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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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人最小就是阮宝儿了,她一下马车就感觉全都是人,自己只到人家大腿,除了看到人和人屁股外,还真很难看到个啥花头。
楚家家丁把几个孩子团团围在里面深怕一时不察走丢了人,阮宝儿知道一会到了看潮点可以一览无余这时候也不敢放肆,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不注意真会被冲散,牢牢拉住了身边人手认真看着路。
走了不多远,前面突然一声呐喊,声音沉郁撼动心肺大鼓声由远及近,人群顿时激起了一股子不小浪潮。
“水军兵马校阅开始啦,快快快,去看吧,圣驾也在呢!”不少人开始大声嚷嚷,却原来是每年这一日,在浙江亭上,有那京尹帅府节制水军教阅水阵,行水军大演习。百多艘艨艟巨舰汇集两岸,等着帅旗挥舞时一场观赏性和气势感十足演习表演。
人太多走慢,他们还没能够赶到高处俯览,一般老百姓只有在江岸远远遥望,视觉自然不阔,但是江面上百艘巨舰彩旗飞舞,也是景色不错,大家伙能踮起脚都踮得高高,伸长脖子张望。
无奈阮宝儿看着眼前一个个人墙,愣是踮起脚只好看到些腰。
正无奈间,身子被人一抱架上了肩头,这样子可够她看清了一些。
一低头,倒把她吓了一跳,抱她居然是阮天昊,看她摇摇晃晃,阮天昊哼了声:“别乱晃动,掉下去摔疼了可别怪我!”
阮天昊身量还是个孩子但是比起另外俩个倒是结实多了,这边架高了她倒并不显得负担,没有那瘦了吧唧硌着不舒服味道,前头还有带着家丁硬在往前开路楚原白和花子凌,他们往前一步,阮天昊架着宝儿就往前,后头还有三个女孩子也手拉着手紧跟着不敢落下。
终于在一声炮响时,大家走近了官府设置警戒线最外头,楚家家丁见惯大场面知道如何做,拿出气势来奋力挤开几个站在前方寻常百姓,又将楚家家徽亮给戒卫在百姓圈子外仗梃直立军马司军尉。
军尉侧侧身放他们往前一站,这样就站在了最前方。
视野顿时开阔起来,眼前百艘巨舰均有数层楼高,彩旗飘扬,迎风鼓动,就看见当先一艘巨舰帅旗一挥,悠忽之间黄烟四起,喀拉一声巨响,平静水面爆起了一阵巨大水花,接着船楼甲板上一身细鳞银甲京城军马水军长喝着有节奏擂鼓高喝,声震滔天,船队随着吆喝分裂和合,形成各种阵型煞是好看,甲板上乘骑,弄旗,标枪,舞刀于水面上,杀声阵阵,呼啦啦又是一阵阵巨大爆裂声,水面顿时再起数米高炸裂水柱,烟雾开始浓郁,顷刻间作为敌方战舰楼船起火焚烧,在山崩地裂间轰鸣里,烟波渐渐消散而去后,便只剩下我方战舰。
演习成功,鸣锣放教,这时候禁中大内在不远处高楼天台上远远俯览众生,从宝儿这边瞻瞩看去,只有那黄彩翠绿雉扇在蓬莱仙境般雕梁高阁里显得虚幻异常,却又有小黄门来传达圣旨,赐犒水军。
一番礼仪过后,谢过君恩,帅司将准备好牲礼,草履,沙木板在潮水来之前投入江中祭祀,礼仪闭,随着再一次礼炮鸣响,巨舰挪动巨大身躯往禁内驶去。
这一场官府秀场就算是走完了,江潮也将到来,老远可以看到一线天一般一缕白花花长链遥远处慢慢匍匐而来。
“快,再不快点上楼,咱就看不到好精景致了!”楚原白趁着这时候官府军马卫队放松了拦截,开始招呼朋友们赶紧往自家定下来观潮点赶去,自己在前头带路催着后头快些否则就要被人群给阻拦住了。
阮天昊架着阮宝儿半天看热闹时倒是没觉着,这时候有些酸痛,怕是跑不快便将宝儿从肩上放下来,拉住了宝儿要跑,这时候一边尹馨瑜道:“我来拉着宝儿妹妹吧,阮家哥哥你粗手粗脚小心把妹妹拉痛了去!你们男孩子走得快些不必等咱们,有家丁护着呢,我们可跑不快别等我们误了事。”
阮天昊也没觉着不妥,松了手交给对方:“那麻烦了,可得拉紧她,这丫头皮实着呢!”
