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行医记事-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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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有瑟瑟的声响,好像有细碎的脚步声仓皇的远去,不一会,那琴声就停下来了。
“虞城,你又伤人心了。”
梁伯韬一挑眉:“有人愿意自己作践自己让我来伤,能怪我吗?”看了看前面垂手而立,但脸上没有半点让步迹象的小丫头,梁伯韬突然笑了:“算了,你回院子去伺候你们家三姑娘吧,你们二少爷送我们出二门就行了。”
“谢世子爷体谅。”小丫头行了个礼儿,没有半点留恋的离开,一袭淡蓝的衣裳很快消融在夜色里。
“世子爷,四堂兄,这边请。”苏润璘看着身边两个深思的人,做了个手势。
“润璘,你别这么客气。你就喊我璋哥,喊世子爷韬哥就行,别喊得太见外了。”苏润璋看着身边这个小堂弟,一副毫无城府的模样,脸上还有着明显的孩子气,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三叔他们要是今年返京,这小堂弟能否适应祖屋的生活,那里可不是现在的杭州苏知府的后院,一团浑水淌下来,都没有一片衣角会是干的。
“这样好极了,你们就叫我璘弟罢!”苏润璘抬起眼睛望着他们,满眼都是真心的欢喜。
“知道了,璘弟!”苏润璋拍了拍青衫少年的头:“我们走罢。”
回到烟波阁,梁伯韬就沉着脸坐了下来:“暗云,暗雨,你们现在去含芳小筑去看看那个苏润璃正在做什么?”
苏润璋赶紧做手势阻止:“虞城,你这是为何?”
“看那个小丫头说得神秘,本世子爷想知道原因,不可么?”他挑了下浓眉,看了看那个愁眉苦脸的苏润璋。
“虞城,你可想到闺阁清誉?万一暗云暗雨被人撞见,我润璃妹妹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暗云暗雨的身手还能叫人撞见,那他们两人也可以不用再来见我了。”梁伯韬很强横的没有让步:“我不过是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而已,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暗云暗雨,速速去查看了来报与我知道。”
暗云暗雨相互对看了一眼,有点无可奈何。
今天白天跟踪这位苏府三姑娘倒也师出有名,打的是去寻找南山隐叟的旗号,现在叫他们去夜探深闺,而且什么借口都没有,只是叫他们去看看苏三姑娘在做什么?现在世子爷行事真的让人很难捉摸!
“还不快去?”看到两个手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梁伯韬有点气恼:“现在我说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
“是,属下这就去。”暗云暗雨很无奈的领命而去。
“虞城,你今日有点反常!”苏润璋直视着梁伯韬的眼睛:“你是不是对我堂妹有点想法?”
“什么有点想法?”梁伯韬惊了一下,赶紧反驳:“我只是觉得她很有趣而又,和别的女子有点不一样,所以才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你看,她的丫头张口就来一句月黑杀鸡夜,风高放火天,想必平常她也经常这么说,所以她的丫头才能冲口而出的吧……呃,林秀,我有没有听错?那丫头说的是月黑杀鸡夜……”
“就算她平常说话举止再怎么和别的女子不同,这也和你武靖侯世子爷无关吧?你又为何还想窥探她的生活?”苏润璋不容他回避问题,直接提问。
“本世子爷就是想知道,这又如何?”梁伯韬被苏润璋看得心虚,索性横蛮不讲理了:“只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你还以为我会有什么想法?”
“有想法也不是一件坏事吧?”苏润璋脸上笑吟吟的,想到家中一心爱慕梁伯韬的小妹,心里却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我堂妹这么聪明,还有一手了不得的医技,难道还配不上你?”
