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行医记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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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给我请安,今日且陪我用早膳罢!”
当时自己受宠若惊的坐了下来,看着太太身边的菱角用小勺从小锅里盛出两碗丁香粳米粥,两碗清炖鲫鱼,那些糕点吃食都是一个笼子里取出来的,自己也想着可以放心食用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是着了婆婆的道!
“那我现在……”
“并无大碍,我那药箱里便有清毒的药物,只是容姐姐倒是该想想,解了毒以后该怎么办?”
说罢提起笔来,润璃写了一张方子交给阮妈妈:“妈妈可得收仔细了,休得再叫人看了去,上面是容姐姐服药期间不能吃的东西,看了以后便烧掉罢,以后行事都细心些!”
阮妈妈含泪接过方子,抹了抹眼睛:“老奴省得!”
“哎呀呀,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屋子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屋内几个人听了脸色俱是一变,阮妈妈更是手脚伶俐得不像一个中年妇人,润璃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早已飞身出去,不过一息的功夫,她手中就拎了个小丫鬟进来,身后还跟着拿着药箱的嫣红和容氏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玉石。
“还是少奶奶料事如神!”玉石走进来,一脸灿烂的笑:“故意留我在外面抓那听墙角的,果然给抓到了!”
润璃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粉交给翡翠:“你赶紧去清水冲了来给你家少奶奶喝了。”
那容氏现在倒也镇定了,眼皮也不抬的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说:“千红,你是外面院子做洒扫的丫鬟,进到我院子里面来做什么呢?”
那千红眼神躲闪,口里一味只喊着“冤枉”,只说自己是来内院看看有没有要打扫的地方,并不是来听墙角的。
“少奶奶,我看你不用和她客气,待老奴好好审上一审,保管她说实话!”阮妈妈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润璃看了心里也是发憷,没想到这阮妈妈却是从大理寺出身的,对审案之事如此热衷。
那小丫鬟看着阮妈妈那阴笑着的脸,直打哆嗦:“我真的只是……”
阮妈妈没等她说话就对着玉石和珍珠说:“把她拖到后面院子去,我倒想看看她要熬多久才能说实话!”
看到润璃望着阮妈妈的背影,一副惊愕的神色,容氏淡淡的笑着说:“苏姑娘,倒让你见笑了,我那阮妈妈的父亲是个武艺精湛的,传了几手功夫给她,虽说不能成为武林大家,倒也足够让那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奴才开口说真话了。”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院传来一声惨叫,听得润璃和嫣红绒黄都猛然惊悚起来。
“我说,我说……”那丫鬟凄厉的声音传进了屋子里诸人的耳朵。
——这就招供了?
润璃皱眉,这个做内奸的丫鬟,实在太没有职业操守了!
就见阮妈妈拎着那小丫鬟进来,一把掼到地上,怒喝一声:“你还不说?”
那小丫鬟看上去外表倒无大碍,但却皱了一张脸,五官都挤到了一块,仿佛异常痛苦:“是太太叫我看着大少奶奶屋子里的动静的,说无论什么都要去报给她听……”她歇了歇:“而且,我也不是为首的,大少奶奶,千莺才是太太的心腹呢,太太每个月都会给她老子娘多发二两银子,就是因为千莺在这里起作用的缘故。”
千莺?昨天不就是她和阮妈妈一起去抓药的?容氏眉头一皱:“你说的可是实话?我怎么能相信你?”
“大少奶奶要是不相信也就算了,奴婢本来就不想给太太做这等事情,提心吊胆不说,更要紧的是如果伤天害理,日后会有报应的!奴婢的哥哥上个月已经死在外头了,奴婢也没什么牵挂了……”说到这里,那个叫千红的小丫鬟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润璃和嫣红何曾看过这种场面?心里皆是一阵隐恻。
容氏看了看润璃的脸色,对阮妈妈说:“你且解了她的穴道,别惊了贵客!”
阮妈妈应了一声,上前在千红身上指了两下,那千红这才瘫倒在地,也不说话了,只是一味的喘着粗气。
“妈妈好厉害!葱翠想跟着妈妈学这门子功夫!”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润璃转脸一看,由容氏的丫鬟领着走了进来的,不是葱翠和黛青又是谁?
“真是没得规矩,在外做客又不是苏府,哪容得你大呼小叫?还不给大少奶奶请安?”润璃看着葱翠瞪得圆圆的眼睛,佯装生气的呵斥她。
“罢罢罢,何必如此见外!”容氏接过翡翠手里的药汤,一口饮了个干净:“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苏姑娘的丫鬟都随了你,一个个这么聪明伶俐!”
