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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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知我者莫若娘子你了,咱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此刻退避在外本是不智之举。如此行事,不过想‘因病需静养两日’,暂且让汪副提举他显于人前罢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退居幕后(上)
原就打算任期到时,自去同老爷提及离京一事。若是年内秋试一切顺利,定是无需担心,卢府有那位前途更为远大的长子撑起,才是众望所归。
二房退居京外,便是无可厚非。这也是卢临渊此刻还未曾告知堂上双亲,自己多年的旧疾,已尽数祛了干净的缘故所在。漫说是他二位得知此中真相,定是不会放手了事,卢家能得两子在朝为官,本是喜事一桩,哪有放着仕途大道不走,偏要另觅他途之理?
因此夫妻俩是早早便商议妥了对策,暂且瞒下这桩,为得就是能顺利离京,避开这个权利纷争之地。以夫妻二人两世的经历,想要另辟蹊径也并非难事。
更何况经过了三年的准备,无论是乡间的庄中众产业也好,还是已逐渐在南宛城中立稳脚跟的小面铺,都是自家手中的资本所在。毕竟想要打造另一番天地,单凭自己的出身还是远远不及的。
就拿年初才开张的单门联茶叶铺而言,便是如此。若非自家本就有茶庄在手,就如何保证铺中货源,必得费去大半的心思,更何况初到一地,还需各方打点也是寻常之事。
好在之前的渌水素面,已在那南宛城中是小有名气,如今听得是这位东家另一门买卖,多少也会留得三分薄面在。即便撇开原先那程记大东家的托付,就以如今这素面馆的好名声来论,也是理当如此!
虽是身在京城,但夫妻俩却始终惦记着京畿那两处买卖。面馆已有了固定的回头客,可这才开张的茶叶生意,今年是托了各方易马之福,才得以收益颇丰。这等竞相争夺之事,本是并不多见。想要继续这般势头,怕是不能够。
再则,年前卢府已是得了消息,觅得了一处桑园。虽说这是因为他任职户部之故,才使得府里先人一步得了这等长久的好处,可到底也是府中产业。当日不曾有人提及一二,但前天午膳之时,大嫂的那句看似无意的询问,却已是隐隐透出了担忧之意。
想他夫妻二人,原本还不曾拥有眼前这些时。就从未窥视过府中产业,更何况如今这般情形,更是万万不能?只是此间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或许次子分府而出独立门户,本是寻常之事,趁早做足准备倒是无可厚非。但又该如何解释,两人突然领悟的经营之策,毕竟以他夫妻俩之前的经历而言。从构建山庄、置办田产之事虽不算陌生,却断断不能做得这般出色。
何况还有那,与商户策划的转手贸易之事,更难自圆其说。之前多少年间,因病被困屋中的卢府二爷,怎能稍一抬手。便已是如此熟捻商贸之事?还有这山庄草图,又是何人手笔?
与其费心解释一切,倒不如暂且瞒下的好。待等二房离京之际再略略提上一提。往后便致力于分府之需,全心投入置办产业一事,也好让堂上双亲早有准备才是。
经过几年的好生经营,逐步向府内两位展现一二,到时便可迎刃而解。再无需为此事担忧。本在户部为官一任,又曾见识过小商户们不俗的财力。当然会将自己有限的财物,多偏向于经营一事。
如此一来,想必两位也大可安心不少。至少分府之后,自家的次子也定然是衣食无忧,过着往日府里的舒坦日子,必是无疑的。
至于对面大房那头,也能看得通透,自家夫妻俩离京之时,也已是小有资产的。单是之前,户部左侍郎大人所赠的那处,位于京郊的桑园,按如今的价格也能换些本钱。更不提这三年任上,八品提举的俸禄一桩,也足一半不曾花费出去。
提到这桩,只怕就连东厢的大嫂,必是点头赞同的。卢府这位二爷本就是出了名的半条命,即便官场之上难免饮宴一事,他却也因此一名声是能免则免。无人请了饮宴,自然比起旁的官员来,就少了一份随礼的开销,相较旁人而言,他卢临渊的俸禄便得以留在手中。
这又是二房的一桩进项之源,有这两样垫底之下,想必来日分府之时,即便显露一二这手中资产,也不会引导大房兄嫂疑心频生。
又拿出昨日来信,细细核算了茶庄的进项,不免微笑颔首:“不知来年能否风调雨顺?虽不比今年各方为囤积马匹,才将价格推得如此之高,却也可当得收获颇丰一说了。”提笔在账目上落下总数,递与身旁相公,面上的喜色已是更胜方才两分。
即便三年的付出不算艰难,却几乎已是掏空了二房的现银,直到卢临渊任职户部起,才略有一丝改观。只是八品的官职,又在京城居住,无论哪样都贵过乡间不少,每每盘算起来,都让他二人不禁是苦笑摇头,直呼银子不够使。
想到往日这桩,不禁又是会心一笑:“到底是皇城帝都,只等我们搬出了京城,单是采买药材一项,又可省下一笔!”
