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珍玩-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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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了掌门姓唐?”谭千尺这一次的吃惊,却久久没有平复。
“嗯。我也是这两天知道的,至于来源,实在不方便说。不过,令曾祖和唐掌门,实际上是有些仇隙的。”唐易接着,便把唐掌门和谭厚土、姚广圣在天寿山中的争斗说了一遍,并把谭厚土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后人唐掌门的名讳也解释了下。
但凡知道唐掌门姓名的人,若不从善,不得好死!这谶语确实有点儿狠。
“原来是这样,我的曾祖父对后代看来很没有信心啊!”谭厚土苦笑着摇了摇头。
唐易看得出来,谭千尺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仍旧有些尴尬,便又说道:“不管是谭掌门,还是五门长老、玄门护法,知道崇祯秘藏,都是从《寻龙要术》来的。只是可惜,这上半部虽然被令曾祖所得,但是下半部,却在唐掌门死后,不知去向!”
谭千尺欲言又止。唐易又接上了,“不过,据我所知,上半部都是一些概述,提到崇祯秘藏戛然而止,关键还是下半部!”
见唐易如此了解,谭千尺终于不再犹豫,“没错,这上半部确实在我谭家,只不过我刚从王钢手里拿回来!”
“王钢?!”唐易一时感到十分意外。但是,转念又一想,王钢一个局外人,之所以能对五古封灯和崇祯秘藏有所了解,想必也是因为《寻龙要术》吧。
谭千尺点点头,“他怎么得到的我不知道,不过现在物归原主了。上半部只有最后一句‘盖须得三器’管用,这所谓的三件指引性的器物,想必隐含着地图一类的门径。如果没有‘三器’,就算得到下半部也没用。虽然,下半部有破解秘藏内部的方法!”
“你怎么知道下半部有破解方法?”唐易大吃一惊,之前唐无心只是说,下半部可能有几种绝密的机关破解之法,其中一种“疑为崇祯秘藏所用”,但绝没有谭千尺说的这么笃定!
第362章 当故事听
这期间,主要就是唐易和谭千尺在说,贺老和林娉婷一直在听着。
其实,谭千尺找贺老来,就是想说说拿回《寻龙要术》上半部的事儿。贺老的确是谭千尺的师父,谭千尺的功夫一次次突破,自然都是贺老的倾授。
一个普通的古玩摊子,一个亦庄亦谐的老人,一个散淡于民间的高手。
谭千尺对自己的事情,从来都不对贺老隐瞒,而贺老,总是看似随意的听听,也不多问,却又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指点上一两句。
现在,谭千尺对唐易说,实际上也是对贺老说。
面对唐易的问题,谭千尺既然已经说开了,索性继续解释道:“上半部只是一些概述,单从字面上是推断不出下半部有破解之法的。但是从逻辑上,却大有深意,既然是‘寻龙’,那就应该不止崇祯秘藏一处,而且崇祯年间,也不算太早的历史时代,这本书却在概述之后第一个说起了崇祯秘藏!”
唐易有点儿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崇祯秘藏不仅是一个要寻找的‘点’,而且是寻找其他‘点’的线索?”
“嗯。”谭千尺点点头,“所以,既然上半部点出了路径,下半部必然有破解之法!不然后面的线索就全断了!”
唐易心想,这的确有道理,崇祯秘藏里,就算没有继续“寻龙”的线索,但是也极有可能会隐藏着千古之秘,甚至有可能涉及其他朝代的皇帝。他和文佳分析过,这崇祯秘藏里面,必不是崇祯本朝的东西。能让一个皇帝费尽心机隐藏不是本朝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同时,哪怕是像唐无心说的,即便下半部介绍了好几种破解之法,但是根据前面掌握的信息,根据逻辑关系也能推断出哪一种是崇祯秘藏的破解之法。
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唐易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来。
“还有一点很有意思,这么一本书,就算是同时代的人写的,为什么要介绍几句五古封灯?这似乎和整本书不太搭调。”唐易沉吟道,“如果五古封灯是一个崇祯年间创立的门派那也容易理解,可偏偏是清末民初才有的!”
