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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丑皇后-第143部分

小说: 丑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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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近前一步,凑在风离御耳边小声道:“皇上,这慕容成杰真是一只老狐狸,我们身处江西,悬崖峭壁无法部署兵力,即便是埋伏,羽箭射程也不够远。他倒好,径自在江东布下人马。皇上,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风离御神色一凛,蹙眉示意凌云不要多言。今日,哪怕是阴曹地府,他也只能闯上一闯了。
凌云颔首会意,一步上前,将手中明黄色的包裹徐徐打开,露出两枚硕大的虎头金印,以及一枚金色令牌,朝慕容成杰大声喊道:“慕容成杰,这是你要的越州与燕州的城印以及免死金牌。”言罢,他又“刷”地一声,展开手中一卷明黄色诏书,震声道:“还有你要的世袭罔替的诏书!东西全在这里,你且先放人!”
慕容成杰满是深刻皱纹的脸,闪过老辣阴险的笑容,声音犹如鬼魅,道:“人,我已经带来。这条铁索桥只这么长,近在咫尺,你还怕她跑了不成?”说话间,他已是屈起两指,抵上烟落的背脊。
凌云一见慕容成杰还是不放人,不由得怒火中烧,大怒道:“慕容老贼,皇上一言九鼎,你还要耍什么花招。”正一步欲上前,却被风离御一臂挡下。
风离御冷锐的双眸微微眯起,直射出欲要噬人的寒光,几乎是咬牙切齿,喝道:“不可轻举妄动,慕容成杰身经百战,武功不容小觑。且你没见他以两指擒住烟儿背后致命椎骨么,只消轻轻用力,便会命丧黄泉。”
凌云陡然收紧双拳,双目满含不甘,向后且退一步,犹剩一双长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几欲将慕容成杰烧穿。
风呼啸着,自耳边穿梭而过,冷冽若片片薄薄的刀刃,刮得风离御英俊的脸颊生生疼痛。晚霞映照着底下的江流,仿佛是一条宽阔逝去的火的长带。
他屏住呼吸,强自敛下心神,寒声道:“慕容成杰,你的三个条件,如今朕都满足了你。你还想怎样?”
慕容成杰仰天长笑,喉咙里满是撕裂般的沙哑,冷声道:“风离御,这天下本就该有我的一半。当初你的父亲风离天晋不过一介草民游勇,空有一身蛮力而已。我贵为草原羌族族长,论兵力,论实力,哪一点输于他?凭什么由他坐得皇位?他坐得皇位便罢了,还要分释我手中的兵权。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我佯装浸淫酒色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着推翻风晋皇朝的一天。你!都是你!破坏了我二十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愈说愈是激动,他神色变得厉害,一阵青一阵白。不断阴沉冷笑着,一股子戾气从他的胸腔之中喷薄而出。
他一手揪住烟落背部的脊骨,另一手突然扯住烟落长长如瀑的黑发,手中极是用力,几乎能硬生生扯落一片。
烟落疼的钻心,痛的睁不开眼睛。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咬得发白,咬得发紫,却并不哼一声。这样的对候,她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风离御俊脸之上肌肉微微一跳,双拳已是握得“咯咯”直响。哪怕心中再是清楚,他越是表现的在乎烟落,烟落便更多一分危险,可他已然无法再自持下去,苍白的容颜早就出卖了他心中无尽的恐慌与担忧。
“哈哈……”慕容成杰直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在飘渺汹涌的长河之上不断旋回着,仿佛四面八方皆有着这样阴鸷可怖的笑声。他松开了烟落的长发,陡然捏住她纤细柔嫩的手腕,眸中凶光毕露,道:“风离御,你看她的手多细多白嫩?只消轻轻一捏,就会‘啪嗒’一声断了。”
慕容成杰猥琐的眼神,徐徐在烟落身上打转,直欲教她恶心的要吐出来。
烟落勉力看向风离御,咬牙说道:“御,你别管我。慕容老贼出尔反尔,必定不会守信。都是我不好,自已跑去客来酒楼,落了他的圈套。若是你拿江山去换我的性命,即便他放了我,我也无颜苟活于世……啊……”突然,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袭遍全身,冷得她齿间瑟瑟发抖,再说不出一个字。
空气之中,格外宁静,似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她的右腕被硬生生地拧断了。
“轰”的一声,风离御一直隐忍掩藏的情绪在一瞬间彻底崩溃,原本犀利的眸光已是被满满的惊惶代替。滔滔江水滚过,渐起无数细碎的泡沫,越发显得他容色惨白。颤着声,他急道:“慕容成杰,你放开她,你究竟还想怎样?”
