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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部分

步步生莲-第454部分

小说: 步步生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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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公孙大人和王将军都起了吧?请他们过来一起用膳。”

    他舒展着双臂,想要到到木廊上去,竹韵突然踏前一步道:“老爷还是不要到廊下去了,黄老爷子正在后面钓鱼。”

    黄老爷子叫黄津,是杨浩府上的院子,刚刚五十出头,头发花白,却是耳不聋、眼不花,十分的矍铄。

    “喔?”

    杨浩眨眨眼问道:“老黄钓了多久?”

    竹韵嫣然道:“大概有一夜了吧?”

    “钓到鱼了么?”

    “鱼还在水里。”

    杨浩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条鱼着实辛苦了些。”

    竹韵忍笑道:“老爷说的是。”

    杨浩倏尔转身向外走去,走到竹韵身旁时,突然伸手一拍她的肩膀,笑道:“你也辛苦了,要是没睡好,行路时再睡吧。”

    杨浩一伸手,竹韵便本能地想要闪开,可是她动作虽快,杨浩的动作却更快,这一掌还是拍在了她的肩头,根本没有避开,竹韵脸色不由一僵。

    杨浩笑嘻嘻地朝外走去,轻叹道:“这一路下去,恐怕你我都要日夜颠倒,白天休息了。”

    竹韵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小瑶鼻儿轻轻一哼,糗糗地道:“活该呀你,有福不会享,信不过我们么?”

    后廊下,老黄盘膝坐在木板上,悠然提起钓杆,换了个饵,再度甩进水中。

    河水近对岸处,浓密的水草中毫不引人注目地竖着一截芦苇,水草深处,时而会轻轻冒起一串细微的水泡,好象是一条顽皮的鱼儿在吐着泡泡

    河北西路,赞皇山下,旌旗招展,三军不前。辕门前竖着白幡,飘飘摇摇,一片凄零。

    刚刚得到诏书,改封吴王的赵德昭正收拾行装准备轻骑赶回汴梁奔丧,太傅宗介州忽然引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闯进帐来。

    红肿着眼睛的赵德昭一见,连忙迎上去道:“老师。”

    宗介州点点头,四下看看见帐中无人,便道:“千岁,这个年轻人从京中来,说有要事要说与你听。”

    “哦?”

    赵德昭看了眼这个不卑不亢,也不上前施礼参见的年轻人,见他虽是满面风尘,却眸正神清、容颜俊俏,端地是个英姿飒爽的美少年,不觉有些惊讶,赵德昭又打量他两眼,问道:“壮士自京中来么?不知有什么事要见本王?”

    那美少年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睇了宗介州一眼,宗介州会意,淡淡一笑道:“老夫回避一下。”

    “老师留步。”赵德昭急唤一声,对那美少年道:“壮士,这是本王的恩师,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无需瞒他。”

    那美少年道:“此事关乎重大,甚至关系到千岁安危,也可使人与闻么?”

    他这一说话,并未隐瞒本音,听其声音,清脆悦耳,竟是个女子,赵德昭更是惊讶,却道:“既然如此,更须恩师在场,这军中如果说只有一人可信,那也是孤的恩师,就算是再大的事情,也无需相瞒。”

    宗介州听了露出激动之色,情不自禁地向自己的学生微微地拱了拱手。

    “好!”那女子瞟了宗介州一眼,说道:“这里有书信一封,还请千岁仔细阅过,是否与人相商,那是千岁的事了。”说着自袖中小心地摸出一封信来,双手递了上去。

    赵德昭看了她一眼,接过书信,一看封面写信人的姓名,面上便是一惊,忙道:“壮士姑娘请坐,本王先看过了信再说。”

    赵德昭匆匆打开书信,只阅及一半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惊怒叫道:“竟有此事!竟有此事!”说着,两行热泪已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宗介州虽留在帐中,却不便看信,只为丁玉落斟了杯茶,坐在桌边等候,眼见赵德昭如此忘形,宗介州十分惊讶,却道:“千岁,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赵德昭双泪长流,悲愤地道:“老师,学生如何才能处变不惊,这封信这封信”

    丁玉落静静地道:“千岁可看清些,这可是公主殿下亲笔书信。”

    赵德昭道:“不会错了,这信确是永庆笔迹,信中为获我信任,还特意提及了只有我兄妹知道的童年事情。”

    丁玉落颔首道:“那就好,京中寡母幼弟,都在翘首期盼,千岁该当早做决断才是。千岁堂堂男儿,痛哭流涕,于事何益?”

