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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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晃着庆林长公主的手:“我是要过去跟您玩儿的,半路上让人给拦下了。”
庆林长公主一声轻笑。
“真的真的,”郑琰侧过身子像只小螃蟹似地走路,仰着头跟庆林长公主说话,“我跟小大娘一道正说话呢,小大娘刚说这个香囊好看,就听到人说,”学着戴瑶成的语调重复了她的话,“她这样欺负人。”
“她也是凭着她爹得的这些赏赐,不然谁认识她呀!又瞧别人父亲的能干不顺眼,真是讨厌!难不成只许她凭着她爹得赏,别人的爹就不能给闺女带点儿东西?这般想吃独食,天下的道理是她家开的呀?”郑琰一路走一路抱怨,声音可一点儿也没压着,一路上闻者变色。
走到宜男亭前她刚好住嘴,亭内各人脸色实在精彩。杜氏倒是一脸平静,戴瑶成的娘亲李氏如坐针毡,辩白也不是、不辩白也不是。脸色最差的却是太子妃陈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郑琰已经全说出来了,她们也都听到了,虽然正确性等下还要再派人核实,不过大概是个什么情形也都知道了。大家都不傻,绝口不提此事,在郑琰向几个妃子打招呼的时候,都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杜氏道:“你又到哪里猴儿去了?”
郑琰一皱鼻子:“我可乖了。”
杜氏横了她一眼:“方才都找不到你的人。”庆林长公主拉了郑琰一小把:“你还是过来跟我玩吧。”
大家开始打哈哈,又说快要到熙山了,何处风景好,哪里适合野餐,相约到时候一起外出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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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郑靖业也从皇帝那里回来了,杜氏捉住女儿让她坦白。郑琰也大大方方地把事情复述了一回。
“你们没做什么吧?”杜氏颇有些不解,一般情况下,在他们家人面前,大家还都是保持着面子上的尊敬的。背后说什么当然不能保证,这样明显的挑衅,除非是真的杠上了,可她没听到风声啊。继而大骂:“戴家小娘子好不要脸!比咱们七娘大上三岁,还这样当面挤兑人!真有什么,也不该当面给小孩子难看!”(夫人,是你家闺女挤兑别人啊!戴瑶成从头到尾只有机会说了一句话。)
郑靖业很纳闷:“你没跟她有什么误会罢?”女儿此举颇得他心,打击对手与洗白自己两不误,甚好。
郑琰心说,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整过人家爹呢。摇摇头:“我跟她也没见过几回面儿,话都很少搭的。上一回还互相问过好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杜氏自言自语,“戴家那里一定有什么事儿咱们不知道。”谁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四处拉仇恨呢?尤其是平素没有冲突,里面必有缘故。
郑靖业一旦想做某件事情,效率总是很快的,不出两日他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是东宫的原因。
建宁侯不算太特别,特别的是戴珏。虎贲乃是京师精锐部队,在皇子不安份的时节,虎贲、御林便很重要。与建宁侯结盟,是件划算的买卖。然而建宁侯出身世家,戴氏也算是个三等的“薪余”之家,要命的是戴珏对皇帝一片忠心,他小时候给皇帝当过郎卫,那会儿皇帝馋儿子馋得要命,对小孩子特别好,算是皇帝带大的孩子。想拉拢这样一个人,不下够本钱是不行的。
算来算去,戴瑶成配皇太子的嫡长子年纪也不差,身份上虽然差一点,倒也不是不可以。东宫有此意,自然要与戴家进行接触,接触的是建宁侯而不是戴珏,这也是曲线救国。许的必须是太子嫡长子正室的位子,否则以这些人家的背景,女儿当个王妃是不成问题的,用不着现在站队。不是冲着未来的皇后,谁肯为你出死力?
皇子有相争之意建宁侯是知道的,然而富贵险中求,对于世家来说,这个险还要打上个双引号,诸位皇子里,皇太子的赢面是最大的。建宁侯有些意动,并未一口回绝。且以戴珏的职位,一旦储位有变,郑靖业能袖手旁观他都不能。要么赶紧从这职位上调走,要么迟早下注。太子的赢面还是不小的。既然知道东宫有此意,对女儿的教导就要严格。戴瑶成也不傻,总能品出点儿味儿来。
但是呢,东宫对于郑氏又有所意动。毕竟郑靖业现在神隐了,倒是诸王很不安份了起来,而郑靖业一点帮忙其他人的意思都没有。要命的是,庆林长公主好像做媒做上了瘾,似乎想把谢媒钱再从郑家给赚回来,又想给郑瑞做一次媒。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是东宫境况的真实写照。尤其是在从内线那里听说齐王有意让郑琰做儿媳妇之后,东宫急了,在深刻地思考一个问题:儿子的婚姻,跟哪家签约利益最大?
