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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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的叶潜。
可是王太后却禁不住自己兄长的一再劝说,特别是兄长最后一句话打定了她的心:“若长此以往,叶潜将凌驾于本侯之上,叶长云从此后怕是要独霸后宫。”
此话实在是危言耸听,要知道叶长云再怎么大她也只是个皇后,她所依仗的是皇上,可是当今皇上却是王太后所生。女人再大也大不过自己的生母啊。
可是呢,王太后能够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妃嫔中脱颖而出产下龙子登上太后宝座,那不是一般的小心谨慎,是以听到兄长的话,也开始点头道:“你说得对,哀家依照你所说便是。”
第二日,王太后便召来了儿子,好一番教训,说是年已弱冠,可是膝下仅得太子一男,其他皆是公主,是不是应该多接纳几位美人妃嫔,也好开枝散叶。
皇上自然明白自己的母后这番指东打西的做事风格,不过收纳美人原本是他心中所乐意的,当下表示谨听母后之言,立马宽容后宫。母子闲聊一番后,皇上最后含蓄地表示,叶潜就先放着吧,南征将军这个位置,已经很好了。
出了长寿宫后,皇上心中极为不悦。他生来狂傲,自从登上天子宝座,便觉得自己是天下共主,原该一言九鼎无人敢逆龙鳞,可是如今呢,那个以前看着还算亲和的舅舅,却总是有和自己对着干的念头。
他心中不快,但也暂且没什么法子,只好忍耐。谁知刚进了御书房,便收到八百里告急文书,呈上来后,他浏览一番,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拍案叫好。
送进加急战报的信使吓傻了,以为皇上急火攻心竟然脑子出了问题。如今南蛮骑兵三万入侵南疆浚仪城,杀浚仪城太守,虏掠数千人,接着侵扰渔阳,杀渔阳守军三千余人,屠戮百姓男女老幼共上万人,此时骑兵继续北上,正直攻向辽南。南疆一带烽烟急,告急文书八百里加急而来,怎么这皇上竟然哈哈大笑呢?
☆、55收义子
南蛮侵边;朝中哗然;主战者有;但反战者更多;其中以太尉王严反对尤为激烈。他旁征博引;列举大炎朝历代和南蛮交战后的惨败;最后更是举出望城之困;希望皇帝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使得举国陷入困境。
谁知道此言一出,天子震怒,拍案而起;厉声道:“望城乃大炎朝之辱,尔等食国俸禄,不思为先帝雪耻;反而以此为戒,处处退让,要你们这些庸碌之辈又有何用?”说完拂袖而去,留下群臣面面相觑,皆冷汗直流。
要知道清河侯王严虽仅仅为太尉,可是却俨然朝堂一霸,谁也不敢开罪,谁都知道那是太后的亲兄长。可是如今呢,他竟然在朝堂之上被天子如此辱骂,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朝堂中凡是嗅觉灵敏的人都知道,这恐怕是要变天的征兆啊。
下了朝后,王严苍白着脸色独自出门,出门径自上了马车,上车之时连手都是颤抖的。待到回了自己府中,当场撅在哪里,惹得夫人仆从一阵惊呼。太后闻听此事,也是大怒,召来儿子询问究竟。可是这一次她没能召来儿子,却只得到一个回应:“蛮夷入侵,大炎朝危在旦夕,儿臣不孝,忙于政务,只能暂托皇后长云侍奉母后身边。”
叶长云领着煦儿,垂首恭谨地来到太后身边,却只惹得太后颤着声音道:“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叶长云长跪不起,煦儿心惊,抬眸惊惶地望着皇奶奶,年幼的他并不明白一向慈*的皇奶奶怎么如今脸色这般可怖。
太后见煦儿害怕的小脸,心中一软,不过依然怒气不减,强自压制着道:“把煦儿留下,你先出去。”
叶长云无奈苦笑,只好留下煦儿在殿中,自己默默地跪退了。
自那日起,王严称病再不上朝,于是天子正好称了心,一纸诏书,令车骑将军韩夜、南征将军叶潜、卫将军史镇分别率军,分三路阻击南蛮,务必夺回浚仪城,驱逐南蛮,一扬大炎朝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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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派兵之时,自然遇到诸多阻碍,其中粮草成为最为难的事儿,这时方知太尉王严把控政事之深,当下心中更恨,直接斩了几个半大不小的官员,这才平息了心中怒火。
这一日,大军即将出发,叶潜忆起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知道自己阿姐在宫中怕是会遭遇太后排斥,于是便要进宫看看她,顺便看一眼小外甥煦儿。
谁知步入承光殿,却见里面极为热闹,叫住旁边一个侍卫官询问,一听倒是愣了,竟然是朝阳公主在。
原来因为小侯爷阿狸差点出事,远在淮安的淮安候闻讯赶来了敦阳城,此次携带妻儿进宫前来拜见太后。谁知恰好赶上太后不悦,将近日之事迁怒于朝阳公主,当下把女儿训斥一番,最后甚至直接说“你当日进奉的上好妖女,如今倒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啊!你竟然连一句话都不知道说!”
