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道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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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成卉一楞,心思闪过,瞬间明白了:顾老夫人与皇爷,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本是地位超然的。如今孙氏来这么一手,外人看来,岂不就是老夫人自甘下贱了么!
老夫人只觉心头火烧,冷笑着说道:“孙氏这个人,实在是不能有半点放松了……”扫了一眼顾成卉,住了口。沉默了半响,她看了看小孙女,冷笑道:“恐怕孙家这么做,也还有一层试探的意思在。”
顾成卉不由问了一句:“试探什么呢?”
“自是试探我这个顾老夫人,是不是还如往日一样牢靠,说话是不是一样好使了。说起来,人人都觉得我顾王思安靠山大,地位高。谁又知道这锦绣下面全是虱子呢!这一次,皇上听了孙家几句话,就开口定了你进宫。对我这个养妹,竟是半分也没有顾虑,若是没有许夫人这一遭,只怕我还真是……”或许是因为消息重大,老夫人一时心绪激动,竟露了些心底话出来,面上也笼了一层萧索。到底是顾虑了孙女就在一旁,她忍了忍,最后还是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顾成卉看着祖母突然间老了好几岁似的神态,心中也不禁觉得有些恻隐,忙凑上去说道:“祖母,您还有我,还有大哥呢!千万别难过伤了身子啊。”
老夫人沉沉一笑,只是这笑容中没有一丝儿的喜气。
待回了府,老夫人就借口在皇觉寺中吹了风头疼,晚饭也没有吃,早早地就歇下了。顾成卉知道老夫人是伤心了:虽然才不过几个月的事,可到底是她放在身边养的孙女儿,居然被自己养兄说定就定下了。皇上怎么想的,顾成卉不知道,然而她却能猜到老夫人对皇室的那份感情。从小就是一个母亲管着,又在一处长大,对她来说皇室就是她的第二个娘家。就是嫁出来这么些年了,逢年过节的时候皇家也从没忘了打赏……如今好像美梦被人打破了一样,老夫人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顾成卉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对着满桌佳肴丝毫没有胃口。脑中回想起了老夫人的话:“皇上不是守成之君,经年来励精图治,以我对他的理解来看,许夫人这一个主意的确是有几分把握的……只是对你今后却不是太好。”她就轻轻叹了一口气。孙氏这一着确实狠厉,不仅把她逼得如此被动,连祖母这个靠山都显得底气发虚了……
竟然险些就被订了终身,自己差点还被蒙在了鼓里。顾成卉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像窝着一团火似的,胡乱扒了几口饭,啪地一撂筷子,就在吃不下去了。
大少爷顾明松却完全不知道皇觉寺里的故事,回来用了饭就叫了书童来念书给他听。这是他以前养成的习惯,晚饭后看书看不进去,找了伶俐小童来抑扬顿挫地念了,反而还能专注。这书童叫铜豆,今年不过岁的年纪,一把童音正是好听的时候。
一篇《行者说》念完了,铜豆见少爷仍然在微微地出神,就住了口。顾明松过了一会,才笑道:“怎么不念了?”