“什么聪明伶俐呢,就会一张嘴胡说,到处给我惹麻烦!”润璃看了看葱翠:“不是叫你们呆在竹园,自己弄点午饭?”
“奴婢们给大少奶奶请安!”葱翠向容氏打了个千儿,站起来又说上了:“姑娘,你有地方吃香的喝辣的,就把葱翠和黛青给忘了?你好狠的心!”
“不会漏了你的!”容氏笑眯眯的看着葱翠:“苏姑娘和你们都是我的贵客,断断然少不了你的份!”说完看着地上的千红,声音却变得疾厉:“千红,我给你一条活路,看你自己走不走?”
“少奶奶请说。”
“我知道你和太太院子里的千墨是手帕交,你多去找她说说话儿,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容氏接过翡翠端过来的蜜饯碟子,挑了一颗,用水送了下去,压住一口苦涩的药味,待到那涩味儿过了喉咙,这才接着说:“我可不像太太,尽做些歹毒的事情,我只想知道太太准备怎么对付我,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让你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千红抬起头来,小声的说:“少奶奶,千红明白要做什么,你就放心吧,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我只是因为打扫不小心弄坏了少奶奶喜欢的兰花,所以才会被阮妈妈略施惩戒的。”
容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去罢!”
那千红这才爬起来,向容氏打了个千儿就退了出去。
润璃这才开始有心思打量屋子。
房子里布置得很雅致,家什都是花梨木打造的,多宝格上全是一些珍稀物事,墙上挂着一幅画,描的是月下幽兰,落款是宜丰山人,看起来是高大公子的墨宝。正在看得出神,却听容氏对着身边的丫鬟说:“你们去个人报与太太,说我身子不大爽利,今天晚饭就不能帮她布菜了。”
翡翠应声走了出去,容氏转脸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吃了她那些东西,也得装装样子不是?”
润璃默然,有一个这样的婆婆,恐怕半辈子都不会有安生日子了,那高太太,出身徐国公府,哪个世家大族的主母手里没有些特别的方子捏着,女儿出嫁的时候这也是一份特别的嫁妆?以后还不知道容氏要如何防住自己的婆婆呢。
“阮妈妈,我能不能和你学功夫?”这边葱翠却缠上了阮妈妈:“我要学了功夫保护我们家姑娘,以后啊,可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阮妈妈看着葱翠的眼神有着赞许:“葱翠姑娘,不是我不想教你,这功夫要从小练起,你没有内力,况且还得花时日去学穴位。”
“穴位我知道的,姑娘自小就教过我们的,我就只要学会用内力就行了,阮妈妈,你教教葱翠吧!”葱翠却似乎发了狠心,一味痴缠着阮妈妈,希望她能松口。
“妈妈,苏姑娘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传授她的丫鬟三招两式把。”容氏看着葱翠那副模样,最终不忍心拒绝她,帮阮妈妈应承了下来。
“既然我们家奶奶许了,葱翠姑娘,那你跟我来后院,我教你几招。”
润璃心里也很好奇想要去看看,但是想到阮妈妈那种神情,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传武学被太多人知道,所以救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着葱翠学会了再来教她们也是一样的,于是安心坐着陪那容氏说些东家长西家短。
通过容氏说的话里头听得出来,那徐灵枝果然是一心想嫁给高瑞的,自己一点也没有看错——其实她哪能看错?实在是徐灵枝做得太明显了!
而高瑞的两个通房丫鬟碧霄和碧云也不是两盏省油的灯,自从开脸做了屋里人以后,两人就一致对外排斥着那徐灵枝。徐灵枝总是有事没事就去找高瑞谈诗论词的,那两个丫鬟就想方设计拦着徐灵枝不让她和高瑞见面,三个人经常有些磕磕绊绊。
“其实徐姑娘倒是没必要对高瑞死心塌地的。”润璃长叹了一口气:“她模样生得好,身份也有,何愁嫁不到好人家?”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容氏压低了声音说:“徐国公府的五房本来就是庶子出身,那个徐家五爷行着宠妾灭秦之事,对正室生的嫡子嫡女并不大待见,否则当年太太又怎会轻易就嫁给老爷!而徐姑娘的父亲过世以后,家里的叔叔伯伯们更是如狼似虎,就等着看看哪家给的聘礼多就答应哪家呢!太太是个狠心的,对自己侄女儿却是一片关心,赶紧回禀了徐老太君,把表妹接到应天来了,否则现在,灵枝表妹还不知道上了谁家的花轿呢!”
