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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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恕才惊觉自己昏头昏脑说错话了,忙道:“简敏敏不走,我怎么放心挂电话。你回她一下。要不然我立刻报警,立刻赶回家。”
宁蕙儿怕儿子不放心,只好又走出卧室大声道:“有这事。刚刚我报警了。”
简敏敏狠狠拍一声门,“报个鬼,我又不是来害你,问你个事罢了。好了,鬼叫听到了,我走了。”
简敏敏走下楼梯,才对跟来的两个男子道:“谢谢你们帮忙,看来我弟没骗我,是真有这事。”
“哟,大姐,看不出你出手这么厉害。”
简敏敏脸上抽了两下,“快走。那家人还真是恨我恨得牙痒痒的,居然报警了。我不能让警察抓到。”
简敏敏对简宏成本来就很怀疑,从未相信过,只是自己身处险境,动不动就会再回大牢,才妥协一下装作温顺。现在一想到她的处境可能是简宏成设圈套害她,她顿时心急火燎试图搞清楚是不是上了简宏成的当。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关系到她在简明集团股份的安危。而简敏敏更是想到,她当年如果真的摔得那崔家老大差点儿死掉,那一家人该多恨她,宁恕还会想什么招儿对付她呢?能轻易放她取保候审在外面自由自在吗?能轻易看她不伤皮肉地被轻判吗?对了,那宁恕好几天没动静了,在干什么?简敏敏想到这儿,心里有些寒意袭来,她有点儿怕了。
虽然宁恕知道妈妈已脱离危险,但他一大早到现在已经积累无数情绪,此时愤怒得按捺不住,当即驱车直奔公安局,找当初处理他和简敏敏案子的民警要说法。
话说能者多劳,早上发生的两起事件,两家人的事儿,最终不约而同都汇总到简宏成那儿。
简宏成一早起床才打开手机,都还没来得及从被窝里揪出小地瓜,一个电话立刻飞奔前来报道。这只手机的号码是简宏成私用中的私用,有限几个家人至交才知道,连陈昕儿都没这个号。大清早踩着点儿地来电,一准是大事。简宏成看看显然是国外号的来电显示,赶紧接起,幸好旁边的小地瓜被吵醒后拱了几下又安耽了。
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是简宏成吗?我叫张至清,你大姐简敏敏的儿子。”
“噢,有听说。你等下,我记一笔。哪个zhi,哪个qing?”
“至善至美的至,清汤挂面的清。”
简宏成记录下来一看,不禁笑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是不是叫张至察?”
张至清作为一个二鬼子,显然没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上想,简单地回答:“我妹妹叫张至仪。我们早上与妈妈通话后决定与你对话。我们已经买好回国机票并准备出发,今晚到广州。航班号是xxxx;,我和妹妹两个。”
“我正好在深圳,我会派人去机场接你们。”
张至清礼貌而疏远地道:“谢谢,不麻烦。我们会自己赶到深圳,明早七点准时发约见地址给你。”
简宏成哑然失笑,道:“亲戚之间二十余年从无相见,见面又各持戒心,呵呵。我等候明天约见。”
第二个电话几乎是接着第一个电话赶来。唐在电话里平静地道:“早上好,简总,很抱歉一大早打搅你。”
简宏成则是马上客气地道:“早上好,唐处。”
唐道:“谢谢你前天拔冗去医院探望我爸妈,一直没来得及当面致谢,倒是有件小事又要麻烦你,请你约束令姐,不要找去骚扰宁家。”
简宏成一头雾水,小心地道:“我一直在威胁利诱我姐,试图压制她的火爆脾气。”
唐道:“看来效果欠佳。宁恕今早直接找到局里吵闹,说是令姐清早去他家骚扰,要求取缔令姐的取保候审。这事让我很为难。”
简宏成几乎哑了,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去处理。对不起唐处,非常对不起。”
唐依然平静地道:“宁家人做事无底线,你们需要有更多的自我约束。请你谨慎解决,别让我为难。”
简宏成真想让唐把简敏敏再捉回拘留所呆着,省得出来闹事,一早上闹出儿女回国来找他算账,又闹出宁恕去公安局大闹,简敏敏这人就是个社会不安定分子。可那么一说又几乎是讽刺了唐当初的美意。简宏成真是憋了一肚子气,可他只有一个人能说,也只能向一个人通风报信。
“宁宥,我不知道唐跟你们家是什么关系,他今早打来一个电话,我把原话一字不漏传达给你,你看着办。”
宁宥听完根本就不敢解释那个唐是谁,她心烦得五官皱成一团,手机扔在一边,抱头无语。
简宏成还在手机里问:“你没事吧?”
