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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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律要求严格也就罢了,但试诗的命题却十分的随意,只是撷取前人诗中的一句,或择取一个典故、一个成语,要知道古代的诗词典故浩如烟海,如果不知命题的出处,根本无从着笔,幸好今科会试出题之人没有做得那么绝,只是让考生以阴阴夏木啭黄鹂为题,作一首试诗而已。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楚质寻思想到:“命题应该是出自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诗》。”
得出答案,楚质也没有耽误,绞尽脑汁想了半响,挥笔写下一首应景合题的试诗来,轻轻搁下笔,再次检查考卷,楚质自我感觉不错,准备交卷离去,恍然发现腹中饥饿难耐,不想如今已是黄昏时候了。
既然已经作答完毕,楚质自然不会再继续留在贡院里,把考卷交给监考的官员,疾步向门外走去,刚迈出贡院门槛,楚质就听到一个惊喜交集的声音:“兄台,你总算出来了。”
人影晃动,出声之人已经挡在楚质的前面,楚质仔细打量,发现来人正是考试前丢失文房四定的清秀士子,只见他面带真诚笑容,感激涕零,鞠躬拱手说道:“在下滕茂实,字秀颖,谢过兄台援手之恩。”
“区区小事,不必太过在意。”再不走夜幕就降临了,回去得晚肯定会受到家人盘问,楚质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参加会试的事情,闻言只是淡淡回礼,稍微点头示意,轻移两步,避开滕茂实,径直向城东方向快步行去。
“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刚挺直身子,滕茂实愕然止声。
“秀颖,人家已经走远了。”此时,从附近走到一个风度翩翩、卓尔不群的青年,微笑说道:“此人倒也有趣,待人如此冷淡,却古道热肠,真是不可貌相也。”
“可惜还未请教恩人姓名。”滕茂实有些失落说道,十数年寒窗苦读,盼来今朝之试,若是因为今日之事不能参加会试,他肯定悲愤欲绝,痛不欲生。
“尽管放心,还有两场制试,还愁见不到他。”风度极佳的青年笑道:“不过秀颖,下次你可要注意一些,别再疏忽大意了。”
“当世所言在理。”滕茂实面『露』喜『色』,随之又有些羞赧说道:“放心,经此一事,我岂能再糊涂下去。”
翌日清晨,楚质准时出现在贡院大门之前,虽然昨天考试非常顺利,不过楚质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意,也不敢掉以轻心,以为会试就是如此简单而已,毕竟有何涉的提醒,楚质早就清楚首场会试肯定非常容易。
但是朝廷取士,与挑选秀才举人不同,不是光死记硬背经文典故即可,凭的是文采策论,择其优者而取之,首场会试只是热身,参加会试的文人士子,十有八九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顺利作答完毕。
与昨日一样,经过层层关卡,落坐到贡院之内,第二场考的是墨义,题目大约有三四十条吧,命题之偏之僻,简直令人发指,命题内容从礼易春秋左传,尚书诗经孟子大学,再到汉书史记说苑以史通纲目等典籍,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而且有些根本不是直接从经籍上摘取,而是从名人注解引用出来,如果对此不了解的话,根本不知题目出自何处。
“蔡邕谓五更之更当作叟,王劭谓古本《曲礼》无稷曰明粢一句,其说奚据?”心中默『吟』诵一句,楚质忍不住暗骂起来,这分明是有意刁难人,怪不得何涉楚潜总是让自己多背诵些古书典藏,还明白指出自己的知识积累不足,还须多努力才行,以前对他们的话总是唯唯诺诺,心中不以为然,现在终于明白他们的苦心了。
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依然不得其解,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烦躁之意,茫然不知所措之时,楚质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些动静,不由好奇望去,只见几个兵丁正按着一个不停挣扎的考生,想把他拖扯出席位,可是考生虽然满面的惊慌失措,但却紧紧的抱住书案,无论兵丁怎么拉扯,就是不愿意起身。
“尔等因何事在此喧哗,莫非忘记制试之忌了。”得到了通报,赵概快速赶来,上前直立斥喝起来。
既然是考试,自然会有考场纪律,为了防止作弊的事情发生,严禁考生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喧哗吵闹更加是不允许的。
