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良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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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料到几天后大牛从城里回来就急急忙忙四处找潘二婶,半带激动地说道:“娘,城里郑大婶请你去一趟,店里实在忙,她脱不开身,所以只好让你辛苦了”
潘二娘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变脸道:“那、那是为了什么?”
“为大妞的亲事,冬哥和大妞要成一对儿郑大婶问过他们两个,两人都点头愿意”
潘二娘发了好一阵子呆才说得出话:“我的儿啊,这是怎么说的?才去一个月,这就要跟人家议亲?可过年那会相看的那家刚请人来问,说要是觉得他家儿子合意,就订亲”
大牛急道:“哎呀娘那可不行,大妞跟我说了:她愿意应下冬哥……找个事由把过年相看的那家回了吧”
“好,好明儿娘就找人去回话,可这、这要是议了亲,大妞就得回家来了,怎好还在人家里住着?”
大牛摆摆手:“没事的娘,你和爹去看了就知道,那是个酒店,一起干活的人七八个呢,后边大院两边有小侧院,大妞和小妞、三豹歇一边儿,大婶母子俩歇一边,分清楚得很”
小乔童言无忌随口一提,竟然成就了一桩姻缘,自己也感到万分神奇,一时忍不住去找冬哥,告诉他自己和郑大婶说过那样的话,如果他是因为孝顺而答应娶亲,那可要慎重考虑。
冬哥的回答出乎意料:“我原没有这想法,但娘提出来,我认真想了一夜,越来越觉得大妞这样的女子才最适合我首先她与娘有共同爱好,她们会处得很好,再来,我不喜欢弱女子,要娶妻就必定娶个健壮强悍能干的所以我决定了,大妞若愿意,我就娶她”
冬哥的话把小乔雷倒:合着她只是起到导火索的作用?
晚上临睡前照例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汪浩哲听,却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他知道,怕又招来他的训。
潘二娘和潘富年抽空跑了两趟县城,因店里确实太忙,且郑家在花桥县也没什么亲戚,两家又一拍即合,一切从简,请来媒人证人互相交换信物文书八字就把婚事给定了,说好等到秋收后,冬哥下乡去迎娶,到时再办得热闹隆重些。
定完亲冬哥反而不自在起来,问娘是不是该避嫌?若需要,他另找个地方上工去。
郑大婶看了看害羞地跑回厨房忙活的大妞,笑对儿子道:“另找地方上工难道你就不回家?店里需要大妞儿,又不能放她回乡下,算啦,咱们又不是那些大户人家,讲究那虚礼做什么?迟早要做夫妻,在一块儿干活,天天见面熟稔了反而更好”
四月中旬过后,李秋香被确认怀孕了,潘二娘欣喜不已,叮咛来叮咛去,要她注意保养身子,家务活干不了就别干。小乔想给大牛道个贺,谁知他居然两天不露面,没给她这个机会。
三位学生府试过关的消息传来,陈应景毫无悬念地得了第一,刘朋、陈应章表兄弟名列第五第六名,陈宅整整燃放了半天炮仗,陈财主特地依照孙儿信中的意思让陈管家给小乔兄弟送来一份大礼,其中竟然有二十两纹银,小乔大乐,把银子给汪浩哲看了,收起来,再翻翻礼盒里除了一些点心,都是些笔墨纸砚书本,说是附庸风雅,实则小气不舍得给好东西,撇撇嘴骂一声财主奸滑,好在总还算有点实用的,三四块好布料,其中两块绸缎颜色很鲜亮,便征得汪浩哲同意,把笔墨纸砚书本拿出来,挑了几样点心留着,整个礼盒一盖,抱着送去给李秋香,权当是给她的贺礼了。
毕竟是乡下人家,新进门的媳妇未当家作主一切全凭婆婆作主和掌管,包括新婚收到的各样礼帛钱物,李秋香不能例外,虽说大牛在城里喜来登跑外务,得点酬金,但依着他那老实性子,肯定要先上交给娘,再由娘折回些零花钱给他,到李秋香手里自然不会多了。小乔看到李秋香作为新娘也就两三套新衣,办喜事时收到的布匹绫罗不少,光她知道的陈应章和刘朋送的就有好几块好料子,不知为什么不见她拿出来做衣裳穿,这样事如果是大妞二妞在家,她还好问,现在一家子都是男人居多,问谁?四蛟根本不懂这些,三妞又太小,汪浩哲给她的戒语是:人家家内宅事,不要多嘴乱问现在又得了这几块布,都给她,做些好衣裳穿,进入春天以来,自己和哥哥都各做三四套春衫了,她提醒大牛注意衣着,在外的哥几个才有两套春衫置换,家里这几位,却还没见换上新的。
潘二娘不在家,二虎在厚院,前院只有三妞和妞妞看家,小乔给了她们两包点心,径直走进大牛新院子里。
大牛这时候是不在家的,不去城里也帮着爹在田头忙活。正屋虚掩的木门上大红喜字还贴得好好儿的,推门进去,就见李秋香歪靠在床头半眯着眼打盹,她今天没开窗户,屋里很暗,碎花帐子半遮着她的脸,显得她没精打采,缺少生气。
睁开眼见是小乔,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招手道:“来,过来嫂子这儿有好吃的”
拿出一个纸包摊开,原来是她藏的果脯,有酸的有甜的,小乔捡了颗话梅含进嘴里说道:“是大牛哥给嫂子买的吧?”
