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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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是哪个大臣能像吕夷简那么强势,表面上对于言官笑语相对,背后就拼命使绊子,掇窜皇帝将他们逐个贬出朝堂,而且有根有据,阴得他们只有满腹牢『骚』,却不得不乖乖从命,而赵祯也乐得耳根子清静,自然不会错失机会。
所以,台谏官员之所以那么痛恨吕夷简,骂他专独朝政,是人权臣,也是很有理由的,毕竟在他们眼中,有了他们,朝廷之中才算得上政治清明,皇帝总是被小人蒙蔽圣听,尽用些佞臣为执政,非是社稷之福。
当然,范仲淹是个例外,因为他是谏官出身的,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怎么可能犯错,有错的一定是对方,这就是君子们的逻辑。
然而,赵祯想做个好皇帝,留下虚心纳谏的声名,梁适也知道在朝廷之上,若是还想进步的话,绝对不得过于得罪这帮言官,自然做了诸多忍让。
所以考虑片刻,梁适小心斟酌片刻,才说道:“台谏论事,职耳,然尧佐恩实过,恐非所以全之。”
很乖巧的一句话,前半句把台谏官安抚了下,后半句给皇帝也下了台阶,两边都不得罪,更巧妙地同时站在了两边,既是好臣子,又是好同事。
梁适从来都是乖巧的人物,他的父亲是前朝翰林学士梁颢,真宗时期的大臣,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把父亲的遗作,和他自己写的文章一起呈交给真宗,皇帝看了后说了一句话,梁颢有子矣。
就这一句话,成就了他一生的荣华富贵,毕竟,宋朝建国百年,官场上早就形成了各种人脉体系,有皇帝的评价,又有父亲留下的人情关系,平步青云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多年以后,梁适不出意外的上位,成为枢密副使。
地位升得很高了,超过了他的父亲,不过与诸多官员一样,职位越高,权欲越重,梁适也有遗憾,一是自己的枢密是副的,二是身在西府,不是东府中书省,枢密副使到参政,再到宰相,只是两步而已,却有天壤云泥的差别。
这是本质的区别,从权力到待遇,哪一点都没法比,试想,都已经到了这个位置,谁不想更进一步,成为顶峰的存在,梁适自然也不例外,成为宰相,说难也难,但也十分简单,有的时候,立了点芝麻小功,也能上位,自然,决定权在皇帝手里,但是同僚关系也要处理妥善,两边不得罪,自然要乖巧些。
别小瞧这句话,楚质不提,受过哲学教育,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立足于朝堂之外,是非黑白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说出这种话来一点也不奇怪,可是在非君子即小人的朝廷里,梁适这么说话可是冒了点风险的,说好听点是两边讨巧,若是弄巧成拙,那就成为墙头草,两面不是人了。
至于得到什么评价,就要看你平时为人如何了,梁适自忖与同僚关系不错,而且平日又没有冲撞过皇帝,折中取巧之言,应该不会有事,果然,皇帝笑了,十分愉悦,梁适也暗喜,顺利解决张尧佐之事,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良好印象,以后何愁不能上位。
然而,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却听赵祯笑道:“不料,小小的集贤校理,也有这般见识,日后也是执政之才。”
梁适蒙了,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心惊揣测,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咱家堂堂枢密,虽然只是副的,但过不久肯定能转正,况且,已经是执政大臣了,什么时候被贬为集贤校理,自己怎么不知道啊。
如果,楚质得知,自己报怨集贤校理官职无聊的话已经落入皇帝耳中,恐怕也与梁适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吧。
“水满则溢,恩厚自损,古之常理。”赵祯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卷袖而去,留下满腹心思,莫明其妙的梁适。
第二天早朝,崇政殿内,百官朝见完毕,分列肃立,听着内侍尖呼有事早奏的圣训,中间位置,几个台谏官员相互眉目传讯,待内侍语音刚落,就站出来行礼说道:“陛下,臣有事进言。”
“准奏。”赵祯挥手,也知道言官所奏之事,但还想听他们有什么说法。
“陛下即位将近三十年,没有失道败德的事,近五六年来重用张尧佐,臣民暗中议论,认为过错不在陛下,而在宫中的女宠及朝中执政,天下尽知,国中无储,他们既有私心,执政大臣不能以忠言相谏,而是阿谀奉迎,顺从陛下的意旨,惟恐高官要职不能令张尧佐满意,使陛下陷于私昵后宫之过。”
