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当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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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听得一愣。
听风苑是小吴氏如今的居所,原她是该住先头吴氏住过的雅兰苑,但一来陈俊不知什么原因令人锁了那个院子,二来小吴氏也嫌弃那地方晦气,便在正院里另寻了一个。
自从雅兰苑被锁,整整快四五年没有开启过了。
身上穿着旧日吴氏做的袍子,晚上宿在雅兰苑那种地方,这都快过年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忌讳!老夫人从来知道,陈俊其实是个爱犯浑的,但有她盯着,这些年到底也没有行差踏错够。他不过有些多情,待吴清茹也是真心实意的情真意切,可自从小吴氏进了门,也没见他如何记挂。从前她还叹道儿子是个寡情的,多情却也易相忘,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毫不顾忌的彰显他的在意,他到底想做什么?
“先看看吧!不过到底也要过年了,你晚上去传我的话,让他不要忧思过度了。”
蔺嬷嬷手上微颤,低头道:“是。”
晚间蔺嬷嬷自去了雅兰苑,院子里死气沉沉地叫人压抑,回来时蔺嬷嬷只觉得心头寒冷。不过陈俊到底听了进去,脱下了棉袍,又重新锁了雅兰苑,回了书房去睡,只是吩咐了下人要多多打扫便不再理会。
第二日就是大年夜,一大早放了鞭炮,震天的响声闹的整条街都喧闹了起来。
吃过早饭之后,府里上上下下忙碌个不停,出门采办的,洒扫庭除的,各自井井有条。其实前些日子该打扫的、该置办的早就安排好了,余下的都是些琐事,因着临近年关,下人们脸上都带着高兴的笑容。前头放了一批回家探亲过年,等正月初二之后回来,这一批才能有假回家,不过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往年都是这么过,这些活也都是大家轮着做。
小吴氏这几日无心打理,管事的对牌又叫老夫人收了回去,心底虽然不甘,嘴上却是说着“还是母亲安排周到,儿媳心服口服”之类讨好的话,老夫人只是淡淡一笑。
秀姐儿有些坐立不安,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连身上的新衣裳新首饰都不能叫她多几分高兴,杵在宁安堂里比木尹楠还像根木头。瑞哥儿根本不搭理他,木尹楠自然不会生出同情这种多余的情绪。落水一事秀姐儿兴许不是有心如此,但跟她到底脱不了干系。木尹楠虽说不至于记恨她,但到底生不出亲近来。
这兴许是她过的最憋屈的一个新年了。
倒是小肉团安哥儿活络的多,完全没有受到姐姐的影响,缠着瑞哥儿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非要磨着与木尹楠一道玩,还学着瑞哥儿喊木尹楠“然儿”,那童稚的口吻,倒叫人喜欢,只是瑞哥儿虽待他还有几分笑脸,但一对上木尹楠的眼睛,他便忍不住绷紧了脸。
“然儿,大哥是不是不高兴?”小孩子都比较敏感,往日里还算疼爱自己的大哥忽然换了副表情,纵然小肉团并不明白,还是察觉了几分不对,反倒跟木尹楠亲近起来,凑在她耳边,“小小声”的咬着耳朵。
木尹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能感觉出来,瑞哥儿不喜欢小吴氏母子三人。若说这是继子与继母的心结,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听卫嬷嬷说,从前瑞哥儿是极喜欢这位继母的,不知为何如今忽然变了性情。
如今卫嬷嬷说起瑞哥儿时,倒是满心的欢喜,直道要不是大少爷机警舍身救妹,她的姑娘或许…有些话虽不曾当着她的面明说,但木尹楠还是听得出来的。
卫嬷嬷并不知道,她的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木尹楠晃了晃脑袋,甩去这个念头。不论如何,既然顶替了对方活了下来,那么她便是自己了。至于她会不会做个卫嬷嬷期待中的大家闺秀…还是再议。
卫嬷嬷对瑞哥儿的感激带了十分真心,这两天木尹楠还听见她跟晴雯春分说要给瑞哥儿做两身衣裳,还说过了年要去寺庙里给少爷小姐祈福——若是从前,她绝对不会稍带上瑞哥儿。
安哥儿道:“也是,你也看不见”
瑞哥儿听见了,又是一眼瞪了过去,眼中的凶意不言而喻。“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闲着没事儿给我练字去!前几天教你的字都会写了么!”