“林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婚事哪能是自己能做主的?到时候父亲母亲知会我一句娶谁就等着拜堂结婚就是了,难道我还有自己的选择?”梁伯韬自嘲的一笑:“是啊,别人看起来我是很风光,其实我什么都不能做主。”
苏润璋也是脸上黯然,尽管自己在调侃梁伯韬,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也许他们的妻子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她们的名字就是某某府上的某某千金,她们受家里关注的只是父亲祖父的官职头衔,还有就是她们的身份是嫡长女还是滴次女,只有在揭开红盖头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将来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其实你那堂妹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梁伯韬看了看脸色的黯然的苏润璋,自以为知道他心里所想,拍了拍肩安慰他:“我知道分寸的,你放心。”
“是,姻缘不是你我能置喙的,我们不要想太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为皇上找到江南隐叟才是。”
“对。”梁伯韬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点了点头,自是去更衣不提。
不到半个时辰,暗云和暗雨就来报告了他们探得的结果:苏三姑娘和几个丫鬟一直呆在后院靠墙的一幢小房子里,那房子封得很严实,也没窗户。暗云和暗雨在房顶上呆移开了半片瓦往下瞅,就看到苏三姑娘穿着一件很奇怪的衣服,低着头在画些什么,还不时的和身边两个丫鬟说话。因为姑娘家比较温柔,聊天的内容听得不是很清楚,隐约听到了什么心肝脾肺、用药之类的话。
梁伯韬和苏润璋对视了一下:“也许她在教身边的丫鬟医术?”
“极有可能。”苏润璋点点头。
“那和杀鸡夜有什么关系?”梁伯韬呆呆的坐在那,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真只是小丫头随口胡说的,你何必如此当真!”苏润璋看了看那个显得神思凝重的梁伯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去杭州周围的几个县去看看。”
“好吧。”梁伯韬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疑虑,安顿歇息。
江南三月,杏花烟雨。
无边的水幕涌了上来,天地被笼罩在绵延的雨雾里,不知何处的梨花远远的把香甜送进烟波阁,一点点的缠绵了少年的心。
听着屋檐滴落的雨声,一点点,无尽般敲打着愁人的哀怨,梁伯韬难得的失眠了,心中暗暗懊悔前晚为什么没有仔细打量一下苏三姑娘,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纤细的身材,只是那双眼睛倒还记得分明,眼神灵动,两只瞳仁如天上寒星般闪亮,又如现在江南的雨夜,朦胧而柔美。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买了v章的菇凉们下午来看更新吖
第141章
那盅让梁春日的杭州府大堤一片明媚;太阳已经出来了;氤氲的雾气早已散净;河堤两旁的垂柳经过昨晚的细雨冲洗;在阳光的映射下绿油油的发亮,树底有不知名的野花在悄悄绽放;随着微风摇曳;很有惹人怜爱的意味。
这时;河堤上走着两个年轻公子,身后有仆从牵着马随侍。
不错,这两位年轻公子就是梁伯韬和苏润璋。
“润璋,你这位堂妹真是出人意表啊。”梁伯韬还是一袭白衫,只不过不是蜀锦袍子,已经换成了杭州府时下最时新的抽纱绣;在素净的白色下,隐隐有着山水的纹路:“她竟然会武功?还带着丫鬟在院子里修习?不知道暗云暗雨还会送来什么令我惊奇的消息呢?”
“我三叔父肯定是不会武功的,昨晚也不见叔叔提起她会武功,这么说来,我这堂妹确实有点意思!”苏润璋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奇。
身后跟随着的长安长宁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那是武功吗?那是三姑娘教大家的太极!三姑娘说了,练习了这个太极能强身健体,避免生病!连这都不知道,还在说三姑娘出人意表什么的……唉,原来京城来的人也这么无知啊!
根本不知道身后的仆从正在腹诽他们,梁伯韬和苏润璋欣赏着满眼春光,悠悠然的在大堤上散步:“出来前听父亲说你叔父为政颇有手段,治下有方,今日看来果然不错。”
“何以见得?”
“你且看这大堤,修得如此坚固,维护也得当,那下面的河道疏通……”他顿住了话头,看了看河堤下面隐隐绰绰的一群人:“现在不正是春耕时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外面疏通河道?”
“是啊,这个时候正是农忙时节,怎么会有这么多民工在这里?”苏润璋也讶异了:“虞城,我们且去看看!难道是三叔为了政绩竟不顾小民生存之计?”
那确实是一群民工,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干着活,脸上都是愉悦的笑容。
梁伯韬大为惊讶,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哪个服劳役的人脸上会是这样愉悦的表情——难道苏知府竟然有什么高招?
“润璋,你说这是什么缘故?”梁伯韬站在离那群民工不远的地方,很是纳闷:“要说是苏知府强迫他们在农忙时节来服劳役,可那些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这万万说不通啊!而且,旁边连知府衙门的官差都没有,难道就不怕这些人消极怠工?”