这就面临着一个选择:正妻的位置只有一个,郑氏还是戴氏?相信哪一家都不肯女儿做小的。
在郑琰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她就多了这么一位小情敌。
郑靖业冷笑数声:“我竟不知道东宫这样看重我们阿琰呢!”他才不信东宫会不记仇!现在说得天花乱坠,等到东宫上台,一切都由人家说了算,郑家哭都来不及。
“这事也不必与阿琰说了。”反正是没影儿的事儿,他还等着戴家跟东宫合流,然后,哼哼。
于是郑琰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到了熙山,又被拎到了翠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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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宫里不但有苗妃,还有皇帝。
皇帝逗小儿子逗得很开心,看到郑琰来了还打了个招呼:“七娘如今倒少来了。”
郑琰道:“我又开始上学了。师傅查功课查得紧。”
皇帝虽然上了年纪,还是耳不聋眼不花,在某些地方比其他人更加耳聪目明。皇太子前两天就跟他说,儿子十四了,请示给儿子纳妃。就算从现在开始挑选,然后准备婚礼,到成婚也得十六了。
皇帝问太子有无人选,太子就报上了戴瑶成。太子的智囊赵逸为太子分析过:“戴、郑两家扛上了,太子必须有所取舍。郑家原是敌人,能否修好还在两可之间,再坏也不过如此。戴家则不同,本来与东宫没有冲突的,如果此时东宫再亲郑,郑未必领情戴又成仇人。”
皇帝当时没有马上答应,只说考虑考虑,接着就把郑琰拎到宫里来了。
郑琰一进门儿,皇帝就看到了她腰间挂的香囊。自打从大正宫回来,她就把那个于家小大娘夸过的香囊带身上,出门就带着。皇帝顺口道:“这就是那天跟戴家的吵架的那个香囊?”
郑琰不客气地回答:“我才没吵。(嗯,对手太弱,没吵起来)她们欺负我小,其实我都听得懂,我装不懂的。好好的过节,妃子们好心召大家一直热闹。闹起来多不好。我才没闹!我不跟小孩子计较,可她不该扯到我爹身上。”
皇帝笑喷:“你不跟小孩子计较?”尾音直往上翘,“你才九岁,倒嘲笑人家是小孩子了。”
“那是,”郑琰大力点头,“明理不在年高。要是不知道理数,活了一百岁也不如人家二十岁的。马齿徒长而已。”咱说的是智商,不是生理年龄。
“您看吧,我阿爹小时候家境不好,想上进呢,人家跟你讲身份;等阿爹拜了名师,有了身份,人家又跟你讲要有个好爹;等我长大了,我爹也给我倚仗了,他们又说,靠爹不道德。反正就是见不得人好,就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都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道理?”
“你这张嘴,也够呛。”
“她要不开头儿,我才懒得说呢。说到她爹她也知道难受,她说我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不好受呢?必是想让我难过罢了。己所不欲毋施于人的道理都不懂,我只好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皇帝看一看郑琰,这丫头才九岁,她懂什么呀!皇帝失笑。
郑琰不知道戴家与自家还有东宫的三角恋情,但是她知道,自家已经被盯上了,不反击是不行的。能掌管守卫力量的,一定是得皇帝看重的,被这样有人家敌视了,不把他搞掉,就只能等着被他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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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日后有多大的威力不好说,目前数据显示,她跟皇帝聊了一会儿天,皇帝就告诉太子:“大郎婚事,吾自有主张。”
次日,皇帝好像突然发现他孙子长大了一样,封皇太子之嫡长子为广平郡王。然后又突然发现,齐王家的庶长子好像还大着两个月,又封这个孙子做了汝阴郡公。却迟迟不提孙子结婚的事情。
