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麝天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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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譞到上海纯粹是一时突发奇想,按理说像他这样的身份,依着祖制是不能随意离京的,不过,芝兰进宫跟九儿一嘀咕,奕欣立马就准了,还笑着说,“从今往后,凡是无用的祖制,能破的就破了吧,不破不立,大家的思路都开明一点儿的好!”
一见到这帮身份各异的人,几乎像杂烩一样聚在一起,奕譞和芝兰才明白了普宁皇帝说这番话的意思。在场的除了奕譞和宫慕久,所有男人都剃头了,头发或短至板寸儿,或飘逸披肩,当然,还有霍格一头卷曲跃动如火焰的爱尔兰红发!就连杨昭,都是在盘桓上海半年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剪了鞭子。席间没有通译,一开口,为了方便霍格,个个儿都是中英文夹杂的,就连霍格也是,他也算是半个中国通了,能说不少中文了。
芝兰有心扳回列车旅行中穿着臃肿的土棉袄的失利,特意换上了一套新行头,修身的国色天香锦缎丝绵夹袄旗袍,珍珠盘钮一路从脖颈一直系到脚踝。外面一件火红的羊毛呢大衣,仿了九儿在新年茶话会上的最新式样,大翻领的一侧别上了一颗红宝石胸针,再套上一个狐皮领围脖儿。一副贵妇模样,看着十分气派。
头饰上犹豫了许久,总觉得继续戴上头钿扮宫装不妥,又不想跟白先月商量,一个觉得她也是才从深宫出来了,未必能有什么好见解;另外总觉得她长得过分美艳,心里总有些忌惮。于是悄悄儿地跟馨园的丫鬟打听了一下,最后梳了一对双凤朝阳发髻,陪衬着旗袍与羊毛呢大衣的颜色,簪了一支步摇和一些零碎宫花儿。再足蹬一双玉色山羊皮坡跟筒靴。被馨园的丫鬟直夸时尚好看,她自己也在穿衣镜前百般流连,心中颇觉满意。
芝兰出门上车的时候。白先月已经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晚上出行,马车都加了围挡,她也没注意白先月的穿戴,等到一起入席。才心中惊呼“上当!”白先月居然已经换上了洋装!
白先月外面披了一件羊毛呢昭君连帽狐皮斗篷,一看就是宫里统一做的样式,不过是少见的白色,很衬白先月的气质。白色斗篷一取下来,便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在场的男人,无论老少。都把眼光有意无意地扫了过来,就连古板老朽的宫慕久都楞楞地打量了她一眼。
只见白先月身着一件豆绿色紧身掐腰的丝绒衬衣,高高的竖领一路至胸口到腰线。都装饰着浅绿色绉稠抽纱的荷叶边,一走动或是说话的时候,荷叶边随着起伏的胸口波涛翻滚一般,衬得白先月精致白皙的肌肤如在云里雾里,朦胧却越发吸引人。盈盈一握的腰线以下。荷叶般撒开的裙摆却是浅绿玉色的,仿佛一朵盛开的玉莲。清雅绝伦!
芝兰从眼角余光中察觉到了奕譞在目光扫过白先月时愣怔的一霎那,她暗暗目测了一下白先月突然增高的身材,暗自咬牙计算出她的脚上起码穿了一双三寸高的高跟鞋!这种高度的鞋跟,她也只是听九儿谈笑的时候提起过,京城从未有售卖!
芝兰心中大恨!恨宫慕久为什么他们抵达上海的当天就宴请他们,害得她连补充衣橱的时间都没有,连丢两局!心里却在踅摸着,为什么白先月也是刚刚抵达上海,却能马上换上新行头?她偷偷瞄过白先月的行礼,就从宫中带出那么两个小小的箱笼,身家可怜见的,这身行头肯定是上海有人给她准备的!不会是……姜涛吧!
芝兰狐疑的眼神瞟向一直在领着奕譞与众人寒暄的姜涛,他与白先月默默交流的眼神被她捕捉到过,但是,姜涛虽然剃了头,显得西化,实际上接触下来,言谈举止都相当有分寸,就算对白先月有意,也不至于这么保守吧!再说了,白先月那身新行头是需要挑选的眼光的,男人家肯定是不行的!