朝阳公主无法,离开后只好和淮安候商量了下,让淮安候稍等片刻,自己来到皇后叶长云处。
此时昔日主仆私下相见,关系已经大不同于往日,趁着四下无人,朝阳公主淡淡地道:“母后体弱,还请你平日里多加用心。”
叶长云面带和煦的笑意,可是眸子里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点头道:“那是自然。”
朝阳公主自知多说无益,她只需一眼,便已明白,此时的叶长云早已不是当日跪在她面前的恭顺女奴了。
这个世上;越是骤然富贵者;越是容易卖弄权柄。叶长云此时能带着笑意称一声皇姐;那全赖如今皇上安在;太后安在。
朝阳公主在心间泛起一个叹息,其实她和她,一个是母仪天下,一个是天之娇女,可是那又能如何,她们不过是一叶浮萍,无根无系,一切全都维系在一个人身上,那便是当今的皇上。
转身离去时,叶长云淡声道:“本宫近日不适,不便起身,皇姐慢走。”
朝阳公主面无表情:“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出了承光殿,只见轿子停留在那里,淮安候正携着小小的阿狸巴巴地等着呢。
淮安候见她回来,又见她脸色不好,自然知道皇后叶长云便是一块软棉花,说不得气不得,一拳头打出去也没什么力道,当下伸手温声安慰道:“你不必着恼,这些事原本是皇上惹出的风波,回头自有他去平息。”
朝阳公主其实倒是不气的,区区叶长云,便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也犯得着去着恼吗?更何况如今也不过是淡然疏远罢了。
当下她轻声一笑,将纤纤玉手放在淮安候手中,软声道:“天都寒了,难为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淮安候温和地笑了下:“这有什么,不过是等一会儿罢了。”说着这话时,他一手牵着朝阳公主,一手牵着阿狸笑道:“我们先回府去吧。”
此时阿狸觉得很纳闷,抬头望着母亲,睁着晶亮发光的大眼不解地道:“皇婶婶做了什么吗?为什么皇姥姥那么气她?我看就连皇哥哥都不高兴呢!”
淮安候伸手抚了抚他柔软的发丝,轻声笑道:“这些事复杂着呢,你且别管,等你长大了自然知道了。”
原本打算步入承光殿的叶潜,因为朝阳公主而停步避让,恰好就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中。
秋凉风寒,他默默地伫立在冷风中,眉目森冷,一手紧握着腰间三尺长剑。他想起那一晚的几盆冷水泼下,那个女人凉薄的眉眼,嘲讽的言辞。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冲上去揪住那个女人的脖子,狠狠地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锦绣前程便是比天大,我是否能换来与你长伴?
沉痛地闭上双眸,忆起往日他在她耳边说过的一个又一个的落空的誓言,忆起昔日他们共享一颗牛|乳糖的甜蜜,那种甜蜜,犹如浮光掠影,昙花一现。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扪心自问,他是否愿意回到以前,回到他仅仅只是他裙摆下小小面首的那段时光?