听得他如此一提,这旁的二奶奶也满是笑意地附和一句道:“再无需人前掩饰旧疾已除一事,自当去了一项才好。”又一抬手点了点桌上的信笺,接着道:“即便有所需,也大可自给自足便好!”
叶氏口中的自然就是山间那大片的药园。但凡适宜栽培的,已都在两个丫鬟的悉心照料之下,得以有了不小的规模。如今不单是庄上之人,得了小病患再无须往镇上而去,就连邻近几个村落中,也不时有求医上门之人。
谨记主子们临行前的叮嘱,自家庄子之所以开辟这山间药园,为得就是便利庄中众人。而邻近村落的农户,也多半是穷苦出身,必要之时自当援手一二,才算是邻里相处之道。
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本在乡间山谷之中,虽说当初两人确有避世之念,到底也是看重此处的水土尚佳,再加之就是此地民风淳朴,比起外间早已被世俗浸染过的那些市侩之人而言,却极少有那等贪小耍滑之辈。
于是,这渌水山庄的平价药堂,也已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有了不错的口碑。只是碍于这山谷之中的村民,本就是不常在外走动,即便是那最为邻近的四合镇上,也未必知晓如今这入镇瞧病之人,足足断了大半,却因另有一家这般的存在。
早有将前世所学用到实处之想,如今自己所居的那座山脚下,便特意留出一片空地,就是为了他日回庄之后,修筑药堂所用。而此刻由两个女管事一手打理的渌水堂,不过是借着桑园门前,主家命人修缮一新的学堂所在罢了。
再则庄中自设的学堂,本就是为学医理所用,每月空出几日为邻村农户看诊、配药,本算得是物尽其用,也更让小学员们是受益匪浅!
经由这数年积累下来,如今能简单诊治些普通小病的学员,已是多了两个。只是碍于真正懂行的二爷,不曾回转山庄,才耽误了这几人的学习进度。
读到信中这段,那旁的卢临渊都不免,摇头苦笑:“你我不在庄上,这两丫鬟已是无法再教授太多了。却是得益于乡间之故,对于蛇虫叮咬的民间土方,倒是整理不少出来,也算得是意外的收获。”
却不想,这旁的二奶奶忙是点头应道:“如今到底不比前世,即便是身在城中,但碍于所居多半是平房,这等情形也不鲜见。能收些堪用一二的方子,本是造福病患的好事,倒是多多益善……。”
正在他夫妻二人为离任之后,山庄诸事细细商议之际;另一头汪副提举家中的夫妻俩,也正忙着盘算手头的现银结余。
“可是足够了?”
却见一旁的冯氏轻摇了摇头:“别看侍郎大人所赠的林子本也算不得多大,可左右估算下来,还是断了两层;再有你提的那件……只怕更是……要不,索性还是我回娘家一趟,问过我家大哥……。”
说到此处,已被汪清洋当即拦了下来:“与其同你大哥伸手,倒不如先搁置了改作桑园一事。”不待那旁妻子诧异的目光,再度抬头道:“或许只留一半,才是我家能力所在吧。”
听着虽是坦然,但其中的无奈之意,同他做了二十余年夫妻的冯氏,又怎能半点不察。自是紧随其意,重重点头接道:“老爷说的在理,毕竟我们家如今有了这份意外得来的林子,已是万幸的很!若要奢求太多,却是不智的。”
当日尹侍郎家虽已有所顾及,但汪府如今的情形,外人又怎能全然知晓?即便是同在宝钞提举司的卢提举,想必也不曾猜到他家已是看着还有几处产业,实则能拿得出手的现银,却已是寥寥无几了。
不善经营一事,或许是其中主因,但这年余下来官场的各项应酬也是另一桩,无可避免之处。又不似卢提举一般,早已名声在外,饶是有心与他深交的,也万不敢请了他同往酒楼一坐。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退居幕后(中)
瞥了一眼冯氏手中的帐目,不禁暗叹:“就不知卢大人家中可与自己一般,也是苦于银两短缺而无法将那处意外所得,改建成时下得益最佳的桑园?”