排除了姜涛,芝兰又瞄向霍格身边一头金发的洋女人。来之前,因为九儿请芝兰带白先月随行,曾经模模糊糊地提过,白先月与这个洋人是认识的。芝兰将这个“认识”理解为朋友的意思。可是,此时打量霍格夫人(她理所当然认为是夫人),却似乎不认识白先月,而且着装虽然也是洋装,看上去却很一般,面料一味地绚烂却没有格调,也完全没有白先月那种撩人的风韵。倒是霍格与白先月打招呼的方式,倒像是熟识的,芝兰便觉得有些掰扯不清了。
其实,霍格的这位女伴儿,名叫珍妮,竟是正宗的英格兰贵族后裔,只是家道中落了!霍格作为九儿最初的盟友,在奕欣登基之后,越发在上海华夏集团的圈子了有了地位,包括在英国国内的地位也是蒸蒸日上,甚至维多利亚女王也已经在考虑给他封个爵位了。
为了与九儿打交道方便,也为了真正打进上海那些士绅的圈子,单身的霍格痛下决心:要找个太太。而珍妮系出名门的背景给了霍格最大的动力,至于女方身家之类的,霍格委实不在乎,他如今就算在英国国内,也是富可敌国的人了!
霍格已经听到风声,以前的白牡丹,如今改头换面的白先月回来了!虽然以前只不过是自己拿来离间九儿与奕欣的工具而已,但那时自己是被英国领事逼迫,不得已而为之,连九儿都已经谅解了。可是,如今的白先月,身份却非比寻常了:前朝皇帝的遗孀!受普宁皇帝与皇后娘娘照拂的独身女人!这里面大有做文章的余地!
无论如何,霍格第一反应就是,要再次把白先月紧紧攥在手里!他最直接的手段便是,派当初提拔白牡丹的跑马厅夜总会头牌,如今的跑马厅夜总会实际管理人千岁红出马,在白先月抵达上海的当天下午就将置办好的十箱时尚衣物饰品送上门儿了。
当然,礼物是以霍格的名义送上门的!以千岁红的身份,她是进不了馨园的大门的,白先月如今身份特殊,姜涛绝不会容许千岁红这样声名狼藉的女人再与白先月发生任何关系。就算是看到霍格的名帖,姜涛也是拧着眉头好半天,看在九儿的面子上才放行了。
白先月的心思却有些让人看不懂!按理说,她该一心想着与之前那段上海滩头牌的经历一刀两断才是!可是她偏偏出宫选择来了上海!霍格的礼物上门儿,她偏偏全盘接受了,当晚就穿上了!姜涛几乎忍不住要出言干预,却还是忍住了!他真有些担心有负九儿的所托,给九儿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心里忍不住腹诽,九儿为什么还有空闲搭理这么个女人的生活!在获得九儿的新指示之前,他只能尽力维护着!
徐翰锦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是个精明人中的人精儿!他其实与霍格的角色差不多,都是靠与九儿紧密的商业协作才得到如今的地位,岂能看不懂这其中的猫腻!自打一眼瞧见白先月的那身儿行头,他就明白了。
不过,他自己出身正经八百的士绅名门,自然不屑于去走那些下九流的路数。自从九儿数年前在馨园创建了开放式聚会,这种形式如今已经成为了风靡上海的时尚,世家名门的内宅夫人纷纷走出了大宅门儿。本来这些内宅夫人几乎清一色的系出名门,规矩自然不会错,风度也是一流的。这不,徐翰锦在今天这样的高端聚会中,将自己的正妻徐张氏贞如带了出来。
徐翰锦的正妻贞如已经跟着徐翰锦出席过数次这样的场合,渐渐适应不说,更是淋漓尽致地发挥出自己名媛世家的家教风度,颇给徐翰锦长面子!原先,一些不是太紧要的场合,徐翰锦还喜欢带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妾出来,小妾出身欢场,对于迎来送往的场面游刃有余,但是毕竟正紧场合不合适。徐翰锦如今家大业大,对于名声地位之类日益看重,凡有名门出席的场合还是带了正妻贞如出来,没想到贞如早憋着一股子劲儿了,一逮着机会,竟是一派名媛风范,让徐翰锦收获意外的惊喜。自此,徐翰锦便喜欢带她出来,竟而因此渐渐疏远了几房妾室。
今儿这样微妙的场合,贞如早已心领神会。她一身中庸的色彩,着装既不引领时尚,也绝不会落伍,雍容大度、温润亲切的风度恰恰好。
第一卷九儿 第二百四十二章新贵崛起
徐翰锦的正妻徐张氏贞如端方地走到芝兰跟前,殷勤却不失从容地行了个礼。抬起头来时,脸上笑意吟吟,站在芝兰近旁,身高比芝兰正好低了一眉,一身背景色的妆扮,恰到好处地陪衬出芝兰华贵高雅的形象。果然,还未开口说话,便赢得了芝兰的好感。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福晋与皇后娘娘的风度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贞如赞的是风度,并不是相貌,芝兰欣然接受。她最喜别人赞她有新女性风度,九儿无意是典范!
