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香魂-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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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人也倒下了。
他停身游目一看,只见俊面一郎阮自芳,身形如箭,抱头鼠窜,迎着飞来的马队,疯狂
驰去。
凌壮志岂肯让他逃走,大喝一声:“拿命来!”
“来”字出口,功集右臂,手中单刀,猛向狂逃的阮自芳掷去。
一道寒光,势如奔电,挟着尖锐啸声,一闪已至阮自芳背后。
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阮自芳两手抱胸,踉跄栽倒,顿时气绝。
凌壮志哪里还敢停留,展开绝世轻功陆地飞行,身形宛如一缕白烟,藉着林木掩护,直
向西南飞去。
一阵飞驰,足有五里,前面已是林沿,身后也听不到蹄声马嘶。
凌壮志停下身来,首先镇定一下心神,他断定方才赶来的马队,如果是紫裳少女宫紫云,
她必继续向西紧追。
念及至此,他不敢再走那条大道,只得越野前进。
由于连日未得好睡,酉末时分,便在一个小镇上的小客店里住下来。
他怕遇见夜去卧虎庄的武林贺客,因而匆匆晚饭,立即和衣倒在床上。
他要想的事太多了,千头万绪,无法理起,于是,索性盘膝打坐,心里一静,不觉沉沉
睡去。
一觉醒来,月光满窗,室内景物清晰可见,睡意全消,他想,既然已无睡意,何不星夜
赶路?
心念已定,飘身下床,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悄悄开门,轻步走出房外。
一轮明月,高挂中天,光华轻洒似水,正是三更时分。
游目一看各房前窗,俱都黑暗无光,脚尖一点,腾空飞上房面,展开轻功,直向正西驰
去。
暮春天气,深夜寒意仍浓,田野愈显得寂静。
蓦然——
西北荒野间,一条白影,由东向西,一闪而逝——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好快,继而一想,不由惊得脱口低呼道:“啊,一定是他!”
低呼声中,功布全身展开陆地飞行术,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西北追去。
凌壮志认为一闪而逝的白影,极可能就是击毙金刀毒燕的白衫少年,他决心追过去看看。
再驰一阵,距那道快速白影,果然近了,距离最多数十丈,同时,已能看清那人白衫飘
拂,身材似乎比他矮小。
他想,再追一阵便可追上了,想到得意处,不觉笑了起来,脚下继续不断地加劲……
蓦然——
前面那道白影,似是发觉后面有人跟踪,倏然转过来,两道目光,宛如两柄利剑望来。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不好,闪电隐在一株大树之后,探首一看,那道白影又在百丈外
了。
但就在那人回头一瞥之间,他已看清那人无须,果真是一个少年,因而,他愈加相信那
人就是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的白衫少年,同时他也证实白衫少年并不是展伟明的化身。
这时,他心中有一种受愚弄被侮辱的感觉,不禁心头火起,决心尽快追上去,向那白衫
少年质问,但他却不知,他已犯了武林最大的忌讳。
在皎洁的月光下,清冷的旷野间,两道白影,前后追驰,疾如流星赶月,快愈掠地惊鸿,
直向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大镇店驰去。
凌壮志一见,心中大感焦急,由于前面白衫少年发现了身后有人,也在尽力施为,因而,
凌壮志始终与那白衫少年相距着百丈以上的距离。
那白衫少年,对镇上地势,似是极为熟悉,腾空飞上一座房面,白影一闪,顿时不见。
凌壮志阅历浅解,豪无江湖经验,身形不停,速度反而加快,来至那座瓦房,一身长形,
也腾空而上。
游目一看,镇上房屋栉比,不下千间,那里还有白衫少年的影子?
