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重生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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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也都觉得这话有理,他们家现在也不差那多出来的三五十两,于是老老实实地定了个八十两的价格,这个价钱不算高也不算低,谁都不吃亏。
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李怀熙先到村外的李家祖坟磕了头,然后跟着他爹去孟家庄祭祖,李怀熙过完年已经十四岁,可是回到家里,李成奎依然把他当成个孩子,无论如何也是不放心他自己出门的。
孟家祠堂盖得还算气派,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好几百人跪了一地,李怀熙的辈分不算低,而且又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所以位置靠前,地上还给摆了干净的蒲团。
孟怀义是族长,祭祖的仪式自然是由他来主持,过程虽然简单,但是事情繁琐,所以一时没腾出功夫来招待李怀熙,等到他忙完了一切找到被人群包围着的院首秀才时,发现村里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还真是不少,好几个家里有点儿闲钱的都在打听那个破破烂烂的房子。
孟怀义可不是善茬,推推挤挤的分开了人群,拉着李怀熙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怀熙啊,这外边冷,到我家去坐会儿吧,你嫂子一直念叨你呢,给你留了不少的好东西,走吧,瞧这这天冷的……”
他是族长,村里人对他多少还有些忌惮,一看他这势在必得的样子,一般人也就不和他抢了,但还是有两个庆字辈跟了上来,李怀熙看看一直等在外面的李成奎,爷俩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同时做了个口型‘一百两’。
孟怀义家祖上做过官,家资丰厚,李怀熙把一百两的价钱一报出来,两个庆字辈的稍一犹豫就落了下风,这边孟怀义直接就把银票掏了出来。李怀熙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接了银票,这几年他自己买房子置地的熟能生巧,没有三分钟就写好了契书,这时听见外边的鞭炮响,李怀熙拿着大包小包的土礼,揣着一百两的银票,又学着他爹的样子跟人客气了一番,然后就理所当然的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爷俩怕回家遭骂,于是又重新统一了口径,回去跟屠户娘子依然报的是八十两的价钱,屠户娘子不识字,契书又是李怀熙自己拿着,所以瞒得很顺利。
李怀熙这个年过得不错,北边战乱平定了,家人平安、爱人平安,连闲置多年的老房子都变成了钱,年夜饭丰盛美味,烟花好像也特别漂亮。
初二这天,大姨一家来拜年,大姨夫破天荒的一起来了,老少三代一家六口,挨挨挤挤的坐了一车,东西也拉来了不少,大件小件的堆得车厢里没有落脚的地方,饶是这样,严礼还愣是找了个没人的空隙把一直捂在怀里的一个玉带扣偷偷送给了李怀熙,“这是个好东西,有些年头了,你可别糟蹋了。”
李怀熙这次没做那光吃不拉的异兽貔貅,他也给严礼准备了礼物,当初林易辰升迁,好多人都送来了贺礼,李怀熙从里面挑拣了好几幅名人字画留给严礼,反正林易辰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这些名画一直压箱底儿,与其在那儿明珠暗投,还不如让他捞回家来送给慧眼之人。
严礼是懂得字画的,自然知道李怀熙的回礼有多么贵重,虽然喜欢,不过他是知道李怀熙的为人的,要说这些画是李怀熙买来送他的,他是打死也不会信的,所以问清了这些字画的来源之后,严礼又把画放下了,看了一眼李怀熙越发精致的面容,严礼忽然生气变了脸,“府尹大人的东西我可要不起,你自己留着吧!”。
送礼送出毛病的李怀熙觉得莫名其妙,这些字画又是盒子又是画轴的,拎起来很重,而且价值不菲,少说也要上千两,他大老远的‘背’回来送给严礼做人情,本以为严礼会高兴,没想到竟倒送出了脾气!
“不要便不要,”李怀熙也生了气,卷了几下又把这些字画收了起来,“你可别说我没还礼。”
“谁稀罕你的还礼!”严礼撂下这句话,气得转身就出去了,一直到傍晚离开的时候也没和李怀熙再说过一个字。
屠户娘子觉得很奇怪,她也不能确定严礼对自己儿子到底有什么心思,但是作为表兄弟,她还是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间隙。
“你严礼表哥怎么了?”
“谁知道!”李怀熙气呼呼的,“往年收了他不少东西,今年我好心好意的送他几幅画,他不要,还冲我发脾气!”
