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王女谋-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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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兰忍了笑,微微皱眉问到:“轩表弟,你现在去哪儿?还要去郡主府找吴侍卫么?”
林轩愤然转身道:“我怎么可能还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还嫌人家麻烦不够么!”
张昭兰脸上显出有些担心的表情来:“那你现在是要回家?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回去只怕你祖父又要给你用家法!要不你还是到我家去住几天吧,我派个人给你家送个口信就是了!”
林轩道:“不劳侯爷操心,免得拖累侯爷!”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出门之后隐隐听见屋内传来两人朗朗的笑声,林轩更是气急,他从前怎么不知道他的这位表哥是这种德行?呸!还君子如玉!还帝国第一佳公子!
还有那个帝国第一名士,真是个小人!
林轩自是没听到他走后,谢逸对张昭兰笑道:“你这个表弟还不错,是块璞玉!”
林轩回到家之后,果不其然又被祖父林正炎给打了一顿板子,这次打得更重,每天只能伏在床上,下不了地,父亲也被祖父一顿好骂,在家中抬不起头来。
林轩的痛不在身上,不被家人理解的苦闷和痛苦日夜啃噬着他的心,本就受了伤,又吃不下睡不着。没两三天,年轻润泽的脸就迅速消瘦,眼睛也凹了下去。
“轩儿……”林家的二夫人陈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干瘦的脸。眼泪又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将药碗递到儿子嘴边。“轩儿,喝药吧!”
陈氏虽然出自定国公府,但她父亲陈家三爷是庶子,现在也已经分家分出来了,她作为庶子嫡女,并没有多少依仗,自己的儿子比大房少,而且没有大房出息能干。每每总令得公公婆婆生气不待见,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儿子被打被骂,被大房嘲笑讥讽,都只能忍气吞声。
林轩叹口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时妹妹林芳儿拿着一张纸兴冲冲地地跑了进来,“哥哥,快看!”
林轩接过来展开,纸上是林芳儿抄录的一首七言乐府长诗《绿竹行》。林轩匆匆看完,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翻身就要坐起来。但是随即就痛得咝咝直吸气,陈氏忙扶住他趴下,叫着“小心”,将那张纸拿过来细看。
林芳儿得意道:“这可是谢三郎君写的呢!”说话间,语气颇是与有荣焉。
这首长诗首先是夸了江南有佳人,猗兰为容,绿竹为骨,品行高洁,对父亲如何纯孝。父亲亡故之时恨不能以身代之,差点投江殉父;对百姓如何爱护。慧眼如炬,识破豺狼的伪装。消灭了残害百姓的豺狼;对君王如何忠义,身为弱质娇女,带着卫士剿灭了土匪,揪出了乱臣贼子;
然后叙说正因为她这么美好,所以招人妒忌,又因为蒙受先人遗德福泽和君王的封赏,招致小人觊觎,群雌粥粥,极尽污蔑诽谤之能事,她就像屈原一样冤屈;
最后说那些兰台大夫们,高居庙堂,拿着优厚的俸禄,不思造福社稷,不思造福黎民,仅仅因为无中生有之谣言,就群起吠吠,攻击一个小姑娘,真是羞也不羞!还有那些诰命夫人,本应为妇人之表率,却不思修德齐家,去学那市井泼妇,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真是不配受国家诰封!
结尾是赞叹绿竹猗猗,四季常青,即便霜雪交加,依旧青青如故,阳光一出,那些残雪自然就会化掉。
【注:兰台,御史台的别称】
陈氏看完这首《绿竹行》,不由地也露出了笑容,连声道:“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又赞叹道:“谢郎君此文一出,必然又是长安纸贵!”
谢逸的声望和号召力是没人能比的!《绿竹行》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是傻子都知道是赞美广陵郡主,替她鸣不平的。
这块巨大的板砖拍下来,朝堂和市井中的所有嘈杂都会被拍灭。
那些谣言虽然轰轰烈烈,但是本身就没有凭据,而谢逸的这篇长歌,词雄理据,令人无法反驳不说,最重要的是文才斐然,朗朗上口,很快就会被人四处传诵,风靡一时。
而且谢三出品,人人都以会诵为荣。
尤其在教坊以及青楼中,不会唱谢三郎的新作,你简直就不要混了,都落伍成老大妈了!
在郡主府中,聂青青坐在李猗身边,也拿着这首《绿竹行》在读。
张昭兰坐在李猗对面,手中拿着折扇,虽然现在是春天,气候偏凉快,但那水墨桃花的折扇依旧摇得很是风流潇洒,俊脸含笑,掩饰不住的浅浅得意,额头上只差没写上“夸我吧,但是不要夸得太厉害!”
