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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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立成早就有这感觉,他掌控了十多年的儿子,好像越来越疏远他,这种感觉实在很不好。非但远离,还有了自己的秘密,只是想想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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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韶华初初回京,近日还在等调职,携妻子去见了往日同僚后,基本赋闲在家,难得轻松。
这日慕宣将两人叫了过去,说道:“西边塞外的任将军三个月前给我来信,说他们那儿缺个校尉,问我可有合适。思来想去,长善颇为合适。”
慕韶华心头咯噔:“又要去边城?”
“那儿十三年不曾有过异常,让长善去练练胆子也好。”
方巧巧叹气:“既然已选了这条路,那就得好好往前走,虽然不舍,但也让他去吧。”
慕宣没想到她如此开明,顿了片刻:“这一去可能要好些时日,三天后将启程。”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舍。
阿月听见兄长又要去边城,小心问道:“哥哥能回来过年么?”
方巧巧摇摇头:“约摸是不能的。”
阿月倍觉失落,又想起一人:“阿玉只怕要难过的哭了。”她笑笑,“娘,要不把哥哥和阿玉的婚事办了呀,让阿玉做我的嫂子,就能陪着她了,不然哭鼻子我都不知道。”
方巧巧也觉遗憾,倒想起件事来,皱眉:“大郎,父亲说任将军三个月前就送了信来,为何父亲不提?而且我们回来半个月也不说,那时还来得及给孩子办婚事,如今临走了,只剩三天,哪里够。怎么觉得……父亲不想长善成亲。”
慕韶华忽然有些不安:“莫非边塞很是凶险……”
方巧巧知道他在猜什么,禁不住说道:“父亲于女子感情自私,绝不会怕拖累了阿玉而延迟了孙儿婚事。”
慕韶华不得不认同这句话,拧眉:“那是为何?”
方巧巧摇头,一定有什么内情她不知道的。
宁如玉果真很难过,阿月小心陪着她,带了许多她喜欢的过来,好缓缓心绪:“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意外的她没有哭,只是眼眸很红,似在强压情绪。宁如玉咬了咬唇,说道:“阿月,我没事。在你哥哥去襄州的那两年,我就想通了。他日后是要做将军的人,在边塞的日子定不会少,我要是每回都哭,也不配做慕家媳妇的,对么?”
忽然听见好友有这个觉悟,阿月愣了愣,点头:“嗯!哥哥不能来见你,让我好好安慰你,要是哥哥知道这个,一定也会很高兴,也能安心的去边城。”
宁如玉笑笑,差点落泪,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控制的。她原以为这次他回来就不用再这么煎熬了,谁想不过见了一两回,就又要分开,教她怎么能不难过。
三日后,慕长善随着押送粮草的军队一起出发。
秋风萧瑟,无端带着一丝肃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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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立成真觉慕平有事瞒着自己,自从秋闱结束后,他就常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夜里也不常归。之前他去去自己并不说什么,但去的频繁,可就丧志了。先是语气平和和他说,并不听。后来发了火,仍是彻夜不归。恨的他差点动了鞭子,还是云罗劝住,才罢手。他倒也舍不得打,只是素来听话的儿子变成这个模样,苦心教了十几载,却一朝尽毁,让他心恨。
慕家后院,梨花树下,慕玉莹正拿着蜡烛坐在那。灯火的光亮在她脸上晃着,时而从眸子飘过,冷漠如这初冬。声音低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娘,你冷吗?在那冷吗?你的好丈夫,你的好儿子,当年通通不要你。我把他们送去阎王那陪你好不好?开不开心?”
烛光在寒风中飘来飘去,时而要灭,却又有一点蓝光起死回生,反反复复,也没灭。她静静看着黑漆漆的远处,没有一点光亮,让人绝望:“你儿子没有考上解元,可是也考的很不错,参加会试一定没问题。过了会试,就是稳稳的能做官了。到殿试那,圣上念及他姓慕,肯定不会薄待。于是你儿子能做官,出人头地,给他的庶子爹争口气了。”
“可是娘……这样不好。堂哥也去考了呢,他可是这回的解元,慕家两个兄弟怎么可以一块出现在殿试上,你儿子又会被拎出来对比了。‘看,果然庶出家的孩子就是比不过正统嫡出的’‘哪里有跟自己堂弟争抢的道理,还要不要脸了’。哥哥那样软弱,听见这些话,会崩溃的。”
“所以为了哥哥,为了娘亲最喜欢,爹爹最疼爱,灌注全部心血的哥哥,玉莹决定帮帮他。”
话落,慕玉莹将蜡烛戳进地里,越戳越狠:“你让我帮他?照顾好他?那你可曾想过,他有没有帮过我,将我当做妹妹看待过。爹爹不是最疼他吗?那我就将他全部的心血挖走,扔在地上,狠狠的,狠狠的踩成碎末。让你从不将我当做女儿,让你从来不疼我。你不是疼哥哥吗,那就让你亲眼猜忌你儿子,被你儿子气的吐血吧!”