安哥儿自然没有恶意,只是顺口那么一说,听见大哥质问的声音,小肉团委屈的看向木尹楠,可木尹楠哪里接收的到?只好抽抽鼻子,强咽下到了眼眶的泪意:“我…我这就练字去。”
老夫人也不在意,安哥儿能听瑞哥儿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笑眯眯的劝道:“大过年的,练什么字?安哥儿还是吃几个果子点心,等天黑了,祖母让人带你去放烟火好不好?”
“好啊!好啊!”安哥儿双眸亮了起来,连声叫道,“带上然儿一起去,让然儿也看”
瑞哥儿眼神微沉,安哥儿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他不知所措的看向木尹楠,却见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明亮的大眼睛却眨也不眨。
哦…她看不见…
安哥儿心头莫名的一酸,他知道是姐姐害得三妹妹看不见的,还要喝那些臭臭苦苦的药汁,他偷偷尝过一口,苦得他整个脸都皱成了包子,吃了好几个蜜饯果子才好了些。可是三妹妹却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了,让他佩服的不行。
“然儿,不要紧的,二哥帮你看哈!”他拍拍小胸脯,努力鼓了起来,一脸郑重。
瑞哥儿想发火来着,可看着小肉包认真的表情,忽然有那么点泄气。鼓着张脸,拎了小肉包的领子下了塌,干脆拽他去隔壁小书房练字去了。
“然儿你和语嫣表姐一道玩会,我带二弟去练字。”绝口不提秀姐儿一个字。
木尹楠点点头,安安静静坐在老夫人身边陪着她说话的王语嫣也笑道:“大表弟放心去吧,我会看好然儿表妹的,不会让她磕碰着。”
她如今也不愿意和秀姐儿说话了,小吴氏母女叫她寒心。
“多谢表姐。”瑞哥儿冲她露了个笑脸,又弯腰将木尹楠脱在地下的棉鞋摆正了。若非那张脸太胖太圆,此时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文质彬彬的味道,现下瞧着,却是喜感憨厚居多。
王语嫣淡笑点头。
舅祖母已经跟她挑明了说了,她自然也不会去讨那个没趣。放下了那份心思,她跟瑞哥儿相处起来反倒更融洽,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晓事了,这不是挺好学的么?
“然姐儿,到祖母这来。”笑眯眯的目送小哥两去了书房,老夫人冲木尹楠道。王语嫣原还想去帮扶一把,却见木尹楠利落地跳下塌来,也不用低头,便穿好了鞋子,一路笔直的走到老夫人身前,惊讶的瞪圆了一双美眸。
这利索地样子,哪里像个失明之人?
只是到了近前,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身子囫囵行了个礼,却找错了方向,这才恍惚明白,原来竟是真的…
老夫人笑着拉过了木尹楠,搂在怀中笑道:“这丫头固执的紧,除了她大哥,别人帮她都是不肯的,硬是自己琢磨着学了方才那一套,倒是吃了不少苦头”眼底泻出一分怜惜之色,摸了摸木尹楠没几两肉的小脸:“不过咱们然姐儿也是聪慧的紧,这才几天,旁人都瞧不出来有异呢!”
王语嫣笑着附和了两声,又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位庶出的小表妹。
她肤色白皙,却有些苍白,显见是不常见阳光的。人有些瘦弱,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秀气挺括的鼻梁,一张小嘴微微勾着,带起两个浅浅的酒窝,看得出来,日后必然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这份难得的坚韧与灵秀,真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娃儿。
可是她就是再好再聪慧,瞎了一双明眸,琴棋书画从此都研习不得,甚至连管家都不成,又如何能嫁得好人家?
一旁秀姐儿瞧见祖母表姐与木尹楠和乐融融,却俱不搭理她,眼底终究露出了两分伤心。想起母亲说过的话,怯生生的上前,却并不敢看向老夫人,只是低着头。
她还记得那一日老夫人严厉的斥骂,叫她险些抬不起头来。
“祖母,我…我想跟三妹妹道歉”
老夫人转头,落在一脸委屈之色的秀姐儿身上,她人老成精,哪里能看不出来秀姐儿眼底的不甘?只是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到底还是心疼的,便道:“你这丫头,也该有些分寸,怎好诓骗了你妹妹去那寒潭之地,不晓得冬日里寒气重么?你这就给你三妹妹赔个不是,都是自家姐妹,日后好好相处,知道了么?”
“是,祖母。”秀姐儿泫然欲泣,她这几日受尽了委屈,祖母爹爹大哥一个个都没有好脸色给她看,哪里还张狂的起来?被老夫人说的一个字都不敢反驳,只低低的应了:“三妹妹,都是二姐不好,对不起!”
