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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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飘飘然有出尘之感,明眸善睐,秋波欲流。
两个人都是秾纤合度的苗条身段,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芳泽无加,小周后本来是一副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美丽少妇模样,换上这套短裾翻领的胡服,凭添几分英气,看来竟似个十七八岁尚未出阁的姑娘。
小周后不禁欣然笑道:“果然,茗儿妹子一手巧手,裁剪的衣裳款式新疑,而且穿上十分合体,待官家回宫,叫他瞧个新鲜。来,咱们下棋去。”
两个美人儿并肩走到一旁,在锦墩上坐了,摆好棋盘,各执棋子,那翠衣少女便一边布棋,一边说道:“听说官家已向宋廷称臣,改帝为王,恐这官家今后也称不得了。”
小周后不以为然地笑道:“茗儿着相了,不过是改个称呼罢了,我南唐还是南唐,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外面尽可改了称呼,这后宫之中如何称呼,宋廷如何与闻呢。”
茗儿轻轻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小周后蛾眉一挑,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问道:“茗儿有什么看法?”
茗儿抿了抿嘴唇,轻轻叹息道:“茗儿只是担心,担心宋帝不会就此罢休啊。”
小周后奇道:“怎么会?须知我唐国不但有长江三堑为恃,而且江东数十万虎贲,真若打来,他能占什么便宜不成?我唐国已然向他称臣,中原一帝,唯他赵氏而已,他所争的帝王霸业已然到手,还想要甚么?”
茗儿欲言又止,小周后见了便道:“茗儿妹妹,你我相识虽然时日尚短,但是彼此情投意合,我视你如同姊妹亲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纵有不妥之处,本宫也不会见怪的。”说着,小周后摆了摆手,几名内侍宫人立即悄然退出殿去。
这茗儿姓莫,名以茗。莫以茗莫姑娘是镇海节度使林仁肇的远房甥女儿,命妇贵女们入宫朝觐皇后时,林仁肇的夫人把她携了来,这女孩儿姿容娇俏,谈吐得体,甚得小周后喜欢,一来二去,两人成了闺中腻友,便时常把她唤来相陪。
莫以茗四下看看,掩口小声道:“娘娘位居深宫,不知天下之事,娘娘可知那赵匡胤野心勃勃,不但志在天下,更是一个好色之徒么?”
小周后奇道:“不会吧?本宫听说,赵匡胤嫔妃极少,不是个耽溺酒色的人吧?”
说到这儿,她俏哼一声,有些不悦地道:“赵匡胤的嫔妃,比起我唐国皇帝来,可是少了七八成呢,他都算好色,那我们这位官家怎么说?”
莫姑娘小嘴一撇,不屑地道:“那却不是他不好色,只是此人眼界过高而已。你说他不好女色,为何那么多的嫔妃可选,却把蜀国花蕊夫人纳入宫中了?人家可是有了丈夫的,丈夫更曾是一国之君,既降了宋,便是宋臣,哪有君夺臣妻的道理,他若不好女色,焉能如此不顾礼仪?”
“茗儿是说?”
“茗儿在民间,能听到许多娘娘听不到的消息,据说,这赵匡胤曾发下宏愿,一要鼎定中原,拥有四海,二要尽占天下两大美人儿,此生方不辜负。”
女人皆有爱美之心,小周后更以美貌自负,一听这话顿起好奇之心,忙道:“哪两个美人儿?”
茗儿道:“一个,是蜀国的花蕊夫人,另一个,便是娘娘你了。”
小周后一听,讶然道:“竟有此事?”
“男人所图,一个是权,一个是色。赵匡胤有此野心何足为奇,当年曹孟德一世枭雄,不是还有过“吾一愿扫清四海,以成帝业;一愿得江东二乔,置之铜雀台,乐朝夕与之共,虽死无憾”的宏愿么”
小周后心乱如麻地说道:“宋帝,竟是如此之人么?”