慕容成杰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深沉如赝,一道眼光流转,闪过阴狠道:“风离御,你挺会演戏。枉我一直以为你心仪梅澜影,哪知你竟是设下局中局,害我兵败,落至此等地步。”他恨得齿间咯咯直响,觑一眼已是容色惨白的烟落,冷笑道:“想不到,你真正的软肋在这!怎样,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两条人命。我手中的筹码还不小罢!”
风离御心中万分着急,早已不复冷静,示意凌云赶快将三件东西运内力送至慕容成杰的面前,忍气吞声道:“你要的东西已经给你了,还有什么条件,你只管开。”
慕容成杰看也不看地上的东西,只甩手丢给风离御一枚襄袋,另一手仍是钳制住烟落,并未松开半分。
风离御凝眉打开,但见一枚乌黑的药丸赫然躺在了锦囊之中。
凌云一眼瞥见,顿时勃然大怒道:“慕容成杰,你竟想毒害皇上,居心何在?”
慕容成杰阴鸷一笑,冷声道:“放心,这不是毒药。若是毒死了他,那我要的这三样东西岂不是成了废物?这只是一种蛊毒,你放心,不会很痛,只需每年服一次解药。风离御你为人狡诈,我怎能不防?若是你耍什么花招,复又出兵攻占燕州与越州,我岂非白忙一场?你放心,只要你保证我的荣华富贵与权势,解药我自会年年准时奉上。”
“混蛋!”凌云已是暴怒,额上青筋毕露,震声大吼道:“堂堂风晋皇朝天子,怎能受制于尔等小人?岂非天大的笑话?!”
风离御俊眉已是拧成“川”,一双锐眸直愣愣地瞧着那枚乌黑的药丸,一言不发。
烟落疼痛难忍,原本清丽的脸庞扭曲得厉害,拼尽最后的力气朝风离御大吼道:“不准,我不准你服下那蛊毒。风离御,我死不足惜!”眸中盛满了晶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奔腾而下,滴滴皆透过铁索桥的缝隙,瞬间便没入汹涌的潮水中,不复可见。
她拼命摇着头,泪水早已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再无法看清他英俊的容颜,她低喊道:“不值得,不值得的,我是你杀母仇人司凝霜的女儿,你应当恨我才是!你恨我罢!是我的娘亲害的你家破人亡。而我竟是蒙蔽了心智,只想着隐瞒你。御,我就是想着要隐瞒你,才会去客来酒楼与风离澈联系的。”顿一顿,她抬头望着他,眸中满是痛悔与绝望,凄声摇头道:“落入圈套,是我咎由自取。真的不值得,你别再管我了……”
风离御一听,顿时黑了脸,大声吼道:“楼烟落!你的脑子中装的都是稻草么?!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还苦苦隐瞒着我,害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害我不敢要你生下我们的孩子!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会计较你的身世么?会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迁怒于你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的真心?!”
“兄妹……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烟落怔然,她不晓得风离御竟会误会他们是兄妹,难怪他的表现如此不正常,难怪他不敢与自己亲近,竟是这个缘故。而她从没有想到过,总是愚蠢可笑地拘泥在了杀母之仇上。
“你!”风离御愤然举起一指,眉宇间似蕴满了强大的雷电,气恼道:“你瞒得我好苦,我也是你失踪后才知晓你竟是司凝霜和楼封贤所生。你让我饱受了那么久的心的折磨。我真是……”胸口的剧烈起伏,令他呼吸不匀,对烟儿,他真是又爱又气。
也许,不对的是他。从前都是他苛待了她,才会令她这般患得患失,不敢让自己知晓真相,总是害怕失去自己,都是他不好。想到这,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柔缓下来,再无气恼,只余怜惜。
楼封贤?!烟落眉心划过一丝怔仲,原来她竟不是南宫烈的女儿,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司凝霜与楼封贤的女儿,兜了一大圈,她还是随着李翠霞回到了自己亲生父亲身边。如此巧合,难道,这一切皆是天意?
