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麝天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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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难道他们只要这些东西？”陆机指着自己运过来的货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哪瞧得上这些个？这些是我们自己部落里要的！”济齐哈挥挥手，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这是他觉得最得意的地方。
陆机眼里一抹凶光闪过，手里端起酒盏猛地一仰脖子灌了一大口掩饰过去，待酒盏放下，脸上又是一副腻歪的亲热表情，往济齐哈身上一靠，赞口不绝道，“真没想到，你济齐哈竟然做的是无本儿生意，还能做得如此细水长流，陆某佩服！”
“哼哼！”济齐哈得意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掼，嘴角一撇，嘲讽道，“陆将军你不用动你那个花花肠子了！这单生意你做不了！”
陆机被他说破，脸上一窘，不过脸皮却厚，马上恢复了镇定，嘻嘻笑道，“你可真会说笑，我哪能动那心思？你这是跟沙俄做的交易，靠的是你右后旗天然的地理位置，你们可是邻居。我即使有那个心，难道插上翅膀千山万水地飞过去不成？”
第一卷九儿 第八十四章讹诈
济齐哈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合情合理，这才放下了那层戒备，哈哈大笑道，“陆将军别在意，我济齐哈是个粗人，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罢了！”
陆机乘势问道，“可是陆某就是不明白，沙俄那边儿的人又不是傻子，这烟土可不便宜，凭什么他们就能白给你？这代价必然不菲，至少要远远超出这烟土的价值才合算！”
陆机一直紧盯着济齐哈的脸上表情，见说到这里，济齐哈脸上有一丝尴尬神色，便知道猜中了，不由得心中得意，继续说下去。
“让我猜猜看？”陆机抚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不花好意地奸笑，“你跟沙俄暗地里达成了协议，沙俄许你这无本万利的好处，你许沙俄……哼哼……”一声奸笑，把个济齐哈的冷汗都笑出来了。
“陆将军，你别瞎胡猜！我刚才不过是想炫耀一下，骗你来着！这些烟土都是我以货易货换来的！”济齐哈心中后悔，不该得意忘形，吐露了真言。
“你当我三岁毛孩儿吗？以货易货？就你那个小部落，所有人都卖给沙俄当奴隶，也值不了这许多烟土？你……其实投敌了吧？”陆机见济齐哈慌了神，心中越来越有把握，继续从他那里榨出更多真相！
“陆将军，你想怎样？”济齐哈一摔酒盏，唰的站了起来。双方的护卫一见首领话不投机，纷纷拿出武器，拔刀搭弓举弩相向，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哈哈哈哈……”陆机大笑起来，神色镇定，举起双手安抚道，“大家别紧张，都别紧张！济齐哈，你也是的，我们打了这么几年交道，我能不琢磨出点儿真相吗？说中了就说中了嘛！我又不会怎的？这不是一直在跟你做着这笔买卖吗？”
济齐哈脸上惊疑不定，听他说得在理，这才放松下来，“噗的”又坐回椅子上，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被吓得不轻。
两边的护卫左右看看，互相这才都收回了武器，继续没事儿人一样各干各的。
陆机打着哈哈儿，给济齐哈倒上一大碗酒敬过去，笑呵呵地说到，“济齐哈，你别这么沉不住气，我话才说到一半儿呢。只是投敌这么简单，沙俄也不会白送你这么多批烟土吧？”
济齐哈满脸震惊，盯着陆机那张奸猾的笑脸，不知道他到底猜到何种地步？颤声问道，“你想怎样？”
陆机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其实，如果济齐哈再沉得住气一些，要让陆机继续再往下猜，他还真就抓瞎了！无非私下割让土地、借道儿，甚至帮助沙俄分裂土谢图汗各部落等等，可是具体是哪一桩？陆机这还真说不准！
“哈哈哈…。。济齐哈老弟，咱们好歹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咱们是兄弟，有福共享是不是？我也不多要，你让我五成，这事儿我就当不知道？”陆机出价了。
