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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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宥沉默了会儿,道:“小地瓜今天大便了吗?”
简宏成愣了一下,怎么换话题了,但还是道:“还没。昨天有。”
“几时拉的?散的还是成型的?硬不硬?什么颜色?多少长度?臭不臭?”
简宏成完全答不上来,“没留意,以后留意。”
宁宥道:“小孩子所谓一把屎一把尿,一把屎就是这么回事,留意之后就得就此调整接下来吃进去的东西,每天定时该喝的水,等等,这才是一个孩子每天吃喝拉撒功课的一小片。再说学习方面的,小孩子要读小学了,学期教育做得怎样?别的小孩aoei都认得了,你家孩子懂吗?学校落实了吗?班主任习性了解了吗?都是no?你晚上还敢出去应酬?有保姆和家庭教师?他们上班拿工资,能管得这么细致入微?更别提这么小孩子天天得做规矩,养成良好习惯,你上次小地瓜找妈找得狂哭,还是我飞车过去才劝止的呢,别指望保姆和家庭教师。所以孩子放在你身边,谁敢安心?最后,你知道为什么你和老太太无法协调吗?就是都太自以为是,其实都对正确养一个小孩严重估量不足。”
简宏成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回答,就是愣愣地听着宁宥说下去,说完为止,他才老老实实地道:“你不说,我都想不到。”
宁宥冷笑道:“看你态度诚恳,我再给你支招一二。小孩子养大容易养好难,养好需要投入数不清的时间精力,这种投入唯有用爱来支撑。具体到小地瓜,目前也有人爱他,虽然都爱得乱七八糟。当然你最可能非常投机地替他找个后妈来爱他……”
简宏成毫不犹豫地插话:“只有你,没有其他人。而且不是出于投机心理。”
宁宥也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我绝无可能做小地瓜后妈。”
“为什么?”
“回到我前面被你打断的地方。任何后妈最初看见肉嘟嘟的小孩,也同时看在你的面上,可能会爱小地瓜。但是只要有陈昕儿的存在,她和她妈妈必然将后妈所有的爱转变为厌恶,最后是看见小地瓜的脸便厌恶地想到同一个长相的陈昕儿。如果是有良心有责任感的后妈,这后妈以后会活得很痛苦。如果是没良心的后妈,就是小地瓜会活很痛苦。再加上陈昕儿时不时地出没必然导致小地瓜对后妈管教的抵制和逆反,后妈更加辛苦难做。再等到孩子初中逆反时期,天晓得什么事会发生,宁恕就是最佳例证。有手有脚自己活得好好的,谁敢跳这火坑?除非脑子进水。”
宁宥也不知怎么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没等说完就发觉不妙,可她忍不住一口气把话说完,顿了一下,一声“Oh my effing God”,挂断手机。她异常懊恼,表个什么态,激动个什么,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更是又何必大呼小叫地通知他,又不是不知道陈昕儿妈必然死不了,最多吃点儿苦头而已。她越想越烦,一看见简宏成电话立刻打过来,索性按下了关机键。
简宏成就跟接受头脑风暴一样,正开动每一个脑细胞接收分析宁宥所说的话,忽然她来了一句拒绝。简宏成大惊,赶紧立刻回拨,宁宥却关了手机。简宏成拿着手机,好一阵子回不过神来。
小地瓜大约感受到低气压的袭击,他看看简宏成,走过来趴在简宏成椅子边摇简宏成的手臂。简宏成低头看去,果然是一张酷肖陈昕儿的脸,连他都不禁生出厌恶来。他忙避开眼睛,不让小地瓜看出来。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宁宥的那些话。可是小地瓜闹着要吃中饭。简宏成无奈,只好领小地瓜去吃饭。又想到宁宥刚刚的一把屎一把尿的理论,觉得从此必须开始注意小地瓜的营养摄入,于是举着青菜萝卜豆腐非要喂小地瓜吃下去。这一顿饭,大汗淋漓地吃了一个半小时,愣是把简宏成的耐心耗尽,期间他从来一心多用的脑子竟然什么都无法思考,只一门心思与小地瓜斗智斗勇地喂饭。才一个回合,他便领教了养好一个孩子的辛苦。那往后怎么办?可不容他细想,直到将小地瓜哄睡午觉,他才能将门一关,与助理一声吩咐,静下心回想宁宥的那些话。
想想陈昕儿对宁宥满怀的怨毒,如果真由宁宥来做后妈,陈昕儿以后不知会做多少手脚。宁宥不仅吃力,而且吃力不讨好,更大几率是吃力养出个白眼狼。再加上他资产不薄,如果白眼狼结合上争家产,那就是出人命的节奏了。简宏成见多识广,只要被点醒,他顺理成章,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想到了。果真是宁宥唯有脑子进水了才敢嫁个他。
显然,从小鬼一样精灵的宁宥不可能昏头。那么,有小地瓜,就没有宁宥。
简宏成一颗心动摇得像十二级台风蹂躏的杨柳,需得扭头看着沙发上熟睡的软软的易碎的小地瓜,才能不即刻去拨打陈母的电话。
一个罪恶的念头也飞快升起,简宏成想到,就是牺牲了宁宥,他也养不好小地瓜。除了他没那本事,而且只要有治愈之后可以到处游荡的陈昕儿在,小地瓜未来的生活永不得安宁。那与简敏敏养孩子不一样,简敏敏是明知自己有害,忍心将自己与孩子隔离,而陈昕儿还得因为各种原因抓住小地瓜呢。陈母狠心下送陈昕儿治疗,陈昕儿可能治愈后恢复自由,扭转原本设定的局势。
想到自己被陈昕儿纠缠不休的日子,推想小地瓜未来与陈昕儿的纠缠不休,简宏成毛骨悚然。小地瓜还能好吗?
