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家小农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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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友庆、周氏回到屋里,到一时不想睡,两口子盘起腿坐在炕上,把小炕桌搁在了中间,周氏催章友庆取出钱袋,两口子笑着一道数钱,动手串起铜钱来。
今儿的臭豆腐卖的是一文钱一块,豆腐泡还是和原先一样,一文钱三个,这么一天下来,也收进了一百六十几个铜钱,加上上趟没串的三百多个铜钱,两口子一起串起了半贯,瞧着这些个钱,欢喜地说了会话,才将半贯钱塞进炕膛的陶罐里,吹了油灯歇下。
之后章家人又忙忙碌碌了三天,这三天里头,集市热闹劲更甚了,章家的炸豆腐也有越来越好卖的趋势,每日里从原来的大半板子,到后来能卖上一整板了。
就这样在忙碌中,日子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小年夜的日子,这天晚上得要祭灶神,供奉灶王爷的吃食都得烧出来,所有的香烛、瓜果、酒水也得准备,还要有祭祀,可忙得很,因此这天章家人早早歇了,往回赶去。
这段日子,为了生意的事,家里人都忙得歇不下手,连腊八那天的腊八粥都没好好烧来吃过,大伙心里就想着,今儿的小年夜,可得要好好过,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今天照旧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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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人兴冲冲地赶回家,到家时才刚刚晌午,大家把担子搁下后,就开始为小年夜做准备了。
供奉灶神的酒前儿王大茂已经送来一小罐子,他平日里都爱喝两口,家里常年都有备酒,他晓得章家没人喝酒,因此每年小年夜前,就会舀点酒送过来,给他们祭灶神用。香烛、元宝、灶神像这些,上趟章连根去镇上,就已经买回来。
这些基本的都已经预备上,章友庆就带着章程,上山去采野果子,用来摆供桌,周氏则开始弄供奉的糕点,正好家里有桂花糖,周氏就少少做了些桂花糕,另外就是小年夜最要紧的一样吃食—灶糖。
早在前几天下雪的时候,周氏就已经将几斤黄米谷子在缸里泡了,到这会五六天过去了,周氏想着差不多该长毛了,就在蒸做桂花糕的糯米粉时,去掀了盖在缸上的板子,往里一瞧,浸着的黄米谷子,已经长出约半寸长的白芽,缸面上漂浮着一片白。
周氏正往水缸里看,章兴就窜了进来,嘴里嚷道:“娘,今儿是不是要做灶糖吃了。”正在灶门前烧火的章云扭头看去,见他一脸兴冲冲的样,就笑道:“前几天娘泡谷子时,就已经惦记上了吧,我都见你偷偷掀开板子,看了好几回了。”
“这小子,这些天在我耳朵旁一直嘀咕,我还当啥事,原来就为这个糖瓜,瞧这出息,尽惦记吃的。”周氏听了也呵呵笑了起来,将板子一放,走到章兴跟前,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一下,道:“去,把屋里那袋黄米给拿来,等糯米粉出笼,就得煮黄米了,待会灶糖做出来,晚上等灶王爷领走升天后,有你吃的了。”
章兴呵呵笑着往旁边一跳,大声应了,就跑出厨房,周氏、章云瞧他那欢喜样,都哄笑了起来,不一会,章兴扛着布袋回来了,布袋里装着小半袋的黄米,这是早几个月前就存着的,平日全不舍得吃,就等着小年夜拿来做灶糖,用以供奉灶王爷,当然最主要也是给娃儿们添过年的零嘴儿。
章云站起身接过布袋子,将里面的黄米全倒进木盆里,拿水瓢舀水进去,将黄米洗了洗,等洗干净后,就把水倒掉,晾在窗台上。
这边章云在洗黄米时,蒸笼里伴着糖桂花的糯米粉,蒸得差不多了,周氏将蒸笼从锅子上捧了出来,将糯米粉翻在了砧板上,砧板上已经铺好了打湿的粗布,章云忙过去接了蒸笼,放在灶台上。
周氏将粗布一包就按揿、揉搓起来,手里忙着,嘴里也没空着,唤道:“云儿,快把黄米放锅里去煮,再迟来不及发了。”