他眼下还没有忌讳儿子跟虎贲搞在一块儿——能与皇家结亲的无不是世家,而世家在几百年来无不占据要职,权势之间的结合是避无可避的。纵使皇帝这样对于世家势大极忌惮的人,自己娶媳妇儿、给儿子娶媳妇儿、嫁妹妹嫁女儿,还是挑着势力大的娶、嫁。
盖因郑琰嘴巴太毒,显得戴瑶成十分之小家子气,在皇帝眼里不足以为冢妇。戴珏的忠心皇帝是不怀疑的,既不怀疑戴珏,太子也就免了一次被猜忌。皇帝开始信不过儿子的眼光,决定亲自为孙子挑一门婚事。
东宫这里自然着急上火,太子与太子妃两个愁眼相对,他们是心里有事儿的人,遇事不免多想,一时却也无计可施。皇太子此举倒不是为了对付他爹,而是为了压制他弟弟。眼见他爹没有一口答应,已经感觉到弟弟们威胁的皇太子不免乱了方寸。
一巴掌拍到了榻上矮案:“阿爹岂不知二郎欲置我于死地耶?”他却不知道,在父母的眼里,儿女互相在自己面前争宠是有的,一下子想到儿子之间成了死敌,纵是砍了许多兄弟姐妹的皇帝也是不肯这样想的,这就是做父母的天真之处了。
陈氏比丈夫冷静些,手绢儿拧了两圈儿,轻声道:“大郎已十四,圣人拖不了几年的。再者,齐王那里可还有一个与大郎同岁的呢。”儿媳妇出身应该不会差,不管是哪家的女孩子,跟东宫结了亲,就很容易被东宫拉拢。
萧令行黑着一张脸:“郑家总坏我的事。”
陈氏劝道:“眼下还是先把郑家放下,倒是安抚戴家要点儿心思。”
戴家热闹得快要反了营了,确实需要安抚。
戴瑶成在宫里就已经两眼冒火,被叶氏冷处理了一下,被她妈拎着回了家。回家的路上把座车的底板跺得咚咚响,越想越生气,险些把宫中的节赏给拧成渣渣。
一进家门先大哭一场,抱着李氏直抽咽:“阿娘,阿娘,阿娘。”
在宫里要维持形象,出宫回家的路上李氏也克制住了,现在却再也忍不下去了:“哭什么哭!”四个字,戴瑶成吓得一哆嗦。
“郑家小娘好一张利口,宫中妃子都知道你嫉妒不忿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一句分辩的话也没有。”
戴瑶成愣了一下,才大声道:“谁嫉妒她来!”继而恨恨,“我就一句话,招来她一串子,这般没涵养。”
李氏捶桌:“回到家里你倒来了本事,她说那一串子的时候你的舌头呢?你究竟说了句什么?”
戴瑶成嗫嚅半晌,把心一横,脖子一扬:“她不就有个宰相爹么?”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蠢女儿?!李氏指着女儿:“你还真说了你!说了就不要让她能回得了嘴,要不就不说。教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
戴瑶成少女情怀,哪能说出自己的小心思?李氏叹道:“这几天你不要出门了,给我好好反醒!过几天大家都要搬到熙山去,只盼着事儿一忙,就忘了你这一出才好。”
纵使别人忘了,自家人也不能不提。戴珏好歹是个实权人物,不关心宫妃却不代表听不到新闻。戴珏听说妹妹丢了个大丑,气得想抽人。虎贲也是轮休制,忙完了搬迁工作,到了自家熙山别业,他直接去找他爹娘。
“如果婚事成了,对上相府也就对上了。还没影儿的事情,那死丫头就开始强出头!”戴珏还不知道东宫除了他妹子另看上了郑家的势力,只是觉得妹妹太轻动了。
戴纪鸿也在懊恼,他倒是知道东宫在犹豫。如果戴瑶成真是为东宫出头就好了,只怕落在东宫眼里,是自家女儿沉不住气。戴老爹被女儿搞得头痛欲裂,又来个儿子跟他辩论,扶着额角道:“事情已经做下了,还是想个什么法子罢。”
戴珏果断地道:“快些给那丫头订门亲事!”
戴纪鸿苦着一张脸:“东宫那里如何交代?”
“她闹了这一出,东宫还肯要她么?这片浑水不好淌,”戴珏缓声道,“原以为宰相再专横也比不得东宫,我们却忘了,宰相干不过东宫,收拾我们还是有办法的。这件事情上,虽不是郑相出手,也是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儿在虎贲,只管忠于圣人,至少能够一家平安。搅了进去,只怕未能享其富贵,先要受其灾祸了。”
戴纪鸿一咬牙:“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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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戴家两处愁了个半死,郑琰却高高兴兴地搬到了熙山。顾益纯的蜜月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