“什么？”济齐哈大怒，“你被欺人太甚！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身为归化城将军，贩卖烟土，把我惹急了，统统给你抖搂出去，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别！别！”陆机赶紧阻止，皮笑肉不笑地开始讨价还价，“济齐哈老弟，你还真是沉不住气，觉得不合适，咱们再商量嘛！何至于立马就撕捋开脸皮了？你那个主意可是想都别想，那可是两败俱伤的主意！趁早打住！这样吧，你让我三成，从此我就当不知道，咱们继续发这太平财，如何？”
济齐哈气得皮颤，隐忍半天，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答应。陆机大喜过望，心里讥讽着济齐哈粗人一个，不会讨价还价，自己也有把柄在他手里，本来最多指望有个一两成的便宜，没想到赚大了。立即挥手示意手下抽回三成的货品。
济齐哈身边的心腹忍不住了，凑到济齐哈身前说道，“老爷，咱们冰天雪地地跑这么远一趟多不容易！难道咱们就被他白白占了这许多便宜去吗？”
“哼！”济齐哈恶狠狠地盯了得意洋洋在指挥下属的陆机，沉声说道，“这次就让他得意，回去再想办法收拾他！万一他真的告到土谢图汗部落首领那里，咱们只怕全族都活不了！回去路上多抢些牛羊牲口，把这些损失给补回来就是了！”
心腹一听无法，只得悻悻然退下。
天已经快亮了，双方交割清楚，再不多言，立即分道扬镳。
陆机这边手下动作利落些，先行离开了獐子集。才出獐子集两里路，在进入一处山谷之前，陆机唤了一名心腹近前，下令道，“还按以往的老规矩办，找些乞丐聚居地，胡乱弄点儿头颅凑数，好上报平匪军功。行事隐秘点儿，动静别闹大了！”
心腹领命，很快一支百人的骑兵队轻装离开了大部队，从山谷前的岔道分录，迅速隐没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陆机满面红光，心中更是得意，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正得意间，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下了，陆机正一心赶着回去搂着姨娘补觉呢，人困马乏的，立即发火了，大叫道，“怎么回事儿？队伍怎么停了？”
“禀报将军！”前面队伍奔来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地滚落马鞍奏报道，“前方山谷出口遇到不明身份的军队阻拦！”
“什么？这怎么可能？搞错了吧？”陆机百思不得其解，此地里归化城不过二十里地，怎么可能碰上军队，没听说最近哪只队伍换防，更别说对自己设伏了？“那清楚装束没有？会不会是蒙古鞑子绕到咱们前面了？”
“禀报将军，前方阻拦军队一色黑色着装，辨识不出身份，不是大清官兵，也不是蒙古人，但肯定是汉人，而且手里有不少火器！”传令兵口齿伶俐。
“奇了怪了！哪儿冒出这么一支军队？既然有火器，就不会是山匪！肯定是误会了？”陆机一抖马缰绳，往前面队伍里小跑过去，亲自到前面去打探清楚。
只见几百米开外，山谷的出口已经被砍倒的大树塞住，后方隐隐看见站满黑色的人影。那些砍倒的大树架起的篱笆上，整齐地搁着一排长枪，在黎明的微光下，黑洞洞的枪口闪现偶尔金属光泽。
陆机一看，更加确信不是山匪，不是蒙古鞑子，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下令道，“派个人出去喊话，亮出咱们的身份，问清对方路数！”
第一卷九儿 第八十五章设伏
一匹单骑朝前方慢慢走去，陆机密切注视着前方动向，突然，队伍后方一阵骚动，一个骑兵驱马疾驰到他跟前，大叫道，“将军，不好了！后路叫人给堵了！”
陆机大惊，问道，“看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辨识不出，看上去号令严明，不像土匪，看穿着，也不像任何一方的军队！”
“皆着黑衣？”陆机脑中灵光一现。
“是！”
陆机有些慌神儿了，这支神秘的军队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架势？正慌乱着拿不定主意，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想清楚，空中响起一声刺耳的脆响，炸的人胆寒！黑衣军队开枪了。
陆机带出来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嫡系，一向待遇优厚，常年跟着陆机干些倒买倒卖，乃至杀人越货、冒功领赏的勾当。还是有些战斗力的，只是赚来的黑钱都用在吃喝嫖赌上了，装备却还是朝廷配给的那些个破烂货色。
