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舞九天-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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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协定
今天原定是过边境前去漓国的日子,但因昨夜之事,罗沙直睡到中午才醒来。她的眼睛因哭泣而显得有些红肿,太阳穴也隐隐抽痛着,身体的不适让她不想起身,只是拥着被子缩在墙角。
昨夜她好象做梦了,在梦中,她仿佛听见西官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语着,至于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那种感觉却让她感到安心。最后西官似乎吻了她,直到醒来,自己的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真实而又强烈。
罗沙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光对木惊云大发脾气,居然还做“春梦”!现在想起昨夜的举动,都觉得有些抱歉。也许木惊云有不对的地方,但不能否认他对自己的担心并非是无理取闹,她实在不该把自己的情绪胡乱发泄到他的头上。这一认知让她有些沮丧,甚至不知今天该怎么去面对木惊云,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她也没气馁多少时间,绿儿亲自送来了午餐,拖着她起身梳洗之后,在饭桌上说木惊云正在会客,所以暂时不会出发。这消息让罗沙松了一口气。可以免却立即面对尴尬场面是好事,但随即想到前来的可能是风无息,这让她不免又担心起来了。用完餐后,她原是想偷偷溜去看看情形,怎奈绿儿象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硬拉着她聊天,所以计划只能泡汤了。她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生出什么风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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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雅致的屋内隐隐弥漫着檀香的气息,淡然而清幽,而客厅内对面而坐了两名男子,一人蓝衫玉冠,俊美洒脱,另一人白衣如雪、银丝束发,浅笑的面容温柔如风。
将茶叶轻轻地挑入小炉上的墨砂茶壶后,木惊云淡淡地望着面前的男子,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风无息,九天十地中武功排名第四的高手,医术天下第一,更被江湖中人称为“绝心圣手”。他是凤西楼最信任的手下,也是他的心腹挚友。可是,却与无闲山庄从无来往。他的来访可说是意料之外,同时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将罗沙“偷”出慕容府,木惊云原本以为只是很单纯的一件事情。但自从知道凤西楼与罗沙似乎“关系匪浅”之后,他便知事情绝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听从绿儿之言,不去揭穿西官的身份以免枉做小人,但以九天十地的势力,木惊云也从不怀疑凤西楼能轻易查到他们的行踪。一路上他其实一直在等对方有所行动,却不料等来的却是温文儒雅的风无息。他不知道凤西楼打的什么主意,所以,目前也只能以静制动,等对方掀底牌了。
直至壶中溢出茶香,木惊云面不改色地执起滚烫的茶壶,将二人面前的茶杯斟至七分满。一时间,茶香混合了檀香,顿时,满室清雅,舒心怡然。
待木惊云放下茶壶后,风无息含笑举杯,闭目轻嗅,微啜细品后,才望向对方笑道:“好茶,好功夫。”
木惊云也淡淡一笑,道:“风公子过奖了。”
放下茶杯后,“对于在下的到访,木三公子心中必定有诸多疑虑吧?”
“就算有疑虑,也未必是对风公子的,所以风公子不必多虑。”
隐隐听出木惊云话中有刺,风无息只是笑而不答。
木惊云淡淡地扫了风无息一眼,语气中隐隐透出了丝嘲讽道:“曾听绿儿言道,罗沙会去慕容府,全与贵帮之主凤西楼脱不了干系。在下倒有一事不明了,堂堂九天十地之主竟然需要一个弱女子挺身相救,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木某对个中原由还真是参不透呢。”
“风某只是别人的手下,对于凤主之意自然猜不透了,而对于凤主与罗沙之事自然也不敢胡乱臆测。毕竟对他二人而言,别人皆是局外之人。在下只要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无关之事也犯不着我去费心了。”
“风公子是指木惊云多管闲事了?”木惊云语气不善地望向风无息。也许许多事情他可以不去在意,但唯独与罗沙有关之事,他不愿做个“局外人”。
“三公子多心了,风某怎么会说您多管闲事?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并非是旁人想插手便可如愿的。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若是冒犯了三公子,那风无息在这里先赔不是了。”
看着风无息始终不变的温柔笑容,木惊云冷笑了一声后,道:“风公子今日前来难道是要替你那凤主来警告在下的吗?”