宁宥烦恼地睁一只眼盯着手机,没好气地道:“我会看着办。”
简宏成笑道:“我收回那句话不行吗。你小心避开雷区,照顾好自己,其余交给我处理。我那句‘你看着办’是这个意思。”
“你这什么意思啊,好像我在无理取闹。”
“哈哈,没有,绝对没有。”
“能痛快点儿你把宁恕简敏敏都吊起来揍一顿吗?”
“理论上可行。实际上撩拨他俩捉对厮杀可能既容易又绝后患,只是……咱们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情操的三有中年啊。”
宁宥哭笑不得,“算了,你也是左右为难。请告诉我唐的所有联络方式,发我邮箱。我下午出发。唉,我都忙死了他们还添乱。”
简宏成急了,“那个唐又高又帅,不行,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
“嗨!”
“好好好,我委曲求全。”
宁宥只能刹车,免得简宏成死皮赖脸。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宁宥坐观音兵郝青林的自行车下课回宿舍。她虽然似乎永远学不会骑车,可她却能神奇地在自行车后座保持平衡,毋须抱住前面骑行者的腰。就在自行车慢下来,快到宿舍大楼门前时,宁宥一眼看见树荫下百无聊赖看天的简宏成。她惊得哧溜一下跳下车,都忘了自行车还在前行,自然是一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宁宥只觉得非常害怕,非常担心,虽然并未摔伤皮肉,可她腿软得起不来。
郝青林吓得自行车一扔,赶紧跳下来扶宁宥。自行车摔地上动静大了,引得简宏成扭头看向这边。简宏成在学校里见多了小情侣拉拉扯扯,他没想到今天拉拉扯扯的女主居然是他的宁宥。他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一把扯开郝青林,一手扶着刚站稳的宁宥,对郝青林义正词严地道:“宁宥我来接手,你可以走了。谢谢。”
郝青林完全没反应过来。
从来连坐车都不肯扯一下郝青林衣襟的宁宥,这回破天荒一把拉住郝青林手臂,焦急地道:“郝青林,别走。”
简宏成两眼紧盯宁宥抓住郝青林的那只手,盯了会儿,又看向宁宥,平生第一次心如撕裂的痛。
看见这样的简宏成,宁宥不由得松了手,不忍加码,也不忍看,她逃一样地转身进去女生楼。
于是简宏成立即活了过来,对郝青林道:“你车倒了,起码扶起来锁好。再见。”一边拔腿跟着宁宥跑去,在后面殷勤地问:“伤着没有,要不要去看校医?我陪你去。”
宁宥看看同学好奇八卦的眼光,只得黑着脸扭身朝运动场走去。郝青林不傻,扶起车也跟了上来,一路与简宏成虎视眈眈。
宁宥完全无计可施,走得离寝室远了,就停住,皱着眉头看着简宏成,任凭简宏成怎么嘘寒问暖她都不言不语。宁宥天然一段怯生生的姿态,即使皱眉,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倒也罢了,简宏成最吃这套,很快便投降,将来意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分配已经定在上海。我因为各种原因与公司签了卖身契,三年,在北京。我特意过来跟你谈谈……”
郝青林高大英俊地插嘴:“朋友,我们大学四年都是见得多了,学长学妹谈恋爱,学长毕业一走,学妹立刻另起炉灶。在一起才是关键,何必假装不知呢。认清现实吧。我家在上海,我可以与宁宥相互护持度过最困难的毕业适应期,宁宥有困难可以随时叫上我,有快乐可以随时找我分享。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宁宥低着头一厘米一厘米地挪过去,等郝青林说完时,几乎正好挪到郝青林身边。
简宏成看着这两个一个高大帅气,一个美丽娇柔,简直是珠联璧合,更是被郝青林的话气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谁让他当时一腔热血签了卖身契呢。他无法不粗暴地对郝青林道:“对不起,你只是宁宥随手拉来的道具,请忠于职守。宁宥,你的意见?”