清了清嗓子,不忘再度叮嘱一句:“万不得已,还是莫要向大舅爷借渡的好。论起家境来,也未必强过我家太多,何况此刻秋收未至哪来的闲钱,外借与人?”
原本还想劝导一二的冯氏,听得这句后,也是微微愣神。片刻后才点头应道:“妾身明白,减了些桑苗便成,更何况学着别家寻两户饲养桑蚕的佃户,也多少能补上短缺。”
提及当初,由卢大人家娘子口中得来的法子,不觉接着补了一句道:“早先也曾想过雇佃户,可到底都在郊外那片,又无人看顾怎么敢随便信人。亏得他家表亲中,就有常居那头的,如今托付了那家倒是让人安心不少。”
被娘子如此言道,这旁的汪清洋也不免,点了点头应道:“好在有大人家的表亲帮村一二,若是再添人手,必是不能够的。就咱们府里仅剩的老家人,单是这年岁就叫人不敢放心将老两口独留乡间。虽说看护苗木一事另有旁人,但京中庭院之中也离不得人……。”
说道府中为数不多的可用之人,难免又联想到窘迫的现状,又不能学着自己的上峰卢大人那般,借着体弱是名头推开好些,看似意义不大的人情往来。
不自觉又是摇头苦笑:“真若也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以自己这般年岁,想必当初就无缘户部之职咯!”见这旁相公面露苦涩,也是低声劝慰一句:“老爷倒也不必大过烦忧。今年年成好,天也暖和只等秋后,咱们地里也栽上一茬越冬菜,想必也能多添一份进项。”
明知是安稳之言。但落入汪清洋耳中,却也是倍感舒心。还记得当日与卢大人说道起桑园一桩时,就曾听他提及或许会暂缓改建。倒不是手头乌有现银,而是那位的旧疾尚未全部除尽,以至于犹豫再三是否还会再连一任。
才刚端起茶盅,却听得外面老家人来报,说是老爷旧友来访。
“这位倒是稀客,平日里自家铺面的生意已是忙得很,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家小坐片刻?”拿起折扇,又起身整顿了衣裳。这才请了那位往书房一叙。
不想那位旧友才刚步入,已是拱手直言不讳此番来意:“汪世兄许久未见,小弟今日特来拜访。为得便是近日朝中多变之事。想必世兄身在户部任职,定有可靠信息透露一二,小弟便已感激不尽了!”
自前月第一位三品官员被下狱起,各地奔走打听消息之人,便是从未停息过。特来寻了自己问道此事的。却不过两、三位旧友罢了。只是面前这位,本不在朝中为官,家中兄弟几人也都如此,今日这般着急赶来,不知为得那般?
心有所想,面上自然也已流露三分。见此情形那位特意到访之人也已颔首,解惑道:“不瞒汪世兄,小弟我这也是受人所托。特来求证一二的。”说罢,不觉低叹一声:“想当初,族中一杆子弟就无人不羡慕与他的,到如今却是落得这般地步,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力有所及的自当援手一二,何况这位本也算是你我半个同窗。”
听得如此一提。那旁的汪清洋已是明白,这位口中之人却是那家子弟了。此刻也是由衷感慨一句:“那位家中老父虽不算主犯,却也已是触怒了龙颜,毕竟涉及盐税一事,必得重责!”
对面这位也是连连颔首:“当日听闻这一消息时,小弟还曾庆幸若非那年家中遭了变故,多半也是身在官场,想必此番之事也会有所牵连吧?”
“唉——,姚世弟何出此言,以你的为人又怎会与他们一般,只为贪图那金银之物,便不顾王法条条……绝无可能!”本想直言,不免顾及那位家中遭变故的同窗,才顿住当场。
别看这位才满三十的旧友已是两鬓泛白,但其真实年岁却比自己小了十余岁,也可算得当时同窗中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