“在下怎敢警告三公子?但今日前来确是有要事相商。”
“在下洗耳恭听。”
“罗沙的户籍是我给她的。”
“什么?”木惊云还以为风无息要说什么事情呢,却不料得到的是这么个惊人的消息。“你与罗沙原本就认识?”
“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只能说,罗沙初来镜月神洲时,恰巧落在了九天十地的属地之中。”
“那凤主也是早就认识她了?那为何罗沙竟不知西官就是凤西楼?”
“这其中缘由在下不便多说。我只能说,罗沙对于你们所查之事并不知情,若有疑问,在下可同行前往凤鸣州,交待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呢?”木惊云自然不会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
“然后,请三公子让罗沙离开。”
“让她离开?然后让你那‘凤主’再去哄骗她吗?九天十地真不愧是九天十地,行事作风果然随心所欲得很,只是,你又凭什么以为在下会照你说的去做?”
“三公子误会了,以无闲山庄的地位,这世上谁人敢随意要求三公子如何如何?在下此次前来虽是凤主授意的,但我也是罗沙的朋友,自然不愿让她身处险境了。”
“朋友?”木惊云突然想起,在飞龙堡时,罗沙执意不肯说出给她户籍之人的名字,那这人定是风无息了。想起罗沙维护他时的态度,木惊云心中微微泛起一股酸意,道:“风公子能给罗沙那本户籍,自然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吧?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却为她惹来这许多麻烦,若非事先了解了她的性情,当日……”木惊云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三公子说的没错,”风无息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的笑容,低声道:“交我这个朋友,于罗沙而言,确实未必是幸事。但在下此次前来,却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所以请三公子予以成全。”说着,风无息突然站起身来,恭敬地向木惊云深深地行了一礼,道:“请三公子莫再将罗沙牵扯入此事之中了。”
见风无息的举动,木惊云也不由得呆了呆,忙起身道:“风公子何必行此大礼?”说着便伸右手想将他扶起,不料对方依然纹丝不动。他心中微微一惊,改用双手,暗自运气,施力于双掌,这才将风无息的身形扶起。
直起身后,风无息的眼中也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但那神情只是一闪而过,便又礼貌地笑道:“三公子可是应允在下的请求了?”
“抱歉,”木惊云微微地摇了摇头后道:“在下也知罗沙对罗家村之事并不知情,但此次要她一同前去凤鸣州还另有原因。所以,就算是你们凤主亲自出面,在下也只能驳了他的面子了。”
“另有原因?”风无息望着木惊云,眉头微微地皱起,道:“三公子应该也知道此行凶险吧?就时日而言,走回头路怕是不可能了,但现在漓国正内乱,你就不顾忌到沙的安危了吗?”
“沙?”如此亲昵的称呼,让木惊云有些愕然地看向风无息。
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脱口而出的称呼,风无息的神情微微一窘,道:“罗沙一向随性,她当在下是朋友,所以让我这么叫她的。三公子,你应该也了解她的性情才对。”
“你不必向我解释,在下只是个‘局外人’而已。”木惊云语气淡淡地说着。“不过,风公子的顾忌固然有理,但此次这凤鸣州,罗沙却非去不可,其中原由在下不便透露,还请风公子不要再为难木某了。”
听了木惊云的话,风无息象是早已料到了答案一般,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便为难三公子,只是,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三公子能成全。”
“不情之请?”木惊云挑了挑眉,突然问道:“昨夜木某设在客栈周围的手下被人迷倒,而罗沙也失踪了一个时辰,怕是与风公子脱不了干系吧?”