李猗浅笑嫣然,“祖母欲请谢三郎君来公主府做客,你去问问谢郎君何时有空?”
这个任务,张昭兰很愉快地接受了,话说昨天谢逸在写文的时候,还在对他抱怨,没有见到真人,对于自己笔下描写的女子风骨只能靠猜!
聂青青在读完这首长歌后,却心情激荡起伏,目光闪烁地问张昭兰道:“兰侯同谢三郎君是好朋友么?”
张昭兰得意道:“自然!”
能够被骄傲如天上明月的名士谢逸当做朋友的人,可是非常少的,绝对是个位数的。
聂青青却不说话了,这首诗中有“群雌粥粥”这个词,作为上一世的学霸的她,知道这个词是出自韩愈的《琴操?雉朝飞》:“当东而西,当啄而飞,随飞随啄,群雌粥粥。”
当然现在这个时空,韩愈还没生出来,不知道再过一些年,韩愈会不会正常出生。
这个词的原意是形容鸟儿相和而鸣,唐以后才被被引申沿用,作为贬辞指妇女聚在一起发出的喧杂之声,比如清朝袁枚的《与书巢书》里就延伸引用过“今虽充位之臣,群雌粥粥,而寸心许可者,卒无一人。”
“群雌粥粥”现在成了谢逸的原创,而且谢逸对这个词的用法同清代的袁枚一样,她怀疑谢逸是穿越客!
不过谢逸显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这篇《绿竹行》显然他自己创作的,不是抄袭之作。她一定要想法子见见这位天王巨星般的名士。
三日之后,在聂青青的期盼中,名士谢逸终于来大长公主府做客了。
长眉凤眼,容颜清俊,宽袍缓带,步履从容,说不出的蕴藉风流,雍容儒雅。其风采将走在一起的张昭兰都压了一头。
虽然谢逸是个男人,还是个接近三十岁的“大叔”,聂青青还是忍不住妒忌了,凭什么人家穿越就穿了这么一具好皮囊,好脑瓜,还有好家世,可以接受最优秀的教育,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和上一世的积累成了超一流名士?
现在聂青青已经可以确定谢逸是个穿越客,因为谢逸对着她的时候,赞了一句“玉雪可爱”!
这个词就是后世用来称赞小萝莉的常用词!尤其是某小说大师最爱用!
可惜这是在大长公主的府中,她只能跟在李猗身边乖乖地坐着,听大长公主和谢逸闲话。
她只盼着有机会能够和这厮单独说上几句话才好。
幸而,谢逸聊到了古琴,而李猗的父亲吴王殿下李隆基不仅精通音律,造诣极高,而且还有收藏古琴的爱好,著名古琴“绿绮”便在吴王的收藏品中,而且吴王还曾派人四处去寻找琴木,最终寻到了两块极好的琴木,又特地请蜀中名匠雷家家主做成了两张七弦琴,一名“秋涧”,一名“松风”。
谢逸听李猗说她将“松风”和“绿绮”带到了京中,便请求一观,李猗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立刻命人去取。
但谢逸却道:名琴如名士,不可轻慢,他愿意亲自移步过去观赏,并且希望可以看到郡主收藏的其他名琴。
聂青青在一旁闻言大乐,既然他要去郡主府那边,那么她怎么着都能找到机会单独说上一两句话!
☆、第180章 寻到
第180章寻到
大长公主府和郡主府有侧门相通,李猗以及江飞陪着谢逸和张昭兰缓步向郡主府走去。
几人缓行慢言,所聊也不过是景物之事,聂青青正想着如何插上话,同谢逸说点什么更能让他露出穿越本色的话题,却没想到,谢逸却先找上她了:“我之前在江南,听闻一首西域长歌,甚是质朴天然,情深而意长,后来一打听竟然是聂小娘子所做!”
聂青青一惊,当即就反问道:“你怎么能知道的?”谢逸居然去查了她?果然有鬼,他果然认识那首歌!
谢逸浅笑道:“我认识丁银丁郎君!”
此言一出,不仅聂青青愕然,连李猗都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掩不住的讶然之意。
聂青青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看着谢逸,谢逸认识丁银?这两人身份和类别也太不搭了吧?
谢逸云淡风轻地道:“从前在蜀中遇到丁郎君,一见如故!”
一个世家名门的嫡枝嫡子,是谪仙文豪,一个是游走江湖的浪子,游侠儿,居然一见如故?
倒是李猗出声赞了一句:“谢君乃真名士也!”