“禀报学士,此人作弊,衣内夹藏小抄,我等按律将其逐出贡院。”一个巡考官员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赵概目光一凝,上前两步,随手翻起考生的衣领,果然发现衣内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当下脸『色』一沉,根本没有二话,挥手示意兵丁继续行事。
附近的考生见状,心中坦然的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埋头作答,当然,也有几人不知为何,脸『色』突然变了,迅速低下头来,手掌紧握,热汗冒了出来。
在宋代的时候,为了防止考生作弊,科举制度得到进一步的完善,可是与后世明清相比,疏漏之处显而易见,进入贡院时的检查,只是检查考生携带的笔墨纸砚,根本没有所谓的搜身一说,当然,这种是文明的表现,可也容易滋生侥幸的作弊心理。
轻哼了下,显然对此事习以为常,赵概心中怒气立时消了,环视四周,准备离去之时,忽然看见楚质,不由一楞,随即想起何涉前段时间的活动,了然笑了,心中一动,信步向楚质书案方向走来。
楚质也有察觉,朝赵概微微一笑,心里却没有别的想法,平时里相处愈久,楚质也了解何涉赵概等人的『性』格,若是在私人事情上,言谈百无禁忌,有事不须相求,他们也乐意伸手援助之手,可是对待正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绝对不会夹杂私人感情,现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想寻得赵概的帮助,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还差几步就要走近楚质,被兵丁拖起来的作弊考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挣脱几个兵丁的看护,飞奔到赵概身边,扑腾跪下,热泪盈眶说道:“赵学士,学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求学士格外开恩,给学生一次机会吧。”
说完嚎啕大哭,俯首于地,泪水鼻涕都出来了,也顾不上擦拭,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文人士子模样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须引以为戒,数年之后再来吧。”赵概心中一软,语气温和说道,对于考试作弊的学子,一经发现之后,只是逐出考场,答卷没收,根本没有禁止以后再试的规定,这种相对宽松的规定,自然容易滋生侥幸心理。
“学士,学生真的知错了,从此以后绝对不敢再犯,求学士开恩啊。”作弊考生泣不成声道,悲鸣的声音让人感同身受,恻隐之心顿生。
“如此卑劣的行径,岂能恕之。”一个严厉的声音训斥道:“若是轻易饶恕,岂不是让人心存侥幸,助长其歪风邪气,作弊之事也屡次三番,不惩之难以警示后人。”
“君实言之有理。”赵概沉『吟』片刻,心中坚定如铁,挥手喝道:“来人,将其逐出贡院。”
“学士,不要啊。”考生闻言惊恐万状,紧紧搂住旁边的书案椅脚,凭兵丁如何拉扯,连衣袍都松散掉落,就是不愿松手。
僵持了片刻,手无缚鸡之力的考生怎么能与兵丁抗衡,四人分别举起考生四肢,根本不理会考生的无用挣扎,径直向外走去,一会之后院落内再也听不到考生的哭喊声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赵概也不想待在这里,略微向楚质示意一下,回身说道:“君实,正如你所说,果然是松懈不得啊,我们再到其他地方巡视一番。”
君实?难道是司马光不成?楚质眼睛发亮,盯住眼前的肃容儒雅文士,心中暗暗猜测起来,直到人家与赵概平肩轻谈离去,这才收回目光,准备在会试之后,找个机会向赵概询问清楚,以解心中之『惑』。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专心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望着卷中的十几条空白墨义,还有大半时辰就要鸣钟结束考试了,楚质脑袋又晕了起来,目光『迷』离飘忽,掠过天空大地,低头垂视之时,忽然看见地上一物,呆滞了下,不由得喜出望外。
屏气凝神,发现没人注意,立即执笔沾墨,在答卷上挥洒自如的书写起来,费了几分钟,匆匆忙忙作答完毕,楚质根本没有细心检查,连墨迹都没有吹干,直接捧起考卷就向院落外走去,交给考官离去之时,楚质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笔墨纸砚都忘记拿了,不过楚质无论如何也是不准备返回去了,带着几分忐忑,几分兴奋,步履如虚似地走出了贡院。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策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策论