在小乔这样的小孩面前倒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李秋香目光温柔,微笑着点头:“嗯,我胃口不好,想吃酸的甜的果儿,他从城里带回来。好吃吧?说是有钱人家常去的那家店里买的,贵着呢,三妞和妞妞来了我只给她们一人含一颗,不敢给娘看到,怕会说我们乱花钱”
大牛只是憨厚,并不笨,有样会学样,带他在城里转几圈下来,他也能分辨出什么东西算好什么东西不太好。
“大牛哥是谁啊?他有本事挣钱了,定是最疼你,只会给你买最好的现在花点钱不怕,你有身子了嘛,想吃啥就吃啥,二姨说的”
李秋香笑了:“话是这么说,也不能太过份,我懂得,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得节俭”
小乔见她瞅着礼盒却不问是什么,便把盖子打开:“这是人家送给我和哥哥的,点心你留着慢慢吃,刚才分些给妞妞了。我和哥哥春天衣裳足够多,夏天的已经订做,用不着这些衣料,给嫂子吧,做两身好衣裳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像新娘子嘛”
李秋香欢喜地翻看着布料,手顿了顿,却又推回来:“还是留着吧,以后阿浩表弟娶媳妇,再给弟妹”
“切那得猴年马月啊?早旧了去。嫂子留着,以后我若遇到这种柔软的棉布还给你拿回来,你收着,等小侄子生出来给他做衣裳,这些绫缎颜色挺好,你穿吧”
“那个……这,怎么好?”
“嫂子收着吧,平**辛辛苦苦替我们洒扫,我可没说客气话”
“那就,谢谢表弟了”
“嗯嫂子可要打扮漂亮些哟,你瞧上次来的那位莲表姐,她多会搭配衣裳啊嫂子打扮起来不比她差,有一句话说:天下没有不美的女人,只有懒得打扮的女人”
李秋香呆了呆,呼吸一窒,抓住小乔的手:“表弟你告诉我,你大牛哥他、他是不是天天见那位莲表妹?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他不把你当小孩,我也和他一样……你不怕告诉嫂子,我、我们已经做了夫妻,我自是要为他着想,他心里忘不了表妹我可以谅解,可是不要做错事,现在还不能沾惹她,她未婚夫家要知道会闹起来,咱们家理亏”
“嫂子觉得大牛哥还和莲表姐有来往?为什么不直接跟大牛哥说个明白呢?如果大牛哥真的还跟莲表姐有往来,嫂子怎么办?”
“你太小不懂得,夫妻间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要说出来,会伤人心的”
李秋香擦了擦眼睛:“我没看错他,他是个好男人,对我也很好。我终究是后来才嫁给他,他们前头认识了那么多年,情深是肯定的,可断了就是断了,如果还有来往,这是要拉着大牛往火坑跳啊,我去找她,想害我丈夫,绝饶不了她”
小乔笑了:“嫂子真厉害你放心吧,大牛哥是有担当的,他不会让你失望。莲表姐算什么,怎比得咱们贤惠能干的大嫂?大牛哥在城里忙得团团转,有时半夜还要赶着去联系新鲜稀奇的菜源,稍慢些就会被别家酒店抢走,他哪有那心思和功夫见她啊?”