谭千尺看了看贺老,“这个我也有点儿奇怪。不过,关于五古封灯这个名字的由来,还真是有点儿故事,我给师父讲过,今天既然咱俩把话都说开了,我索性再给你讲讲吧,你就当故事听吧。只是委屈师父又得听一遍。”
“谁说我要再听一遍?你说你的,我吃我的。”贺老滋溜喝了一口酒。
林娉婷也笑了笑,帮贺老夹了一个大大的乌参。
“当故事听?”唐易却是有点儿意外。五古封灯这名字,听起来还是很有讲究的,他没想到谭千尺会这么说。不过,从他认识的这几个五古封灯的后人来看,除了唐掌门的名讳,谭千尺确实是知道最多的,这说明谭厚土对后人说了很多。
“第二任唐掌门之前,还有一位掌门,这位掌门自然也是五古封灯的创立者,名字也是他起的。”谭千尺也抿了一口酒,“第一任掌门名叫黄五,年轻的时候,是燕京琉璃厂一个拉纤的。就这么一个人,能创立五古封灯这样的门派,说起来的确有点儿匪夷所思。”
这黄五,小时候跟一个僧人学了几手功夫,后来又在一处古玩店铺学了几年手艺。结果,当伙计的时候,掌柜的被人做了局,铺子倒了,黄五二十来岁,这生计就没了着落。
好在他人精明,又会来事儿,在琉璃厂混了几年也算熟了,竟然自己开始在琉璃厂这条街拉纤赚钱。所谓拉纤,简单来说就是撮合买家和卖家,从中赚点儿提成。
琉璃厂的店铺很多,掌柜的坐在店里,等着客人上门,总有客少人稀的时候,拉纤的带着客人上门,若是做成了带利的买卖,老板一般会给拉纤的一成的利,有时候赚得多了,还会加请一顿酒席。
这黄五虽说年轻,但是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这拉纤的活儿愣是被他干得风生水起,不仅生活逐渐无忧,到最后是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不错的酒席。
这日子虽然舒坦,但要是这么过下去,那就没有以后的五古封灯了。这黄五的人生转折,也正是来源于一顿酒席。
那天下午,黄五帮天宝轩拉了一个出手阔绰的洋客人,做成了五千大洋的大买卖,天宝轩的掌柜挺高兴,加上黄五是老熟人了,不仅给了他一成的利市,还在琉璃厂附近的丰盛楼单独给他叫了一桌席,还叫上了俩翠莺苑的姑娘陪着。
黄五那个爽啊,上手端酒,下手绵柔,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嘭!”这时候,包间的房门被撞开了,一个口鼻窜血的人扑通一声就摔倒在了黄五面前。
“五爷!实在对不住您了,这是个逃单的,刚打了几下,居然跑了,没头苍蝇似的冲到您这边来了,我们这就把他架走!”两个如狼似虎的丰盛楼的伙计跟进房间,架起了这个人。
原来是吃霸王餐的。
黄五被惊了一下子,不由自主地打量了几眼这个人。
虽然被打得口鼻窜血,牙齿也掉了两颗,但是仍然掩饰不住这个人身上的文气。此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脸上看起来也得有五十岁了,但是眉目清秀,身上的布袍脏污和其他地方对比鲜明,这说明,在没被打倒在地之前,这布袍还是很干净的。
这么一个干净的文人,就算是穷酸文人,也不会故意来吃白食吧?这些读书人不都是常常嘶声高喊“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么?
黄五稳住了心神,却也对这个落拓的中年文人起了兴趣,“他吃了多少钱的酒饭?”
“回五爷,一共两个大洋,都是些带肉的硬菜!”丰盛楼的伙计也算是人精了,这点儿眼力哪能没有?这黄五看来是起了仗义心思了。
给钱的都是大爷。钱才是最重要的,打他一顿多麻烦,还累得慌。
“我当多少,你们走吧,人留在这儿,账转到我这桌!”果然,黄五摆了摆手,高声说道。
第363章 桃花庵主
俩如狼似虎的伙计一听这话,立即小心地将中年文人架到了酒桌一侧喝茶的椅子上,而后小心地关门走了。
中年文人稍事喘息,微醺的眼睛看向了黄五,却突然闪过了一丝清醒的意味。
“你俩去帮这位先生擦洗一下。”黄五对那俩翠莺苑的姑娘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中年文人走到房间一角的脸盆架前,把手洗干净,又洗了把脸,而后又用湿毛巾把布袍的脏污处扑打了一下。
收拾停当,又沾了点水,把凌乱的长发拾掇了一下。那时候,刚剪掉辫子,他头发披散在后面挺长。
“请坐!”黄五见中年文人走到酒桌前,立即一伸手说道。俩姑娘挺长眼色,一个把一双新筷子放到了他面前,另一个倒了一杯酒。
中年文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对黄五点头道:“谢了!”