一直等到朝阳公主和淮安候携着小侯爷上了马车,一直目送着那车轮扬起的灰尘早眼前化为烟雾,他才暗暗地咬紧牙。
他僵硬地转过身,握紧剑,大步向宫外走去。
他知道时光永远不会倒流,失去的那段旖旎早已不会回来。
他现在是出征南蛮的三大主将之一,征南将军叶潜。
他将带领着手下三万骑兵,挥师南下,直驱南疆,夺回浚仪,驱逐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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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叶潜,这一次,他会不负君王所托,建功立业。
这是他等待了那么久的机会。
他怎么会忘记,假如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便要站在万人之上,那便要执掌权柄。
那个女人再也不会有机会将冷水泼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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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永光六年,天子赵彘派出六万骑兵,分三路阻击南蛮。这三路中,西路的车骑将军韩夜是多年老将,持重沉稳,到了南疆,先观察地形研究地势,屯兵不发;中路的卫将军史镇年轻有为,锐意进取,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万骑兵直指南蛮主力。开始之时史镇确实打了几个胜仗,斩获蛮人数百,蛮人放弃辽南郡向南撤退,史镇乘胜追击,却落入了南蛮的包围圈中。南疆本就地势复杂,蛮人凶狠异常,史镇腹背受敌之下,损兵折将,只残留一万人马,无奈退居幽谷之中,避让不出,只等着援兵来救。
这时候,车骑将军韩夜一直虚虚实实,打了那么几个死不了几个人的小仗,如今好不容易探到西路蛮人稀少,于是赶紧整军出发,直逼浚仪,准备攻城。南蛮人原本志向不在城池,多是为了虏猎妇人和金银绫罗而来,是以见韩夜来势汹汹,趁机撤离。韩夜见此,便不再追击,守在浚仪城。
东路的南征将军叶潜原本率领骑兵攻向渔阳,两万精锐部队一拥而上,夺了渔阳。此时听到探子来报,他沉思片刻后,明白这两位将军,一个是深谋老算的老将,取得战功后便不再进取,另一个是名门之后目无下尘。如果此时自己单单守住渔阳城,那么也算得上是战功一件。
可是他一路行来,眼见南蛮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多少妇孺惨遭□伤害,多少家园被焚烧殆尽,黎民流离失所惊惶逃命。此次南下而来,兴师动众,六万骑兵日夜骑行数十日才赶到,难道来到这里,只为了夺回数个城池,在帝王的功劳簿上记上那么一笔吗?
叶潜站在城池之上,举目了望,只见这一片沃土处处是狼烟。此时的他突然想起自己临行时的誓愿。多少军士的鲜血,多少大炎男儿的头颅,这一切只为了什么?
他闭上双眸,却感到腰间长剑仿佛在动,右手一动,握住剑柄。
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眸,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心中无比的清明。
若是不能迫使深入腹地击溃南蛮,徒徒取得一城半池,那么这一片疆土将依然得不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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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十月,南征将军叶潜帅手下两万骑兵追击蛮人,一路与蛮人数次遭遇,皆打得蛮人丢盔弃甲而逃,于是南疆士气被大大鼓舞。终于从被围困中解脱的史镇收拾残部,带着所剩下的七千人马紧随叶潜之后,也一路南下而去。南疆人世代生活于此,时常遭受南蛮的侵略,长年苦不堪言,无奈朝廷很少派兵而来,偶尔派兵也是潦草打上几仗应付差事。说到底南蛮人诡计多端,又骁勇善战,一打就跑,跑到南方潮湿的山林中,很难追寻。等到朝廷派兵一撤,他们就卷土重来,将军们一个个回去请功了,留下的百姓继续遭受屠戮侵略。
当这些人听说朝廷派来的三位将军中,有一位是皇上的小舅子,且此时要派兵直逼南蛮后,开始是不信,后来见部队直往边界线行进,一路斩杀满人无数,这才开始信了。于是便有当地勇士难民纷纷前来投军,他们往日空有保护家园之志,可是难觅良机,如今终于夙愿得偿,跟随大军一起征讨南蛮。
叶潜一方面加纳众位乡民,另一方面着令属下细心排查,一不能混入宵小鼠辈,而不能混入南蛮奸细,同时还要注意将这些乡民编入正规军中,以感受正规军的纪律严明,进行潜移默化。
这一日,叶潜正在细细研究南蛮的地形图,忽然手下来报,说是投军的义士中有一位说是他的旧识,想要见他。叶潜不解,自己从未到过此地,怎么会有当地百姓认识自己?当下虽疑虑,还是让人请来此人。
谁知此人一入帐中,叶潜顿时一愣,这个人形态洒脱风流,眉清目秀仿若画成,正是当年侍奉在碧罗夫人身边,又被叶潜一怒之下刺伤的面首——流风。
流风见了叶潜,倒也不拜,只是淡声道:“叶将军,我是来投军的。”
叶潜挑眉:“流风公子,南蛮皆是凶狠之辈,行军打仗不同于其他,你确定要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