“你自己画的画?”如果是那样的话,程氏觉得严礼生气很正常。
他娘眼睛里的嘲讽意味太明显,李怀熙想装看不见都不成,气得把自己拿回来的名画往桌子上一推,大堂喊冤似的辩白,“天地良心,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这可是我从林易辰那里刮来的名家名画,值不少银子呢!”
值多少银子你也没花钱!屠户娘子在心里斥了一句,明白了一些原委,眼珠转了两转,笑着说,“他不要就算了,许是觉得太贵重了,下次寻些价钱合适的做回礼,你是秀才,别老是干些暴发户的事儿。”
李怀熙听了这话细想了一想,倒是觉得自己娘亲说得很在理,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脑门,“是我的错,唐突了,我一心只想着严礼喜欢画画,竟忘了这一茬。要是只送一张就好了,价钱合适还和他心意,那样这些够我送好几年的!笨啊!”
他娘看他一眼,笑着进厨房去收拾东西,明天还有更多的亲戚要来,她没空儿看儿子的‘难得糊涂’。
大年初三一大早,大舅、二舅、三舅三家就一起过来了,家里变得乱糟糟的,好几盘子的零食也架不住十几张嘴一起连吃带拿,过一会儿就全都见了底,屠户娘子让刘全和李四领着孩子到院子里玩,有几个孩子一边走一边从兜里往外掉糖块,李怀熙认不清院里的这大大小小十好几个毛头到底谁是谁,小孩子一年变一个模样,纵是他记忆力惊人也毫无办法。
三舅母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七个多月了,这次本不该来,但是惦记着李思思小时候的那些精致的小衣服、小玩具,所以还是不辞辛苦的来了。
李家不打算再要个‘李五’了,所以留着那些也没用,李怀熙他娘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不少东西,李思思的小衣服、小被子、小玩具,李龙李虎这些年的旧衣服、刘全的旧衣服也没用,都是八成新的绸缎衣服,三个哥哥家的小子们也可以穿,翻到后来收不住手了,连一些过了时的旧衣料也翻了出来。
大舅母和二舅母早在小姑子翻出第一件李龙的旧衣时就盯上了这边的动静,一见那整整一大摞的衣料更是眼睛泛了光,对视一眼,一起跟着围了上去。
发了家的屠户娘子现在是真不在乎这些东西,转眼就派发了个干净,一回身看见自己大嫂穿的还是几年前的旧衣,于是偷偷又给塞了一块绛红色的整料子,程安他娘刚要说话,程秀笑着冲她眨眨眼,程安他娘心领神会,很不好意思的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
晌午的时候,女人们一起置备了酒菜,人太多,女人孩子在东屋里炕上地下的开了两桌,女人和小孩在炕上,像李龙李虎程平一样的大孩子在地上的桌子,李成奎和三个舅哥在堂屋里单开了一桌喝酒,一开始气氛倒是融洽,其乐融融的,可是酒过三巡之后,堂屋里却突然传来了哭声,细听之下原来是大舅。
“喝点酒闹什么?!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姥姥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炕沿边喝水,这时一掀门帘就要出去骂他,大舅母吓得也赶紧下炕跟了出去,大舅家的二儿子程平也出去了。
堂屋里乱成了一锅粥,李怀熙扒着门帘的缝隙往外看,他大舅快五十岁的男人搂着李成奎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自己这些年的隐忍和委曲求全,直说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本来要骂他的姥姥也没办法,张罗着要把他抬到西屋床上去躺着,可是大舅不领情,一边哭一边叫喊着,“现在抬什么?!我大儿子被他娘赶走了啊!我死了都不能回来抬我了!啊……我谁也不用!我自己爬坑里去!我没本事啊!我留不住儿子啊!啊……”
李思思在炕上学,大舅说一句她在炕上学一句,李怀熙站起来给她塞了一个特大号的丸子,“闭嘴吧你,屁孩子,什么也不懂!”