“您客气。我看您这一身书卷气,逃单这事儿怕是有什么隐情吧?”黄五端起酒杯对中年文人照了照,笑道。
中年文人没有说话,却看了俩姑娘一眼。黄五的好奇心已经起来了,立即让俩姑娘出去了。
“我也是倒霉,吃完才发现钱袋被偷了!”中年文人见俩姑娘走了,这才开始说。
原来,此人姓张,自称明末风水大师张储的后人,现在却是个穷酸教书先生,勉强维持温饱。这天,因为一个家底厚实的学生家里,多给了他两块大洋的酬金,一时高兴,便跑到丰盛楼来打打牙祭。不料临到算账了,却发现钱袋被偷了。
丰盛楼的伙计哪听他说这些三四五六,吃白食的不都是这些理由么,结果是一顿胖揍。
这黄五,久在古玩圈里混,而且偏好风水之术,一听张储这名字,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个人不简单,是个明代的名人,他哥哥张位曾官居大学士,相传他本人堪舆医卜无一不精。
“先生说自己的祖上,莫非是‘吾观王气在辽左’的张曼胥天师?”黄五举杯问道。
中年文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眼前此人年纪不大,一身江湖气息,居然不仅知道张储字曼胥,而且知道“吾观王气在辽左”的典故。
这件事儿,是黄五在一本野史中看到的。明末,张储游历辽东,归来之后无意中对一个熟人说,天下要大乱了!
这个熟人胆儿小,连忙摆手,“先生可别乱说!”
“吾观王气所在辽左,又观人家葬地,三十年后皆当大贵,闻巷儿童走卒往往多王侯将相!”张储随即便说出了这句话。这个熟人觉得他胡说八道,又怕生事,立即跑了。
结果,三十年后,清兵入关了。
这本野史中还曾指出,明末,张储曾经暗暗指点过崇祯,但是大明王气已尽,回天乏术。
“正是!”中年文人见黄五不是一个简单的江湖中人,便点头道:“可惜,我现在成了这副德性!”
“时局多乱,无关品行!”黄五居然从钱袋中拿出五十个大洋,“今日幸会先生,今后有没有见面的机会还不好说,这点微薄之资,算是见面礼吧!”
不得不说,黄五虽然贪财,但也舍得花。这也是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在琉璃厂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之一。
中年文人这时候已经对黄五感激涕零了,那点儿文人的架子如同一个屁一般一下子全都放了出去,“五爷,你在这里稍坐,我回趟寒舍,就在附近,去去就来!”
他一个半老头子,面对五十块大洋,居然也喊起了“五爷”。不得不说,这黄五年纪轻轻,驭人之术便已初现峥嵘,若是单单五十块大洋,是不能折服这个中年文人的,结果他在一副礼贤下士的派头儿中甩出金钱镖,一举击中了人心最软弱的地方。
中年文人果然是去去就来,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两样东西,一幅画,一本书。
画得打开,麻烦点儿。所以,黄五先扫了一眼那本书,是一本明代曹昭所著的《格古要论》。这本书,是古玩圈的入门书,刊印很多。就算是明代的刻本,在民国年间也值不了几个钱,黄五就在这种漫不经心地态度中,打开了这幅画。
老树昏鸦图。
黄五一看这画儿,却立即来了精神。明代老纸,老绫子,老裱工!画面上,笔墨细秀,布局疏朗,清俊飘逸。
这是一幅极品啊!
伸开到落款处,黄五更是嘴巴都合不拢了。
落款是桃花庵主,还有朱红的长方形小篆印章:南京解元。
桃花庵主?黄五的双手颤抖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