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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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一直在问:“四郎(德良大排行)怎么样了?怎么不让我进去?”、“你去看了他了,他有没有说什么?”、“他总闷在屋子里怎么成呢?”
郑德平沉默沉默再沉默。
“你倒是吱一声啊!”郑琰跨前一步,她身后的两个婢女跟着上前,长廊被堵得死死的。
然后,郑琰听到了让她终身难忘的一个字:“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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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不错不错。”说话的这是皇帝,他老人家闲来无事,拖家带口跑到妹妹家里蹭吃蹭喝。
庆林长公主的家也就是顾益纯的家,公主在熙山有自己的别业,占地面积颇广,是她两个造反未遂的姐姐的产业合并起来的。皇帝心疼幼妹,大笔一挥都给了庆林长公主。
皇帝在翠微宫里呆得久了,想出来散心,正好,捞着萧令仪与皇二十女萧令媛过来考察一下妹妹的婚后生活幸不幸福。皇帝本想带着苗妃来的,苗妃不放心儿子,便把萧令仪打包给皇帝带着。
一行就来到了顾益纯的书房。皇帝的意思,萧令仪年纪也不大,如果顾益纯看上了眼,他不介意让儿子拜个老师。谁知道顾益纯一点这方面的意思也没有,倒是皇帝看到了顾益纯书房墙上的一幅画。
画是郑琰画的,别说,这丫头很会找人的脉门。今年顾益纯有了新地方要搞装修,她就用心划拉了一张画,题了两句诗“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送给老师。一字一画,已颇有名家风范,顾益纯看着高兴,直接挂到书房里了,反正他书房也没外客。
还是被皇帝看到了,很是夸奖了一番:“到底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她的父亲也是书法名家,倒是没有辱没了你们。”眼中满是赞赏。
萧令仪还罢了,萧令媛听了心中一阵别扭。郑琰这货是宰相的女儿,可在皇帝面前比公主还得势,皇帝还特纵容她,对她比对亲闺女都好。这是什么世道!当面算是给她做脸,背后还要夸夸夸!
庆林长公主邀请皇帝在她家吃饭,还表示,她哥哥可以再找几名家属过来。
皇帝是高兴的,但是一看天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时候不早了,再迟回宫道上不好走。”皇帝吃饭肯定不是只吃饭,还要有个程序,夏天天再长,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熙山又是山区,皇帝还带着俩孩子。
庆林长公主满脸遗憾:“好容易我想请大郎(皇帝排行),竟是没巧。”
顾益纯好歹是当人家丈夫的,不能一直装壁花,便说:“眼下仓促之间也不能令圣人尽兴。不若邀个方便的时候,你细心准备着,看圣人想带谁来就带谁来,想让哪个做陪我们就再邀了谁。岂不痛快?”
皇帝很高兴:“就这么说定了,这两天还有事儿,过两天罢,我差人来跟你们说。对了,”顿了顿,“弄点澄酒来。啊!陪客也是现成的,十六郎(顾益纯排行)的师弟和徒弟们不正在左近么?”这说的是郑郑靖业一家。
庆林长公主一口答应:“包在我身上了。”
萧令媛更不高兴了。她跟她亲爹一年到头也不能在一块儿吃一顿饭,下次她姑妈请客,她还不一定能上名单,她爹一张口就点了郑家人,她心里如何能痛快。
唉,总是有人在郑琰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帮她结几个仇人。
经典的桥段
皇帝带人去吃穷他妹夫的想法在这个夏天最终没有能够落到实处,他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儿——夏震死了。
皇帝大舅子小舅子多不胜数,正牌子的却只有夏家人,其他的都是山寨货。夏震一死,皇帝也不得不缀朝一日表示哀悼,然后三天吃饭没配乐,其他的娱乐活动也暂停了。庆林长公主惋惜一声,也没说什么,夏皇后教养过她一阵子,看在嫂子的情面上,庆林长公主也不能在这会儿大宴宾客。