声音越说越大,慕玉莹终于低下声音,手里的红烛因用力掐进土里,指甲都陷进了红蜡,轻轻嘘了一声:“要悄悄的,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我们娘俩的秘密。”
如果有人经过这里,一定能听见,可惜不会有,否则她也不会大半夜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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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国,与大琴国西边相交,中间相隔三座山,出关路口各有重兵把守,不许对方逾越半步。
“叮当,叮当。”
听了两年多,陆泽已然习惯了这马车动之聒噪的声音。小憩半会,微微睁眼,俊朗星眸带着沉稳之意,教人一看就觉心安。
东林先生见他醒了,笑道:“一夜没睡,不多睡会?”
“快入关了吧。”
“翻过这座山头就到了,会试还没那么快到,再怎么赶路也回不去过年了。你急什么,这可不像你。”
陆泽还没答话,东林先生自个笑了起来:“归心似箭,只因有佳人在等。”
真是自从跟阿月一起,去哪都被毫不顾忌的打趣,陆泽很想说,别将他的强装镇定看做是不怕你们打趣,只管说罢。他也是有脸有皮的,就不怕将他吓跑了。
东林先生见他又闭起眼装老夫子,笑笑说道:“待会就要分别,你果真要一直如此么?”
陆泽这才睁眼:“您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大琴国?”
“不是回,是去。身为天下谋臣,我早已无国。心中有国而无天下,不过是国之谋臣,只会为自己的国家牟取权益,最终失去天下民心。”
陆泽拧眉:“若国君可以辅佐,统一五国,也并无不可为其倾尽毕生。”
东林先生一顿,朗声笑道:“统一五国?好,愿你遇此明君,统一山河。”
他只觉这少年已然变成不同往日的年轻人,傲气依然有,却更有底气,而非因自己的聪明而自负,是因他的所思所想而豪气的说这些话。东林先生欣慰,自己并没有选错人。
当年离开大琴国,四年后归来,便决意要带陆泽一同出游。只是他不愿做自己的弟子,他就以同道身份领他去正途。
虽非师徒,日后陆泽所得美名也与他无关,可他丝毫不后悔。若是当年没回来找他,才会真的后悔。
即将别离,陆泽心生不舍,两人决定在前头的野外茶棚小坐,说说离别旧话。
陆泽刚下车,见茶棚那人客已满,不过见模样正打算走,就没转身回去。在那一起离开的人中,隐约看见个人很是眼熟。仔细一看,不由顿住。
那个青衫少年身形笔挺,英气俊朗,虽是侧面,但也认的清楚。慕长善……在那里做什么?他本想去问问,可总觉有哪里不对。这一走神,他很快就随大队人马上车离开。
东林先生唤了他几声不见他答,走到一旁又问了一声,陆泽才回过神:“方才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这种事岂能问我这刚下车的。”说罢,东林先生便取了他的钱袋,拿给伙计,向他打听。
伙计掂量掂量钱袋,笑道:“那个呀,是护送殷国宋侍郎独子宋城在回去的人马。”
陆泽微微皱眉:“侍郎独子怎么会在这?”
“听说是去各国游历了七年,近日宋家老太君病重,宋侍郎急着寻他回去,途径这里,就喝了杯茶。”
陆泽更是奇怪,慕长善怎么会护送殷国官员之子回去?喝过茶,细想一番,猛然想起件重要的事:“那宋城在是哪位?”