突然,一阵阴鸷的冷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烟落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原是慕容成杰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之上,强迫她跪倒在地。满是老茧的大掌已是擒住她另一只纤细的手腕,正在逐渐加大用力,他阴森冷酷道:“我可没功夫听你们在这里互诉衷肠。风离御,你若是再不服下那蛊毒,我可就要捏碎她另外一只手腕了。”他徐徐俯身,靠近烟落的耳边,一股子腐朽难闻的气味直令人作呕,鬼魅说道:“哈哈,先是手腕,再接下来,便是你的脚腕。你说再接下来呢?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我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你,让你比死都痛苦。”
慕容成杰逐渐加大手中的力量,烟落痛得全身激烈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直如秋风中一片被吹得直打转的叶子,破碎而凛冽。渐渐缩成一团,精致如玉的脸庞透出一层层青紫来。
风离御连连惊呼,“不要!你住手!快住手!朕服下便是,你不要伤害她……”心痛得仿佛被人用无数戟枪不断地戳刺着一般,直至坠入万劫不复的苦寒之地。她是那般的娇弱,怎能经得起如此折磨。他宁可此刻受尽折磨的人是他,也不愿她如此痛苦。
颤抖的双手,几乎不能自持,他从锦袋之中取出了那枚药丸,便要往口中送去。
“风离御!你敢!”烟落自剧痛之中猛然抬首,凄厉的呼喊,带着喉间嘶哑的血腥一道弥漫至空中,迅速扩散开来。她只以坚定的眼神告诉着他,若是他敢服了那药,受小人钳制,她必定咬舌自尽。
心中,澎湃汹涌,犹胜过底下的狂猛波涛。
他竟是不知道么?他愈是表现的在乎,慕容成杰便愈是得寸进尺。
他不应当是镇定的么?犹记得在灵州山间,他向自己掷出拧弯了的飞镖。此刻,她真的希望,他,还是那样的他,不要顾忌自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整个铁索桥突然晃动了起来,似有人自东边上桥,急速朝这边跑来。步履之急切,似使得天地间都在颤抖着。
慕容成杰凛冽的余光瞟向身后,但见一抹水红色的身影近至身前,来人竟是红菱。初初他并不以为意,只是冷声吩咐道:“你来的正好,快将那城印、诏书和令牌都收起来。”见红菱仍是伫立着不动,不由得怒火中烧,口中大骂道:“我说的话,你听见没?蠢货!”
红菱神色悲怆地望向烟落,只见她痛得全身已是被汗水濡湿,面如死灰,禁不住出言劝阻道:“爹爹,你放过她罢。她对我有恩。哥哥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再执着了……”
语未毕,红菱已是被慕容成杰全身迸发而出的强大内力震退三步,硬生生地撞上铁索护栏。
慕容成杰大骂道:“快把东西收好,不然回去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红菱清明的眸中闪过深深的失望,她默默上前捡起地上的城印、诏书以及金令。侧身过去,腰带之上系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只见幽冥的寒光一闪,一连串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发生,顷刻间已是“扑哧”一声,没入慕容成杰的心口。
又是“哧”的一声拔出,温热的鲜血瞬间扑了红菱满面,却比霜雪还要冷。刀锋之上,殷红的血迹,滴滴答答落在了铁索桥老旧的木板之上,如开了一朵朵诡异惨烈的红花。
红菱从未杀过人,连踩死一只蚂蚁尚且不忍心,此番却刺杀了自己的爹爹。当下自个儿亦是愣在当场,全身颤抖得不能自已,恍若寒冬中即将调零的树叶。
慕容成杰极度神色痛楚,一手捂上自己的心口,另一手却仍是紧紧擒住烟落背脊的要害之处,眸中凶光毕露,几乎不能相信地垂眸看着汩汩鲜血自他的胸口淌下。
不,他不能相信,自己竟会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中。不,他不甘心,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风离御好过,他要他痛苦生生世世。
风离御眼见慕容成杰受了致命之伤,且手中的力道亦是渐渐涣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正待飞身上前救下烟落。
不想,一阵强劲的内力之风,几乎在瞬间将他扫落至地。那是慕容成杰用尽全身最后的内力,发出的致命一击。而那样强劲的内力之风,掀起无数块木板,层层递递,在空中激碰碎裂,铁索桥剧烈地摇晃着,发出骇人的“嘎吱嘎吱”声,激起桥下浪沙滔天。天地间都似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是烟落。
风离御心中一紧,只觉身体之中最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的抽离般,拽住森冷的铁索,他只瞧见慕容成杰拽住烟落,自铁索桥的缝隙之间,直直坠入那滔天滚滚的怒云江中……
水波飞溅十尺,迅速吞没了她娇小的身躯,怒浪声震十里,瞬间湮没了那撕心裂肺的呼喊,不复听见。
不,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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