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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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脩之又客气了几句,吴熙也顺便问一问北方局势:“究竟如何?定远将军可抵得住?朝中前阵儿颇有些风言风语呢。”
池脩之道:“你见过不吃肉的狼么?双鹰王只要有了力气,必是要南下的。且看如今他没有过来,就知定远军还抵得住,前一阵不过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说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千里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呢?”
吴熙叹道:“也是。不瞒你说,我也曾意动呢,家中祖上也是军旅出身挣下的这一片家业,如今我虽是袭爵的,可到了我这一辈就得降等,要有个功劳呢,兴许能不降等而袭。真能如愿,我也不愧对祖宗了。”
池脩之道:“男儿马上觅封侯,不瞒吴兄说,我也有此意。可自打上回出了那一档子事儿,如今控得可严,派也只会派积年老手去。吴兄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倒不急在这一时。为京兆仔细些就行,我这一外出,却是千头百绪。”
吴熙同情地看了池脩之一眼:“你是憔悴了。”
池脩之也很体贴地为吴熙出了个主意:“我看阿岚也渐长成了,你怎么不把他弄去做亲卫呢?圣人还小,打小的情份最难得了。”
吴熙一脸后悔地道:“谁说不是呢?没抢过啊,就是岳父家里,也没捞着几个近身的机会。说来杞国公家真是不厚道,皇太后恨不得把圣人用徐家人给围起来,这不多此一举吗?要不是徐三死了,这会儿昭仁殿里除了姓萧的,就只剩姓徐的小娘子啦!皇太后之心,路人皆知也!”
池脩之唇角翘翘:“圣人终有长大的时候。”
吴熙会意,大力赞同道:“就是这样!”
连襟两人初步达成了共识,池脩之家族势力单薄,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争取更大发展。池家这边势头非常之好,本来血脉单薄现在也繁茂了起来,像是个复兴的样子,吴熙也没有不跟进的道理。
吴熙的心里还觉得,外甥女池春华比萧复礼只小那么几岁,小姑娘又懂事又漂亮,身世也是一等一的,虽说池脩之把京兆池氏从世家里降了出去,可要回来,还是再订一回《氏族志》的事儿?到时候只凭这一个姓氏,就够干掉无数竞争对手了。
还有岳父这个首相戳着,小姨子还是萧复礼的老师,师生关系良好。池脩之三十岁已是一州刺史还做过九卿之一,混个几年,等萧复礼要议婚的时候他也能回京了,怎么也要涨那么两级吧?池脩之夫妻两个也挺会做人,合作起来也不吃亏。
池脩之道:“那也是数年之后了,眼下我们还是踏踏实实做事,圣人虽然年幼,却是聪颖的。”
正跟表哥们玩的池春华完全没意识到,她姨父心里已经给她盖上了个准皇后的戳儿。
各自聊了一会的天,池宪考完旬考回来了,小伙子心里挺得瑟——所有的题目他都会!当然,脸上表情一定要谦虚一点,他是有风度的男子汉。
回到家里先拜姨父再拜姨母,被问及考得怎么样,他努力谦虚地道:“题目都会,都答完了,等先生判完卷子才知道究竟好不好。嗯,不敢吹虚。”
池脩之挺满意,不过对儿子他是严格要求兼鼓励为主,就不哄孩子。郑琰开口道:“考完了就歇半天儿,去换了衣裳来用饭。”
因是家宴,也就不分姓别,上首两对夫妇,左右一排大小豆丁。池春华成了个稀罕,被郑瑜拉到怀里坐着,口中还说:“我就想要个闺女。”
池春华绝对遗传了她娘的特性,顺着竿子就爬,抱着郑瑜的胳膊道:“那您先拿我疼一疼解解馋吧。”
郑瑜笑不可抑,指着郑琰道:“这丫头像你!”说着摸摸外甥女的毛脑袋,忽然顿住了手,“大娘怎么还没有穿耳洞?”小姑娘六岁了,也该穿耳洞了。
郑琰眨眨眼,坏了,忘了。
池春华一脸坑爹地表情:“阿姨,疼我不是这个疼法的!”
