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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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长发姑娘就是您打算说给我的那位四姑娘吧?”
李大娘眼睛一亮,连声道:“对对对,你看出来了?你看那姑娘咋样?”
丁浩笑了笑道:“人挺不错的,不过这事儿讲缘份的,我觉得我跟那姑娘不投缘。大娘您就别跟着忙活了,今儿要不是顾着大娘您的面子,我早就走了,可要总是这么熬着,我也受罪啊。”
李大娘纳闷儿地道:“既然看着不错,怎么还不投缘呢,你是不是嫌人家姑娘不够俊俏?”
丁浩无奈地道:“真的不是,这感觉感觉不是能说的那么清楚的,总之没感觉。好了,大娘,我得进城了,您可千万别再给我安排相亲啦,我走了。”
丁浩说完,急急唤上臊猪儿,一溜烟儿地往村口走。
冲着四姑娘这一大家子亲戚,丁浩自问也消受不起。至于那位姑娘,他也完全没有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一番比较就能说的清的。就像当年港台四大美女,青霞排名第一,他却最迷恋曼玉。至于青霞,他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对她完全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感觉,很奇妙,却没有人说的明白其中的道理。
臊猪儿追上丁浩,好奇地问:“阿呆,那姑娘是不是长得很丑,所以你不喜欢?”
丁浩摇头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不投缘。买双鞋子,还得讲个合不合脚吧,要是不合脚,你还穿么?”
“穿啊,为什么不穿?”臊猪儿理直气壮地道:“等找着合脚的鞋子再换一双就是了嘛。”
丁浩笑道:“那要是这双鞋子穿上了,就不许你随意的脱下来,哪怕你找到了一双更合适的,那你还穿么?”
“这样啊,那我得考虑考虑,要是实在不合脚,那我宁可先打赤脚”
丁浩笑道:“这就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村口儿,丁浩忽然站住了脚步。
村口是一条小河,河水清亮,蜿蜒如玉带,河边已经开始萌生了些春草的幼芽。早春的河水还是冰凉澈骨的,可是有个女孩儿却蹲在河边正在洗着衣服,不时的,她会举起双手,在嘴边哈几口热气。
那是罗冬儿,尽管只是背影,丁浩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从后面看,她的背影儿就像一只葫芦,纤细的腰儿,下边的臀儿就是葫芦浑圆的底儿。
丁浩的脚步慢了下来:“这个丫头,昨儿回去有没有被董李氏婆子又欺负过呢?”丁浩想起董李氏殴打罗冬儿似毫不留情的手段,心里有些不是味道。
他已走上桥去,终于忍不住站定,扶着栏杆回头望去,罗冬儿蹲在河边,裙子小心地提起,夹在膝腹之间,细褶的窄裙,褶如眉皱,对襟的月白襟子覆在裙外,用一根细细的带子系了,那窄腰有一种令人怜惜的柔弱。蹲在那儿的罗冬儿看起来更加稚嫩,像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她淘衣了几下衣服,蜷起小手哈了几口热气,眼角余光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向她张望,忍不住停了手,抬眼向桥上望来,这一看,正与丁浩的目光碰个正着,冬儿双手握在胸前,乌溜溜的大眼睛向上瞟着,小可怜的样儿,就像一只蹲在河边的白色松鼠儿。
丁浩微笑了一下,无声地问:“你还好么?”
“嗯?”罗冬儿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困惑地看着丁浩。
丁浩又用口型问道:“她,有没有再打你?”
罗冬儿更加不解,于是那双俊俏的杏眼便睁的更大,秀气的小嘴儿微微张成o形,很诧异地看着他。
丁浩看她发呆的模样实在稚嫩可爱,忍不住轻薄心起,嘴唇一抿一嘟,无声地一个啵儿便向她o形的小嘴飞去。
董家娘子这一下看懂了,她很是吃了一惊,小嘴急忙闭紧,慌慌张张地拾起捣衣杵胡乱捣了几下,可是脸上已尽染桃花,羞涩难禁,只好扭过头去,盯着身边一棵柳树的树干看个不停,再也不肯把头扭过来,自桥上看去,她的颈子都像煮熟了的虾子似的红透了。
“呵呵”丁浩笑出了声:“这个小丫头,真是很有意思。”
两个人无声的交流,完全落在了臊猪儿的眼里,眼见丁浩举步走开,他忙追了上去,吭哧半天,终于按捺不住,问道:“阿呆,你那双合脚的鞋子,莫非便是董小娘子?”
