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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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西瞪大一双牛眼,早就说不出话来。要把这石头压入土中,比他从土中把石头拔出来,何止难上十倍,而且而且这人根本就是轻飘飘的一拍,这是什么可怕的功夫?一时间牟西看着杨浩,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
杨浩心里这时候也在“卟嗵卟嗵”的乱跳,这种古怪的事情,除了见鬼他再想不出第二种可能。这几天他恰好被鬼缠上了,没想到这只鬼神通还不小,竟然一路跟到大草原上来了。“他为什么帮我?莫非因为我是汉人,他是汉鬼,大家同仇敌忾不成?”
“杨浩大人神力,不不,是神功,牟西拍马难及,我认输了。”牟西倒也爽快,一见他这功夫,自己实是难及万一,便干脆认输了事。
“哈哈,牟西勇士客气了。你这样的神力,已是万中无一了,杨某也钦佩的很。”杨浩一面客气地说着,一面笑吟吟地往回走,后面许多牧人一拥而上,有的往上拔、有的往下压,有的左右摇晃,试了半天,确实没有半点玄虚,不禁对杨浩的惊人神力赞叹不已。
“杨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啊,我等钦佩不已。”杨浩还未走回座位,苏喀等人便纷纷起身,满怀敬畏地向他抚胸施礼。
眼见杨浩如此勇力,小野可儿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有人便胆怯道:“杨浩大人神力无敌,确是白石大神为我们挑选的主人,我们我们还是退下吧。”
他这样一说,倒惹恼了一人,这人也是细封氏族人,玛尔伊娜石榴裙下的追随者,眼见自己倾慕的美人儿要被她的父亲送给杨浩,他妒火中烧,哪还理会杨浩的身份,他把坎肩一脱,露出一身结实的疙瘩肉,冷哼道:“力气大,不一定就是神勇无敌。牟西比我力气大,不还是常常败在我的手下?我跟他摔一跤看看,我就不信,他的跤比我摔得好。”
摔跤角力,是草原上的男儿从小就玩的游戏,摔跤对技巧的要求很高,并不是力气大就一定占便宜,所以这人还不死心,大步走出来,高声道:“杨浩大人,我是细封氏族人日达木基,方才见识了杨浩大人的神力,日达木基钦佩的好,我想向大人讨教一下摔跤的功夫,不知大人可肯赏脸?”
“神跤手日达木基向大头人挑战了,大头人,跟他比。大头人,跟他比。”
那些族长头人们还没说话,许多牧人便兴高彩烈地怂恿起来,杨浩有些犹豫,他下意识地四下望去,希望能看到个鬼影儿什么的,可惜四下全是牧人,半空中只有繁星点点,哪里有只老鬼露头。
正犹豫间,那些鼓噪吵闹的叫嚷声中,忽然有个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哼!慌张什么,跟他斗!这种只有几斤蛮力、只晓几手粗浅功夫的莽夫算个屁!”
杨浩一听这个声音,不禁心中大定,他哈哈一笑,走上前道:“成,那咱们就比上一比,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在本大人看来,欣赏美人儿舞蹈,可比打打杀杀的有趣的多,哈哈”
“成!”细封氏神跤手日达木基看了眼娉娉婷婷站在一旁的众少女,玛尔伊娜正笑盈盈地瞟着这里,不由勇气倍增,重重地一点头应承下来。
杨浩看着他,眼中满是怜悯之色:“可怜见的,你要倒霉啦。只是不知那只老鬼是打算上我的身,还是上你的身”
摔跤结束,杨浩断定,那只老鬼上了日达木基的身,日达木基的摔跤术原本水平如何,他并不知道。方才甫一动手,日达木基表现出来的气势和身法、动作,也着实的唬人,可是一沾着他的身子味道马上就变了,可怜那一身肌肉的大汉就像得了小儿麻痹,手软脚软,毫无还手之力,众目睽睽之下,他输了。输了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草原的牧人大多都懂得摔跤,人人都看得出,杨浩根本毫无摔跤技巧,他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拳脚结束的战斗。
日达木基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见了鬼似的看着杨浩离去的背影,小野可儿、牟西、摩西加纳等人拥上来扶住他,纷纷问道:“你搞什么鬼,怎么可能这么败给了他?他根本不懂摔跤的,你随意一绊他就得趴下,你”
日达木基机灵灵打个冷战,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惧意,喃喃道:“有古怪,一定有古怪,我只要一挨他的身子,麻筋就像被撞了一下似的,半边身子都没了力气。难道真是白石大神在庇佑他吗?”