铜豆忙回答:“见您似乎有所感悟,就没敢打扰。”顾明松也没有催他,只细细品了品茶。铜豆思衬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袖袋里硬硬的那一小块,就笑着说:“少爷,您也用功这么久了,不如缓一缓气。这不,今儿个您在外头的时候,后院的孟姑娘差人送了这个来。”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包裹来。
顾明松等他打开了,就看了一眼。“——咦,怎么竟送了我这个……”
布包里装的是赫然是一双青布厚底文士鞋。顾明松一时好奇,就拿起来打量了一会儿:“做工看着是极好的……尺码似乎也合适。”他目光锐利地扫了扫铜豆,“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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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下帖子
铜豆早料到少爷有此一问,就笑着说道:“孟姑娘是个有心的,前几日特地来问过我少爷的尺码,说要给您做双鞋穿。孟姑娘还说了,她感激咱们顾府情义,给每个主子都亲手做了东西,因此少爷也不必觉得不好收下……”
顾明松听了,这才点点头,叫铜豆把鞋子收了起来。铜豆接过鞋子,口中还啧啧赞叹:“这个手艺真是没得说!鞋底这么密实,得缝了多少层呢!”顾明松也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是不错。明日我去问问五妹妹,都送了什么回礼,我也依样回一份罢了。”
因为惦记着这么件事,第二天顾明松下了学,就直奔内院了。
给祖母请过安以后,他就去了顾五的西跨院,因为身边没有带人,因此在院子门口才请顾成卉的丫鬟给代为通报了一声。没想到,没过一会儿顾成卉就亲自迎了出来,笑着说:“怎么今天我这儿这么热闹!大家都赶在一块来了。”
“五妹妹有客人?不知道是哪位妹妹……倒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你们了。”顾明松话音才落,从顾成卉的屋子里就走出了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粉白的衣裙,明眸皓齿,眉眼娇丽,正是孟雪如。她对顾明松微微一笑,说:“怎么好意思说顾大哥打扰!自从顾大哥把我从山东接来京城,小妹就一直心心念念要向大哥致谢,只是没有机会呢。”说着,就优雅从容地行了一个礼。
老实说,在山东的时候孟雪如突遭变故,又是孤身在外,成日里都是躲在帷帽里以泪洗面,顾明松还真是对这位姑娘的长相没有什么概念。如今猛地见她如此柔美可人,顾明松还真是楞了一下,随着脸上就不自然地红了红,也忙回了一个礼:“孟姑娘多礼了,不过举手之劳……”
孟雪如见他脸红了,羞涩一笑,也地低下了天鹅似的脖颈,捏着帕子不再说话了。
顾成卉在旁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大灯泡似的,咳了一声,这才说道:“大哥今日来找我,不知为了什么事呢?”
这一句话提醒了顾明松。可他看看近在眼前的孟雪如,又不好意思直说,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随便找到一个理由:“那个……我听说你爱读书,就来问问,你可有什么喜好的……”
这种事打发一个小厮来就够了,何必自己亲自过来?顾成卉眯了眯眼,还是从善如流地说:“那我可真要谢谢大哥惦记。我最爱读史,大哥若有什么正史野史地方志的,是最好不过……”
孟雪如这时,忽然悄悄抬起了眼睛来,不想却和顾明松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一双翦水秋瞳一下就又低了下去,就在空气中荡起了一片柔波。
从寿安堂出来,回到外院,顾明松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似乎有一点心绪不宁。他一个叫竹楼的丫鬟,就笑着上来给他捶肩:“少爷这么愣愣地出神,在想什么呢?”
顾明松一下子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也没有什么。你不必再捶,我去书房了。你叫铜豆也过去。”竹楼这才稍稍有些失望地收了手,出去叫了铜豆。
顾成卉不是没有看出来什么,只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去管——再说,到底也和她无关。
从皇觉寺回来已经两天了,她才发现自己对于府外消息的迟钝——现在许夫人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皇上选秀的消息有没有公开,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更让她忧心的是:自从那日回了府以后,可能是心绪低沉的原因,老夫人就病倒了。请大夫来看过,也只说问题不大,是因为郁结于胸,气机不畅,才导致发昏头沉。只是抓的药已经连吃了两天了,始终也不见好。别说指望老夫人去探听消息了,就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每日去为祖母侍奉汤药,一点动作都没有余地去做。
想了想,不能够坐以待毙,顾成卉就把四个丫鬟都叫了进来。
“我有一件事情要向你们打听。”大概是见顾成卉这几日面色沉沉,现在又把人都聚集了起来,四个下人的神色都很凝重。顾成卉也不解释,继续说道:“上回来咱们家的那个许夫人,你们可还记得?”
因为那日给了孙氏一个好大的难看,因此几人都点头应是。
“那你们又知不知道许夫人家里的情况?有几个子女?又是什么序齿?”
这话一问,几个人就有点傻了。橘白皱着眉头回忆,“姑娘,这个实在不是做奴婢的能知道的啊。或许许妈妈……?”
忍冬一听也是直摇头。“我看许妈妈也未必知道。只听说有儿有女,但是具体有几个、什么序齿,又哪里会有人来特地跟下人报一声儿的!”