“她?”丁浩的心砰地一动:“这辈子,我要是苦苦打拼一番,在西北地面上有自己的宅子自己的铺子,一生无忧体面做人也就知足了。要是娶个娘子真的是冬儿这样的女孩,年轻俊俏、温柔贤淑,又疼我爱我,难道不是我的福气?”
关于事业,这就是丁浩目前最大的构想,而对一生的伴侣,他却从未认真想过,这时想着她的模样,丁浩的心弦颤动了一下,竟尔想道:“若是娘子是她,成亲似乎真的不错”,于是脸上微微一热,咳嗽了一声后竟然没有说话。
臊猪儿嘻皮笑脸地继续追问:“阿呆,我问你呢,你觉得合脚的那双鞋子,是不是人家董家小娘子?”
丁浩终于恼羞成怒:“你这夯货,那张破嘴不说话,会把你当哑巴卖了么?”
臊猪儿哈哈大笑,一溜烟儿地跑到了他前面去
第77章 猪头解库()
开在霸州城里的五家解库(当铺,宋朝时叫解库),是丁家一项重要财源,丁浩如今兼着五家解库的巡察,可他每次进城,大多是为丁府采买东西,去解库时大多只是应景儿的逛上一圈,跟大掌柜的、二掌柜的喝喝茶聊聊天,有时闲极无聊,他还不顾身份,跑去跟店伙计浑在一块儿看他们关扑耍钱。
关扑是宋朝时的一种赌搏方式,类似于现代的掷骰子。只不过他们用的是铜钱,掷骰子是看点数多少,掷铜钱是看字面和背面多少,如果掷下去的钱是背面,称为“纯”,如果全是背面,就叫“浑纯”,相当于掷骰子里的“豹子”,通杀。
丁浩跟他们厮混了一些日子,凭着他的脑瓜灵活,居然琢磨出了一些门道,偶尔跟那些店伙计们玩两手,竟是输少赢多。丁浩输了就当请大家喝茶,赢了就把钱再散回去,是以伙计们对他很是亲热。
表面看来,丁浩这个解库巡查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但是丁浩是一个很认真的和尚,丁庭训即然委了他一个解库(当铺)巡查的差使,他就要尽力把这件差使办好,不管那老狐狸是什么用心,他认为自己应该做到问心无愧。这些日子韬光隐晦,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快掌握一些他并不熟悉的典当业的规矩和内幕罢了。
如今,他终于准备动手了。他今天要去的是猪头解库。解库就是当铺,猪头却不是讥讽那些进来典当的客人,而是因为这家解库就开在猪头胡同。猪头胡同的得名,据说是因为当年在这条胡同口儿有一家卖猪头肉的,如今那卖猪头肉的小贩早已不知去向,原来那幢破茅草屋的熟食店也换成了一座亮亮堂堂的大院儿,这大院儿就是丁家解库,但是这条胡同儿,仍然叫猪头胡同儿。
猪头胡同前边那条大街,如今已是霸州城最繁华的闹市区,是个极热闹的所在。然而猪头解库的盈利,在丁家五个解库之中却只比北城贫民区那一家略高一点,远远低于其他三家。丁浩觉得若非经营上有缺陷,那么这家解库就必然存在着更严重的问题。
猪头解库建的十分气派,院子是青瓦白墙,里边是三进三出的大瓦房。门前有两株迎客柳,柳条儿刚刚吐出一点嫩黄。朱红的大门漆得能照见人,门上有两个黄澄澄的大门环,台阶都是麻石砌的,门左一根挂灯笼的杆子,门右则是一根拴马桩,门楣上的招牌上写着“猪头解库”四个大字,再上方是用青砖砌成、白灰抹平,又用彩色绘出的“蝠鼠吊金钱”的图案。
一箩穷二箩富,三箩四箩开当铺,当铺自古就是相当赚钱的行业,这门面自然建的气派非凡。丁浩和臊猪儿轻车熟路,到了地方迈步便进,跨过几乎及膝的高门槛儿,就见一个白发老妇人正弯着腰慢腾腾地扫着院子。
丁浩见了她便笑道:“柳婆婆这么勤快,地面已经这么干净了,还要洒扫么?”