“嗳。”章云应了声,取了窗台上的黄米,放锅里加水,盖上锅盖煮,接着添了把茅草,丢些木柴,让火烧得旺一些。
母女俩正在厨房忙着,章友庆、章程父子俩从青屯岭下来了,章程用袄子外面的罩衣兜着几大串野果子,进到厨房来。
“好香呀。”章程还没进来就闻到桂花香味,因此一进来就嚷了起来,章兴忙跑到他跟前,去捡他兜着的野果子,捡出两个就拉起袖子,准备抹一把往嘴里放去,被抽出手来的周氏又拍了一屁股,笑骂道:“哪有你这么馋的,这是得供奉灶王爷的,就算想吃,也得等过了今晚才成。”
章兴听了,有些悻悻地把野果子放了回去,章程哈哈笑了起来,章云从灶门前站起身,拿了刚才装黄米的木盆,凑到大哥面前,章程就把兜着的果子都倒进了木盆,将木盆接过来,舀水蹲在灶旁洗起来。
章程边洗着野果子,边扭头看章兴,见他一副没劲的样子,就悄悄向他招了招手,章兴眼一亮,忙凑过去蹲到他身边,章程回头偷看了眼周氏,见她在切桂花糕,并没注意这边,就摸了个洗过的野果子,快速塞进章兴的手里,并拿眼往厨房外直撇,示意他出去吃。
章兴马上领会,跳起身就窜出厨房去,瞧着院子里爹和爷爷都在,就往厨房后边跑,在菜地那边大口地吃起野果子。
这哥俩的把戏被章云全看了去,到是啥也没说,只挨在灶门前,抿嘴偷着笑,周氏却是懵然不知,等到她将桂花糕都切妥当,章兴已经吃完野果子,又回厨房来了。
周氏将桂花糕一块块叠进碟子里,并朝章兴瞅了眼,吩咐道:“你可别偷吃,等到祭完灶,就有你吃的了,都别急。”章兴这会心里还乐着,自然连连点头,全应了下来。
周氏这才笑了起来,等桂花糕都叠好后,锅里的黄米饭也煮得差不多了,章云将锅盖掀开,喷香的饭香伴着热气扑面而来,她伸手煽了煽闷热的雾气,张头朝锅里看了看,黄米饭已经饱满莹亮,全一粒粒粘黏着,应该是熟了。
“黄米饭好了,这儿我来吧。”周氏将桂花糕的碟子往灶台上一放,就将章云替了下来,取来筲箕,把煮熟的黄米饭全盛进筲箕里,将三只筲箕全都给盛满了还不够,就把砧板也捧到锅前,把剩余的黄米饭倒在了砧板上,用炊帚将饭都拨散,全给摊均后,就搁厨房外的架子上晾着,筲箕里的也一样,拨散摊匀,放窗台上给晾凉些。
“兴子,快去唤你爹过来。”周氏摊着黄米饭,就使了章兴去唤章友庆,过一会章友庆就走了进来。
“他爹,黄米饭好了,你快把缸里的黄米谷子磨了吧。”周氏见章友庆进来,就派了他活计,这种力气活,他做正好。
“嗳。”章友庆当即就应了,转身到厨房门外,高声唤了章连根过来,父子俩一道将缸子挪到了外边的石磨旁,撸起了袖子,装上磨拐子后,就用水瓢将黄米谷子连泡着的水一同舀出,倒进石磨的下料孔里,搁下水瓢,就推着石磨磨了起来。
洗好野果子,已经出厨房的章程,这会见爹磨磨,就跑过来帮手,帮着舀谷子和水进孔,又取来木盆放在石磨底下,接住磨出的碎谷和汁水。
父子俩齐上阵,动作就很快,没一会功夫全磨好了,正好黄米饭也摊凉了些,周氏就取走接着的木盆,到架子前,将砧板上的黄米饭都扒进木盆,之后到窗台前,把筲箕里的也一同倒进去,和那些碎谷、汁水一道给拌均匀了。
“云儿,拿块桐油布过来。”周氏手里搅拌着,就唤了章云去取来桐油布,等全搅拌匀了,接过桐油布将木盆蒙起来,就搁在了墙角,让里面的黄米饭发酵。
这些都预备妥当后,周氏就舀了白面、豆面、玉米面,掺和起来加上水,揉起面团来,这是用来做杂面汤的,同样是祭灶用的,周氏给多揉了一些,晚饭就准备吃杂面对付了,既省时又省力,省下来的时间还有很多事得做。
面团很快揉好,周氏将硬面团盖上湿布,放木盆里饧,只饧上一会,就将面团取出来,用擀面杖擀成薄面片,然后将面片叠起来,用刀切成细面条,抖散了摊开,取一撮出来放着晚上烧来祭灶,其余的就下进已经烧滚水的锅里,热腾腾的杂面汤很快就好了,大家全都盛上一大碗,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大家动作都很快,吃完后周氏碗筷也顾不上洗,就去后院茅草屋,抱了高粱秆出来,到堂屋里放下,端小板凳坐着,开始扎车、马,以备灶王爷升天时坐用。
“他爹,黄米饭该发好了吧,天色也不早了,烧火熬糖吧,熬好糖就能祭灶了。”周氏手里扎着车马,心里还惦记着那些黄米饭,就高声唤了正在搬供桌的章友庆,章友庆同章程一起,将供桌搬到厨房,在土墙上的灶神像前放妥后,就准备熬糖了。