杨浩回到席上,诸位族长头人看着他的目光与原来已大有不同,五了舒大人哈哈大笑,“啪啪啪”三击掌道:“来来来,诸位大人,咱们一起来踏歌起舞吧。细封氏的姑娘们,还不邀请各位大人下场,一起歌舞起来吗?”
那些少女们听了,欢笑着跑上来拉起一位位头人下了场,那个生得最美、笑得最妩媚的姑娘像一头小牝鹿似的,轻快地奔到杨浩这一桌,颈间银饰发出的悦耳响声戛然而止,她那一双妩媚的眸子瞟了眼五了舒大人,然后微笑着伸出了她的双臂,目标却是杨浩。
一双皓腕,各带一只银镯,双手纤细的手指就像两朵兰花,向杨浩做出了邀请的姿势:“杨浩大人,我叫玛尔伊娜,请您陪我跳支舞,好么”
“姑娘,这个我不会”杨浩还没说完,那个美丽的少女便打断了他,嫣然笑道:“很简单的,我教你,来”
那双云朵一般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众头人和姑娘们手牵着手儿绕着那篝火,许多牧人也自发地下场跳起舞来,在他们外面又组成了二环、三环、四环
他们围着那篝火,若逆时、若顺时,跳起了简单而欢快的踏圈舞
“今天那块石头,还有和那只什么鸡摔跤的事,都是你在帮我是吧?虽说我不怕输,也不在乎丢人,不过赢的感觉真的挺好,呵呵谢谢你啦老鬼”
“如果你以后晚上不要老缠着我那就更好啦,阴阳有别啊,我发觉自己现在明显是阴气过盛、阳气不足,整天没精打采有气无力的”
很大的一顶帐蓬,却只睡着杨浩一个人。杨浩坐在榻上,盯着帐中空空无人的一角,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如果有人恰巧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他脑子坏掉了。
“我要睡觉了,不知你的坟头在什么地方,你今晚托梦给我吧,好不好?你帮了我的忙,我怎么都要报答你一番的。给你烧点纸、上柱香,请个和尚超渡一番,也免得你做个孤魂野鬼”
“唉,你要是请个和尚超渡我,我会被人笑的,死了都难闭眼呐。”
忽然,那个清朗的声音又说话了,幸好这些天杨浩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虽说毛骨怵然,却还没有惊跳起来:“你你不喜欢和尚啊”
那声音捉磨不足,无法确定从哪个方向传来,他只好东张西望地干笑道:“你不喜欢和尚啊?那你说好了,不管是道士还是阿訇,你说得到,我就请得来,只要你不再缠着我就好”。
“哼哼,你以为我想缠着你?要不是一时好奇,你一路跪着来求我,老道我也懒得下山。”
杨浩反应甚快,一听这话不禁奇道:“老道?你不是鬼么?”
“哈哈,如今虽不是鬼,早晚也要做鬼。”随着话音,帐帘一掀,一个人走进帐中来。
杨浩一惊,顺手便抓过放在枕边的佩刀。他的刀,除了在死亡河道那段时间实在缺少粮食,为了节省体力停练过一段时间,此后每天五百刀,仍是勤练不辍,如今已增至每天六百刀。自五百刀以后,每多劈一刀,都需要极大的毅力,从五百到六百,看着不多,他所付出的辛苦和汗水却比以前还要超出百倍,艰苦的训练换来的是长足的进步,此时杨浩虽不能同练武多年的人相比,一刀在手还是勇气倍增。
可是看到走进帐来的人,杨浩却一下子呆住了,入帐这人道冠长袍,背负一剑,看起来只有四旬上下,一头乌发,颏下三绺长须,面如冠玉,蕴藉儒雅,两点星眸极为有神。这样脱俗的相貌,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禁脱口问道:
“神仙?”
那道人手捋长须,仙风道骨地一笑。
“妖怪?”
那道人不以为忤,呵呵笑道:“敬我如神仙的,自然是有。说我是妖怪的,却也不少。你说我是神还是妖?”