镇店相当大,仅有远处两户豪富之家的高楼上,街有一两只窗上亮着灯光。
凌壮志断定那白衫少年决不是贫苦人家的子弟,因而,他仔细估计那两处豪富人家,俱
都在百十丈外。
细看两家房舍,朱楼画栋,红砖琉瓦,建筑的极为富丽。
东边一定气势略小,西边一家,占地较为广大,修竹掩映中,露出一角飞阁,另具一种
清幽脱俗气象。
凌壮志决心去探西边那一家。
心念既定,即展轻功,以极灵巧的飘掠动作,在房上纵跃前进。
渐渐,发现靠近这面的修竹飞阁,竟是一座不算太大的花园。
园内,修竹矮松,花木葱龙,中间别致的建有几方畸形怪石,上面绿苔斑驳,爬满藤萝。
凌壮志愈前进愈提高警觉,因为,这家的少主人即有如此惊人的武功,这家的老主人定
然也不是庸手。
来至近前一看,是一道雪白的孔砖花墙,墙内植有一排阔叶芭蕉,正好掩护他进入园内。
他机警的看了一眼园内,立即沿着一道曲径,摒息向内走去。
前进中,发现园内奇花烂漫,清香四溢,凉风徐吹,月华似水,如能在此时观花赏月,
该是多么雅致……
蓦然——
一声银铃似的清脆撒娇的声音,就在那几方怪石之后响起!
“师父,苓儿真是笨死了,这招万花献佛,练了几遍,还悟不透其中的精奥之处。”
凌壮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他虽没有江湖阅历,但却知道窥人练武,罪不可赦,为武
林最禁忌的事。
一声祥和的呵呵低笑,接着是亲切的夸赞声音:“苓儿,你练两遍已经有了如此成就,
应该心满意足了!”
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爷,我家小姐就是什么事都不知足,今天我家老爷子请英
俊潇洒,仪表非凡的玉山薛公子来吃酒,目的是给小姐……”
语未说完,一声娇羞怒叱:“死丫头贫嘴,看我割掉你的舌头!”
依然是那个祥和的声音呵呵笑着说:“苓儿,饶了春丫头吧,她那张油嘴,气能把你气
死,笑能把你笑活。”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动,本待稍稍退出园去,但这时他被玉山薛公子五个字给吸住了。
他认为那位薛公子,可能就是方才那个白衫少年。
念及至此,摒息向着几分畸形怪石绕走过去,由于怪石的那面有人谈话,他的前进愈加
小心。
来至石后,摒息立在一蓬垂藤下,恰好掩蔽住他的身体,缓缓探头,极谨慎的向石前望
去……
前面是一块绿草如茵,方圆约六丈的平地,草地的对面,即是小径花圃。
首先,他看到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身穿花衣,梳着两条长辫子的侍女。
花衣侍女,眉清目秀,容貌不俗,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动人之处,这时,她雪白的脸
上,正挂着顽皮的微笑。
凌壮志知道,花衣侍女定是方才挨骂的春丫头。
再往内看,是个秀发披肩,一身红衣,手抱长剑的少女。
红衣少女,瓜子脸蛋,肤如凝脂,年龄约有十七八岁,一双剪水双瞳,明若秋波,两道
修长秀眉微向上飞,似嗔似喜的面庞上,充满了傲气。
这时,她正抱剑领诀,双目凝视,作着练剑的起始姿势。
凌壮志知道,她就是自称苓儿的那个少女。
探首再向内看,不由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只见一个头挽蓬松道髻,满面油泥,身穿一袭破道袍的跛足老道,正瞪着两眼望着他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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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冷雨香魂》
第 七 章 跛足道人
凌壮志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脱口叫出声来,他做梦都没想到在这等富贵人家的花园里,
会碰上这位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跛足道人,尤令他吃惊心骇的是,跛足道人早已发现他在石
后偷窥。
他虽然江湖阅历极少,但武林中最厉害,最怪诞,最著名的一些人物,他却曾听恩师谈
过。
譬如,四恶魔,四大怪,四女侠,四俊杰等,而跛足道人,就是四大怪中的一个。
跛足道人,年近古稀,没人知道他的道号姓氏,也没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
他一生游戏风尘,从不注意修饰,有人说他侠肝义胆,也有人骂他是个屠夫,死在他手
中的黑白两道高手,据说无计其数。
凌壮志知道,今夜要想全身而退,似是已不可能了。
跛足道人见凌壮志已经被他发现,而仍迟疑不肯出来,不由动了肝火,震耳一声大喝:
“混蛋小子,还不滚出来吗?”