老妇人抬头一见是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原来是浩哥儿,呵呵,你可有两天没来了。”
这妇人约有六旬上下,下穿襦裙,上穿襦袄,精神倒还矍烁。丁浩笑着同她打着招呼,见院子里放着一个藤筐,里边盛着残土杂物,老妇人正要把它提起来,便上前帮了把手,帮她把筐提到大门后面,这才向她客气地点点头,举步向解库走去。
丁浩这个管事没有什么架子,对这些洒扫杂役一样客客气气,对年纪大的尤其体贴,这些年老下人们便把他当自己子侄一般,连丁管事也不叫,只叫他浩哥儿,虽少了几分恭敬,却非常的亲切。
典当铺里静悄悄的,光线黯淡,高高的柜台,直封至房顶的栅栏,丁浩走到小窗口前,仰着头轻轻叩了叩窗板,柜台里面一个人便慢慢地探出头来。那是个伙计,一见丁浩便惊喜地叫道:“哎哟,丁管事您来了,您稍等,小的这就开门。”
那伙计急急跑到门口,打开侧门笑嘻嘻地道:“丁管事、薛家哥哥,二位快快请进。”
“呵呵,丁管事来了么?”里边闻声走出一个人来,五十出头,清瘦精明,一袭青袍,浆洗得笔挺,头发丝儿都梳得整齐。
丁浩忙拱手笑道:“徐掌柜的。”
宋朝官阶有朝奉郎、朝奉大夫之职,民间也多以朝奉尊称士人,是以此时的当铺主事不叫朝奉,一般都称做掌柜、管事。徐掌柜叫徐穆尘,在丁家的一个老掌柜,一直为丁家打理这家当铺。
丁浩施了礼,那徐掌柜的不苟言笑的脸上微微牵动了一下,客气地点点头,说道:“丁管事,今儿怎么有暇来老朽这里?坐坐坐,来人啊,还不快些上茶。”
“呵呵,徐掌柜的不必客气,丁某今儿来盘盘库底,一会儿还要去采买些东西,不能久留。”
徐掌柜捋须的手微微一顿,老眼中精芒一闪,眉尖儿轻轻一挑,随即便微微地笑起来:“哦?丁管事今儿要盘库么?”
丁浩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淡淡笑道:“是啊,担了这巡察的差使有些日子了,若是一次不查,东家问起来也不好交待,老掌柜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徐穆尘哈哈一笑,连连点头道:“丁管事说的是,之洲啊,你陪丁管事去咱们的库房看看吧,老朽在前店守着。”
二掌柜的叫王之洲,三十多岁,非常精明干练的一个人。自打丁浩进门儿,他就在通向里堂的门口儿站着,听见大掌柜的吩咐,忙点了点头:“丁管事,这边请”
这家解库的库房不小,一排五间房子,归门别类放着百姓典当的东西,每间屋子又按死当和活当分别左右排放,等过了赎回期限还没有拿当票来赎回典当之物的活当物品,就换上死当的标签,也归放入另一侧。
看得出,丁家这两位老管事精于典当,从帐薄上看,许多典当之物都能以极低的价格收进来,转手一卖,就是极高的利润。丁浩按照帐薄认真地逐笔盘点着库存,王管事在一旁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怪异:“奇怪,这个丁浩不是没读过书吗,他怎么能自己看帐薄?莫非那传言是真的,这人真的受过狐仙的点化?”
丁浩浑没注意王管事的怪异眼神,打小儿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多少文娱活动,所以他有闲暇就看书,看过不少闲书,其中有不少繁体字的大部头,看久了许多字都能明白它的简体含意,只是他没有逐字逐句地去学过,让他看时他知道是哪个字,让他写的话那是一定缺笔少画难以成字的。
丁浩仔细核对良久,蹙着眉头转向王之洲:“王管事,这帐薄儿好像有些不对吧?”
王管事听了一呆:“啊?哪儿不对了?”
“王管事,你瞧,这对金鲤戏水的铜瓶,还有这三套单衣,都是活当之物,还没到期,怎么就转入发卖之物中去了?”
王管事干笑两声道:“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丁管事,你是有所不知啊,咱们这家铺子已经经营多年,常来典当之人是个什么家境,咱们是心里有数的。有些人虽然是典的活当,可是他根本没有钱把东西再赎回去,所以提前发卖出去,这资金就能早点回来。呵呵,去年冬上,广原运粮,东家大伤元气,咱们这些下人管事,也得精打细算不是?”
丁浩转念一想,摇头道:“王管事,丁某的确不太精通典当行业,可是这活当比死当的价格低,我还是知道的。他们明知到期不可能有钱赎买回去,怎会选择活当?”
王管事有些不耐烦了,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