尹馨瑜笑道:“这不是有楚家家丁在么,你们前头走快些不要紧!阮家哥哥你莫担心,英姨说过要看好宝儿我一定尽力。”
阮天昊也是因为娘再三叮嘱了所以再不愿意也得瞅紧这个家里头宝贝囡,虽然平时不待见,真要出事他也是不愿意见到,不过到底还是孩子心里头急着往前赶,何况平时连娘都赞叹尹馨瑜人小稳重办事牢靠,听闻尹馨瑜这么说倒挺乐意和感激。
朝着她点点头难得露了个一抹笑来,回转头就快步往前走。
这时候人群开始推搡更加热闹,大家都在想着往前赶看潮水,所以也确实该赶紧往目地走。
三个男孩走得前头一些,后头便是女孩子们,再后头还有家丁几个殿后,就怕孩子们走散了。
正赶着快要到了那六和塔位置,不知道谁嚷了句:“看,弄潮小儿来了!”人群突然开始躁动起来,推推搡搡之间突然有股子人潮像是一股子巨大潮涌一下子压过来,插入到了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断开了俩方面联系。
阮宝儿这时候还是比较冷静,这样人挤人场面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想前世去追星连夜排队等周杰伦演唱会,一旦那大门一开奋勇而入推搡力量那绝对是一种无法抵挡,当然,那时候她是大人,这时候她却还是个四岁出头了娃娃。
身子小,腿力轻,如果一旦被冲散入人群,抵抗不住压力跌倒话,前世那些推搡踩踏事件足够给她警醒了,她牢牢握紧了拉着她手尹馨瑜,但求这位小姑娘真能够抵抗得住人流。
这突然而来意外令人措手不及,前头被断开联系几个男孩子听到家丁嚷嚷回头一看,没了几个女孩子身影不由吓了一跳,而后头沈思妍和李桂娘也吓到了,不过还好沈思妍力气大胆子大,一把拽紧了李桂娘手:“桂娘,咱拉住了别松手啊,爹说过今儿个人多一定要彼此照顾着拉好手,一旦冲散了回头你要记得去六和塔下面,那儿目标明显,可别忘了!”
李桂娘连连点头依紧实了思妍慢慢随着人挤人人流往前挪,沈思妍还不忘了回头去找拉着阮宝儿尹馨瑜。
可是她身量小,这时候又一股人流过来居然把她们又给冲散了,她看不到尹馨瑜和阮宝儿了,不由扯开嗓子喊:“宝儿,宝儿!”回头又对李桂娘道:“快,喊喊宝儿,别挤丢了,她还小呢丢了可不定知道往哪里集合!”
李桂娘也赶紧嚷嚷开来,她嗓门大了,一吼顿时传了几里外,前头男孩子已经被人群挤到了前头离得比较远了,但是依然听得到这喊声,宝儿宝儿喊让几个男孩子吓了一跳,以为宝儿出事了呢,拼命扒拉人群想要回头,无奈这巨大人流如何能够被几个少年扒开,只能眼睁睁随着人流往前涌。
这时候大潮快要来到,江面一片喧哗,胆大弄潮儿已经穿上红绿小衫儿,扎着彩色缎子,手持丝棋,画伞,泅水而下准备迎着大潮而上了。
人群更加潮涌往前,推搡力量更大,阮宝儿看不到人群顶只觉得自己被埋没在人堆里,唯一可以给她安慰一只大点女孩子手这时刻突然一松,她一个不注意便滑离她手,惶然间,宝儿被人群冲了个七荤八素不知方向了。第二十二章观潮事件四
所谓弄潮儿,指是那些在每年这时候迎着江上大潮,数十名体魄健壮年轻人迎着潮头,踏波翻浪,腾跃百变,颇有现代冲浪滋味,如同弄潮之戏,所以称为“弄潮儿”。
这些年轻人都是一些个无赖不惜生命之徒,拿着大彩旗,小清凉伞,彩色缎子系在杆子上,百十个为一群,或泅水于下,头顶旗杆飘舞飞扬,或迎着潮头而上,举着大彩旗挥舞戏弄,甚至还有富户出资比武这谁家养小儿最牛最出彩。
这等玩命游戏虽然很危险,往年常有人死于非命喂了鱼虾龙嘴,郡守有为者也提出过禁令,然而这种游戏刺激,对于喜欢热闹临安人来说不啻一个很好观赏项目,也就屡禁不止了。
所以这时候,看潮和看弄潮,都是拼了命去凑热闹,这么些人推挤力量很强大,连持梃警戒京城兵马司也有些压制不住,人群里有那些个兴奋忘怀更是挥舞着拳头拼力呐喊助威,被渲染气氛人群也沾染了这份热闹更加拼力往前挤。
阮宝儿这时候只能随着人群夹着陷一样趔趄往前挪,她拼力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不可以被击倒,一旦倒下,她知道就会被踩踏窒息,什么都可能发生,小命也就要玩完了。
她知道他们目地是六和塔下,所以只要往那个方向人流随波涌,多少可以脱离险境。
她也顾不得啥客气不客气,抱紧了眼前可以看到某个大人大腿随着她(他)往前涌动。
“哎哟,阿里来个小佬啊,起开起开!”被她抓住了大人用力甩开宝儿,试图挤上去看更加清楚一些,宝儿这时候哪里肯放,一旦放手小命不保。
可是对方是大人,力气非常大,掰着她手指头就要把她甩出去,这时候人潮外头传来铿锵有力锣声,就听到有人喊:“下水了哟,嗨嗨,了不起呀!”