回身看向守卫严密的贡院,楚质『露』出一丝笑容,可见心情舒畅,轻轻『揉』搓了下酸软的手腕,缓缓吐气,脚步生风向家中走去。
“兄台,请留步。”滕茂实又冒了出来,脸上尽是喜悦之『色』,从此可以推断他这次考试应该非常顺利,不然也不会有心情来找楚质了。
“有什么事情吗?”心情好,楚质也没有着急回去。
“在下滕茂实、字秀颖。”这回学乖了,滕茂实微微拱手,目光不离楚质,友好笑道:“请教兄台尊姓。”
“姓楚,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以后有机会再谈吧。”楚质微笑说道,拱手示意,随之转向离去,楚质这样做也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傲,而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参加会试,以免丢脸,毕竟楚质觉得自己在汴梁城也是有几分名气的,大家都应该知道童子试新科案首是谁,报姓名岂不是『露』馅了。
“当世,我是否很不招人待见啊。”看着楚质渐行渐远的背影,滕茂实神情沮丧对走过来的俊逸不凡的青年说道。
“看人家匆匆忙忙离去的样子,肯定有急事。”俊逸青年笑道:“况且人家昨日顺着本心援助于你,并不奢求回报。”
“话虽如此,可是我不能知恩不报啊。”滕茂实认真说道。
“那你想如何报之?”俊逸青年笑问道。
“这个。”滕茂实清秀面容呈现一丝羞赧,诺诺说道:“我也不知道。”
俊逸青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劝道:“秀颖,报恩之事不用着急,待金榜题名之后再言此事也不迟,现在还是专注修学为好,不要分心,明日的策试才是会试重中之重,成败在此一举,不可掉以轻心啊。”
“当世提醒的是。”滕茂实拱手表示感谢,随之『露』出笑容:“怎么我们江夏的解元也变得这般慎重了,之前你不是说此次会试轻而易举的吗。”
“对我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至于你嘛。”尾音拉得长长的,俊逸青年似笑非笑道:“若是不努力的话,还真是难说。”
“冯当世,别忘记了,乡试之时你只是排在我前面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滕茂实咬牙切齿道,如果当初自己不是疏忽大意,解元的名头就是自己的了。
“算我失言,在此给秀颖兄赔罪了。”俊逸青年笑嘻嘻说道,如果不是了解朋友的才学,他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一点诚意都没有。”滕茂实轻哼道:“别得意太早,此次会试,我定然排在你前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俊逸青年笑了起来,语锋一转:“对了,你问清楚人家姓名了吧,莫要想报恩之时,却寻不见人。”
“问了,姓楚,却不知道如何称呼。”在俊逸青年鄙视的目光下,滕茂实俊脸微红,嚅嚅解释说道:“他走得急,没时间说。”
“秀颖,我对你无语了。”俊逸青年悠悠叹道,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有本事你去问啊。”情争之下,滕茂实脱口说道。
“去就去,明日瞧清楚了。”好胜之心涌起,俊逸青年自信笑道。
天蒙蒙亮,初晨的天气微带一丝寒意,楚质悄然起床,在没有惊动惠夫人的情况下,悄悄提着竹篮走出阁楼,从后院取道离家向贡院而去。
此时汴梁城中街道已经有着早起做生意的商贩,巷陌里已传来了铁牌子的敲打声,来自寺院的和尚僧人,一手执铁牌子,一手用器具敲打着,沿门高叫着“普度众生救苦难诸佛菩萨”之类的佛家用语,同时,以他们平日念佛时练就的嗓音,大声地向坊里深处报告着现在的时辰。
这个是大宋城市里的特『色』,起初,报晓的本意是教人省睡,起来勿失时机念佛,这样,和尚僧人在日间或当月,过节时便可以上门要相应的报偿了,由施主将斋饭、斋衬钱施舍给他们,由于和尚僧人所具有的唤醒痴『迷』的本『色』,加之他们每日恪守时间准确无误,久而久之,他们便成了职业的报晓者了。
行了大约十来分钟,贡院大门就在眼前,会试还没有开始,考生也没有允许入内,门前已经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楚质于之前一样,在附近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本策论集锦仔细阅读起来。
科举以文章取士,文章说的无非就是策论,对此正是楚质感觉头痛的地方,若是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