了,即便是正主葛晨桥也不免暗道一声:“此事必成!”
单看这位的气度、作派,便知并非普通富户那般简单。再来,虽不曾明言家中是做何等营生,言语间却是透着满满的自信,更领到那旁的葛东家,倍感其中的微妙之处。
若不是近些年间,这南方所产的珍珠是一落千丈,对面那位也是时常与官员同坐饮宴的主,不提眼光独到一说,就察言观色而言绝也不是那泛泛之辈。
本已岌岌可危的生意,即便不添了他家的小学徒,也是再无希望可言,如今与他家合作,指不定另有一线生机,也是未尝可知。
点头已是应了一句道:“不敢夸口我葛家最高,只说这方圆百里之内,但凡惯做这珍珠买卖的只提及葛家之名来,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葛东家这一句,便已足以。”
待到明日,请来双方保人,当即便定了三年之约。
“别看他卢家二爷是顺道路过此处,却能在这寥寥几日内。就寻来县衙的主簿做了保人,可见他府上必有为官做宰之人,亦或是他家亲戚中,定有那来头不小的几位,才可办到。”亲自送了那卢家主仆二人,出得店门外,才低声提醒着身边的掌柜葛一鸣。
这头赶紧应了东家一声,心中却是难以平息。是啊!这般雷厉风行,才不过一夜之间……即便送信前就已料定今日之事,也不过三个昼夜而已。真能如此轻松寻一县衙的主簿来,也必是早有熟知之人带路不可,而那位却是……。
边低头思量。边慢慢往自家店面而去,不料却迎上了老对头,位于珠光小葛斜对门家的二掌柜。不待他抬头来看,已是听着了那个熟悉非常的声音:“哟嗬,葛‘大’掌柜的一脸心事重重。可是丢了什么要紧的物件不成?”
这是明知故问啊!早几日,趁自己赶着给东家回禀,当街便出手截了店内常供货源的丁老头,这回子是特意借此当面羞辱一句,才肯放了我过门?
哪有这般容易,张嘴才要反驳一二。耳边已然想起了先前东家的警惕之言来:“生意已是大不如前,万事还需小心着些才是道理。别看眼下那反贼之事,好似平息已久。殊不知官府之中,早有人瞧上咱们这一片地界,莫要让人寻了借口赶出市集之外,才好!”
没错,南方珍珠生意已是昨日黄花。风光不再了,可这特色海产还是供不应求。其中的利益之重。若不想被有心之人紧紧盯上,恐怕也难如登天?
毕竟失了南珠这一大头,再不敢轻易断了旁的进项,于是将这南方的特有海产视作唯一的财源,也在情理之中。那官府中看上这片最是邻近码头的地界,便成了理顺当然之事。
不过片刻之间,就凭他葛一鸣多年掌店中各项的见识,也已是瞧出了对方刻意挑衅之意。暗自压了压满腔的怒气,反倒面露欣喜地朝面前这人拱了拱手:“多亏了邵记截了那丁家老头的新货,才刚桥解了我家铺子的现银短缺之困,真可谓是出手及时啊!”
说着忙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使劲摇了摇头道:“唉,可惜了再过两日,另有一家还要送了珠子上门,我们东家是……。”好似刚才察觉到自己失了口,赶紧是收住了嘴边之言,头也不回的拔腿就小跑着往自家铺面里去。
倒是将一旁,还愣愣出神的二掌柜意外万分!
“这是要变天了,往日里必得讽上两句方肯离去的人,居然还笑着与我言语,还说他那东家……慢着,莫不是他葛家真没现钱与人结算了不成?”正在喃喃自语之际,却瞧见珠光小葛面前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来,不消定睛细看,也知道必是他家那个小伙计,领了掌柜之命偷眼来望。
慢悠悠露出一张得意非常的笑脸,还不忘高高扬起下颌。满是挑衅地重重咳了两声,又学着官家老爷一般,踱着方步特意在他家门前停了一停后,这才大摇大摆挺着肚子,转而向自家回去。
“掌柜这般轻饶了他,指不定改日又来门前炫耀……。”这旁小伙计满是担忧地看了一眼,那旁反倒一脸轻松安坐柜上的那位。
“这你就是不明白了,如今咱们这行买卖本就不好做,每日费尽心思多琢磨,有何法子多寻几单生意来才是要紧!与他怄气又能得了什么,到头来还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合上帐目,唤过门前的伙计来,不免低声提醒一句:“别看他家今日有这般规模,想当年我葛家风光无限之时,他们家还只是码头上支个摊子收珠子的小货郎。刚才有意漏了口风与他,刚好让他们多收货物在手,我倒是要瞧瞧他们邵记还有多少现银,可能吃下全部?”
连连点头,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本还算有些生意的南珠,直到反贼那桩事发,才因所处地界刚巧重合,就此便每况愈下。
而今不敢断言,从事此行的几家各有存于多少,但好歹也是多年的老对手,即便不能猜出十成十,少说也能断定七、八分!
葛家本就百年老字号,自反贼作乱案发,又经过这些时日后,也只能算是进帐微薄了。何况他邵家这般根基未固的后起之秀,更是不难猜出其中的深浅来。
得了自家掌柜的指点,这旁的小伙计才欣然点头道:“到底是掌柜见识广,要是换了我早就忍不住咯!”
那旁却是心中叫苦,也不知今天自己这一招可能成功,本就是急中生智之举,也不问管不管用,只是避开那人的挑衅才是重中之重!
临打烊前,还不忘反复提醒伙计一句:“往后但凡他家来门前的挑衅的,咱们都笑脸相迎便好,他家要截卖珠的渔家,便随了他们家去就是。也莫好奇追问,也莫……。”
“也莫寻人探听。”已然点头接了一句,忙又探头补上:“小的说的可对,掌柜的你放心,小的如今也满十六了,早年亏得东家接济我们一家孤儿寡母的,才得安心过活,哪里能给东家添乱,不是?”
应声摆了摆手,便就此分了两头,各自往家去了。
再说葛掌柜回家匆匆扒了碗饭,便包着账目往东家府上去了,不为旁的,只为今日白天那桩,特向东家请罪而来。
听完了掌柜所言,这旁上座的葛晨桥已然含笑赞道一句:“你倒是还急智,先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刚好趁着如今生意锐减,还不如暂歇了歇手,放那每日里命悬一线的渔家们,往那高价收货的店家去,才最是合宜!”
“这般一来,咱们家省下了现银,又能帮了渔家多得进项,且不是那两全其美之事!更要紧的是,他们却是不知,如今我们还得了卢家二爷暗中帮村,或许才是最好的转机,也是未尝可知!”
不错,今日才与那位定下了三年之约,不出一月许,那老管事家的孙儿,便要来到店内。有了这一步暗棋,恐怕是斜对门那家怎么也预料不到的?
两人稍稍将前月的账目盘了,临出门时还重重点头应到:“那新来小伙计的事,定按卢家二爷与东家的意思一般,只道是我屋里的远方亲戚罢了。”
见他明白其中轻重,便不再另行提醒,抬手示意一二,便让老家人提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灯笼,送至了巷口后才返身而回。自己信步向内室去,这才喃喃道:“只求卢二爷那头,早些传来消息才好!”
约定三载,并非只关乎那老管事家的孙儿一桩,另有卢临渊出面将他葛家的南珠,售去他处之约。虽不曾定死了数额,却也不是半点眉目全无,只是这卢二爷手中的药堂,便已与他家定下来三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