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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部分

步步生莲-第568部分

小说: 步步生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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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丕禄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沉默半晌,咬牙切齿地道:“这真是墙倒众人推啊,难道我们就没有一线生机了么?”

    李继筠突然问道:“静州、宥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别驾吴有道说道:“衙内,李光睿大人身故以后,石州守军因即将陷入腹背受敌之窘境,遂主动撤退,将石州的子民、粮帛、军队,全部撤往宥州了。如今静州、宥州正各自加固城防,严阵以待,防范杨浩攻击。石州陷落之后,长城门户洞开,夏州与银州之间已无障碍,杨浩若是豁得出元气大伤,一鼓作气灭我绥州,他是办得到的。”

    李继筠咬牙道:“静州宥州各自备战?杨浩兵力如此庞大,那还不是各个击破?杨浩兵马虽众,可是这些人马大多是战时为军,平时为民,他们需要耕种放牧,养活部落与家人的,所以绝不可能久战,如果能使静州、宥州出兵,共同牵制杨浩,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怕杨浩不收兵?”

    治中从事楚云天道:“衙内,银州、石州、夏州三州落入杨浩之手,将我静宥绥三州分割了开来,如果想要静宥两州发兵来援,却有三个大患:一:宥州若精锐尽出,夏州自后出兵,宥州岂不有失?二:自宥州至此路途遥远,党项七氏尽皆效忠于杨浩,恐怕粮道会被断掉;第三:就算静宥两州倾巢出动,兵力仍远逊于杨浩,如果杨浩围城打援。恐怕静宥要先于我绥州被吃掉了,所以,静、宥两州刺史恐怕是不会贸然出兵的。”

    李丕禄呼吸越来越是沉重,忽地大喝一声,拍案而起道:“纵有百万兵来,又有何惧?绥州只有战死的李丕禄,没有投降的孬刺史!衙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咱们尽起绥州兵马,趁他兵马尚未集结,先杀向银州,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楚云天提高声音道:“刺史大人,我们不可逞血气之勇啊,杨浩十八万大军虽尚未集结,可银州一地现有兵力也远胜于我绥州,我们若弃了城池主动去攻,那便是抑长扬短,恐怕要败的更快了。”

    李丕禄怒道:“攻也不成,守也不成,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坐以待毙么?”

    兵曹从事花小流忽然沉声道:“衙内,刺史大人,下官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一起向他看来,李丕禄按捺不住,急忙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讲来。”

    花小流向李继筠拱手道:“下官想知道,衙内是想做那自刎乌江的楚霸王,图个一时痛快,还是想做那卧薪尝胆的勾践,争个千秋霸业?”

    李继筠目光一凝,沉声问道:“做楚霸王要如何?做那勾践,又待如何?”

    花小流道:“衙内如果愿做楚霸王,卑职等便尽起绥州兵马,随衙内与那杨浩决一死战,杀他个轰轰烈烈,痛痛快快!衙内若想做勾践么,下官倒是有个主意,叫那杨浩再也找不到理由出兵,静、绥、宥三州得以保住,咱们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将来未必就没有机会重新扭转西北局面。”

    李继筠动容道:“你说,如何让他出不得兵马?”

    花小流微微一笑,从容说道:“衙内,西北诸藩间虽常起战事,但是自我们先后归附宋廷以来,彼此间的战事虽然仍不时发生,比起以往却收敛的多,凡有战事,多以削弱对方为主,少有侵城占地的,真有战事,也都是打的‘匪’与‘剿匪’的旗号。

    比如说,咱们李氏派兵劫折杨两家粮草、攻打麟府两州堡寨时,打的是马贼的旗号,折家出兵对付咱们的兵马时,打的是剿匪的旗号,何以如此?因为名义上,咱们头上顶的都是大宋的天,身上穿的都是大宋的官袍,如果诸藩之间公开打打杀杀、争城侵地,那分明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这一次,李光睿大人攻打银州,那是因为银州本就是夏州辖下,大人打得是光复银州的旗号,本想着一攻而克、木已成舟,到那时朝廷也只好做做样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把银州重新划归大人辖下。而杨浩自汉国退兵,仓惶之际,也没忘了向朝廷讨一道伐逆的诏书,如此种种,全因为不管我们在西北真正想做的是什么,这个大义的名号暂时还是要的,至少面子上要做到出师有名,这样朝廷一旦怪罪下来时,我们都有斡旋的余地。”

    李丕禄不耐烦地道:“你啰哩啰嗦的,倒底想说甚么?”