喝声如洪钟大锣震人耳鼓,令人听来头晕目眩。
这突如其来的震耳大喝,把红衣少女和那个春丫头,同时吓了一跳,俱都随着跛足道人
的凌厉目光,惊异的向着怪石望去。
凌壮志曾听师父说过,对付恶毒的人,要厉害,碰到怪诞的人,要随和,遇到德高望重
的长者要必恭必敬。
这时听了跛足道人的震耳大喝,强自镇定一下心神,故作悠闲的步子,硬着头皮走了出
去。
红衣少女和春丫头,见怪石后面果真走出一个丰神如玉,英挺潇洒,俊面绽笑的白衫少
年来,不由惊得轻“啊”一声,齐向身后退了半步。
跛足道人一生闯荡江湖,见到他的人,无不面色大变,诚惶诚恐,这时见凌壮志走出来,
神色自若,居然还敢脸上挂笑,不由面色一沉,怒声喝问:“哪里来的混蛋小子,吃了什么
熊心豹子胆,敢来园内偷看,真是不知死活,不懂规炬,胆大包天,任性胡为,想是活的不
耐烦了。”
凌壮志本来心中有些慌乱,但这时听了跛足道人骂的一大套,竟忍不住真的笑了,于是,
停身站好,拱手含笑说:“晚辈凌壮志,给跛足前辈请安。”
说着,既不算恭敬,也不算失礼的深深一揖。
跛足道人一听,油脸愈加难看,怒哼一声说:“人人见了我,都呼我一声老前辈,你这
小子偏偏给我加上跛足两个字的帽子……”
说着一顿,两道锐利的目光,刻意仔细的看了凌壮志一会,依然哼了一声,继续沉声问:
“我且问你,你怎的知道我是跛足道人?”
凌壮志尚未回答,那个春丫头先忍不住掩口笑了。
跛足道人先瞪了一眼春丫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跛脚,接着冷冷的问:“你小子
可是看了我这个记号?”
说着,动了动那只跛脚。
凌壮志急忙解释说:“不是,晚辈常听先师谈起前辈……”
跛足道人一听,眉头一皱说:“你小子口称先师,敢莫是你师父已经死了?”
凌壮志立即神色黯然,低声应是。
跛足道人面色略为缓和了些,继续说:“既然你师父已经仙逝,想必是我老道的故
人……”
凌壮志星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未待跛足道人讲完,立即连连颔首,恍然大悟的急声
说:“前辈说的不错,先师确曾对晚辈说过,他老人家与前辈不但有数面之缘,昔年且在旅
途豪饮过。”
跛足道人一听,轻“噢”一声,脸上立现笑容,不由愉快的问:“小子,你那师父是
谁?”
凌壮志一听,顿时被问得张口结舌,最后,只得摇摇头,苦笑着说:“晚辈自己也不知
道。”
红衣少女和春丫头,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对凌壮志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似乎觉得有
些好笑。
跛足道人早已沉下脸来,双目中冷电闪烁,气虎虎的说:“好小子,你胆敢戏弄我?”
凌壮志慌的急忙分辩说:“前辈请听晚辈解释。”
跛足道人哪里肯听,铁青着脸,转首望着红衣少女,沉声说:“苓儿,你去劈他几剑!”
说着,忿忿的举手指着神情慌张的凌壮志。
红衣少女似羞似笑的看了一眼凌壮志,向着跛足道人,抱剑恭身,低声应是,即向凌壮
志走来。
凌壮志想到恩师的严厉告诫,顿时急出一身冷汗,不由摇着双手,连声惶急的嚷着说:
“前辈不要误会,前辈不要误会。”
跛足道人冷哼一声,不屑的说:“哼,你小子就是不说,我也会知道你师父是谁!”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一个获得恩师来历的最佳机会,跛足道人见多识广,也
许在过招之际,能由武功的路数上,揣测出恩师是谁。
为人子弟,而不知恩师是谁,是一件可笑可耻的事,如能因施展武功而得知恩师是谁,
即使背一次恩师的告诫,也是情有可原,迫不得已的事。
尤其,处在今夜这种情势之下,确无法自圆其说,伪称不会武功……
心念未毕,红衣少女已走至面前一丈处,抱剑为礼,娇声含笑说:“秦香苓,奉命向凌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