茗儿布下一子,叹息道:“若非如此,蜀帝孟昶好端端地,怎么一到开封,受封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秦国公后仅七天就离奇暴病而卒?所谋者,正是花蕊夫人啊。蜀太后明知儿子死的蹊跷,她本北汉人,便向赵匡胤请求归还故里以图避祸。
一个老弱妇人,还能有什么威胁,赵匡胤不放她走,却假惺惺地说什么待他日灭了北汉,再亲自送她归故里。蜀太后自知难以幸免,为其所迫,这才绝食而死。否则的话,你想她本要请求归还故里的,怎会突萌死志?官家若不早做筹谋,恕妹妹不恭之语,恐有朝一日,将步孟昶后尘啊”
“啪!”棋子掉在棋盘上,小周后已是花容失色。
茗儿微微一笑,不再多言。饭得一口一口吃,药得一口一口喂,先在小周后心里埋下一根刺,慢慢再通过她影响那位不争气的唐国皇帝就是了。
这位唐国皇帝,平生只有四好,一曰:美人;二曰:诗词;三曰:佞佛;四曰:下棋。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女色,李煜后宫美人之中,又以小周后最为得宠,或许朝中文武的苦谏不济事,走走娘子路线,通过小周后的枕边风,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茗儿不再言语,只是静心敛气下棋,等着小周后慢慢消化这个可怕的消息,只听小周后喃喃自语道:“这消息实是闻所未闻,若宋帝觊觎本宫,恐怕是不肯善了了。宋廷使节杨浩即日便到,本宫倒要着人好生盯着他,若是宋帝对我唐国贼心必死,必然还有什么异动。”
“啪!”莫姑娘手中的棋子也失手掉落到棋盘上。
莫以茗诧然道:“娘娘说宋廷使节刻日便到?那人姓甚名谁?”
小周后道:“此人姓杨名浩,怎么茗儿妹妹听说过此人?”
“没不曾听说过。”莫姑娘目光一敛,把银牙一咬,心中暗恨:“怎么我到哪儿他到哪儿,这个混蛋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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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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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与徐铉出了渡口,便在唐国礼宾院官员陪同下,乘车轿赶往金陵城。
李煜如今向宋称臣,可不敢大剌剌地摆架子让持节钺的宋国天使候见,杨浩一到金陵城车驾便直趋王宫,又由宫廷司礼官引着杨浩进入大殿,江南国主李煜便亲自迎上前来。今日,李煜已脱去了五爪龙袍,穿了一袭紫衣。
杨浩一见这位史上有名的大人物,不禁大失所望。李煜的词瑰丽绮艳,无人能及,在杨浩心中想来,这样一位胸怀锦绣的人物,就算如今年纪大了些,不可能是个翩翩佳公子,至少也该是一袭青衫、面如冠玉、三绺美髯的有型美大叔。
可是眼前这人一袭紫袍,官不官民不民,身材有些发福,圆而微胖的一张面孔,还是一口地包天的牙齿,尤其特别的是,他的一只眼睛里长着两个瞳孔套在一起,一大一小,望向你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妖异,叫人看了别扭。
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一代词帝,就是写下了“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写下了“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样传世绝句的的李煜李大家?偶像梦破灭啊,我心中的词中之帝原来就是长得这副模样,这些写文章的码字的大神,果然是见光死、没个看啊。
“唐国主李煜,见过上国钦差,候旨。”
李煜气度举止倒还雍容大方,一见杨浩便上前拱揖施礼,杨浩想了下当初陆仁嘉赴广原程大将军家宴时的气派,然后把眼角一耷拉、嘴角一勾勾,模仿着陆仁嘉那副目无余子、狷狂得惹人憎厌的嘴脸,大剌剌一抬手:“原来是江南国主当面,请了。”
说着向后一招手,宣抚副使焦海涛忙双手奉上圣旨,杨浩在金殿上宣读圣旨,正式册封李煜为江南国王,一番恩抚嘉勉的话念完了,李煜谢恩领旨,杨浩卸了差使,这才以下官之礼见过王爷。
杨浩行礼就学着陆仁嘉那副德性,随意拱拱手,都不正眼看李煜,敷衍的意味十分明显,随侍在侧的唐国大臣见了俱都面有怒色,杨浩的态度太倨傲了些,就连宋国的鸿胪寺丞、宣抚副使焦海涛见了都面现焦急之急,不时向他使眼色叫他收敛一些。
李煜派了兄弟和徐铉往宋国去称臣,如今自己成了宋臣,徐铉回来了,自己的兄弟却成了宋国的人质,他本是堂堂一国帝王,如今向人拱手称臣也罢了,还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杨浩这样一个宋廷五品小官的冷屁股,可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愤怒之色。
杨浩见了不禁暗暗一叹:“若是李煜有半分血性,有胆量对宋廷主动一战,哪怕是败了,今日如此隐忍的作为,也称得上一代枭雄了,可惜,此人甘受屈辱,只是苟且偷安罢了。他能偷安到几时?
