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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越轨诉讼-第30部分

小说: 越轨诉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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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所以老百姓给海兴法院编了顺口溜:“法院大楼高又高,里面都是大草包,判决书是揩腚纸,审判员是粘豆包。”、“法院法院没法有院,光会收钱不会办案。”这些顺口溜曾被人抄在纸上贴到法院的大门口,院长知道了,一笑了之。牛刚强断定院长找他还是为了那桩案子,心里的话早就准备好了,所以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吃过午饭,又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午觉,上班铃响过了,才去敲院长的门。
  院长正戴着老花镜读《内参选编》,案头的保健磁化杯冒出缕缕热气,看来院长也是刚刚从午睡中醒来,正准备享受这午睡后的香茶。见牛刚强进来,院长摘下老花镜,把牛刚强让到沙发上坐定,又为他冲上一杯茶水,方才回到写字台后面的真皮转椅上坐下。
  牛刚强知道,凡是经过院办室那一关进入这间办公室的人,一律会受到院长周到而热情的接待。院长也正是凭“来的都是客”的做法而获得了各式各样来访者的好评,为自己塑造了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好形象。所以尽管院长对他这个下级挺热情周到,牛刚强并不感动,只是欠了欠身表示客气而已,然后就静静地等待院长指示。
  回到写字台后的院长并不急于谈正题,先是询问了一番牛刚强的工作、学习情况,又问了问他眼下正办的有哪几宗案子,案子的进展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等等。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院长问:“省上的博士王你认不认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院长又说:“他现在是厦门程铁石的诉讼代理人。”见牛刚强不置可否,院长接着说:“今天上午他们找你们庭长催案子,庭长说那件案子你不接他安排不下去,当事人跟律师又找到我这儿,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什么想法?”
  牛刚强说:“这个案子当初是我接手办的,办到一半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要移送给公安局,现在突然又要重申,就这么个干法您说我还好再接这个案子吗?请领导考虑我的实际情况,安排一个水平比我高、经验比我丰富的人审,再不然干脆直接由审判委员会定,直接下判决得了。”
  “那怎么行?起码判决书上得有审判长和合议庭组成人员的名字吧?我还没听说过哪个案子不经合议庭直接由审判委员会判的。”
  “这个案子移送也没经过合议庭,还不是照样送出去了。”说这话时牛刚强低着头看手上的茶杯,自己都听出来自己的话里有牢骚味。
  “讨论案子移送问题时你是没有参加会,我还以为是你们合议庭的意见呢,老何这个人也真是,当时也不说清楚,弄得你有意见,院里也被动。”
  “我可没意见,院里定的我坚决服从。”
  “算了,别嘴服心不服,你小牛我还不了解,性子犟着呢。这样吧,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你承办的,取证、开庭都是你经手,再换个人等于重申,当事人也不同意,还是由你办。你如果实在有困难,你给我推荐一个人,只要你推荐的人同意,我也可以考虑换个承办人,免得你小牛又委屈又为难。”
  牛刚强知道这是院长故意将军,案子办到这种程度,谁也不会伸手接这个烫手山芋。他也明白,今天院长亲自召见他,就已经决定了这件事的结果,案子他非接不可。他拒绝接受这个案子,已经表明了他对院里处理这个案子的做法有意见,如今院长亲自找他,他不能再顶,案子可以接,可话不能不说,既然院长给了这个机会,有话不说以后再想说就没有这个热乎气了。想到这里,牛刚强放下杯子,坐直身躯,看着院长说:“院长,您亲自找我,我还能再说不字吗?我马上接手办。”
  院长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么,有意见可以提,有想法可以说,就是不能拿工作赌气呀。”
  牛刚强说:“不是我赌气,这件事办的确实有毛病。这个案子案情很简单,事实早已查清,证据也很充足,法律规定也很明确,可是审理过程中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沟沟叉叉呢?就是因为关系复杂,人为干扰过多。”院长点点头,表示理解,牛刚强接着说:“这个案子
  我要办,就得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秉公执法,我这么做院长您得支持我。”
  院长说:“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是我国司法审判的基本原则,也是每个审判人员办案的基本要求,我当然会坚决支持你。”
  牛刚强说:“我希望这个案子审理中,一切严格按法律程序办。”
  院长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没有你牛刚强参加,院里任何一级不讨论你的案子。”
  院长拿起电话,边拨号码边对牛刚强说:“就这样定了,你回去就办,别有其他想法,专心把案子办妥就行。”
  牛刚强告辞,临出门时他听到院长对话筒喊:“何庭长吗?我跟小牛谈妥了,还是交给他办……”
  晚饭时,妻子问牛刚强:“心病没了?”