    赵德昭被丁玉落说的面上一惭,将信奉与宗介州道:“老师请看。”

    宗介州迟疑接信,一旁丁玉落道:“这封信关系重大,如果老先生看过,祸福吉凶,都要一力承担,甚至,牵涉家人,你可要想清楚。”

    白发苍苍的宗介州听罢,双眉一扬,怒道:“老夫受先帝所托,教授皇长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既然如此,这封信老夫是非看不可了。”

    宗介州打开书信,看到一半,已是脸色苍白,后面多是永庆公主为征得兄长信任,叙述幼时家事,以及要他率兵复仇的要求,宗介州便不再看,他双手徐徐垂落,脸色苍白地道:“先帝猝然驾崩,老臣本觉蹊跷,却万没想到如今如今该如何是好?”

    赵德昭面色如血,激愤地吼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我要率军回师,杀进汴梁,为国除贼、为父报仇,杀死那个窃位自立的大奸贼。”

    宗介州迅速镇静下来,劝道:“千岁莽撞不得,如今晋王已然登基,名份已定,千岁要统兵杀回京去,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千岁千万三思。”

    赵德昭怒道:“老师要孤如何三思?杀父之仇,难道身为人子,可以置若罔闻么?”

    丁玉落赞赏地看了眼宗介州,说道:“千岁,太傅所言甚有道理,千岁要报父仇、除国贼,也得好生计议一番,反复思量才是,如此大事,岂能轻率?”

    宗介州动容道:“姑娘是奉杨太尉之命而来?不知杨太尉是何主张?”

    丁玉落道:“千岁的反应,本在太尉意料之中。太尉大人着我前来送信时,曾再三叮嘱,晋立刚刚登基,帝位尚不稳定,若北伐诸军肯附从千岁,千岁以皇长子身份,将晋王恶行宣告天下国,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介时,只消公布娘娘懿旨,各路兵马、官员十有八九会按兵不动,既不会勤王,也不会攘助皇长子,而是静待尘埃落定,此乃人之常情,强求不得。千岁能用之兵,就是北伐的精锐大军,而晋王能用之兵,就是留守汴梁的禁军,太尉还可谋取西北诸藩以为千岁助力。”

    丁玉落还没说完,赵德昭已大喜道:“太尉真国之忠良,如此,大事可期了。”

    宗介州瞟了自己爱徒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丁玉落道:“姑娘,太尉言下之意,关键就在于,千岁能否调得动北伐诸军?”

    “不错!”

    丁玉落道:“千岁初次领兵,在这种情形下,能否指挥得动三军,殊难预料。太尉说,如果千岁贸然将真相告知诸将,而诸将不肯犯险相从,则事机已败,千岁再无生路,更遑论暂且隐忍,以待时机了。”

    宗介州道:“此言固然,但千岁若不将真相相告,如何试得诸将心意?”

    丁玉落淡淡一笑:“这正是千岁要解决的问题了,民女只在此静候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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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良禽() 
五月天,算不得太热,尤其是驻扎在山阴下。

    可是当吴王赵德昭突然出现在党进大帐中时,还是见这位党太尉穿着件小褂子,打着赤膊,结实的胸口露着黑亮的胸毛,像只受困的老虎一般,正在帐中打转转。

    一见赵德昭,党进不由一怔,连忙抢步上前,叉手施礼道:“党进见过千岁,千岁要来,怎也不使人说一声,老党如此打扮,未免失礼。”

    赵德昭忙道:“将军忠勇骁猛,性情粗犷,向来如此,孤岂会见怪。”

    党进唯唯称是,请赵德昭上座,又吼了一嗓子,叫起猫在帐角偷睡的老兵,给赵德昭沏壶茶来,这才问道:“千岁明日便要还京了,介时,老党自要率众将去相送千岁的,老党正想着,过一会儿就先去见见千岁,营中有些什么安排,好请千岁示下,想不到千岁却屈尊来了,敢问千岁,于众将还有什么吩咐么?”