王喜的夫人也上来先向芝兰行了礼,凑趣道,“福晋的这身妆扮真真风雅不俗,尤其刚才进门那身儿羊毛呢外罩,那裁剪的式样,竟是在别处没有看到过的!”
芝兰笑道,“我哪里懂什么妆扮?这些式样都是姐姐的设计,我不过是顺手抄袭的,没花半点心思!听说上海与京城的风气大为不同,我倒很想见识一下。”
王喜夫人与贞如相视一笑,一同拜倒说道,“如蒙福晋不嫌弃,我们倒很是愿意带福晋四处逛逛。”
芝兰喜得直点头,眼光不经意间扫了一下,见白先月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稍微与霍格和他的女伴珍妮寒暄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一个人静静地品着葡萄酒,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便笑着跟贞如和王喜夫人说道,“我给二位夫人介绍一下白小姐!”
说罢,芝兰脚下方要挪动,没想到竟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竟是贞如拉着只见的胳膊肘。只见贞如眼光灼灼地劝道,“福晋,咱们身份不同,好好地跟那样的女子过从甚密。不是眼睁睁地给自己挖坑吗?”
芝兰一惊,脸上神色也变了,正要发作,王喜夫人立即在旁边跟着递话儿道,“徐夫人说的是!福晋您多好的福气,跟皇后娘娘一般能够当先享受独一份儿的正妻之福!像白小姐那样的女子就像毒药一般,是我们这些正妻之敌啊!”
芝兰愕然地看着这两位端庄华贵的嫡妻一脸肃容,没想到才刚第一次见面就能说到这份儿上,结结巴巴道,“不知……两位姐姐为何对白先月这般……。仇视。她毕竟是才从宫里出来的,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贞如和王喜夫人脸上也现出惊讶之色,贞如突然眉毛一挑。问道,“福晋不会不知道这白先月的来历吧?”
这话引起了芝兰的注意,她警觉地说道,“出宫的时候,姐姐只说让我们夫妇顺带跟她搭个伴儿。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别的也没说什么啊?我只知道白小姐是从上海过去的,经历颇有些离奇曲折,但具体如何姐姐也没说,我也确实不知道。难道…。。这其中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
贞如和王喜夫人同时张大了嘴,互相局促地看了一眼。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不过贞如脑子转得快,徐翰锦与王喜都称得上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芝兰又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妹妹。这个帐她还算得过来。
于是,贞如下意识地向四周瞄了一眼,又看了看王喜夫人,这才把那玲珑的小脑袋稍微往芝兰跟前凑了凑,轻声说道。“皇后娘娘先前穿过懿旨,白先月的身世不许再跟外人提起。但是福晋不是外人。现下告诉福晋,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
这样一说,彻底勾起了芝兰的好奇心,眼睛瞪大了,嘴上说道,“我知道了,不会告诉皇后姐姐的,你快说与我听吧。”
贞如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更加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白先月原来叫做赛牡丹,是跑马厅夜总会的头牌!”
“啊!!!?”芝兰忍不住惊呼起来,万般想不到白先月竟然是风尘中人!她好歹也是先帝宠爱的妃嫔啊!怎么能出身如此下贱!
“你们女人家倒是熟识得快啊,在小声嘀咕些什么呢?”奕譞突然从芝兰身后转了出来,笑呵呵地凑过来问道。他本来在和宫慕久闲谈,见芝兰这边凑成一堆儿许久,白先月那边却只身一人,也担心芝兰慢待了白先月,想过来打声招呼的,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出。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不动声色地跟芝兰和另两位夫人打着哈哈儿。
“哦,没什么!”芝兰瞬间有些慌乱,仿佛做坏事儿被抓了个现行一般,赶紧夸张地摇手否认。自己突然也觉得动作过了,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冲着奕譞不好意思地嗔怪道,“我们女人家说话,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奕譞笑眯眯地说道,“我不过是怕你初来乍到不适应,过来关心关心你嘛!”
“王爷说笑了!”贞如婷婷一拜,她行礼的动作可比王喜夫人轻盈多了。贞如掩着嘴轻笑道,“有我和王夫人在呢,断断不能够让福晋觉着不方便,您就放心吧!”
“就是,王爷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在呢!”王喜夫人一脸憨厚地在一旁帮腔。她是王喜的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