原来是这样,润璃心中对那徐灵枝倒也生出几分怜悯来,她也是无奈之举,总得找个靠山不是?
“还好,她看上的是高瑞,若是看上了我的夫君,我可是万万不依的。”容氏继续说着八卦,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我和夫君可是说好了要两个人过一辈子的,我过门已经一年了肚子都没动静,可他却没有说起纳妾之事!”
润璃不由一怔,这在大周朝的高官家中,这倒也算是难得的了,想那杭州府大丰粮肆的陈家,儿媳妇过门才八
59第 59 章
容氏提到夫君;笑容更是温柔;只是她却没有去细想丈夫不纳妾的原因。
容氏的丈夫高祥因着自小就看惯了府里的各种倾轧,对内宅混乱深有体会;自从他的母亲钱氏自请去庙里持斋以后;他便更是痛恨后宅多女人。他心里想着若是当年高太太不是一味的要下嫁自己的父亲;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局面出现;自己一家人会是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母亲也不会被迫出家。虽然高祥并没有想到造成这一切其实和自己父亲有脱不了的干系;可毕竟从男子角度来说,能想通这一点也算难得了。
高太太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钱氏把自己的瑞儿害了;怎么可能不回她一个礼儿?所以也曾变着法子想下手谋害高祥。可那高总督从高瑞被推入水以后就对内宅倾轧之事警惕起来;钱氏的子女都放在外院养着;高太太的子女则在内院,安排的都是自己的心腹,防范得严密,高太太动了几次手脚都没有能够把手伸进院子里头。
等及高祥刚刚满十六岁,高太太觉得机会来了,于是打着给高祥添屋里人的幌子,在自己贴身丫鬟里看了又看,把自己最伶俐的心腹芦苇送到了高祥屋子里头。那芦苇生得好,又聪明伶俐,高太太心里想着少年人血气方刚,遇到有些颜色的,还不会沉溺温柔乡里?谁知那高祥心里对高太太的主意猜了个通透,根本连碰都不碰那芦苇,还寻了个由头直接把芦苇发卖出去,让高太太生生折损了一条好臂膀。高太太这边痛恨得直磨牙,高祥依旧每日带着几个长随专心去书院读书,气得高太太心痛病发了好几天。
高祥年岁渐大,高总督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他也知道高祥的亲事是不能由太太经手,这事要是一过高太太的手,还不知道那高家大少奶奶会是个什么出身,什么模样?钱氏是高总督的结发之妻,积年的感情还是在那里的,虽然说她下狠手去害高瑞,但毕竟也是出于一片爱高总督的心,所以高总督还算是记挂着在庙里持斋的钱氏,对着她的一子一女就格外细心看重,这一双儿女的亲事都是他精心挑选了的。
江陵容家的女儿嫁到了正二品的总督府,不算辱没也不算高攀,门第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高祥新婚之夜看到容氏的时候,心里极为满意,出身名门,模样娇俏,进退得宜,所以小两口的生活是蜜里调油,醉倚新楼邀明月,红袖添香夜读书,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小两口日子过得和美,高太太心里更不舒服了,仇人的儿子,怎么能让他过得如此逍遥?说什么也得给他添点堵!年前她又找了个由头,说容氏嫁进来大半年还不见动静,便要指了大丫鬟藕芯来做高祥的通房姨娘。孰料却被高祥一口拒绝了,瞥着眼角冷清清的看着高太太,他直言不讳的说:“我的孩儿只能从容氏肚子里出来,我不愿见内宅因为平妻姨娘之流闹得鸡飞狗跳,上下都不得安心!”
高太太听得脸色发黑,堵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虽说她是高府的正妻,可谁又不知在她之前高总督就有正妻的?钱氏虽然自请降为平妻,但在高府很多奴婢的心里,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平妻!高祥这么说,不仅仅是拒绝了藕芯,实际上也是在暗暗的讥讽她是那个把高府弄得鸡犬不宁的女人!
贱女人生的儿子也是贱人!高太太的手心汗津津的,差点没有拿稳手里的茶盅——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好看!你想要有自己的孩儿,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福分儿!
高太太这边听了闹心,可在容氏听来却是夫君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