章程则把已经装好碟子的桂花糕、野果子、整碗的酒,另外还有料豆、秣草、清水,则是为灶王爷的坐骑准备的,所有这些都一一摆上供桌,香烛、元宝、火盆也都摆了过来,就等添上灶糖和杂面汤,祭灶的东西就全齐了。
章友庆去墙角将木盆取来,揭了桐油布,里面的黄米饭已经糊成了稀稀的黄糖浆,把木盆的黄糖浆全给倒进锅里,章友庆拿起干净的粗木棍,在锅里不断地搅,慢慢地将糖浆熬成黏稠的糖膏,等糖锅里不再起小白气泡,就用棍子把锅里的糖膏挑起,扯出尺把长的糖丝,却是黏连不断,一旁的章云、章兴直瞧得眼都亮了起来。
“云儿,把水缸板上的东西收拾掉,爹要揉糖了。”章友庆见糖已经差不多熬成了,就唤起了章云,她忙应了声,把水缸板上放的东西都撤了,并用干净的布擦了擦。
章友庆这才起锅,把一半的糖膏舀到水缸板上,其余一半仍放锅里,待到放凉一些后,就将糖膏反复揣揉,等到揉透后就唤来章程,一个人抻着一边,将糖抻长,之后将糖膏头往上一合,接着再抻拉,反复多次,将糖膏拔得细长后,就放水缸板上切成小段,放进木盆里去,剩下的一半也同样做法。
等到全切好,就拿一些装上碟子,其余的都扒进木盆,将木盆放外边架子上去,灶糖得冻上一晚,才会变硬实,咬起来嘎巴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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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糖完工时,周氏也早扎好高粱秆的车、马,就接了灶头,替下了章友庆,把刚刚已经切好备着的杂面取出来,烧好热水,放杂面下锅做杂面汤,等烧好后装了碗,同灶糖一起摆上供桌。
从晌午忙到如今,终于把祭灶的东西全准备妥当,章程去唤来章连根,而周氏和章云则出了厨房,正所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古代女子是不能祭灶的,周氏、章云自然不能待着,母女俩一同去了堂屋。
章云小时候也见过乡里的祭灶,无非就是焚香祷告,然后用灶糖糊一圈灶门,旨在糊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升天后只说好听话,再将墙上的旧灶君像揭下,换上新像,将旧像同高粱杆扎的车马、元宝一同焚化,送灶王爷乘着车马升天,去往天庭,这其中都是承载着百姓们的美好愿望。
祭灶女子不能参与,到让章云乐得轻松,同周氏一道坐在堂屋门前的檐下,听听厨房里传出的声音,轻声聊几句,坐下没一会,章云就从袖里摸出几条灶糖来,悄悄递给了周氏。
周氏往章云撇了眼,再往厨房那边张了张,就接了过去,放嘴里嚼了起来,两人嚼了一会,彼此对看了一眼,两人一下子全都偷笑了起来。
这个小年夜虽然一直忙碌,可这会嚼着甜甜的灶糖,只觉甜味儿顺流而下,就好似能甜到了心里去一样,让她对这样的生活甘之如饴。
过了小年夜,就进了乱岁日,算是真正近了年关,那些晚出来采买的人,也都涌进了集市,集市里空前繁荣热闹。
章家人好好过了趟小年夜后,翌日还是照旧得赶早进集市,所幸一早起来,章云去掀了木盆的桐油布,前几日霉的那一板臭豆腐,已经霉成了,这样就正好给带到集市去,趁着小年夜后集市的大热闹,章家人又多带了一板炸豆腐泡的小块豆腐,同臭豆腐一道卖。
臭豆腐还是行情很好,一整板的臭豆腐,不到半日就全卖完了,连豆腐泡也沾了光,比平日多卖了半板,足足卖了一板半,不过这么一来,臭豆腐又得断了,上趟那整桶的臭豆腐,总还得再霉上两三日才能好,没霉好也不能拿出来炸,章家人只能耐心等着,这些日都炸豆腐泡维持生意。
还没到臭豆腐霉好那日,在腊月二十六,天空又落了场雪,章家人又只能闲赋在家了。
这日没到晌午,大舅周民挑着担子来了,到章家篱笆院时,雪落得正密,蓑衣、斗笠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阿芬。”周民挑担子进了院门,高声唤了起来。
周氏在屋里一听,是大哥的声音,忙打开屋门走了出来,见到他满身的雪,忙招手唤道:“大哥,咋这时候来,冻坏了吧,快,快,进屋把担子歇了,坐下烤火。”
周民将挑担到了檐下,周氏忙接过担子,念叨道:“家里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