陆机这边朝着山谷口组织了两次冲锋，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的距离，损失一小部分人，火枪是来不及装填弹药的，总有人能冲过栅栏。
但是陆机很快就绝望了，那种长枪竟然是连发的！派出去的冲锋队很快就在栅栏前堆起了高高的尸山，受伤的战马“嘶嘶”悲鸣，四处乱撞。
前后长枪夹击，两边山坡上也一下子冒出来许多弓弩手，不出半个时辰，战斗便结束了。陆机本人是配有短铳的，他并没有打算负隅顽抗，而是迅速地把这个会暴露身份的武器随意丢开，见四处被围的水泄不通，实在无处可逃，干脆掀起一具尸体藏到下面，企图蒙混过关。
让陆机悲哀的是，这些黑衣人不留活口，连逃窜的马匹都要把马背上驮着的装鸦片的褡裢取下来，留在山谷里，马匹才能活着被放出去，而人则一点机会也没有！
黑衣人掏出匕首，开始对活口毫不留情地清理。听着周围不断响起“噗噗”的匕首刺进肉体的声音，陆机吓得屁滚尿流，正想着是否应该亮出身份，试试看会不会有活路？身体微微一动弹，一个黑衣人眼疾手快，手上锋利的匕首使劲一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陆机瞬间一命呜呼。
山谷的空地上堆满了尸首和鸦片，许多火把被扔了上去，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空气中很快弥漫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就在这边火光冲天的同时，刚才陆机队伍里分出去的那支小队骑兵赶了回来。
寂静的黎明，长枪的声音穿得很远，领队意识到出了问题，当机立断决定先回到大部队再说。就在他们已经看见被点亮的山谷的刹那，响起了一阵密集的伏击的枪声。没有任何悬念，这一小队人马很快被消灭干净，尸体被拖回山谷，一同烧毁。
卓青骑在马上，远远地欣赏着熊熊的火光，飞虎队第一次伏击战打得非常漂亮，他几乎有些得意！只不过连他本人也没有料想到，第一次试手，攻击的对象竟然是朝廷的军队！他冷冷地看着那堆尸山，毫无怜悯，谁叫他是穷苦人出身呢？早就被这帮土匪兵**欺负够了！
他头也不回，对旁边的下属说到，“传令下去！侦察班先行，大部队立即集结，快速向北奔袭，去收拾那帮蒙古鞑子。”
天色已经大亮，黑衣骑兵部队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晨雾之中。
良久，刘麻子和王二出现在山谷前的土路上，在夜路上惊慌失措地奔走了一宿，两人像惊弓之鸟，听到任何动响，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扑进路边的草丛沟坎躲藏起来。而且听了一夜的马蹄疾驰的声响，两人十分确信策略正确。
两人已经疲累不堪，刘麻子伸手指着前面的山谷，对王二说道，“王二兄弟，累坏了！咱们到山谷里去找个地方歇歇！”
王二突然耸动着稀脏的鼻尖，使劲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惊疑不定地说道，“麻子大哥，你闻到这股味道没有？
刘麻子一听，立即也开始“咻咻地”耸起鼻尖使劲问了两下，猜测道，“什么东西烧焦了，别是哪儿着火了吧？”
王二突然惊喜道，“是鸦片膏子的香味儿！”
王二此时的嗅觉突然变得灵敏无比，顺着味道的来处，撒开脚丫子就朝着山谷里卖命地奔跑过去。刘麻子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跑得比老子还快！”赶紧撒开腿跟了上去。
两人奔进山谷，被眼前的恐怖景象惊呆了。余火未尽，堆得像小山包一样烧焦的尸体，到处是断臂残腿，气味令人作呕。
王二却像失心疯了一样，对那些尸体恍若不见，两眼直瞪瞪的，直往那些尸体间的焦糊处扑过去，不管不顾还热得发烫的温度，伸出手指就开始抠挖。
刘麻子看呆了，自以为是在两军交兵的战斗之后淘宝的祖宗，没想到在这个不起眼儿的王二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只见王二疯疯傻傻地边笑边挖，“发财了！发财了！”刘麻子再也淡定不了，赶紧也跟着扑了过去。
两人抠抠搜搜大半天，一人搜集了一包袱皮儿烧剩的鸦片膏子，又开始翻捡其它的战利品：烧得只剩半截儿的布匹，尸体上还算完整的衣服鞋袜，尸身内袋里掏出的散碎银子，马背上搭着的毛皮坐垫。凡是能有点儿变卖价值的，在他们眼里都是宝贝！
“麻子大哥！你看这是啥？”王二翻出一具尸身，从它身上搜出了一叠银票。他从来都是在乞丐堆里打混的小人物，连银子都少见，更何况银票？
刘麻子眼睛一亮，大喜道，“银票！今儿可真发财了！哈哈哈…。。”他使劲拍打着王二瘦弱的肩膀，忍不住欢天喜地地想道，带着这小子运气还真是好！
“那你快清点清点，这么厚一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