  牛刚强说:“什么心病不心病,我从来就这样。”
  妻子说:“又吃了两碗饭,这就是证明。”
  “证明不了啥。”
  “那桩案子你又接手了。”
  “谁告诉你的?”牛刚强惊诧不已,下午才发生的事情,妻子晚饭时候就知道了,难道她在法院有眼线?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这还用得着别人告诉我,你自己就告诉我了。说是不接,不接你能甘心?能吃得下两碗饭?”
  “院长亲自找我派活儿,我敢不接吗?”
  “还是你心里想接,要真不想接,天王老子派活你也不会干,谁不知道你是一根牛板筋。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公事公办。”
  “那你不怕得罪银行?不怕得罪领导?”
  “吃的就是这碗得罪人的饭,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儿,没办法,得罪就得罪吧。我又不找银行贷款,存钱也不找那家缺德银行,想来想去得罪了他他也把我怎么不了。”
  牛刚强打开电视,吮了一口妻子端上来的热茶,点着一支烟,享受着温馨家庭生活的乐趣,脑子里掠过一个问题:要是真的把这个案子转给别人办了,他的能这么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看电视吗?他摇摇头,肯定会自己跟自己别扭半辈子。
  五
  海兴市是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工业城,蕴藏丰富的铁矿成为这个城市崛起的基础。三十年代,它曾是日本人疯狂掠夺战略物资的重点地区,日本人战败滚蛋时,毁坏了这里的工业设施。解放后,海兴人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让长满蒿草、鸦雀垒窝的高炉冒了烟、出了钢。令曾经断言这块土地上只能长高粱的日本鬼子目瞪口呆。经过多年的发展,海兴已经成为拥有三百多万人口,以钢铁工业为支柱,轻工业农副商业金融全面发育的现代化大都市。城市留下的历史痕迹,尚有开动时“咣当咣当”乱响横穿市区的有轨电车和日伪时期日本高级职员居住的二层小洋楼。吴科长就住在这片小样楼的区域内。历史的变迁,使这些曾住过日本鬼子、苏联老大哥和企业、政府官员的小洋楼已经风蚀日剥陈旧不堪,所以这里已经不再有现任领导居住。除了部分小楼仍由离休老干部占据外,大部分小楼都是文革中占领上层建筑的工人阶级和他们的后代占用。当然,工人阶级不会像官员们那么奢侈浪费,一家独居一幢小楼。一般都是几户人家合住一幢小楼,状况就像立体的北京大杂院。
  吴科长沾他已故老丈人的光,有幸在这些小楼中的一栋占了二层的两间。经过改造、装修,变成了一室一厅外带一个小灶间的独门独户居室。遗憾的是没有供自家用的厕所,故此只能吃,不能拉,要拉就得视邻居的具体情况轮流排队。除了这一点不方便,吴科长对目前的住所基本上还算满意。博士王跟程铁石到他家来找他令他很吃惊,又有些尴尬,因为博士王跟程铁石进屋时,他正围着围裙在灶间做疙瘩汤,而他的媳妇恰好从公共厕所倒便盆回来,见屋里来了客人,忙不迭地把便盆往身后藏。他们两口子早上起床迟了,来不及倒便盆,一白天家里都没人,只好晚上下班才倒,却让博士王、程铁石两个人撞个正着。
  “嘿,我的老天,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快坐。”吴科长扎撒着两只沾满面粉的大手,满脸通红地招呼客人。他的媳妇则小偷一样从他身后溜进灶间,藏好便盆才出来迎客。
  “来的不是时候,程铁石没和您见过面,非拉着我来看看你,你又下班了,只好闯到你家里来。”博士往半是解释半是客气地说。
  程铁石忙把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也跟吴科长打招呼:“听老王说为我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的谢谢您了。”