“听说这次城南赵大财主出了千两交子给第一水蛟龙呢,谁要是胜了就发了!”
“还有城北绸缎行林老板也出了三千贯分发给头三名探江郎呢,今年头名探江状元,榜眼,探花可都是可以上鹿鸣宴去和今年新科三甲进士共饮呢,还有官家给钱,真正是好运道!”
“可不是可不是,今年这下水可把咱城里头各条道上汉子都给聚集起来了,那帮闲散帮闲牙子们可有一日可以不落节(安分)了!”
大家闹闹哄哄嚷嚷着今年随着潮水一块儿来各种活动和赏赐,更加激起了看热闹人群激情,蜂拥着想要突破沿途设下障翳,想要看更加清楚。
钱塘江头有高约数丈堤坝,堤坝下是砂石路,再往前就是江水,离着近话可以看到这时候江潮天水一线,横贯十几里高数丈钱塘大潮涌动着洁白雪浪挟持着风浪雄浑无比推将过来,如同一支暴怒冲锋军营将士,一如诗歌里描写仿效当年吴大夫伍子胥怒不可遏素车白马在钱塘江中奔腾咆哮,试图杀回敌营,重振吴雄风味道。
那洁白浪花里红绿相间小人不畏擎天巨浪迎头而上,身形如梭,看得岸上人激情澎湃尽情叫好,夹杂着这种疯狂激越唱呵之声,挂着阮宝儿人眼痒着急,终于顾不得身上这个无尾熊,奋力分开前头人群往前挤,随着他往外,人群相对又往里压,宝儿到底身子小力道轻,被那股子拨力兀地剥离了那个人腰身。
可是咱宝儿愣是有股子韧劲,手里头死都不肯松手,反正她就是打定了主意决不能被挤到。
两下里头一较劲,只听得哎呀一声叫,那人只觉裤腰带里头一紧,再一松,哧溜一下子滑了下去,四周顿时一阵骚动,然后又是一时诡异安静下来,大概是这般情形有些太过不雅,身边人看见了纷纷往便上避让,愣是给空出个小场地来。
对方原来是个三四十岁大汉,这一下子在大庭广众下被扯落了外裤,露出里头泛黄像条咸菜干皱巴巴亵裤,脸登时红了半晌,气不打一处来,抡起一巴掌拍过去,宝儿只觉小脸上嗡一下子,火辣辣一疼,小手一松跌了出去。
地上是沙石地,一扑出去阮宝儿嫩呼呼小手和膝盖都火烧一般疼,那边那个大汉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裤子系上了,再看四周姑子婆娘捂着嘴乐,不由怒火中烧心想着娘老子出来看个热闹还整出个这玩意,真晦气!眼看就是宝儿这小东西惹得,就想着要把宝儿拎起来再教训一下子。
就在他揪住了宝儿后衣领提溜起来想要再轮巴掌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眼一花,一个小身影穿花拂柳,身子骨利落干净,腾挪间还有几个起落,避开大姑娘小媳妇身边,又越过几个人墙,几下子窜到了面前。
也不等他看清楚对方,对方手刀一切到虎口上,大汉觉得五指一麻,松开了拎着宝儿手哎哟一声退了几步。
待看清楚来人,却不过是一个八九岁大孩子,身量倒是比一般孩子壮实高大,肤色比江南一带大多数孩子白皙要深些许,一双眼睛迥然有神衬得整个人都分外精神,一身对襟立领旋袄,烟灰色绣金线勾菊花纹路镶边半臂背子,腰间大红皮镶扣,垂一鱼皮八宝如意囊,香草绿竹兰花鱼鸟酱色缎子护膝下扎弯头乌皮小靴。
烟灰和红色是一种对比强烈很有精神色调,家里头所有孩子衣衫都是英娘自己个搭配设计好,上面花色都是英娘空闲时绣出来,当日英娘将这身衣服给阮天昊穿上时阮宝儿就犯过嘀咕,前世制服控好友最喜欢叨念那德军服用正是这二色对比,今日看着黑炭一个像个乡村娃阮天昊被这么一打理倒是越来越有男子汉气势了。
阮天昊也正后悔呢,平日里他一贯认为作为家里最大孩子有理由要顾及好家里成员,尽管和宝儿不太对盘,该负责还是应该负责,可是刚刚却把宝儿交给了别人,乍听到刚刚桂娘喊,便意识到不对,他岂能就这么把宝儿拉下?
正懊悔间也就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