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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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知县大人的底细,你们可探出来了。”李明达悄声问道,这种事情也无须避讳,作为下属定然要时刻留意上司的喜好禁忌,加以奉承讨好。
李村,共有五十七户人家,老少『妇』孺加起来也有数百人,房屋错落有致的分散在村中各地,而李明达疗养所在,却是村正的家中,见到楚质前去探视李明达,李村的一帮排得上号的村民纷纷轻声议论起来,脸上挂着得意之『色』,眼看冤家对头就要栽个大跟头,他们的心情自然喜悦畅快。
“对了,通知准备好酒菜摆宴,为县官大人接风。”当然,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众人都清楚,这可是难得的庆功宴啊。
“这次多亏了李大人,如果不是自家人,我肯定招他为女婿,不要彩礼也情愿。”
“就你家的闺女,。”
在一片欢笑声之中,有几个银发苍苍的老人,脸上见不到喜悦之情,反正有一丝凝重,几个年轻小伙看见,忍不住说道:“翁爷,你们怎么了?似乎在担忧什么。”
古代的时候,尊老的观念习俗深入人心,毕竟在知识不发达的年代,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凭借老人的经验智慧来解决,谁敢对他们不敬,立即受到世人的唾弃。
“现在还不是欢喜的时候,兔子急了还蹬人,张村那帮可不是吃素的,真把他们『逼』急了,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翁爷说的没错,这事不可不防。”最了解对方的往往是对头,村民固然见识不高,但也不是笨蛋,打蛇还要防它临死反咬一口,况且是斗了这么多年的冤家对头。
“县官大人出来了。”一直留意内宅情况的村民匆匆前来通知。
“走,去迎接县官。”
迎了上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百姓对于官员,天生就有一种畏惧感,见到楚质之后,本来还有些吵杂的村民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害怕有所惊扰。
察觉众人的敬畏,楚质有些不习惯,清了嗓子,和颜悦『色』道:“李县尉身体还未康复,不宜经受车架颠簸,就且先在李村休养一段日子,希望你们尽心照料。”
“大人放心,李县尉是在我们这里出事的,自然是由我们负责照顾。”李村村正连忙出来说道。
没有顺着李村村正的话接下去,楚质淡漠不言,径直向村外走去,李村众人面面相觑,弄不清楚县官大人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的紧跟其后,走到了村外的溪流前,楚质指着对面的村落说道:“那边就是张村了吧。”
明知故问,自然有人附和,楚质轻轻点头,继续向前走,这时李村村民已经被楚质的举动给弄『迷』糊了,当然,也没有那个胆量敢向他问个明白,只能继续耐着『性』跟随,过了不久,来到一处明显已经超出两村范围内的空地,楚质才停了下来,回身吩咐几个衙役。
“去张村将村正及三老传唤过来。”
村正三老都是乡官,替官府调停纠纷,负责教化村民,其主要职能却是收税,一般官衙有什么事情,不会直接与村民联系,而且吩咐村正三老,由他们负责传达。
难道是准备责训张村了,此念一起,李村众人忍不住一阵幸灾乐祸,恨不能立即见到张村受罚的场面,但是发现楚质脸上全无笑意,反而是充满严肃的表情,众人也不敢笑出声来,不过眉开眼笑肯定是必然的了。
才几百步路程,况且张村的村正三老都会聚在一起,根本不须衙役挨个通知,听闻是知县大人付传唤,心里固然有些忐忑不安,但是谁也不敢推托,立即赶了过来,不仅如此,身后还有数十个青年为其壮威,奔疾而来时,还真有几分气势。
来到空地前,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相互瞪视片刻,张村村正三老可没有忘记正事,连忙上前见礼道:“小民见过县令大人。”
知县,在朝廷的正式名称是知某县县事,但是在民间,就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县尊、堂翁、大尹之类的称呼屡见不鲜,最为常见的当然是县令,而官员们听着暗爽,自然没有兴趣让百姓改口。