  这会儿,吴科长的媳妇已从他身上摘下围裙,边往自己身上罩,边说:“你们先坐着聊,我去弄饭。”
  博士王说:“你也别弄饭了,现弄也弄不出啥好吃的,咱们一块出去吃。”
  “到家了再出去吃算啥?好歹在家弄点,只要你们别嫌弃。”
  “算了,”吴科长拦住做张做势的媳妇:“就你跟我这疙瘩汤水平也拿不出手,这俩哥们也不是外人,就到外面吃,可得说好,你博士王埋单,要不就在家喝疙瘩汤。”
  “你看你这个人,咋这么掉价,说那是啥话。”他媳妇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杵。
  博士王凑趣:“那得看你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交待得了我埋单,交待不了你埋单。”
  吴科长边往身上套外衣,边说:“那你埋单埋定了,一会儿吃饭时慢慢说。”
  三个男人外加吴科长的妻子说说笑笑往外走,程铁石心细,问吴科长:“孩子呢?一块去。”
  吴科长告诉他:“我那个儿子每天放学都去爷爷奶奶家,一礼拜回来一趟,长托,不用管他。”
  出了门,下了楼,博士王要去海天大酒店,吴科长说:“你钱多没地方花呀?眼睁睁去捱宰,跟我走。”
  恭敬不如从命,及个人就跟吴科长走。吴科长把他们领到附近一家叫“凤鸣”餐厅的馆子,进了门很熟络地对服务员说:“安排个雅间,让你们老板来见我。”
  服务员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引领到包房里,斟好茶,又将菜单递给吴科长:“您先看菜谱,我去叫经理。”
  程铁石说:“别找经理了,咱们点菜吃饭,麻烦人家干啥?”
  吴科长说:“不叫经理来照个面显得咱们没礼貌,面对面眼对眼他也不好意思宰咱们。”
  程铁石无奈只好由他去张罗。经理来了,是个腆肚突胸的胖子,一见吴科长,立即满面堆笑,紧紧握住吴科长的手摇了半会儿:“吴科长来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吃点什么?”
  吴科长说:“就我们四个人,你安排,不要浪费也不要寒碜,我请客,别胡乱下刀子。”
  老板忙说:“你吴科长能来踏我的门槛,我面上就有光,您再说那种话可就是看不起我了。我去安排,您别管,光等着吃就行,吃不满意你骂我。”说罢便走,临出门又扭过头回来问:“喝什么?有洋酒。”
  吴科长说:“男的喝啤酒,一人先来一瓶,女的喝可乐。”
  老板点头哈腰地去安排了,程铁石不由暗暗担心,吴科长让饭店老板安排菜肴那还有好?还不是啥贵上啥?忍不住怜悯地看了博士王一眼,博士王却坦然自若稳坐泰山。
  片刻,酒到菜到,第一道菜就让程铁石倒吸一口冷气,四只两寸长红油油的大对虾衬着碧绿的生菜叶端了上来,“红焖大虾”,服务员小姐脆生生地报上了菜名。接着另一位服务员又端上一个托盘,盘中的四只酒杯斟满琥珀样的液体。
  “这四杯酒是老板请各位品尝的。”服务员专门作了说明。
  “什么酒?”程铁石问。
  “人头马。”
  “我们没要这种酒。”谁也知道这酒贵得吓人,连吴科长的媳妇都挺不住劲了,赶紧提醒服务员。
  “这酒不是各位要的,是老板请的。”服务员又解释了一遍。
  “噢,那就放下吧。”吴科长媳妇听明白了,这才放下了心。
  接着,又是一道菠萝松鼠鱼,橙红的汁液闪着诱人的光彩。
  “来来来,吃。”吴科长举筷邀客,倒像由他做东似的。
  既然如此,大家谁也不再犹豫,杯盏交错地大吃起来。
  “那件事的底细摸清了吗?”博士王跟吴科长对了一杯酒,抽空问道。
  “摸清了,车牌是交警队的旧牌,车和司机是税务局的,调换了车牌开出去的。你讲的住东小区二号楼长得像猫头鹰的小子叫毛大强,原来是钢厂的采购员,后来犯事了,贪污,多亏他爸爸是税务局长,才没判刑。被单位除名后,在家闲着,说是做生意,也不知倒些什么,平常手头挺宽绰,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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