旋即紧张的看着木尹楠,她也知道,这位三妹妹古怪的紧,想要得到回应,恐怕并非易事。不过她也就是做个样子,给老夫人和王语嫣看罢了,至于原谅什么的,这丫头配吗?
木尹楠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口:“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这件事我不想再提,明白吗?”
气势十足的一番话,哪像是被欺负了处于弱势的受害人?
别说秀姐儿惊愕莫名,就连老夫人和王语嫣都是一脸目瞪口呆。
046 必十倍偿还
突然遭逢此劫,这孩子似乎有些性情大变了。
老夫人回过神来之后,目光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木尹楠。依旧是瘦瘦小小的女孩儿,稀疏枯黄的头发尽管梳得齐整,也掩盖不了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眸毫无神采,面无表情的小脸虽不冰冷,却叫人难以亲近。
她似乎已经不在意他们这些亲人对自己的态度,除了瑞哥儿,其他人对她都可有可无。
老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丫头既然能当着自己的面对嫡出的姐姐说出这样的话来,显见已经不在意自己这个祖母看待她的眼光了。细细想来,自从她大病一场之后,性情虽说不上大变,但也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她不再用小心翼翼的眼光看着他们,试图接近他们这些“亲人”,而是我行我素,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说起来,她已经多久没听三丫头唤自己一声“祖母”了?
“秀儿妹妹,既然然儿妹妹都不在意了,你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却听王语嫣忽然笑道,她与木尹楠接触不深,只知道她十分安静,这么猛然爆发出来虽然吓了她一跳,倒还不至于令她觉得难以接受。三人之中,她所受到的冲击反而是最小的,回过神来之后,琢磨了一下木尹楠话中的含义,便笑盈盈的劝道。
王语嫣这回倒是歪打正着,虽然有些偏了,但大意还是没错的。
其实木尹楠的意思,就是让秀姐儿不用再多说了,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只要她不打扰到自己,自己自然也不会去为难她。
她已经有些厌烦了这种绕来绕去的勾心斗角。
“我…我知道了。”秀姐儿艰难点头,为气势所冲,她如今又不占理,到底心虚了几分。若是在平日里,只怕早就又恼又恨,谁家的庶女敢骑在嫡女头上?甚至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谁给她的胆子?
王语嫣下意识看了秀姐儿一眼。
她其实并不如何喜欢秀姐儿。
在王家,她是唯一的掌上明珠,生为嫡女,自有嫡出的骄傲。哪怕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她那些庶出的兄弟在她面前也矮了一头,更别提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叫板了。
这就是嫡出的特权。
就算是个女孩子,也比庶出的更高贵。
相对的,她也不会刻意去找他们的麻烦。兄友弟恭是最起码的表象,作为姐姐,她也要拿出当姐姐的气度来,跟庶出弟妹斤斤计较,岂不是凭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为何在京中,她千方百计哪怕受人冷嘲也要呆在嫡女的圈子里?王家是皇商,是士农工商最低等的商人没错,但她家中亦有嫡庶之分!
而柔姐儿,却有些落了下乘,比之她姐姐陈景慧,不知差了几万里远。
对于那位嫁入京中的大表姐,王语嫣还是熟悉的。同在京城,王家自然要与这位威武侯府的大小姐打好关系,因此王语嫣也常常过府看望景慧表姐。大表姐不仅人长得漂亮,也很能干,素有贤惠的名声,将后院搭理的井井有条。气度上不用说,明眼人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必然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名门闺秀,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贵气。但大表姐从不盛气凌人,待人接物也是温柔可亲,每每叫人如沐春风。
王家时常前往走动,但大表姐从不厌烦,同她说话也是真心实意,还教了她许多道理。王语嫣的母族并非望族,只能说是富贵,有很多东西,她其实都是从大表姐那里学来的。而也是凭着那些,她才没有被排挤出京城闺女的圈子。
因而私心里,王语嫣甚至觉得,大表姐要比京城里许多有名的闺秀都更有风范。
秀姐儿连大表姐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王语嫣暗暗叹气,怪道一样米养白种人,明明都是侯府嫡女,偏偏天差地别,想来想去,还是两人的母亲教养不同的缘故。
反倒是木尹楠,叫她有些刮目相看。
不说今儿那掷地有声的一句,且看她平日里的表现,虽然不打眼,却颇有风范。瑞哥儿对她颇为怜爱,也从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