“那应该就是妖怪了。”杨浩说着话,已放下了刀。看到了这个人,看到了这个人身后帐上的人影,他已知道这个捉弄了他几天的人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尽管一个人拥有这样大神通,远远出乎他的想象,但是对方既然是人,那种莫名的恐惧便也消失了。他不怕死,他这几日的畏惧本就是对于陌生离奇的事物一种本能的反应。
“道长是何方高人?连番捉弄于我,又暗中相助于我,所为何来?”
杨浩迅速穿上长袍,披散的头发却来不及束起,便向这道人揖礼问道。
那道人大剌剌地在帐中坐了,自袖中摸出一只朱红色的小酒葫芦来,眯着眼睛喝了一口,嘿嘿笑道:“贫道姓吕名岩,字洞宾,道号纯阳子,不知你可听说过么”
杨浩的手一停,两只眼睛顿时瞪大起来,吕洞宾?!在民间传说中被敬为神仙的道教传奇人物,他又遇到一个了,这个名气比“睡仙”陈抟更大,吕岩吕洞宾那可是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啊!
这吕洞宾也不知高龄几何,却是养生有道,满头乌发,面如冠玉,英俊的相貌也极具魅惑。他不说不笑时,一派仙风道骨,俨然世外高人,但是言笑时,眼中却总带着一丝狯黠的味道。
“吕吕道长的名号,在下在下依稀听说过的。”杨浩也不知道这位后来被尊为神仙的吕祖,此时名气有多大,只得含糊说道。
吕洞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是微微一笑。他自得了陈抟的书信,便立即离开了紫薇山修行之地,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府州。修道之人修的是自然之道,盼的是白日飞升、肉体成仙。可是古往今来,只听说有人成仙,却有哪个见过?天道浩翰,以他们的才智,穷尽一生探索,也未必能得窥门径。而天机却是逆天改命,破碎虚空而来,对他们这些修道人自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像他这种修习天道的出家人,对世间离奇之世最为关注,他在道家古藉之中曾见记载,东晋时候,民间有一五岁幼女,突然说起她从未听过的外地方言,说她是某户人家媳妇,身故转世,如今前夫与两个孩子还生活在某地。家人只当她中邪,无人相信。直到数年后,她家因故搬迁到异地,正是这女童所说前世的居处。她所说那户人家模样,院中情形,前夫与两个孩子名姓,俱都一字不差,这才轰动一时,被有心人记载了下来。想不到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机,如今竟再次出现,吕洞宾立即兴致勃勃地下了山。
在他想来,如果能弄明白这天机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就能窥破时空的奥妙,从此超脱于时间和空间之外,不生不死、往来古今,成为真正的神。
然而他到了芦岭州后,暗中用类似催眠术一类的功夫盘问过杨浩的来历,虽听他说的详细,但是吕洞宾真正在意的东西却一点也没有得到。为什么能穿越时空?杨浩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吕洞宾总不能买一批定窑的瓷器,挨个往自己脑袋上敲,以期待穿越之奇迹吧。
陈抟修的是出世之道,心境恬淡,既知不可为,便干脆回了太华山调教小徒弟去了。这吕洞宾却不肯罢休,暗中又用伐筋易髓之术探索杨浩全身经络筋脉,想看看是否与常人有何不同。
吕洞宾重外修,更重内修,他本就是内丹术(气功)得臻大成的一代大宗师,在他想来,能倒转阴阳,穿越时空,这人必与常人有所不同。他以真气探索杨浩身体的那几日,就是杨浩每日做梦梦到浸身温泉中做水疗的那几天。
结果吕洞宾累个半死,却一无所获。杨浩虽然每天起来都浑身酸疼,疲软无力,其实却是捡了个大便宜。他已二十出头,骨骼筋脉本已成形,再难修习高明武功,纵是苦练硬功,也很难大成。吕洞宾忙活了几天,以玄门上乘功法搜索他身体异处,耗费了大量真元,却为他伐髓易筋,改变了根骨。
吕洞宾与陈抟不同,陈抟修的是出世之道,恬淡自然,吕洞宾却是修的入世之道,酒色财气,一样不缺。自谓率性而为,方是真人。平白许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自己却空手而归,就算旁人不知道,也没人笑话他,以他的性情也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
眼见从这杨浩身上是无法看破天道,得窥生死之门的奥妙了,吕洞宾还不死心,他暗中跟在杨浩左右,眼见他整日忙忙碌碌,虽是天机转世,却与一般凡夫俗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