楚质淡然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扫视两村村民,本来就是很普通平常的打量,或者是出于对官员的敬畏,或者是心虚所至,反正没有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垂着脑袋,屏气凝神,不敢随意『乱』动。
恐怕从夏王朝开始,直到现在,不知道经过多少年的潜移默化,百姓们早将官员视之如虎,除非将他们『逼』入绝境,不然升斗小民绝对不会选择与官府对抗,刚才张氏宗长之言,只不过是一时气话,真正行动的话,怕是还要考虑再三,而且未必没人反对。
沉默了片刻,楚质轻轻开口道:“这里不错,山清水秀,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听到楚质夸赞,固然还弄不清状况,但是两村村正还是懂得谦虚的,就要说几句大人过奖了之类的套话,然而楚质却没有给他们机会,继续自言自语起来。
“世外桃源最大的特点就是秘密,我看这里也是如此,而且地势力险要,只要将山路一封,设上滚石檑木之类的障碍,立即成为易守难守之地,无论是占山为王,还是拦路为盗,都是不错的营生啊。”
张李两村某些村民闻言脸『色』突然大变,或许年轻小伙不清楚村子以前的历史,但是这些人身为村子的主事人,岂能不知本村的根底,正如楚质所言,两村之所以能渡过最艰苦的时期,靠的就是这个见不得光的手段,直到宋灭吴越,两村才慢慢改行,凭着原始积累,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才渐渐有了今日的风光。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本就是高度机密,只在本族之内流传,绝对没有人外泄,毕竟传扬出去就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应该不至于有人这样蠢吧。
“大人说笑了,我等平日里安守本份,遵于王命,岂会做出。”李村村正小心翼翼辩解起来,废话,就算是真的,打死也不能承认,不然宗族名誉何在,如果楚质不是知县官员,他早就已经翻脸不认人了。
“哼,安守本份?”冷哼了下,楚质讥讽道:“普通善民岂会做出蓄意伤及过路行客,谋害朝廷命官的事情来。”
“大人,冤枉,这些事情都是张村干的。”李村村正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而且最佳的替罪羊自然是张村,这种事情谁要是承认,谁就是笨蛋,张村人当然不会答应,立即反驳起来,只不过声音稍微有些弱而已,毕竟李明达被打确实是事实。
得理不饶人,见到张村气馁,李村当然要乘胜追击,一时之间,骂声成片,喧嚣不已,双方似乎又有开打的趋势,这也太过不把自己这个知县放在眼里了吧,楚质悄悄皱起眉头,几个衙役见状,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纷纷上前一步,腰刀半抽,咣呛几响,还没有等他们吼叫斥喝,或许是经历多了,也有默契,两村村民立即闭口不语,纷纷远离对方,分成两队站好。
“你说是张村之人所为,可有证据。”见双方平静下来,楚质才淡声问道。
“这是我等亲眼所见。”李村村正誓言旦旦说道,身后村民顿时大声附和起来,与之相对的是,张村那边却是一片沉默,满脸的心有不甘。
“当时是何情形,你且道来。”楚质说道。
“当日,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村与张村。”李村村正满面兴奋之『色』,突然之间,脸『色』大变,似乎一下子失声,说不出话来。
“你们两村如何?”楚质轻声问道,表情却冷若冰霜。
械斗?那是自然,问题在于,这件事情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宗族之间的因为各种矛盾纠纷而引发的械斗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地方不稳,朝廷官府对此十分头痛,固然有心加以惩治,但是这种行为一般都暗中进行的,就算惊动了官衙,也会寻些理由搪塞过去,双方坚决不承认自己与对方在械斗,这也是为什么县衙明知道他们已经触犯朝廷法令,可是却量刑很轻的原因。
而且官府也在装糊涂,毕竟地方出了『乱』子,也会影响政绩,而且争斗的双方都是地方上的大族,治理地方,征收税役还要靠他们的帮助,既然双方都不承认,那干嘛要追究下去,只要别闹得太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知道是一回事,当面承认却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李村村正敢承认两村当时是在械斗的话,张村固然要负上袭害朝廷命官的罪状,但是李村也别想好过,有人要往枪口上撞,官衙绝对不会手软的,两村一个是忧虑过度,一个是得意忘形,都已经忘记这事其实根本不合适公开,不然谁也别想好过。