苏润璋四处打量了下,转过头来看了看站在河堤上和牵着马的长随站在一起的长安长宁:“去问问他们?”
梁伯韬摇了摇头:“不妥,我们还是去问问这些民工罢。”
“请问这位大叔,你们可是为杭州府服役?”
被问话的是一个中年人,年纪大约四十左右,脸上已是饱经岁月的风霜侵蚀,身上的衣服虽然齐整,但还是有几个补丁,显示了家境的贫寒。
“是的。”
“可是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你们怎么有时间出来服役?家中田地荒废如何是好?”梁伯韬看着中年汉子一脸安闲,并没有愁苦的神情,实在不解。
“这位公子是外地人吧?”旁边一个汉子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了看梁伯韬:“家里的农活挤着时间做完就是,可这里的活却不能耽误了。”
“嘿嘿,是啊是啊。”被问到的那个中年汉子搓了搓手:“这位公子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那我就继续干活去了。”
“你们都是心甘情愿来干活的?”梁伯韬心里有如被猫挠了一般,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自古民众就对各种各样的劳役徭役持反对态度,甚至还经常有逃跑以避免服役的事件发生,可是这里却透着古怪,人人安心服役,而且把服役看做头一份的要紧事!
“我们当然是心甘情愿来干活的,我们谢谢苏知府和三小姐的大恩大德都来不及,只不过出点力气而已,岂敢推辞劳役!”
梁伯韬看了看身边的苏润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林秀,看起来这件事里还有你那个堂妹的功劳呢!”
“不错,听起来是这样。”
“我们先再四处看看,等着暗云暗雨来报告下今日搜集到的信息,想来自然会有答案。”
答案很快被知道了。
梁伯韬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毛,看着站在面前的暗云和暗雨:“苏家三小姐那个济世堂真的看病不收钱?”
“是不收钱,但是病治好以后,那家人必须自己去知府衙门登记服劳役来冲抵诊金。她开的这个济世堂只收贫寒人家的病患,不给富户看病,如有富户一定要上门求医问药,那价钱是极贵的,所以杭州城里的富户都不往这济世堂的。”
原来如此。
那些在河堤下忙碌的民众为何脸上有愉悦的表情,这下终于知道原因了。
“而且,属下探得苏府三小姐医术高超,大家交口称赞。今日属下在济世堂探消息时,就亲耳听到大家都在传着三小姐救了一个叫狗蛋的小男孩,原本已经死了,然后三小姐一剂药下去,半个时辰不到就活了!”
流言果然是流言,在流传的过程中被加了多少料,无人知晓,而听流言的人又何反应,也是苏润璃所料未及的,她根本没有想到人民群众撒播流言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杭州民众心里已经到了起死回生的阶段,很快就可以进化到白骨生肉的顶级大师了。
“哦?真有此事?”梁伯韬是真的感兴趣了:“你快说说有几分真实性?”
“属下治病过程没有见着,但看着那老妇一家的神情和言语,那个叫狗蛋的小男孩是昨日就昏迷了,一直未醒,至于死没死,属下并不能确定。”
“就算没死,能一剂药就救活,医术也相当不错了!”梁伯韬抚掌大笑:“林秀,你们苏家出人才啊!”
苏润璋皱眉看了看笑得舒心的梁伯韬:“难道你还在想着要我堂妹帮圣上去治病?她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到皇宫给圣上治病,有谁能信服?”
梁伯韬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林秀,你怎么就如此糊涂呢?你堂妹医术如此了得,她师傅定然更胜一筹,如果找不到南山隐叟,我们就举荐了你堂妹的师傅,想来也会药到病除!”
“但愿如此!”苏润璋并没有梁伯韬的乐观,回想起出京之时,父亲曾把自己唤到书房叮嘱千万要找到南山隐叟:“圣上十多年前就有此病,当年经南山隐叟医治以后痊愈,你们此次下江南一定要找到他来给圣上治病!”
他知道父亲的担忧,圣上尚未立下太子,朝堂一直就有几派势力各自拥护自己属意的皇子,苏家是少数纯臣,始终中立,可是皇上如果久病不愈,那势必要被迫站队了!站哪一边?
看了看身边的梁伯韬,武靖侯世子,从小他们就认识,因为祖父文名在外,当年被皇上钦点入皇宫教习皇子们策论之术,所以武靖侯把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