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惹邪魅王爷-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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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轩辕和皇帝一东一西面对彼此而坐，桌上的瓜果小菜无人动过。我亲手持着明黄镀金曲颈酒壶，见谁面前的杯子空了，便及时的斟满。邵轩辕的酒杯至今未曾喝动过几口，而我的玉壶之中，已然没了三成美酒。
皇帝看了看无人动箸的大小几个御用盘子，苦笑道：“现在皇宫内外被你们杀了个底朝天，御厨不能施展真正的本领，让你们夫妻见笑了。”
“无妨。月儿和本王都不是于衣食之上挑剔的人，何况，”邵轩辕眼也不抬，淡淡诉说一个事实，“这宫中供人享用的一切，对我而言，真是来日方长。”
“你！”大概是想说放肆的，可这皇帝最终也没说，只道，“你说你不是在衣食之上挑剔的人。可那年寡人同你一起乘船游览金陵夜景，你喝茶非初春新雨后冒芽三时辰之内的茶叶不取，非要身材完美的处女奉茶不饮。”
“那次我为何要这样做戏，哥哥明明比谁都清楚。”皇帝一口一个寡人，邵轩辕却偏偏口口声声称呼自己的皇兄为哥哥。两人谁也不敬重谁。邵轩辕追忆起这些曾经的往事，这些往事都会成为一个男人成功之后炫耀的资本。他口气平静至极，十多年宫闱生活造就了他的习以为常，“那次你处处试探本王，逼着本王立你派来监视本王的谢艳峰为王妃。本王不得不以风流荒淫为幌子掩饰过去。其实今日我已喊我的爱妃亲手斟酒，哥哥无福知道，月儿泡的茶，才是天下第一。”
摄政
169、摄政
这皇帝道：“想当年，宫中只有我们几子——帝王家的孩子总是难养活的——你的母妃貌美，而寡人的母妃出身尊贵，在宫中她们以姐妹相称，所以我们从小意气相投，寡人在众兄弟之中，和你最为亲厚。”
随着回忆的展开，邵轩辕也不断点头道：“那时我们不过三、四岁，是真正的兄友弟恭。我记得儿时盛夏，父皇赏你西域快马进贡来的新鲜水果，你总要先给我留一份。”
皇帝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有些不胜酒力了，道：“直到后来，我们都大了，父皇立寡人为太子，你们却一个个勾心斗角，想来谋取本就属于寡人的帝位。寡人如何能容得下你们。你们可都是寡人的至亲之人啊！为何却要逼我、害我！”我见皇帝的酒杯空了，立刻再续满一杯，皇帝又是一饮而尽。
邵轩辕避而不谈，转口问：“哥哥，你还记得第一个要害死我们的人么。”
“寡人当然记得。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嘛。那是一个被我母妃害得再也不能身孕的妃子，那时候拿着剑来杀寡人，若不是寡人在惊慌之中一直将你挡在身前，那妃子迟迟不能得手，寡人恐怕已经命丧当场。时候寡人让父王将那女子五马分尸。”皇帝徐徐说着，我斟酒的手却一滞，心中恨意都陡生，最终又不动声色的咬碎牙齿和血吞。就像没有涟漪的春水，这才是高位者应该有的情绪和心境。
凉亭上攀爬满了夕颜花，美丽的夕颜花朝死暮生，在黄昏中尽情享受着夏日的光热。邵轩辕和皇帝的叙旧逐渐到了尾声，邵轩辕低声道：“因为皇子之中，属我和你骑射最佳。父王便让我们去校场磨练。那个时候，你已经处处忌惮我，你的母亲，已经成为尊贵的贵妃，后位悬空已久，你又是太子，自然不再愿意与我兄弟相称。你在校场明里暗里给了我数不尽的苦头吃，幸好王旭正义感强，一直帮着我，我总算坚强地在你身边学会了生存之道。”
我手中的酒并没有毒。御膳房在战乱中支离破碎，可宫廷储藏的美酒，依旧是滴滴清香的。有毒的是皇帝的酒杯。邵轩辕的被子是干净的，皇帝的杯子却在内壁被涂上了无色无味的剧毒。这件事，皇帝应该是察觉了的，可他依旧一杯接着一杯的豪饮。此时他的双颊上泛起了病态的酡红之色，双目眼神涣散，难以找到焦点。他的手越抖越厉害，杯中的酒水已经洒落得到处都是。终于，在众人的静默中，皇帝的翻云覆雨的手再也握不住杯子，杯子“哐当”一声之后，就在案上不住地打滚。皇帝勉力支撑了几次，还是软软地倒了下去。他口中道：“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几度，夕阳红……”
我不忍地扭过脸去，因为这受着剧毒毒害的男子有一张酷似邵轩辕的脸。却不想看见邵轩辕的眼底似乎有了湿润的水气。