顾成卉就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冒一回险了。”她拄着下巴,思虑了半响,终于道:“半夏,备笔墨。”
几个丫鬟被她弄得都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半夏预备好了纸笔又磨好了墨,就忍不住了:“姑娘这是要写什么?”
“自然给我闺中密友写一个帖子,邀请她过来玩。”顾成卉边说,边铺开了宣纸。
这一下大家都愣了。顾五姑娘成日也不能出门,小时候的手帕交早就失了联系了,还有什么闺中密友?还是细辛脑子转得快,迟疑地问道:“您……不会是想给许夫人的小姐下帖子吧?”顾成卉拿起毛笔,背对着几人点了点头,就小心地开始下笔写请帖。她没有练过毛笔字,来了这么久也顶多只能把字写得工整,全无风骨可言,不得不小心。
顾成卉的员工们可急了。忍冬脱口而出道:“您根本就不认识许家小姐,别说这样贸然相邀,人家会不会上门了——就是帖子送过去了,要递给谁?定要让人当成捣乱的轰出来呢!”
“就是——姑娘打算怎么办,好歹也和我们说一声儿。”细辛也劝道。
顾成卉只微笑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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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许夫人到访
她们的顾虑,早就在顾成卉脑子里过过一遍,此刻听了她们的疑问,也算是胸有成竹。装了一会儿神秘,她就绷不住了,笑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你们也不必多问,一会儿你们看着自然也就明白了。橘白,你爹今日当不当值?”
橘白眨着眼睛说:“上午当值,下午就要换下来了。”
“那正好!你现在去找他,叫他下值了就进来一趟,给我把这张请帖送出去。”顾成卉说罢,也不去理会几人了,开始认真地写起请帖的封套来。一般来说,在封套上都要写上某某启的字样,顾成卉就写了一排“许一小姐
启。顾家五娘具礼”。那一字所处的位置还偏高了些。
细辛见识过自己主子忽悠人的功夫的,此刻苦了脸说:“姑娘又要胡闹了。”忍冬和半夏都不解其意,半夏还笑呢:“姑娘就是想撞运气,也不该写个‘一’小姐,这能唬住谁呀……”话音未落,就见顾成卉蘸了一笔淡淡的墨,抬起了笔尖,在那个“一”字上滴了一个墨团。
顿时,那个一字就变得模模糊糊,黑脏一片了,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出来隐隐的一横。顾成卉哼哼着说道:“大二三四五六七,都有一横。要是许夫人真的一路生到了八小姐,就算我运气不好!”
几个丫鬟看着那个黑团团,都没想到还有这样办法,就都默然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细辛叹了口气,说:“就是在这上糊弄了过去,人家门房定是要问的。那时候又怎么办呢……”
顾成卉嘿嘿一笑。
过了响午,初春的太阳光就逐渐地暖和了起来,甚至还稍微地带点儿热。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男子走在街上,似乎极受不得热,就是这样暖洋洋的时候,他也不断地用手去擦额上的汗。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拦住了身边一个小子,笑道:“劳驾打听一句,宽街许家是哪一家啊?”那小子瞧了瞧他满头满脸的汗,一努嘴,指了个方向:“朱红大门的那一家,不就在那儿么!”中年男子张望了一眼,见那朱门就在不远处,连连向他谢过,又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便走上前去。
大门口的门房其实早在他打听许家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见他果然走来,就笑着问道:“这位兄台有礼了,不知尊姓大名,又找许家有何贵干哪?”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说道:“我是太常寺卿顾大人府上的家仆,我姓王。今日来是因为我们家姑娘想念她的闺中密友,特来下帖子请你们家小姐过府一聚的……”说着说着,一滴汗顺着额头流下来,他还来不及拿帖子,又用袖子撸了把脸,“这是我们五姑娘的请帖……哎?”他掏出袖袋里的请帖,就楞住了。
门房凑上来一看,只见那请帖上的墨迹已经糊成了一团了,能看清的唯有“顾家五娘具礼”这一排字。大概是这人老是用袖子去擦汗的关系,贴子封套已被弄得皱巴巴了。门房接过帖子,脸色就苦了下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