简宏成纠结万分。
午饭后,宁宥到底是不放心,再度下楼去看一眼陈母。果然见太阳已经晒到大门,而陈母只能躲在大圆柱后面避开直射的阳光。可这是八月初的天气,室外温度向来是朝着四十度去的,一个奔七十岁的老人怎么吃得消。宁宥皱起眉头。
一位后勤主管不知就里,连忙跑过来跟宁宥解释:“那老太太怎么劝都不听,可不放她进大楼是宋总亲口吩咐,我们也爱莫能助,只好送给她几瓶水,省得她脱水。可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我们只好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宁宥连忙表扬:“哟,你考虑得可真周到。”
后勤主管开心地道:“应该的,这种老太太精神有点问题,可我们又万万不能动粗,只能这样对她。”
宁宥心说陈母要是得知别人说她精神有问题,不知心里怎么想。而自此,宁宥也只能这样了,她笑笑走开。刚走到电梯口,回头,她看见警车到了。她莫名其妙地大大松了口气。
警察虽然年轻,却很有耐心地跟陈母解释:“这整幢楼都是属于一家国企,里面没有其他公司,不会有。我们都有登记的。大妈您会不会找错地方?有手写的地址吗,我来看看。要是找错了,我这就送您去。”
陈母为人正统规矩,自然是非常相信人民警察,连忙掏出钱包,将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掏出,打开,递给警察,“就是这个地址。”
警察一看,没错,就是这个地址。便认真地问陈母:“大妈您静下心回忆一下,写地址给你的人是不是有恶意?”
旁边看着的保安和其他人纷纷七嘴八舌谴责上了,“是这地址,没错。现在骗子专门骗老太太,太缺德了。”“哎哟大热天的,伤阴德哦。”
陈母有口难言,这张纸条可是女儿陈昕儿写给她,是她女儿骗她折腾她,她活该啊。她鼻子一酸眼泪便下来了,她忙低下头,不愿让面前一帮年轻人看见。
陈母想不通,女儿为什么要骗她。想不通也没法再想,既然警察都说了不是,她只能灰溜溜回家去。一转身,腿一软便歪倒了。站了一早上,毕竟累。
警察手快扶住陈母,依然很耐心地道:“大妈不急,我扶您上车,您自己有手机吗?给儿女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一下。这天气没中暑已经算好了。”
“儿女,我女儿……”陈母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简宏成一直打宁宥手机,宁宥一直关机。终于下午三点左右手机开通,可他的电话接通好久都没人接。他忽然惊惧地想到,该不会被宁宥拉黑了?只是他很忙,不容他细想。等他又逮到空闲,他见缝插针地又给宁宥一个电话,依然是响了好久没人接。
简宏成自然是不会知道,手机响的时候,宁宥便停止手头工作,一直看着手机,直到叫声消失。于是简宏成愤愤地发去一条短信,“你不能不理我!”发完一想,拉黑的手机发过去的短信自然也是给黑掉的。他立刻换一只手机,再发一条短信,“是人啊!”两条还都用的是感叹号。
发完一想,不好,明显是他居心叵测试图让宁宥接小地瓜这个烫手山芋,人家脾气够好才没当面骂他。他忙再发去一条,“让我说话!”