没人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在临死之前，有没有听见邵轩辕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哥哥，你的三王子不会和我们一样遇见手足相残之事，这些坏事我这个当叔叔的，已经替他办好了，在他的心中，血亲永远会是美好亲密的存在。哥哥，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过上我们这样的生活。我和月儿，都并不想成为高处不胜寒的人。有时候我真希望，我只是寻常侯门家的孩子，哥哥，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
皇帝没有回答他。皇帝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第二日，白莲教仅存的顽抗势力被彻底剿灭。我恍然记起胡思莹临死前那句：“留在王府的侧妃中，你要小心、要小心——”，心想，张焜焱至死也没有威胁到我，胡思莹怕真的是临死之前神智不复清明了罢。王旭、刘坤和邵轩辕一起拥立三王子为新帝（也只有三王子可以继位成新帝了），并说皇上死前的口谕，让唯一的胞弟邵轩辕成为摄政王大臣。
登基仪式、国丧、百业复兴等等又繁重又轻松的工作一一走过，这个帝国并没有伤筋动骨，它只是在体制内进行了一场兄弟间的王权的转移，所以很快一切照旧。人们记得这个处理国事仅仅有条，有着雄才大略的不到二十三岁的摄政王，那个荒淫无道的邵王爷，好像已经慢慢随着皇帝那一朝的垮台而淡忘了。纵然，因为邵轩辕并未和先皇公开决裂，所以先皇的肱骨之臣，全都可以为他所用。
新皇帝才十岁，却那样少年老成。新皇帝再如何少年老成，却也只有十岁。他想为死去的父母兄妹尽哀，却又害怕让邵轩辕不快，一直不敢过于悲痛。邵轩辕在皇陵外看见一身素白绣银龙的小皇帝，恭敬道：“圣上要歇息了么？”
皇帝道：“国事为重，寡人不敢不爱惜龙体，所以不愿为父皇的身后事过于劳心费神。”
邵轩辕微微一笑，别有深意道：“皇上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懂事，真是天下苍生之福。”
可能是这一声笑太过邪魅，把这个小孩子又吓得不轻，第二日居然主动找到邵轩辕，说“寡人年幼无依，摄政王为寡人的皇叔，又雄才大略，更是父皇托孤的唯一重臣。寡人想尊摄政王为亚父，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
邵轩辕还是那般言简意赅，因为他有长者的威严却并无耳提面命的唠叨，所以在皇帝眼中，邵轩辕更有权威与威慑力。邵轩辕道：“但凭皇帝决定。”
皇帝走后，我衣衫不整地从内屋中走出来，对邵轩辕道：“亚父？月儿记得，秦朝有吕不韦，楚汉有范增，可都是当时帝王的亚父。”
“嬴政强大后诛杀吕不韦，项羽称霸后放逐了范增，月儿你是担心我也步他们不详的后尘吗？”邵轩辕道，“不怕的。吕不韦成就了千古一帝，范增成就了西楚霸王，若我能让皇帝励精图治，便有些危险也值得。”
长相守
定
170、定
“我只是想起以前的谭仁杰丞相，他是何等的风光。”我将头柔柔依靠在邵轩辕的肩头，口中道，“月儿才不管什么天下兴亡，月儿只要自己的夫君平安欢喜。”
“哈哈，我觉得，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吧，只要自己的心上人好好活着，哪里管什么洪水滔天。”邵轩辕爱怜地捏了捏我的脸颊，这是他的一个嗜好，弄得我都不敢把自己脸上的肉想方设法消掉，道，“那我们来想一想摄政王府的休整，和苏州邵王府的迁徙吧。”
一想起就可以看见阿川等六人，便满心欢喜。我已经下了决心，桂林死后，不再用新的丫鬟补缺。她是为我而死的，我总觉得愧疚。而剩下的七位中，一入长安城，我便和对待最开始的旧仆人一般，把他们一一安置，之后再从赵培淞那里挑选两个到四个下人贴身伺候便足够了。
苏州的邵王府闲置下来，浩浩荡荡的船只满载着古董金银，从京杭大运河逆流而上，要将我们在长安的新家布置一新。王旭护国有功，在邵轩辕的建议下，皇帝特意加封他为护国公，张平一死，元帅之位悬空，护国公王旭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帝国的元帅。为了表达对先帝的无限哀思，皇帝和邵轩辕都保留了先帝在位之时定下的年号、货币、官制等等。