郑瑜笑个不住,吴熙又盛赞外甥女果然活泼可爱又会让长辈开心。
一顿饭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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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人返回之后,郑琰把孩子们赶去休息,自与池脩之交流一下今天所得。先絮叨一回:“春华得穿耳洞了。”次又说了沈氏的事情。
池脩之冷笑道:“眼见世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除了摆谱儿招人厌,竟是不剩下什么能耐了。”
“也不能这么说,李神仙就不是凡人。”
“那是,他是神仙么——便是蒋卓,也不简单呐,如今没了先帝压着,再有人乐得提携,他的成就也不会小。可惜了,世家毕竟不如以前了。放到以前,沈氏女别说本宗旁枝,只要姓一个沈字都不会嫁到吴家去!眼下倒好,嫁都嫁了,还要拿捏着身份,殊为可笑!就是这样作,世家才会越来越衰落,世家者,世卿世禄之家,他们倒好,当个官还要挑,不清贵的不要、听起来不雅致的不要、管的事情粗俗的不要,白白拱手把命门让人。朝上的寒人,哪一个不是在俗务里挣扎、磨练出一身铜皮铁骨来的?室内娇花遇上一双辣手,能敌得过吗?他们再悟不透,只好去完蛋了。”
也许是戳到了池脩之的雷点,他一顿狂吐槽,听得郑琰黑线不已,跟着附和两句:“总有有识之士的,至于那没见识的,谁又能替得了他们活?看眼下这样子,总能再风光个五、六、七代。”
池脩之长出一口气:“那也与咱们不相干。”
“是,不与咱们相干,可外祖母那里总与咱们相干吧?她可想你呢,去那里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带上孩子去看看。”
“好。”说着池脩之不由自主地摸摸脸,完蛋了,变黑变瘦了,回京不过三两日完全没养回来,到时候外婆又要哭了。
郑琰则想着,到时候三个小的可以带过去,春华和长生却要上课。正式探望长辈没有下午去的吧,是请假还是不带他们呢?斜眼看了一下池脩之,郑琰咬咬牙,决定给两个小的请小半天的假。
次日请假最好,因为是老师公布成绩、点评考卷的日子,郑琰毫不客气地就用了“特权”挟着儿子去探望他曾外祖母,至于上午没有听的课,她已经联系好了周边和夏侯霸的助教,放学后给池宪补课。春华上午的课是女红和书法,这两门课主要是靠练习,偶尔少一节也不是大问题。
一家子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往池外婆家去了。
池外婆近年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只因年高,又思念池脩之,一想到宝贝外孙跑到战上去,小心肝就止不住地乱颤,时不时要哭上一场。见到池脩之,看他好像黑瘦了些,登时落泪道:“你在外面吃苦了啊~”
池脩之心说,来了,拿出十二分耐心哄道:“我做刺史呢,就是管管事儿,又不用我去做什么力气活。总要看着瘦一些,陛见的时候才显得没有去享乐。”
池外婆十分好哄,果然收泪:“对对对,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不能渎职。”
郑琰这才得空让孩子们拜见曾外祖母,池外婆见过春华和长生,三小却只在他们还不记事儿的时候亲往池家见过一回——这仨小时候太弱小了,根本不敢拿出来随处显摆,想看只有到池家去看。
看到池脩之也是儿女成群,池外婆又欣慰地落泪:“这样好啊,多好的孩子啊!这么些个小小子,开枝散叶的,你池家终于有盼头了,我也算对得起你娘了,”同时高度表扬了郑琰对池家所做的贡献,“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郑琰答应着,心道,这不是早就交给我了吗?怎么又说一回了呢?赶紧把孩子们哄上前逗老太太开心。
池外婆是个和气的老妇人,样貌也端正,虽然动不动就哭,孩子们却也不讨厌她,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春华还剥了个桔子喂她吃了两片。留下来吃了一顿饭,眼见是池外婆午睡的时间了,这才辞了出来。
春华和长生姐弟俩直接上课去了,郑琰和池脩之带着三小回家,把小东西们哄去午休,郑琰又与池脩之商议起晚间宴请朱寰等人的事来。
这些日子随着男主人的回归,池府着实热闹。在池脩之离京期间郑琰把这些关系处得很好,甚至连她未嫁前在熙山时遇到过的卫王表侄赵延寿的妻妾这些年她都没拉下,由此可见她家学渊源,亦可窥郑靖业这么些年如何能拉起一个大党与数百年世家相较的本事了。
只是没想到热闹了没几天,堪堪把亲朋故交拜访了一回,还没来得及歇息,池舅妈使人送来讣闻——池外婆过世了!