李秋香怔了一下,眼睛越来越亮,唇边一朵笑意慢慢绽放,整张脸刹时变得明媚生动起来,刚刚还笼罩在身上的阴郁气息全然不见了。
第七十六章兄弟
夜晚,木楼里一灯如豆,小乔早已进入梦乡,汪浩哲却还睡不着,靠近矮桌旁斜倚棉垛,手里握着书卷,微皱着眉头凝望睡梦中的小乔,小小的身躯卷裹在碎花夹褥里,呼吸轻浅几不可闻,这是弱小无力的表现,男孩子应该渐长渐强,小乔八岁了,怎么感觉他反比以前还瘦小?他总是不安份,爱操心,一事未了又起一事,跑县城规划整建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店,实在不应该是他这种年龄的孩子能做的,可是他不但做到了,那酒店竟还越来越好汪浩哲不觉得意外,却也没感到喜悦兴奋,小乔太聪明,超乎寻常的早慧,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好事那是要付出心力和脑力的,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心思情绪受到困扰,那种烦恼对大人都是一种折磨,何况是小孩子?只有他知道白天看似活泼快乐的小乔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事情想不通夜间睡觉就不安稳,踢被子蹬枕头甚至睡梦里会呜咽怪叫,老老实实在他身边睡下,到半夜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滚开远远的,早上醒来不是在房间这个角就是在那个角,那张渐渐白晰起来的小脸,还是他熟悉的模样,可为什么,看着这张脸,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小乔不跟大牛跑出去时,就只呆在小木楼和院子里,兄弟俩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小乔的特点是能说会道,只要汪浩哲不阻止他,一张嘴就喋喋不休讲个不停,什么话题都有,从县城到乡下,所见所闻,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件件桩桩有头有尾说给哥哥听,需要发问或探讨问题时才会有汪浩哲的声音出现。小乔请二虎和李秋香教导指点在院子里栽种各种蔬菜植物,汪浩哲就站一旁看着,小乔果敢地动手抓握泥土令他皱眉,却也很快理解为何小乔这么小的年纪却能懂许多事理,那是因为他不但肯动脑,还敢于动手,凡事经过实践才会懂其中真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道理源自于此。
但汪浩哲自心底里不愿意小乔太过沉迷于农事商务,他教小乔下棋,劝导他多看书、练字或作画,让汪浩哲觉得惊奇的是,小乔会背诵很多诗词歌赋甚至圣贤文章,却有很多字不认识,有次小乔坐在廊沿认认真真读一本游记,显然是被其中叙述的事物深深吸引住了,一路看下去,竟跑进跑出三四趟,问了将近十个字,最后索性坐到抄写字帖练手劲的汪浩哲身边来,边看边问,直到看完那篇游记为止。
小乔不喜欢下围棋、象棋,反过来却教会汪浩哲和二虎几种奇特的玩法,其名为军棋、跳棋、飞行棋、五子棋,军棋有些讲究,其它几样棋走法看似非常简单,随意捡几粒石子就能玩起来,一说要下围棋她就皱脸,玩跳棋五子棋她笑得最欢畅,因为总是她赢。
汪浩哲和小乔逃难、遇险、踅居偏僻安静的莲花村,小小的人不离不弃,倾尽全力服侍他,为他四处奔忙,卖力挣银子,说好话陪笑脸讨巧求人,他的心痛羞愧难以言传。从严寒的冬天熬到春暖花开甚而夏意渐浓,虽然还是不能记起前事,但他感觉身体正慢慢恢复,他调息凝聚内力,晨昏打坐练气,这些,他无师自通,做得自然娴熟,就像小乔让他带那三个学生温习功课应付府试,为他们编写指点时题卷,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脑子里有此类知识,不过是略想一想,随时能讲说出来。
唯独关于身世,明明脑海中那团谜云越来越亮,已经到了呼之欲出的地步,他却无论怎么努力,总是不能解开而小乔这么久以来也只字不提以前的事,他每每要把身世拿出来讨论,小乔就会漫不经心地提及别的事情,这小子头脑精明,心思玲珑剔透,难以想像他真的是一丁点儿往事都记不起来。
残破的记忆急切间修复不好,汪浩哲就时常做梦,梦境里不时遇见一些人和事,有许多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交替出现,这些人在喊他,他却听不到汪浩哲三个字,梦境里他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站得很高,与他齐头并列的人不多,他前前后后仔细地找了又找,没找到小乔。
终于有一次小乔进入他的梦乡,他竟然松了口气,然而梦中兄弟俩却形同陌路——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小乔则站在阶下,小小的身影隐没在一群平民中,显得那么卑微,他大声喊小乔,小乔像没听见,瞪着眼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他跳下台阶去拉他的手,小乔却恐慌地甩开他,转身往人群密集处躲去。
梦中醒来,他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摸索着从一个角落里把小乔拖抱回棉被上,替他盖上夹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辉呆看小乔恬静的睡颜,想起他平日似真似假的胡言乱语,自己虽呵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