伙计笑笑:“就是那着青衫,看起来很是英气的公子。”
陆泽诧异:“青衫少年?”那不就是慕长善么?等会,难道他看错了?只是长的相似的两人罢了?否则慕长善怎么会变了个身份。
东林先生难得见他一惊一乍,只觉有好戏看,可惜茶棚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好戏,他是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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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灯节,并不比中秋时清冷。
因二哥不在家,阿月这年过的略微乏味。因此想趁着元宵之际,约了好久出来玩闹。谁想兄长要奋发苦读,阿玉不想出来,翠蝉也没空——有媒婆登门,要给翠蝉许门好亲事。
于是阿月就只好自己出来,到处瞎走。
因元宵灯谜奖励没有她想要的,也没心思去猜。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大风筝,她循声看去,果真看见个猜谜台挂着许多纸鸢。她奋力挤了过去,到了台前,见着那正忙着给灯笼挂谜条的男子,惊讶道:“叔叔。”
男子抬头看她,眉头紧拧。阿月已是开心不已:“当年你做了一只大雁风筝,被我们赢走了。后来第二年你没做,说第三年会做,可是我们等了好几年,叔叔却不知去哪了。”
男子这才恍然,哑然失笑:“是叔叔食言了。当年我父亲得病,回老家照顾,在那做了点小买卖,也忘了京城的事。”
阿月问道:“令尊如今可安康?”
“托小姐的福,已经康健,也接到了京城,一同住,也好照料。”男子说完,又笑道,“我父亲做纸鸢的手艺可比我好不知多少,今年恰好做了一只大雁。”
阿月忙左右瞧,却没见着,男子面露可惜:“你来晚了,若早来半步,也不会被人赢了去。”
“被人赢走了?”阿月怔松片刻,末了立刻说道,“那人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裳,往哪走了?”
她得去问问那人,能不能将大雁让给她。
“男子,着灰色长衫,模样很是俊气,刚往那走不久。”
阿月谢过他,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因更是奋力往前走,都要被人潮挤成饼了。她心里很急,就怕那人不见了。
朱嬷嬷和几个婢女可没她那么拼命,刚从一处挤出,竟看不见她人了。
往前奋发了一段路,阿月总算是看见那只大雁了。正被人举的高高的,好像是在人的脑袋上飞着,可是因视线被挡,也看不到那人,只看见一双举大雁的手,很是修长白净。
见对方将风筝护的好好的,分明也很喜欢。阿月迟疑半会,她这样追上去问,会不会太夺人所爱了?
要不还是先问问,他要是面露难色,她就立刻摆手说不用了。虽然可惜,可她总不好强取。
心里盼着对方并不喜欢,会让给她,或者会让她拿什么交换。这都可以,她迫切想要那只大雁。
当年和蜻蜓一起缠住,飞落树林捡不回来的纸鸢。
好像是一个寄托,一种寓意,大雁回来了,那个人也会回来。
已快到街尾,行人渐少,阿月总算是可以自由行动。可她看见前面的人步子也快了起来,似乎急着去哪里。她急忙跑了过去,差点要追不上,急的她喊道:“等等。”
那人果真停了步子。阿月喘了会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你可不可以把那只大雁让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那清瘦的背影顿了片刻,才缓缓转身,静静看着阿月,说道:“它于我也很重要,只是,可以送你。”
眼前少年依旧是冷冷清清,自带傲气,却从那傲气中,看出一丝温情来。阿月愣了好一会,刹那间,似万物都静止了,喧闹的街道也听不见半点声响,唯剩对方天籁在耳畔回响。气息微屏,只觉人在梦境:“陆哥哥?”
陆泽笑笑,一瞬傲气全无:“阿月,我回来了。”
、第81章 郎骑竹马一世知己
阿月怔了好一会;心跳骤快:“陆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泽也看着她;两年多没见,个子长了,也更好看了。眉如墨画,唇若点樱;一对眼眸尤其灵动,似珍珠般耀眼夺目。见她愣神;自己也静默片刻;才往她走去。
阿月一时连手都不知往哪放,明明有许多话要说,见了面却全忘了。等他走到近处,这才发现他又高了许多,有着若有若无的威严,好似他一扬手,就有斩断天下的气魄,与之前大不相同。
陆泽见她一双乌黑眼眸在自己脸上转着,笑笑:“有脏东西么?”
阿月扑哧一笑:“果真是和东林叔叔一起久了,陆哥哥说话也带着痞气了。”她倒是更喜欢他如今这样,不教人生畏。虽然以前她也不怕他来着,但让旁人误会了可不好。
陆泽将大雁交给她:“刚回城,街道堵塞,就下了马车。正好见着这个,想赢了拿给你。倒是……巧了。”
阿月伸手接过,点头:“是呀,真巧。”灯谜叔叔说她晚来了一步,其实并不晚,也不早,刚好就在那个时刻,碰见了对的人,“爹娘秋时回来了,不用再去襄州。陆哥哥外游三年未满……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