李煜接待杨浩入殿看坐,一番言谈之后便在宫中设宴款待,文武百官作陪。杨浩的官职本不配与李煜并坐,就算他是上国天使,传完了旨意,也没有资格再受李煜的礼,李煜邀他入席同坐时只不过客套了两句,不想杨浩丝毫没有谦让之意,便大大方方走入席中与他这一国之主并肩坐了。
有些唐国大臣气得咬牙切齿、怒发冲冠,几乎便要当堂发作,都被李煜以目示意,用严厉的目光压制了下去,偏殿上欢歌笑语的欢宴场面,隐隐压着一股股怒气,气氛便显得有些诡异,杨浩却是“浑然不觉”。
酒过三巡,李煜试探说道:“杨左使今奉圣上之命,来到我唐国,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孤今日略备美酒,为杨左使接风洗尘,以示慰问。我唐国虽不比宋朝大国气象,但江南自有江南景致,杨左使难得来一趟,还请在金陵多住几日,让孤一尽地主之谊。”
杨浩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呵,国主客气了。下官奉圣上之命宣抚江南,宣抚嘛,总不成向国主宣了一道旨意就了事了,江南军民自然也是要安抚安抚的,唐国地理自然也是要走一走的,民俗风情自然也是要访一访的,要不然回去开封,官家问下官此番到了唐国可有什么见闻,下官一样也答不上来,岂不让官家不悦?”
李煜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出所料,他是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的,今孤已向唐称臣,这杨浩少不得要借宋国之势羞辱于孤,以耀宋国威风。看他今日刚到,便如此倨傲,他在我唐国再多待些时日,不知还会闹出些什么事来。该怎生打发他早早离去呢?”
一段“绿腰舞”结束,八个翠衣美人儿敛衽施礼,姗姗退下,殿前帷缦掩映下,忽地悄然滑出一座饰以黄金珠玉的莲花台,莲花台在殿中微微一转,奇光异彩夺人二目,就连一直在佯狂装颠、目无余子的杨浩都不禁收了狂态,凝目望去。
那莲花台在殿前定住,台上便冉冉生出一朵品色绝佳的莲花来,一瓣瓣莲花盛放,仿佛真的莲花,更有阵阵异香自花蕊中传出来,杨浩没想到唐国宫廷中的歌舞竟有这样精巧的设计,与自己“千金一笑楼”的舞台设计比起来也不遑稍让。
由于这莲花台的用料都是真金白银,比起“千金一笑楼”的舞台设计更有先声夺人之效。然而“千金一笑楼”的舞台设计创意可是自己这个有着先于这个时代千年见识的人想出来的,这个藏人的莲花台懂得以机关之学来滑入打开,而且还在其中暗藏异香,以增加真实感,这是什么人的手笔,竟有这样的艺术细胞、这样的浪漫心思?
杨浩忍不住赞叹道:“这莲花台是何人想出来的妙物,真是了得。”
李煜忍不住露出自得之色,矜持地笑道:“这莲花台是孤与王后联手设计出来的一件妙物,可还入得了杨左使的法眼么?”
“妙,大妙!”
李煜微微一笑:“杨左使不妨继续看下去,此莲台妙物之中,还有一个妙人儿。”
“哦?那倒要拭目以待了。”
只听丝竹声乐起,莲花瓣瓣开放,异香飘满大殿时,一个折腰叠股藏于其间的美人儿便从莲花蕊中娉娉婷婷地站了起来。杨浩不由一声惊叹。这样小小一朵莲花,中空部分若藏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倒还容易,可是娉娉婷婷十七八的一个妙龄女子能藏于其中,那可实在了得。
自当初在广原见那契丹女刺客冒充“一碗玉”登台献艺,见识了一番妙至毫巅的软骨功后,杨浩这还是头一次又见到一个软骨功练的如此到家的女子。
那歌伎穿一件粉红裤腿儿、耦合腰衣的舞裳,姣好曼妙的身段毕露无疑,她在那莲花瓣上翩翩起舞起来,稍顷又轻盈地折腰翻下地,杨浩这才注意到,她的一双纤足未穿鞋子,只着一双布袜,松软的喇叭口舞裙翩跹飞起,那双罗袜美足便在大殿上攸进攸退,香肩始终是平的,水袖翻飞,仿佛滑行在水面上。
杨浩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在那起舞美人儿的双脚上,那双脚上的布袜不是寻常的袜子,而是缠在脚上的一层白布,使双足紧紧缚起纤如新月,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