61、家常
人说酒后吐真言,大舅这些年许是憋得狠了,坐在堂屋里搂着妹夫足足吐了一个多时辰的‘真言’,李成奎碍着情面也不敢动,坐得腰酸背疼,等到大舅哥终于被劝到床上休息的时候,他的腿都麻了,站起来踉跄了好一阵。
大舅的心结就是程安,一边哭一边唠唠叨叨,他惦记着程安的身体,惦记着程安在岳丈家是不是抬不起头,惦记着程安日后的营生,惦记着小孙女……
有了大舅这么一个搅局儿的,这顿饭全家吃得都不舒服,李怀熙是知道程安近况的,听到大舅念叨程安就出去跟着劝,可是酒醉以后的大舅理解能力下降的超乎想象,你说东他说西,你说猴儿他说鸡,气得李怀熙最后不劝了,直想拿旁边的茶壶给他一下子!
不过李怀熙说的话旁边的人倒是全听清楚了,程安身体养好了的消息让大家尤其高兴,大舅母拉着李怀熙接连问了好几遍,要不是李怀熙能够确定女人们滴酒未沾,他还以为大舅母也喝醉了呢。
大舅躺在西屋床上还是不消停,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又要吐,大舅母带着程平在里面照顾着,二舅和三舅一脸凝重,坐在堂屋跟李成奎商量,打算初六的时候一起去一趟严家,中间撮合撮合,慢慢的再让两家走动起来。
当初虽然大舅和大姨两家弄得很僵,但这三家一直保持着中立,如今也还能说得上些话,尤其是李成奎家,这两年由于小辈们日益亲近,严世贵待这个妹夫还是很客气的。
男人们一边商量一边叹气,要说起来,这件事其实程严两家是半斤对八两,谁也没占着多大的理,一开始确实是程安他娘做得不对,可这严世贵两口子做得也不对,即使长辈有错,逢年过节的也应该让两个小辈带着孩子回家来看看,程家开不开大门是他程家的事,小辈们的孝道不失。程安和严樱是一对软弱糊涂虫,恐怕这些事是想不到的,可小辈们想不到,严世贵那样的人精应该是想到的,这样不闻不问的,把女儿女婿弄成了外人口中趋炎附势的白眼狼,其实他严家的面子也不好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女人们坐在东屋炕上也是长吁短叹,二舅家的大儿子去年议亲了,也起了新房,程平比李龙还大一岁,按理也早到了议亲的年纪,可他们家没房子没地的,兄弟姐妹又多,名声也不太好,至今没有媒人上门,大舅母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是着急,无奈远近的媒婆都不敢应承她家的婚事,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程秀是嫁出来的女儿泼出来的水,有心帮忙但也不敢强出头,两个嫂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屠户娘子近些年日趋稳重,白天的时候只跟着长吁短叹,半句不多说,待到晚上夜深人静才悄声和李成奎商量,“成奎,我想帮帮大哥他们,要不然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当初要不是大哥做主让我嫁了你,我们娘俩兴许早就饿死了。”
李成奎明白媳妇的心思,在黑暗里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轻声抚慰着说,“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一家都长命百岁的。想帮就帮吧,初六我和二哥三哥去趟严家,帮着说和说和,你和四儿去趟大哥那儿,不就是没钱盖房子吗?先借他们一些,咱们家也不急用,你问问程平有没有什么打算,咱家的小子们打算开春在余川再开个买卖呢,让他过来和三儿他们多联络联络,在家种地能有几个钱?帮得了他们一次也帮不了一辈子,这救急不救穷,还是帮他们自己找点营生才是正途。”
“也是这个理儿,”程秀也同意丈夫的话,“咱家这房子前前后后的花了不下一百两,现在工钱倒是便宜了,可是料钱涨了,再怎么省也得七八十两,要是靠土里刨食,十年八年他们也还不起,大哥家一共就十几亩地,家里干活的人也够用,程平出去赚几年钱倒是不错。”
两口子商量了半宿,第二天又跟姥姥商量了一下,姥姥对大儿子家的困境也是有心无力,听了女儿女婿的打算很高兴,没什么不同意的。等李成奎出去以后老太太拉着女儿的手笑,“闺女,你这可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啊,这不光是你的福分,也是咱家人的福分!这成奎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你们俩过了这么多年了,娘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你别看当初娘劝你嫁,其实当时心里也替你难受着呢,他那个模样比起怀熙他亲爹差着十万八千里都不止,打马都跟不上,娘嫌他丑。可你哥说他是个好人,家境又殷实,娘就想着啊,只要能让你们娘俩吃上饱饭就行啊,别的都算了。现在娘才真是庆幸啊,幸亏让你嫁了,男人丑了俊了的都无所谓,关键是得有本事,心疼人,那严世贵和你大姐成亲这都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