宁宥看见第一条就憋不住笑了,眼前仿佛出现一只胀气的河豚鱼,那河豚鱼正是简宏成的嘴脸。再看见第二条,笑得更欢。等第三条来时,她笑得掩住了嘴,但还是将手机往桌面一扣,自言自语道:“憋死你。自个儿想办法去。”
简宏成外面一圈回来,检视两只手机都没宁宥回复,知道册那事情闹得有点不可收拾了。他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法务进来汇报,上海全市无论公办还是民办的小学都已停止录取,即使那些学费棘手的所谓贵族学校也已过了办理入学手续截止日,再过几天就是张榜公布录取日,完全没办法插进去了。
简宏成问:“加钱呢?加钱加急。”
法务道:“连高价的双语学校都十比一的录取率呢,人家不稀罕啊。”
“大上海水深。”简宏成忍不住惊呼,“你给我看看入学所需手续。”
法务交给简宏成一个优盘。简宏成一看手续,就道:“今年上不成了。护照都还不在我手里呢,还得去香港补办。出生证也不是原件。”简宏成皱皱眉头,那些文件他都打包交还给陈昕儿了。他原本就没打算要回,已经让深圳的同事申请挂失补办。那也需要时间。
等法务一走,简宏成将电脑合上。他很想给宁宥打个电话,咨询一下,商量一下,可一想到人家不知多厌恶,只得作罢。千头万绪,有他忙的了。
宁宥下班回家,拎着两只环保袋,进门就喊:“灰灰,帮我拿一下。”
“我累瘫了。”郝聿怀沙皮狗一样地躺沙发上。
“怎么回事?”
“我今天一天都没歇一下,累死了。早上先去练了一下力量,然后下午去上跆拳道课,再然后去免费体验了一节拳击课。妈妈,我觉得你可以去学拳击,我看到好几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生,还有比你大的,我问了,有的是律师,有的是公司里经理,都是看上去蛮文静的人。你看我上完跆拳道课还能上拳击课,说明你也吃得消。真的,挺好,你学会了就不用担心什么陈阿姨了。所以我又拖着残躯上迪卡侬给你买了一对拳击手套,特漂亮,橘红色的,你一定会为了拳击手套练拳击。”
宁宥惊得拿着一罐牛奶都忘了放冰箱去,而且果然见儿子脚后面放着两只鲜艳的拳击手套,可见所言非虚。“你妈一向最恨体育。”
“你能行的,你这么聪明,别人能做的你当然也能做,而且肯定比别人做得更好。”
“完,作茧自缚,都是我平时说你的。”
“嘿嘿,你要不去,我以后就不听你的。妈妈,你看,这是那个42岁女律师,她吹嘘说你一看她的身材就会投降。”
宁宥凑过去看儿子手中的手机,一看大惊,“真的42岁?”
“真的,她自己说的。去吗?你要是去练拳击,我晚上舍命陪君子,一定陪你去。去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你真的不珍惜我拿奖学金给你买的拳击手套吗?”
宁宥拿起儿子的手机,再看看手机里腰线非常完美的42岁女律师,摸摸自己的腰,咬牙道:“去!但不要你跟去。”
郝聿怀哇一声跳起来,“我当然要跟去,万一你什么动作记不住,我可以替你记着。”
“我体育太臭,动作从小不协调,不能让你看见。”
“我从小什么都让你看了,这不公平。我能帮你矫正,我多好,谁家能有这么聪明贴心的儿子呢?你得利用起来。”郝聿怀抓起两只拳击手套让妈妈戴。
宁宥好奇地戴上,不重,戴上后就有抡一拳的冲动,想不到泰森那种壮汉玩的体育运动也有女人参与。可是,毫无疑问的,相比瑜伽等运动,她心中蠢蠢欲动地更喜欢与她气质完全不同的拳击,好生威风邪气。她两只拳头砰砰左右互搏两下,越发觉得好玩,“灰灰,你还找过别的运动吗?怎么一下找到妈妈最有兴趣的呢?”
“我最了解你啊。”发现妈妈喜欢,郝聿怀开心地拿妈妈的肩膀当鞍马,于是宁宥又很不争气地支撑不住,歪倒在沙发上,大叫“你妈老腰”。郝聿怀笑道:“一个月后,我跆拳道对你拳击,哦也。”
宁宥晚饭后被儿子押去小区边的健身房,一入侯门深似海,她这个缺乏运动的人每晚都是东倒西歪地上床,睡足八个小时,还得闹钟闹醒。可打沙袋,真是令人喜欢的运动,她把沙袋看成了郝青林,有时是宁恕,还有时候是简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