这样倒也不算麻烦,这会儿吃不了,过段时间再去吃也是一样的。问题是夏震掌管御林,这个职位很重要。要是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可眼下诸王与太子之间的较量已经展开。统领御林的人是谁,在大家眼里那是相当重要的。皇帝令副职暂行职权,然后让大臣商讨一个替补人选来。商议许久,没个结果。
也许是受了郑靖业的启发,有志一同的诸王并不直接对太子开火,倒是太子身边时不时地会被发现一、二“小人”。太子修复与皇帝之间已经有些疏远的关系尚且来不及,背后又被人捅刀子,忙得焦头烂额。
夏震对太子来说是块鸡肋,这货是名义上的舅舅,但是与太子从来都不太亲近。本就不是亲舅甥,夏震还与别的皇子连着亲戚,夏震也狡猾,人家跟戴珏似的,是彻头彻尾只听皇帝的。
现在夏震死了,太子系的想把自己的人推上去掌管御林,诸王自然不肯罢休。郑靖业也有所意动,他手里已经有金吾卫了,如果能掌管御林……摇摇头,郑靖业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一不插手,旁人就斗得热火朝天。太子系提一个人出来,一堆人反对,诸王提一个人出来,也是一堆人反对——谁都不想让旁人占了便宜去。实在反对不了,就从被提名者的亲友着手进行攻击。
当官的谁没点儿不能直言的事儿呢?一揭发一个准。
皇帝整天被朝臣吵得脑袋嗡嗡如果装了几十只苍蝇,要命的是嗡嗡了十几天还没嗡嗡出个结果来!而且他用了几十年的臣子们,就像一堆坏苹果,开始只有一只长了斑点,没几天就像是传染了一样几乎个个都一身霉!这都是怎么了?!他几乎要怀疑他的“盛世”是不是只是个幻象了。
皇帝终于发现,问题似乎有点儿严重,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样的事情来呢?(插花:郑靖业出手,以前都是一招毙命,不用拖这么久,现在他老人家坐山观虎斗,偶尔还打打太平拳,两边扯皮就让给皇帝去头疼了。)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虽然老了、贪图安逸了一点儿、脑袋不太想动了一点儿,底线还是存在的。御林又是个极重要的,皇帝身家性命之所系,由不得皇帝不受一点“激励”。
脑子一旦动了起来,震掉了锈渣渣,又是运转飞快。皇帝很快就看出门道来了:老子还没死呢!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想谋财害命啊?!抽飞、抽飞,统统抽飞!混蛋,敢算计起老子来了!你们给老子打工,老子付你们工钱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想操纵老板?
尤其这中间还有他儿子们的身影,这让上了年纪的皇帝十分之不爽。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要知道诸王只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你一言我一语,并不以成建制的方式出现。太子就不同了,他一出现就带动着一大批人,目标十分明显。皇帝心情之复杂,一时难以说清。一恨太子政治上的幼稚无能,二恨有人操纵太子。又想起太子还要跟戴家结亲,但是戴家火速给女儿订亲,皇帝的疑心明显加重了。
再怀疑,那也是自己的儿子,没到那个份儿上的时候皇帝还是忍着的,别看史上那么多废太子,每次废太子都是一场持久而艰苦的斗争,这事并不是那种容易办成的。皇帝且还没想到要把太子干掉,只把太子叫过来敲打了一回,希望太子能够老实一点,不要看着亲爹像块肥肉只想着咬两口。
太子听出了皇帝话中的味道,惊出了一身汗,大为不安,怀疑是谁告了他的黑状,更想抓住一点保障,频频与朝臣联络——弟弟们已经行动了,难道要他等死?这与皇帝的初衷背道而驰,皇帝气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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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不好,就要有人遭殃。翠微宫的内侍很有几个挨了打的,幸而并不太重。朝臣只得了训斥,便是有被揭出黑历史,也只是远谪了事,轻一点儿就是降两级或者罚点钱。
这会儿不兴打大臣,更不要说廷杖了。对宰相就优厚一点,皇帝虽然憋着一肚子气,对郑靖业还是很客气地进行指责:“朝中纷扰,区区一御林,争论半月未有定论。相公可还觉得安稳?”