    花小流道:“刺史大人,谁都知道,咱们静、绥、宥三州,本是李光睿大人辖下定难五州中的领地,咱们三州的刺史,都是李光睿大人的部将。可是至少名义上,静、绥、宥三州是大宋朝廷的领土,刺史大人您,接的也是大宋文思院所铸的官印,受的是大宋皇帝所封的官职。”

    说到这儿,花小流狡黠地一笑道:“李光睿大人伐银州时,我静、绥、宥三州不曾出动过一兵一卒,那么杨浩要讨逆?谁说我静绥宥三州也是叛逆,需要他杨元帅出兵讨伐呢?只要衙内向朝廷主动请罪,自请为质人,这样一来,明着是自投罗网,实则是保全自己,避免给予杨浩借口继续追杀。而我静、绥、宥三州,也可同时上表,自陈清白,求朝廷作主。”

    李丕禄先是一呆,随即怒道:“岂有此理,难道要我李丕禄将衙内逐出绥州,撇清自己以保安危?呸!死则死矣,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我李丕禄绝不会去做!”

    花小流忙道:“刺史大人息怒,您误会了。卑职的意思是,朝廷未必愿意让杨浩一统西北,趁机坐大。可是如今这种情形,杨浩有圣旨在手,已然占了先机,朝廷纵然不情愿,那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可要是衙内依照下官的主意去做,那就给了朝廷一个台阶,朝廷也就有了借口进行干预。”

    花小流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等着众人消化了一下他说出的话,才继续说道:“静、绥、宥三州因此必可得保,杨浩除非现在就肯与朝廷翻脸,否则绝对找不到借口攻打我们。如此,衙内可以在汴梁卧薪尝胆,一面使金银多多结交朝臣权贵,一面暗中控制我静、绥、宥三州的复兴大业。而我三州则可以在此期间休养生息,积聚实力,同时秘密联络吐蕃回纥各部”

    楚云天讥笑道:“花大人,你也太过异想天开了吧?我们李氏和吐蕃、回纥征战多年,彼此死伤无数,你居然说联络吐蕃回纥各部?”

    花小流道:“不可能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和吐蕃、回纥的头人们并没有私仇,争的都是地盘、都是得益。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永远的利益。火山王杨衮趁折家自顾不暇的时候霸占了麟州,折家却因我李家势大而与之结盟。当吐蕃和回纥渐渐意识到杨浩的威胁时,为什么不会与我们结盟自保?”

    楚云天为之语塞,花小流又转向李继筠,拱手道:“衙内,等到时机成熟,朝廷有心借衙内之力制衡杨浩的时候,衙内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重返西北,在朝廷的暗中扶持下,率领我三州兵马,重走今日杨浩以弱胜盛,夺我夏州的崛起之路。一起一伏,一盛一衰,周而复始,因果循环!一个新的轮回将再度开始”

    “荒谬!一派胡言!”

    李丕禄脸色铁青地道:“这全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朝廷会乖乖按照你的想法走么?衙内若主动向朝廷请罪,固然不会有杀身之祸,可是十有八九要以待罪之身予以软禁呢,西域之猛虎,囚禁汴梁之高墙,岂非生不如死?你这混帐东西贪生怕死,竟出这样诡计害我兄弟,陷我李丕禄于不义之地。来人呐,把他给我”

    “且慢!”

    李继筠出声喝止,沉吟说道:“花大人所言未必不可行。”

    李丕禄惊道:“衙内,你怎可相信他的异想天开?”

    李继筠摇头道:“不然,我爹说过,赵光义并不信任杨浩,当初调他的兵伐汉国,赵光义未尝没有借我李家的刀,削他杨浩势力的意思,可惜杨浩太过奸诈,我们袭银州不成,如今这一纸诏书,倒是被他大肆利用。朝廷大杆大旗,他可以扛,我当然也可以。”

    李继筠猛地抬起头来,沉声道:“花大人的主意不错,这是我们目前摆脱杨浩的唯一手段,就按花大人的意思干吧。堂兄,我去朝廷为质,做他一回勾践!这西北,就全都拜托堂兄了。”

    “衙内!”

    李丕禄握住李继筠的手,激动地道:“既然衙内要做勾践,那我李丕禄就为衙内做一回文种!”