相继将陈执中、文彦博、宋庠等宰相参下台,台谏官员越发的自信,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愈加的骄纵,居然当众打皇帝与宰执们的脸,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考虑到这是台谏官员们的一惯表现,赵祯与庞籍等人,也懒得理会了。
“即日,太阳阴晦,凶气潆潆,臣敬请陛下切莫徇私,立即下令追夺张尧佐四使官职,如此,才合天意,顺人情,天下臣民欢庆心服。”说着言官心中得意,表情肃穆,昂首直面皇帝,目光凝重,寻思着皇帝肯定不会同意,待会应该是撞墙,还是击柱呢,表情可以激烈些,但是动作定要稍缓,不能真碰上了
“前段时间,诸官请求罢免张尧佐三司使之职,并说不能用他为执政,免生祸端,若给之美官,是合大体,朕决意纳此建言。”赵祯淡声说道:“然而,诸官现在又认为不行,如此前后反复,言官按法应当罢黜。”
百官仔细倾听,话是这样没错,可您也不能恩宠过厚啊,身兼四使,荣耀极至,难道不知这很让人眼红的吗。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却是不肯悔改,还想威胁大家,但是咱们同心同德,为了弘扬正义,是不怕任何威胁滴,底下台谏官员相互使了个眼『色』,商量着该谁上了,或许,干脆一起进言算了,那样比较有气势。
于是,十分默契地,一只脚才踏出半步,身体立即僵滞,却听赵祯继续说道:“但体念诸官也是尽职言事,朕就不予追究了,至于张尧佐,既然是加官过厚,那就撒去宣徽使、景灵宫使两职,即日出使河阳吧。”
台谏官员心神恍惚,这样就胜利了?不仅如愿以偿,夺去张尧佐官职,而且还把他贬出朝廷,简直就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啊,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却有些兴奋不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青涩的梦
第四百一十九章 青涩的梦
半响,回过神来,台谏官员寻思,今日皇帝到底怎么了,我们精心准备的许多大招还没有施展出来呢,怎么就退缩了,好歹你也要坚持片刻啊,让大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情绪熏染得差不多了,你才能表示同意,而且一定要勉强点头,不能答应太快,不然,像现在弄得大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告诫百官,有事紧奏,无事散朝。”
内侍尖锐的嗓音还是那么地讨厌,但是百官都忽略过去,皇帝的突然退缩,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连那些有正事要上奏的官员也愕然不止,等反应过来,却发现朝会已经散去,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明日再奏也不迟,还是打听八卦要紧。
二十多年了,皇帝是什么样的『性』子,大家还不清楚,贪恋女『色』,不务朝政,优柔寡断,好听阿谀奉承之词,等等,等等,没点雄主气度,最重要是,耳根子特别,听信『妇』人之言,实在是劣迹累累,前科众多。
对于忠言直谏,总是置若罔闻,按照以外的惯例,皇帝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台谏官员本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连遗书都写好了,就打算当朝来个死谏,不料,突然之间,怎么就峰回路转,雨过天晴了。
其中必有缘由,天下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是皇宫大内,别的可能很少,但是却有许多的眼线,很快,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暴『露』无遗。
“台谏论事,职耳。尧佐恩实过,恐非所以全之。”就是一句乖巧的话,最终使得皇帝改变了主意,要比台谏官员的冒死劝谏都有用。
道理十分简单,从宏观上讲,唐介也好,包拯也罢,他们所用的招数都是在要求、劝戒、讽刺皇帝要怎样做,不要怎样做,总是不自觉地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尤其是和执政的大臣们的关系总是摆不平,不是对着干,就是根本不屑一顾。
往死了得罪,就算你们说得再有道理,出于逆反心理,皇帝怎能听得进去,明知道是忠言逆耳,苦口良『药』,那为什么不放些糖蜜调和一下,非要那么僵直。
当然,这个问题,又给官员们本能的忽略过去,他们更加关注的是,说话的是谁人,毕竟在他们眼中,梁适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执政之才。”皇帝的评价,分量很是不轻,当年梁适有真宗一句,梁颢有子矣,从此就青云直上,一路高升。
现在,赵祯这句,分量更重,天下十几万官吏,能得此评价的有几个?