“是在下行为有欠妥当,望三公子海量。”
“哼!”木惊云冷笑了一声,若不是他,罗沙也不至于和他吵架了。“你的‘不情之请’,在下愿闻一、二。”
“请木三公子能同意在下一同前往凤鸣州。”
“同往?”难道凤西楼也要插手他所查之事吗?要知道,九天十地与无闲山庄一向以鼎立之势共存于神洲,但却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扰。此次对方突然要插手自己所查之事,是敌是友,倒让他一时难以分辨了。以九天十地的实力,无论对方偏向哪一方,都对当下的局势影响甚大。以长远来看,若能将对方拉拢过来,那对自己一方可说大有助益,但凤西楼近来偏又与慕容清晖走得很近,而他的行事又一向是诡异难测,随心而为,所以木惊云还真是很难做决定。
象是看出了木惊云的顾虑,风无息忙道:“三公子不必多虑,风某只是因为之前户籍之事,为罗沙惹来了不沙麻烦,所以一心想要将功补过。考虑到一路上危险甚多,故而愿一同前往。虽然在下武功低微,但多一人同行终多一份把握。况且那户籍之事,在下知道得也比罗沙清楚一些,若到了凤鸣州,三公子所要见之人问起的话,在下也可作答。”
“凤西楼让你来,就是来保护罗沙的吗?”虽然知道罗沙与凤西楼的关系有些暧昧不明,但此刻看到对方居然特地找人来保护罗沙,以凤西楼的性格而言,此举已然是非同一般了,这让木惊云心中着实有些不好受。
风无息笑了笑,并不直接回答问题,只是问道:“三公子可否同意在下同行?”
看着对方那温和的笑容,木惊云心中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只是表面上依然平静而冷淡地道:“得风公子的相助,在下欢迎还不来及呢。”
“谢三公子成全。”风无息又微微作揖,直起身后道:“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
“还有何事?”
“关于凤主的身份,可否请三公子暂为保密?”
略愣了一下后,木惊云才冷笑道:“放心!在下并非多事的小人。”何况,真让罗沙知道被骗的话,她怕是会难过吧?
“那,风某再次多谢了。”
看着风无息那始终不变的笑容,木惊云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啊!
五十七、告别
漓国地处神洲之北,不同于浚与鸿的温雅秀丽,因多山脉而略显苍凉。风,从内海的深处向陆地袭来,冰寒的气流,在内陆被山脉阻隔而回旋停留,未入冬却已有了降雪的迹象,为秋末的气候带来了浓浓的冬意。
这里是靠近内海的一个渔村,还属于漓国皇朝的属地,因为内战的关系,村子几乎完全荒废了,只剩些行动不便的老人还留在那里苦苦支撑着,年轻力壮的多数都被抓去当兵了,不然就早逃走了,显得萧条荒凉。为了避开战祸,罗沙等一行四人在进入漓国不久之后,便一直沿着海岸线赶路,来到这渔村,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他们走了好几户,才找到一户肯收容他们的人家。那是一对独住的老夫妻,五十多岁的样子,佝偻的身躯,脸上布满了风霜与凄苦。交谈中知道,他们的两个儿子都被抓了壮丁,因为家里的粮食不够过冬的,大儿媳带着孙子、孙女去逃荒了,剩下两个老的只能看撑到哪里算哪里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罗沙几乎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这一路行来,途中他们也曾遇到过不少军队,但见得更多的是荒废的村镇与大批的难民。到处都有战火的痕迹,到处都有在战乱或饥饿中死去的尸体。
第一次看到倒在路边的尸体时,罗沙还以为那人只是病了躺在那里而已,她不顾绿儿的阻止,跳下马跑过去,想看看自己能帮什么忙,却看到那张干枯的脸上那双死灰色的眼珠。那是个年约四、五十岁的骨瘦如柴的男子,他的尸体上已布满了尸斑,僵硬的身体就象是一段朽木。罗沙呆呆地站在他身边半晌,然后跑到一旁开始呕吐,那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人,但却是第一具让她觉得揪心,觉得仿佛有千百万只蚂蚁在她的胃中爬动般难受的尸体。
她亲手挖了坑将那具尸体埋了,除了绿儿之外,风无息与木惊云都在一旁帮她。而当一切了都结束后,绿儿才淡淡地对她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要适应这里,那就最好不要再将你看到的每具尸体都埋葬,因为你到死也埋不完。不过,若你想一直埋尸体到死为止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我想,你一定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吧?”
绿儿的话让她无法反驳,越住后走,一定就会见到更多的尸体,就算再不忍心,她也不可能将时间与精力都花费在埋尸造坟上面,只是,这种情形让她无法忍受。她想,任何一个在和平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