    “你我兄弟同心,再创李氏霸业!”

    麟州,杨家城。

    这里同样设着一座灵堂。

    杨崇训眼部中箭,毒素直入脑髓,本来已是神仙难救,只是他放心不下儿子,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挣扎着生命,殚精竭虑地为自己安排后事、为儿子安排出路,等到他听说大哥未死,而且已赶回麟州,心神一懈,这油尽灯枯的生命便也到了尽头。

    杨崇训自少年时便离开杨家,扶保汉国,后来又改随了刘姓,如今自己兄弟已成为杨氏家主,他这个长兄的身份未免显得尴尬,所以他本来是不想再去见自己兄弟的,可是当他听说杨崇训身受重伤,已将不久于人世时,这兄弟之情终于压过了一切,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麟州。

    当他赶到麟州时,杨崇训已是气息奄奄,杨继业快步走进久违二十多年的杨家老宅,一进祖屋后宅杨氏家主的居室,就见杨崇训身边已围满了杨家的文武部将,见到自己大哥出现,杨崇训独目怔忡良久,才依稀认出自己的胞兄。

    二十多年未见,当初风华正茂的少年,现在已近中旬。如今相见,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梦镜,杨崇训与杨继业痴痴相望良久,突然热泪长流,颤声说道:“大哥,你你终于回来了。”

    杨继业目蕴泪光,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握住他无力的手,低声道:“二哥,我回来了。”

    杨崇训哭得就像一个孩子,泣不成声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哥,这麟州城,本该是你的,如今兄弟不成了,就把它交还给你。”

    杨继业握着兄弟的手,目光渐渐蕴起泪光,许久才道:“二哥,为兄听说你因伤病重,这才赶回见你。为兄如今已投效于杨浩大人麾下,这麟州城,我不会要的。”

    杨崇训听了先是一呆,随即却放声大笑,边笑边咳嗽着道:“好,好,大势如此,天意如此啊”

    杨继业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二哥,为兄这次来,还带了几位银州名医,可否让他们为你诊治一番。”

    杨崇训惨然道:“带了这么多年的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见过那么多死人,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么?来不及了。大哥,兄弟临死之前,能见到你,也就能够闭眼了。兄弟无能无能啊,这么多年,兄弟独自一人,撑得好辛苦,如今你回来就好。杨家这份基业,兄弟交给大哥你了,如何处置,由你决断。”

    他又颤巍巍地唤过儿子,让他跪在杨继业面前,含泪说道:“大哥,我把扆儿,托付给你了。有大哥照拂着他,兄弟兄弟死也瞑目了”

    一语未了,杨崇训拉住杨继业的手便轻轻滑落下去,含笑而逝。

    杨继业虽是久经战阵,见惯了生死,如今匆匆一面,阔别二十多年的兄弟便就此长逝,也不禁老泪纵横,抛洒胸襟。

    杨家城开始办起了丧事,杨继业一面使人把这里的情形禀报于杨浩,请杨浩和折御勋为结义兄弟奔丧,一面亲自为兄弟料理丧事。麟州兵将凋零,本来就没有几个能撑得起局面的人物,主要的带兵将领李安、杨小幺、杨大宝、卢永义又被杨崇训关在牢里,所以杨继业召集麟州文武,宣布麟州就此归附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杨浩的提议没有受到丝毫阻挠。

    杨继业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他既答应效忠杨浩,便无论生死,绝不会更改主意。但是麟州城是杨崇训托付给他的,如果麟州能独自支撑,他是会尽可能地帮助侄儿,使麟州自立一方的。可是,待他了解了麟州的兵员、粮草、百姓各个方面的情况之后,他便知道,在西北地界上,已无杨家立足之地,就算他肯回来,在西北也支撑不了多久,毕竟他只擅长打仗,麟州这个烂摊子,做为一个政权,绝不是只靠一员良将就能支撑下去的,于是便与侄儿商量。

    杨光扆本已受过父亲的嘱咐,自然不会反对,于是,麟州正式易帜,成为杨浩辖下的一座城池。

    这边料理着丧事,杨继业便下令把李安、杨小幺、杨大宝、卢永义四人释放,杨继业长子杨延朗为人稳重,听了父亲命令,不禁迟疑道:“爹,他们四人是叔父亲自下令拘押起来的,如今二叔刚刚过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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