谢逸笑道:“郡主过誉了,我只是一介散懒人罢了!”又侧头对聂青青道:“那首歌词质朴自然,情深而无邪,我甚是喜欢!不过,我看聂小娘子年少单纯,还未识愁滋味,不知为何而做此伤感之词?”
聂青青的脸有些发烫,却无法说出那歌词不是她做的,无法解释就只能默认了,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心虚。低着头道:“我只是听了别人的故事,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手痒。便忍不住写了,没想到居然被人到处传!”
这下她更能肯定这人是从她那个时代穿越而来。不然为何对这首歌这么感兴趣,还要揪着不放?她只能委婉地解释,姐不是故意要剽窃的!
“聂小娘子兰心蕙质,不必如此谦虚!”谢逸冲她笑道。
谦虚尼妹啊!聂青青心中恼怒,分明就是故意挤兑我!以为我文化少,看不出来你是同乡么?
聂青青趁着吴翩翩、江飞以及张昭兰等人都没注意她,从袖子中伸出一根中指,朝谢逸比了一比!
她相信。这个手势谢逸一定看得懂!
谢逸果然懂,回过头去,呵呵大笑起来。
张昭兰忍不住问道:“谢郎何故如此开心?”
谢逸负着手,缓步而行,笑道:“我瞧青青姑娘不仅聪慧,而且还纯稚天真,不失童心,甚是可爱!”
张昭兰显然理解这花团锦簇的夸奖之语的含义,点头很直白地赞道:“这丫头确实很天真有趣!”
听着这样的夸奖,聂青青脸都气绿了。这两人不就是笑话她幼稚傻气么!
李猗回头看了张昭兰一眼,闲闲道:“青青心如浑金璞玉,全无雕琢伪饰。乃是真性情!”
聂青青这才吐出一口闷气,还是李猗讲义气,靠得住!
谢逸点头笑道:“郡主所言甚是!这世上真性情难得!”
说话间,已经来到李猗放琴的“揽月阁”。
在谢逸同李猗和张昭兰品赏古琴的过程中,聂青青仔细地观察着这人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之处,然而,她发现这厮确实是内行大家,对琴极有研究。对音律极是精通,而且博学多才。既是个文豪,也是个真正的音乐家。令得李猗和张昭兰这样的内行人都赞叹和拜服,结果,李猗将“绿绮”赠给了谢逸!
那是一代名琴“绿绮”啊!聂青青瞪大了眼睛,是卓文君弹过的“绿绮”啊!
但她随即就想通了,想必是对《绿竹行》表示感谢。
谢逸只是客气了几句后就收下了,然后聂青青看着这人亲自将琴匣抱在怀里,不肯假手身后的随从,一直风轻云淡的高人脸,也因为掩饰不住的喜悦,显出几分傻气来,心道,看不出来这厮对古琴还是真爱,并不是装的,她越发对谢逸在前世的身份好奇起来。
可惜,一直等到谢逸离去,都没有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聂青青只好将好奇心按捺下去。
第二天,聂青青还在想着谢逸的事情,李猗却遣人来将她叫到了书房。
“青青,果然叫你说中了,我派出去的人找到了罗冬明!”
“罗冬明?”聂青青很是纳闷“谁是罗冬明?”
李猗低声道:“他的父亲,不过我还没对他说!”
聂青青想了一想,明白了这个罗冬明就是风墨竹的父亲,那个将自己妻子、女儿虐打而死,将两个儿子拉去卖掉的人渣。
李猗又道:“他果然也在做你说的那种事!”说着,皱紧了眉头。
聂青青一愣,好一会才想起半年前自己在静栖山庄的信口胡诌之语,恍然失笑,那渣果然去当小倌,给土豪包养?
李猗眉头拧紧,恼道:“你还笑!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绝不能让这个无耻之徒知道阿风现在的情况,不然他又会赖上阿风,而阿风虽然恨他,却碍于孝道不能对他做什么,这样又会折磨阿风!可是,我又不能放任他继续干那种事,毕竟他是阿风的父亲!”
聂青青道:“你可以把他关起来,随便软禁在哪个偏僻的庄子里,让人守着,只让他吃饱穿暖就行,不许他出去害人或者丢人不就结了!”
李猗摇头:“虽然他是个禽兽,但是我不能处置他!”
聂青青心中叹气,这古代的孝道,还真限制人!连李猗这样的小霸王都不敢对那人渣做什么,只因为他在血缘上是风墨竹的父亲!
聂青青的小包子脸也皱了起来,在现代就算拘于孝道,在法律上父母和子女是平等的,可是在这里,父母和子女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