    赵德昭轻轻一叹,凄然说道:“此番北征汉国,父皇志在必得,孤与将军风餐露宿,兼程而来,本以为汉国一举可克,建此开疆拓土之奇功,不想父皇竟猝然驾崩,龙驭殡天”

    党进听了,一双虎目中也不禁蕴起泪光,劝道:“老党也没想到,官家龙精虎猛的身子,再坐三十年天下也不稀罕的,竟尔,天有不测的风云,千岁还请节哀顺变。”

    赵德昭落下泪来,黯然道:“父皇在时,致力于一统中原,来日取回幽燕,一统汉室江山,还天下一个太平世界。幽燕现在契丹人手中,如非充分准备,轻易启不得战端。可小小汉国,弹指可灭,实不足虑。如今契丹内忧外患,无力顾及,这是天赐良机,一旦失去,不知还有什么变化。”

    他抬起头来,殷殷望向党进,慨然说道:“孤思来想去,有心完成父皇遗志,继续出兵,平了汉国,再回京举孝,将此大捷焚告父皇在天之灵,以告慰亡父,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党进攸然色变,沉吟道:“恐违官家旨意。”

    赵德昭道:“时机稍纵即逝。”

    党进踌躇道:“这个”

    赵德昭忙道:“此乃父皇遗志,也是我宋国征战天下,最后一个灭国拓土的大功,机会难得啊。孤年轻识浅,欲完成先帝遗志,又恐有违圣意,到底应该如何,心中委决不下,所以才来寻老将军,请党叔叔给侄儿拿个主意。”

    党进连忙离座逊谢道:“千岁客气,老党实当不得千岁如此称呼。这件事太过重大,非党进一人便可拿得主意,千岁还容老党仔细想上一想,与几名将军稍作商议。”

    “好,那那孤便等将军决断。”

    赵德昭起身拱一拱手,又道:“先皇在时,尝言将军赤胆忠心,憨朴直率,是最可倚重的人。如今机会难得,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我们如今距汉国近,距汴梁远,汉国不堪一击,大功唾手可得。一旦拿下汉国,就算以功抵过,官家也不会怪罪,还望将军三思。孤王,静候将军佳音了。”

    这一计,是太傅宗介州想出来的主意,先帝的真正死因,在确定诸将心意前,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否则先断了自己所有后路,一旦诸将不肯相从,那除了自尽便再无第二条路走了。

    如今以先皇遗命相迫,以灭国拓土之功相诱,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相劝,如果众将领有抗旨进军之意,那接下来自然可以继续抗旨。就算他们肯进兵而不肯造反,只消违抗今上的严旨,带着他们离开驻地,也可对外宣扬诸将已反,对内直言先帝被弑真相,以大义和既成的事实胁迫他们不得不反。

    如今赵德昭言辞切切,已把问题推到了党进手中。他也知道北伐诸军各有统属,党进虽威权最重,要他贸然决断,他也必然有所顾忌,与几名主将计议一番是他必然的反应,所以只能回去等待,不敢露出急躁模样。

    赵德昭走后,党进转来转去,最后一拍大腿,吼道:“来人,叫潘美来见我。”

    不一会儿,潘美一身戎装,严严整整地到了党进的帅帐,进帐抱拳道:“潘美见过党帅,党帅”

    他一抬头,就见党进光着一双脚丫子,穿一件齐肩的小褂子,咧着怀盘膝坐在榻上,就像一个看瓜棚的老农,冲着他挥手:“行了行了,又不是升帐点将,你穿一身盔甲来做什么,坐下,坐下。”

    潘美微微一笑,上前来在党进的榻边坐了,问道:“太尉召我来做什么?”

    党进叹了口气道:“仲询呐,老党心中有一件大事委决不下,所以要与你商量一番,你小子心眼多,想得细,这事儿,咱俩一起来核计核计。”

    党进把赵德昭所言向他复述了一遍,潘美听了沉声道:“若依吴王所言,纵胜,后患无穷。”

    党进点点头道:“这个老党知道。”

    潘美有些诧异地看向党进,党进垂下目光,并不与他对视,只是缓缓说道:“千岁虽是皇子监军,但是既不知兵,且性情谦和,素无好武斗勇之志,今突发宏愿,欲抗旨伐汉”

    他语声一顿,又复叹道:“辞驾离京之日,先帝亲送我等出万胜门,三碗壮行酒一饮而尽,先帝一身武艺,龙体强壮,比起俺老党来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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