国之君新丧，天下缟素。我作为命妇，也少不了只用乌玉和银饰略加修饰，粉黛胭脂一缕布得极清淡，多穿纯白色长裙，邵轩辕日暮而归，华丽的朝服上环着一圈黑纱围着手臂。他看见我，先是一呆，然后道：“女要俏，一身孝。古人诚不欺我。”
我将手中的书放下，也吟吟笑道：“男要俊，有权有势。古人也诚不欺我。”
邵轩辕捧心作痛心疾首状，与我调笑道：“太侮辱人了，难道你嫁给我，就为贪图我的权势？我还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嫁我为妻，全因为你被我的色相所迷惑呢。”
我“嗤”地笑出来，指着背后一脸笑容的肖琼道：“幸好阿周他们后日才回来，不然堂堂摄政王大臣，这般为老不尊，成何体统啊。”
“你也好意思说我？”邵轩辕坐到我对面，肖琼为他沏茶，邵轩辕喝了一口，觉得少了什么，便一把将我霸道地扯过来，让我“哎呀”一声伏在他膝上，他一边抚摸或捏着我的脸蛋，一边道，“古往今来，哪个权贵和我一样独宠唯一的一位夫人的。你就应该和那时候在如云院一样，每天洗手作羹汤等着我，再每天提这个灯笼楚楚动人地在夜色中迎接我回家才对。”
我柔顺地靠在邵轩辕膝上，笑靥如花，道：“月儿不会这么做的。你们男人，就是不能太惯，我要作个又柔顺又独立的妻室，这样才能夫妻和睦。”
邵轩辕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嗯，做得对。”
我便娇笑一声，往上一扑，让他张开的双臂正好将我抱了个满怀。
后日到了，六位下人个个毫发无伤地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温和地一一问过他们分离时候的情况，我笑道：“城儿、竹儿、小海子、阿川、阿周，你们大概也知道了，我要将你们的奴籍都除去，给你们足够安身立命的银子，根据你们自己的心愿和打算，把你们一个个稳妥不过地安顿好。”
陆贸城和小海子互看一看，同时跪下来，陆贸城道：“胡思莹姑娘是奴婢旧主，死前曾受主子大恩，奴婢哪里也不去，要在主子身边做牛做马，伺候主子一辈子，请主子把给我的那份银子收回去，或者给其他人吧。”
小海子也道：“李玲丽姑娘是奴才的旧主，姑娘离开之时千叮万嘱，说奴才若有幸伺候主子身边，一定要好好伺候，不可有二心。奴才也和陆贸城一样，就想伺候在主子身边。”
我口气很坚定：“不可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好聚好散，这本是喜事。我最近老是想起，当初我就是扛不住桂林的哀求，留她一直在身边，最后她那样惨死。以后我身边的人我都不会扣下来一辈子，在我有能力之时定了他们安好和顺的人生，才是最好的事情。何况，若说我对你们的旧主有恩情，难道你们的旧主对我布施的恩情会少一点么？姐妹之间，本就不用计较得那样清楚的。”
这是我刚来长安的第二个月，这也是我嫁给邵轩辕的第三年。这是我第二次将身边的伙伴送走，他们走之前长跪不起，个个泪眼婆娑。所以我想，无论我多么的恶毒自私，在对待下人这一方面，应该还是做得很好的。
我仔细地问过他们的意愿，有想把全家接到繁华的长安来的，也有想衣锦还乡归去故乡的。无论是想务农还是做生意，想嫁个什么样的人或者娶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各自有各自靠谱的打算。我感到很欣慰，自己调教出来的人，果然都有自己的目标和计划。我一一答应过他们，嘱咐道：“要脚踏实地。无论遇见任何事情，都要坚强、正直和乐观。遇见自己过不去的坎，要记得来找我，这儿是你们的上一个家。我不怕你们好吃懒做，要仗着旧主的权势来满足贪心，我只怕你们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受人欺负。”
唯独问到阿川的时候，我才觉得有情况。
私奔
171、私奔
欢乐的气氛中，我转头问一直站在角落，满脸都是文章，可偏偏不发一言的阿川：“怎么了，明明是个外向的性子，素来快人快语，今天却一言不发。阿川，离开这里之后，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阿川还未答话，先憋了个大红脸，吞吞吐吐地含糊了几声，我用心去听，依稀是个从鼻腔里憋出来的“嗯”字。我不动声色地瞧着阿川，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下人居然对我有了自己的秘密，真是有些挫败感。但云山雾罩的心中也不由好奇起来，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