当时,赵祯说不必打听,免生事端,但是甘昭吉岂能真的听信,而且抬辇的几个小黄门也不是耳聋眼瞎的,在层层『逼』压下,口风能有多密,在诸官同心协力下,没有多久,楚质自然而然浮出水面。
居然是他?听闻这个消息,百官满面愕然,随之,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刚整跑张尧佐,难道还要再扶持个外戚不成,幸好,皇帝似乎没有这个打算,那大家何必提醒他呢,至于十几年之后,那时的事情谁能料到,还是少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除了几个有心人,对他留下深刻印象,楚质还得继续过着无聊而烦恼的日子,直到一天,接到一封来信,拆开信封,展开缭绕淡淡清香的信纸,顿时一阵心情欢畅。
“西湖与君一别,期日时久,闻君归来,心中喜不自胜,不如小聚。”
正所谓佳人有约,看着白瑾瑜拜上,几行熟悉的字迹,楚质哪里有迟疑的道理,若不是没到约见时间,怕是早就托假而去了,心不在焉,恍恍惚惚地,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班,楚质连招呼也没有打,直接奔行出宫。
在裁衣铺买了现成的衣裳,再到澡堂洗刷片刻,换了官袍,又是羽扇纶巾,潇洒俊逸的翩翩少年,也不也再耽误,赶紧疾步驰向春意楼。
春意楼,在汴梁城中摆不上号,却有几分清雅,特别是包厢之内,精致写意,摆放着几盆微型花木,入眼一片绿意盎然,轻风微拂,确实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同时,非常符合楚质现在的心情。
吩咐伙计先上两杯热茶,再奉上时鲜果瓜,楚质便安静的等待起来,仔细琢磨着,待会应该怎样与佳人对话,是温柔似水,还是含情脉脉,或许聊下诗词字画,要不干脆些,商量婚后要几个小孩算了。
胡思『乱』想,可见心中的紧张情绪,按理来说,经历那么多的事件,楚质应该不会再有初涉情场的青涩,然而,想到这是与白瑾瑜的约会,莫名其妙地,却多了几分慌『乱』。
然而,正如同世上许多事情一样,幻想是美好的,却经不住现实的残酷。
“楚校理!”
楚质的耐心等待,没有迎来佳人曼妙身影,厢房内却进来一位中年文士,两条细长的眉『毛』飘逸如飞,双眼明朗如星,朴素的白『色』儒袍,气度从容,态度温和,客气有礼,嘴角一抹和煦笑容,让人看了就心里舒服,觉得此人可交。
但是看清来人模样,楚质的反应却十分激烈,猛然直立,双腿蹦起,只听哐铛一声,座椅向后弹出,翻倒在地。
顾不上扶正椅子,楚质慌忙行礼道:“许群马世叔。”
来人正是许宣,汝南郡王赵允让的妹婿,许汉卿、白瑾瑜生父,矾楼的幕后东主,也是进士出身,只不过是弃官不做而已,与朝中许多大臣素有交情,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但光看表面,却如同文人秀士,没有丝毫压迫之力。
不过,在楚质看来,许宣温和淡笑的模样,要比什么高官权贵还要有震摄力,心跳如雷,额头发角都冒出汗来。
“不请自来,楚校理不会介意吧。”许宣微笑道。
“不敢。”迅速扶起座椅,楚质腆着脸,热情笑道:“世叔请坐。”
拂袖坐下,许宣依然淡笑说道:“当不得世叔之言,若是楚校理不嫌弃我乃一介商贾,唤一声许东主即可。”
压力好大,楚质唯唯诺诺,只有无可救『药』的笨蛋才听信这话。
“听我儿汉卿提及,在杭州之时,多得楚校理照应,且赠予墨宝,在此要先表示感谢才是。”许宣和言笑道,拱手行礼,楚质却是万万不敢接受,连忙惶恐推托不已。
没有想象中的先礼后兵,却听许宣继续说道:“闻楚校理近期将与曹家联姻,果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许某厚颜,前些时候,已经向公伯兄讨了张喜帖,待到亲迎之日,必奉上贺礼,以聊表心意。”
恭喜几句,许宣挥一挥衣袖,从容告辞,没有言及其他,仿佛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祝贺楚质似的。
楚质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