、继续发盒饭
外祖母为小功亲;五服之第四等,其服以熟麻布制成;视大功为细,较缌麻为粗;服期五月。按制,郑琰与家中子女为池脩之的外祖母守制当减一等为缌麻。缌麻,五服之末等,次于“小功”;服以较细熟麻布制成;做功也较“小功”为细。
池外婆过世,家中无男丁,于外需池脩之照料;于内则由郑琰帮衬;举凡发讣闻、见宾客、换布置乃至取棺木、定碑文等等一应事务都由池氏夫妇来操办。
池外婆的丧事也只有让池脩之来办才能办得风光一点了,否则光是这追赠的事情,就没有现在这样的等级。池外公在世的时候做过七品小官,追赠的时候有池脩之戳在那里,给池外婆就再增上了一级。且这追赠的学问也挺大,同是追赠,同样的品级也有不一样的待遇,就跟追谥皇帝似的,文、武和幽、厉,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是人都知道这场面是池氏夫妇撑起来的,然而名义上的丧主却是池舅妈谷氏,池脩之并算是外婆家的人。
池外婆家的亲朋故旧早已渐次凋零,有也是些小官又或者已经沦为平民的,倒是看在池氏夫妇面上、以“世交”名义出现的人着实不少,此情此景,池脩之感慨良多。
没有“孝子”也没有许多的亲族,这丧事虽然有权势作门脸,办得也不如周全人家那样体面,许多仪式完全没有办法做全了,最后埋葬也显得有些草草——人少,真是没办法。池家几个孩子也在池外婆堂前磕头上香,因不是这家的子孙,守灵也不合规矩,只有池舅妈全程支应到底,十分辛苦。
因不是事主,郑琰也就不去揽那个事,把该做的做完,就退到一边。谷氏到底也算是末落世家女,虽然一直空谷幽兰似的活着,家中一应柴米油盐就没操过心,于礼仪上的事情却是懂的,丧仪上的事情倒也办得有模有样。
郑琰得了空还得回家——她家里那一摊子事儿可比池外婆这些事儿多得多了。
看到郑琰回来了,叶远还吓了一跳,因是数代老仆,故而多问一句:“娘子怎么回来了?那头事儿多呢,舅家娘子不像是能顶事儿的人。郎君独个儿在那里,支应不到内宅的事儿。”
郑琰道:“我看着她主持这事儿还是妥当的,依礼而行便不会出错。夫君在那里了,我再不得空回来瞧瞧,家中应酬要怎么办?”叹一口气,“再者,我们都在那里了,倒有一大半儿人不是冲着事主去的,弄得太热闹了,不像个样儿。”
叶远不再多方,家中不少庶务他能给支应,独这应酬,他的身份差得太远。遂上前汇报了一些外务:“先前有些帖子还是积下来了,如何处置,还请娘子示下。”
“先前能见的都已见遍了,这些,等会儿拿郎君的帖子回了吧,就说正在孝中,请他们多担待了。”
叶远应声告退。
郑琰回到正房,阿庆迎了出来:“娘子可回来了,累坏了吧。”上前服侍郑琰换了衣服洗了脸,又上热茶点心。
“还成,春华他们呢?”
“还在写功课。”
“不要去打搅他们了,这些天他们也累了。”因有孝,春华和长生就都在学校里请了假。这孝不大不小的,既不好天天守着池外祖的灵堂,也不好曾外祖母丧事没办完就上课,就都在家中自习。
阿庆自从当了妈,行事比以前更是利索,嘴皮子也快了:“郎君还在那边呢,娘子先回来了,那边的舅家娘子可不是什么能顶事儿的人,到时候有事找不到娘子,别再落埋怨了。”
不等郑琰开口,阿肖就道:“郎君却是明理的人,至于埋怨不埋怨的,就是做得好了,也未必能得一个好字呢。就是眼下这样的丧事,还不定是不是有人要嚼舌头呢,管得多了,说你外姓之人揽事,管得少了,又说你亲戚不肯帮忙,嘴长在别人身上,哪是由咱们作主的。再说,还得处置家里的事呢。”
阿庆叹道:“是呢,”又小声一道,“现在下就只剩下舅家娘子一个人了,那位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看着跟喝花上露水长大的神仙似的,留在原宅里,出个事儿又是咱们照顾不周,接过来,且有得碍眼了。”
郑琰瞪她一眼:“别乱说!她是不肯过来的,再艰难,也要守着本家,单这一条就够让人佩服的。”
阿庆与阿肖对望一眼,心道,守来守去的,还不是要让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