郑靖业一点也没有领会领导的意图,居然点点头:“臣带人商议赈灾的事儿了,前儿大雨,损失不少。不特是京中,周围也有不少郡县成灾,骆思成原是夏震的副手,御林事务一向是熟的,从没在公事上面出过错,由他暂代也算稳妥。”
倒霉催的夏震就是因为下了大雨,路上湿滑,不小心连人带马掉路边排水沟里摔死的。那一天该他轮休回家,虽然下了雨,可他想早点儿回去歇着,冒雨赶路就这么挂了。
这场雨不小,涉及的范围又广,京城周围不少郡县遭了灾。郑靖业最近禀告皇帝一声,就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照说受灾的地方也不算太大,只是在京城附近,一不小心容易引起京城震动。”一片为国为民的忧劳模样。
皇帝:……
他老人家实在是没人商议了。他家丞相里也就郑靖业不跟皇子们胡乱搅和了,问个别人吧,已经起了疑心的老皇帝都很担心这些人有私心。一旦戴上了有色眼镜,就是好心他也能看出恶意来。反观郑靖业,人人都在为自己谋福利的时候,他还一心为国、忙里忙外地处理灾情,如此一来,皇帝看郑靖业倒像是看一个“纯臣”了。
开始感叹:“太子是我长子,一生心血所寄,总道他能继承祖业发扬光大,不意他偌大年纪,还这样浮躁。”
“父母看子女,总是有不满的地方,总盼着他们能做得更好,这也是人之常情呢。”郑靖业才不会在这时候说太子坏话呢,不但没有落井下石,他还伸出了援手,“听说,圣人在太子这般年纪的时候,还翻过筋斗?”
消息来源:庆林长公主。据说皇帝听说有了儿子之后,当场徒手原地后空翻来着。由于事件过于惊悚,以至于庆林长公主到现在还记得这事儿。
皇帝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只盼他能懂事一点。”
君臣二人的对话传到太子的耳朵里,颠覆了萧令行的世界观——这货是郑靖业么?他怎么会为我说好话?他不是恨我入骨、一直跟我作对么?难道以前是我看错他了?又疑心郑靖业有什么阴谋,次又想到郑靖业这是不是在示好。
皇太子如坠五里雾中,十分摸不着头脑。
他哪里知道,郑靖业这是在加快倒东宫的步伐呢。他先把皇帝与太子的所有温情片段都用一遍,把皇帝对太子的好感都磨光了。爱之深则恨之切,真情也作了假意。以后再有什么事儿,这些赎罪券就都已经用过作废了,还增加了反效果。想翻身,已经没了底牌。
所以说,跟奸臣斗,一般的智商那是根本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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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皇帝心情不好,加上国家出了点儿天灾人祸,皇帝带头寻欢作乐影响太坏,庆林长公主家的宴请就一拖再拖,顾益纯夫妇果断地把准备事项押后。郑琰也就领着侄子们继续日日登门求教,直到八月里桂花飘香,熙山权贵避暑旅游团迁回了京中。
刚迁回来,顾益纯给学生们放了三天假,收拾东西、走亲访友。郑琰大喜,这下不用请假了,她宅得闷了,正想出去走一走。家里存的酒喝完了,回来就要酿新的,她还想再弄点儿药材继续泡几坛子酒,准备过年的时候送人呢。
杜氏听她说要上街,杜氏道:“去支一百贯钱,带上阿庆几个,再叫张大郎(郑家男仆)带几个人押车陪你去。”
郑琰笑问:“阿娘有什么要捎带的么?”
杜氏嗔了她一眼:“你只管自去,不要玩得太晚,不许惹事。看上太贵的东西,先让店家留着,回来跟我说,我使人去看看再买。”
“哦。”换了衣服,带着钱、开着车、领着一群家仆婢女逛街去了。
市上的东西品种丰富,虽然大部分不如郑家库存质量好,胜在品种多样。郑琰来逛街也不纯是买东西,她就是逛。女人,甭管到了哪朝哪代,爱逛街的天性是改不了的。
袁守诚家的假货店她是不去了的,转转悠悠转到一家店面前,发现这里居然有干辣椒卖!郑琰感动得痛哭流涕,她知道这个时空的辣椒,也吃过,但是由于味道太刺激,吃的时候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吃相很不好,吃的人少,也没有形成菜系。她家也有一点辣椒,但是同样的数量极少。郑琰脑子里不停地飞出辣子鸡、水煮肉、毛血旺、麻辣火锅……
一高兴,郑琰向老板问价:“这个怎么卖?”
老板是个机灵人,这时也呆了,他这里是有些贵人家的小孩儿贪新鲜来东问西问,可眼前这个是要真买啊!这要一不小心当肥羊宰了,看这丫头身后的男仆,说不定她家大人会把他这店给砸了啊!(老板想多了,郑靖业即使生气,也不会派人来砸,顶多搞得他在京城混不下去。)
老板还不能不答,只好说:“这儿有磨好的粉,一两二十文,这些晒干的,一两十五文。”郑琰咋舌,这辣椒比米还贵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