“李村正,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本官,你们两村是在座谈联欢吧。”楚质微笑道。
山谷的气温如春,但是李村正却感觉非常炎热,额头直冒汗,心中盘桓利弊轻重,若是落井下石,却要陪着对方跌入水中,到底值不值得,这个时候,张村村民在某些机灵人的点醒下,立即明白李村的为难,心情也随之半松半紧,忐忑不安。
掏出『毛』巾抹了下汗,李村正下意识的向张村正看去,斗了那么久,彼此之间都有些了解对方的『性』情,目光微微接触,立即别开,但是李村正已经知道,就算自己选择撒谎,不承认与张村械斗,只是见到张村村民袭害李明达,恐怕张村正立即会说出事实真相来,都已经到最后关头,鱼死网破那是肯定的了。
而且,悄悄地的瞄了眼楚质,李村正暗暗寻思,这位年轻的县官在想些什么,自己根本无从得知,到底是来帮李村的,还帮张村的?还是互不相帮,或者想找机会将两村一网打尽,以获取政绩,政绩?灵光突然一闪,李村正似有所悟,对于官员来说,地方太平,才是最大的政绩。
猜测出楚质心思的李村正,心情更加急虑起来,毕竟现在有些骑虎难下啊,一阵翁翁声之后,场地顿时陷入古怪的寂静中,就在这时,楚质在空地上来回走动几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后,随之停了下来,扬声说道:“你们回去吧,两村各取万钱,赔与路人。”
说完楚质也不理会众人,回身向山上走去,一片哗然之后,两村村民恨恨瞪起了对方,却不敢在县官的眼皮底下再闹出什么动静来,相持不下,才慢慢散去,张村自然走得轻松惬意,然而李村却有些不爽,功亏一篑,让人愤慨啊。
“李大人,你说说看,这县令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放过张村不成。”李明达房中,聚集了大批村民,纷纷扬扬的要为他打抱不平,还有人暗示楚质肯定是收了张村的好处,才会如此不公的,李明达却含笑不语,好半天之后,在李村正的劝说下,村民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贤弟,这个县官似乎不给你面子啊。”关上了门,李村正叹声说道:“你都已经躺在床上了,居然偏帮张村,实在是。”
“大哥,不可胡言。”李明达正容说道:“楚知县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是。”李村正微笑了下,说了几句,就要起身告退,突然看似无意的说道:“如果官衙真的要问罪张村,那牵连到李村该怎么办?”
也不等李明达回答,李村正就笑呵呵道:“真是糊涂了,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如果,贤弟,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备宴,难得县尊大人前来,自然要盛情款待。”李明达微微点头,目光之中掠过一丝阴霾。
撇开几个衙役的跟随,楚质缓步走到半山腰上,仔细观察着这里的地形情况,过了片刻,忍不住轻声叹息起来。
“这位大人不动声『色』就解决两村纷争,心中应该喜悦才是,为何反而愁眉不展的。”一个苍劲宏亮而不失温和的声音传来,楚质回身,却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一身有些泛旧的青衫长袍,中等身材,随意站立,却有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这位老丈是?”眨了下眼睛,楚质问道,心中暗暗猜测,难道是张李两村的宗族老人,对于自己的决定有不同意见,所以前来理论。
“老夫就是大人口中的过往行客。”老者微笑道,身体似乎有些不适,轻轻咳嗽了几下。
“莫非老丈就是被两村伤及的无辜路客。”楚质见状,连忙上前轻抚,瞧这人气度不凡的模样,或许是当地的名士大儒,可千万可别得罪了,自己可不想受到士林的口诛笔伐。
至于衣着陈旧朴素,这年头的名人雅士,似乎都不喜奢华,对于穿戴不怎么讲究,楚质从来就不以衣冠待人。
“也算是吧。”犹豫了下,老者笑道:“人倒是没伤着,只是将老夫行李衣物的担架给拆散了。”
“老丈放心,待会我让他们向您赔礼道歉,偿还损失。”楚质说道,寻了块大石头,将老者扶过去坐下,或许感觉这老者与何涉有些相似,楚质的态度十分客气。
“也没有什么损失,让他们还我根担架就行。”老者随和笑道。
“不仅还你担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