宁宥知道应该拒绝,而且她有异常充足的理由,一说出来准保简宏成回头就走,可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与其说是不敢说,倒不如说私心里她不愿将两家的这种关系告诉简宏成,仿佛一说出来她会失去什么。可是不说出来,又如何拒绝简宏成?或者找借口呢?宁宥脑子乱成一团麻,完全不知找什么借口才好。她低下头去,乌黑的长发跟着滑下来,遮住她半张脸。她忽然开口了,“郝青林,还是你买菜我买饭,我们快去吧,晚了又要打架一样地抢了。”
郝青林也机灵,立刻接上了道:“走吧。简同学,你请自便。”说着,两人果然是肩并肩地走了,都是瘦高的身材,无比的匹配。
简宏成给这奇特的答案打得摸不着头脑,此时也不顾了,厚着脸皮道:“宁宥,我好不容易从北京过来,你就扔下我不管?”
宁宥回头轻轻巧巧扔下一句:“我不方便招呼你,请你找孟浩杰。”
简宏成不信邪,坚决跟着两人身后,打都打不走的样子。回到女生宿舍门口,宁宥上去了,郝青林等在楼下。郝青林儒雅地对简宏成解释道:“我饭碗都放宁宥那儿。”
宁宥则是跑进寝室,拿出自己的饭碗,又满寝室翻来同学们砸得最破的两只搪瓷碗,随便找来一双筷子,赶紧拎一只热水瓶下楼。等走到一楼,她镇定下来,如若寻常地走到郝青林身边,又很随意地将两只最破的搪瓷碗递给郝青林。见简宏成盯着那两只碗找破绽,宁宥不以为然地道:“你们男生的碗不都这么破吗,有什么好瞧的。快去找孟浩杰,晚了就没饭吃了。”
简宏成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宁宥与郝青林两人离去,将他如孤鸟一样扔下。简宏成气得暴跳如雷,他冲上去拦在两人面前,盯住郝青林道:“我记住你这张脸,你叫郝青林?”但没等郝青林回答,他立刻目光炯炯地看向宁宥,“我等着看你们这场戏怎么演下去。”
宁宥干脆利落地回答:“你让我下了决心。”
简宏成至今想起来还后悔当年咬牙切齿地说出的那句话,他觉得是他那句话将两人逼到一起,他当时就眼看着两人的手仪式性地牵到一起,手牵手走向食堂。尤其是,两人的背影都如此美好,他有生以来难得地自惭形秽起来。
现在想到宁宥下午就要去见唐,那位英挺的美男子,显然宁宥喜欢美男子,简宏成简直是坐立不安。将儿子安排到办公室边的活动室后,他立刻又给宁宥打电话,“宁宥,我问问田景野有没有空陪你一起去见唐处,我……”
“别闹。”
“我没闹。我们已经错过十几年,我们还有几个十几年啊,错不起。你如果不想让田景野知道家里的事,我看看时间,看能不能飞过去赶得上。”
宁宥只得道:“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
简宏成忙道:“没胡搅蛮缠。我只是……宁宥,给我个保证吧,口头的,随便怎么说都行,我太不安了。我很怕哪一天田景野又来找我,缠着我答应下来永不主动去找你。你别把话藏心里,你跟我明说,明说。”
宁宥想来想去,还是挂电话最方便。简宏成再来电话,她直接按掉。急得简宏成团团乱转,可又脱不开身,没办法像个无法无天的年轻人,什么都可以扔掉眼里只有一个爱人。他身上背负太多的责任,无法扔下。
只是简宏成一直没发唐的联系方式给宁宥。宁宥却是一点儿都不急,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工作,提前下班去接上儿子,两人一起开车回老家。红灯处,她发一条短信给简宏成,“我带儿子一起开车上路了。”
很快,简宏成短信回过来,除了唐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哼”。宁宥看得笑了,即使心里再紧张,她还是笑了。
宁恕虽然脑袋吱吱地针刺一样地痛,静下来时耳边也是吱吱地耳鸣不断,可他拼着极大的毅力,一件一件地收拾手头的工作,如坦克一般将阵地次第压过。他谈完一个合同,亲自送一批客户出门时,不经意看到走廊上站着的宁宥。他惊呆了,宁宥怎么会来?
而宁宥看着宁恕也是惊呆了,即使宁恕现在与客人谈笑风生,一愣之后即装作若无其事,可她是拉扯宁恕长大的人,她看得出宁恕现在身体状况很差,极度的疲惫,又极度的亢奋,仿佛橡皮筋已经拉到极限,可宁恕依然不管不顾地挣扎,不怕橡皮筋断裂。
宁恕在电梯口送走客户回来,站到宁宥面前,冷着脸道:“你来干什么?哈,又是问简宏成要的地址?连妈都还不知道呢。我忙,里面还有一个合同要谈。你长话短说。”
宁宥来的路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