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恋-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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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太抹一把泪,问道:“你能成不?你还怀着身子哩!”
郑氏微微一笑,道:“娘,你还不相信我?”
张槐立即道:“儿子难道是吃干饭的?”
当下,张槐、郑氏和小葱凑一处嘀咕好一会。
张槐就出去,吩咐孙铁等人大开府门,并搬了数张桌子出去,分别摆在张府东、西和正面,两张一并拢,上面再架一张;大门口的台阶上也摆了四张椅子,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和靠背,前面还放了两张茶几。
庞家人见这阵势,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要搭戏台唱戏?
那也太窄了!
很快,他们就见张家大门内涌出一大群人,当先是身着朱红礼服的玄武侯爷爷张大栓和父亲张槐——张槐的礼服颜色略浅一些——左右各侍立着南瓜和山芋;跟着是玄武侯的娘和妹妹,扶着老侯夫人出来了,这婆媳二人也是凤冠霞帔,按品装扮。
待张大栓两口子在正中两张椅子上坐下后,张槐和郑氏才一左一右,在他们身边坐下,小葱和弟妹们侍立两旁,孙铁则带着众护院在阶前护卫。
庞夫人没想到他们全副武装出来了,按礼数,自己还得上前拜见呢。
再不甘愿,却不敢违了这礼数,她只得带着儿媳妇、孙媳妇上前拜见玄武侯的祖父母和父母。
张老太太一言不发,张大栓和张槐也不吱声——他们是男人,不好跟庞夫人对阵,出来不过是充场面的,今日一切全凭郑氏和小葱发挥。
郑氏命小葱上前扶起庞夫人,并叫看座。
虽然客气有礼,却神情凛然。
双方对面,庞夫人得以细看这对婆媳,老侯夫人还罢了,板着脸,气鼓鼓的模样,看得出确实是村妇,可这玄武侯的娘却有些令她摸不透。
头戴金翟翠珠冠,身穿朱红云霞翟纹袍服,披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面色黝黑,皮肤粗糙,然深色眼影衬得双眸幽深,凛寒慑人;唇色不用正红,却涂成浅粉,接近浅紫,与黑肤甚为相宜。
她不动声色地端坐着,明明面黑粗糙、容颜老相,却与她婆婆气势迥然不同。
庞夫人不敢轻视,见只有她开口,便知今日要对的就是她了,却不知如何称呼:玄武侯尚未娶妻,不好叫侯夫人;但也不能叫太夫人,玄武侯的爹还没死呢;也不能叫老侯夫人,玄武侯的祖母还在呢!
可把她给难住了。
只得含糊称“张夫人”,将来意说了,要张家给个交代。
郑氏肃然道:“既然庞夫人上门,张家自然要给个交代。”转头对小葱,“扶你二婶出来,把绿菠也带来。”
随后,就有两个婆子扶着病怏怏的曹氏出来,眼神冷得像寒冰,手上还抱着瘦弱的绿菠,也是病怏怏的。
庞夫人不料郑氏如此干脆,不明白她想怎样。
却见郑氏起身,扶曹氏在自己座位上坐了,然后喝命南瓜,“抱妹妹上去,告诉京都父老昨日之事”。
南瓜立即接过绿菠,在孙铁的帮助下,上了东面搭好的高桌,面对百姓诉说昨日美味斋发生的事,孙铁和一个护院在旁护持。
兄妹俩一样黑瘦,尤其是绿菠那可怜的模样,让众人同情不已。
听说胡钰撞飞了她的饼不算,还迁怒她害自己跌落点心匣子,用脚狠跺她捡拾糕饼的小手,还当她是叫花子,把她踢出美味斋,百姓们都狂怒咒骂,骂胡钰猪狗不如,死有余辜!
庞夫人大惊,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禁不住对郑氏怒道:“老身外孙死于非命,张夫人怎不说?”
郑氏厉声道:“说!怎不说!庞夫人不问,张家也是要说的。”转向小葱和香荽,“你们去告诉大家。”
小葱和香荽又各自上了正面和西面的高桌,把胡家随从如何持刀行凶,张家二姑娘如何闪避,导致胡家三少爷胡钰死于非命的事说了出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胡家这是遭天谴了!”
“我张家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第343章 最爱吃猪头肉
小葱把自己在庆功宴上遭受御史大夫胡敦上奏治罪的事、胡镇嘲笑辱骂玄武侯的事、胡镇暗中谋害赵家和郑家亲长的事、胡镇姐夫霸占张家财产的事,一一道来。
她话语铿锵,正气凛然,比当日郑老太太在景泰路的哭骂效果自是不同,顿时百姓一片哗然、群情激奋。
香荽也没多说,就说了她四年前被掳掠追杀的事,明明查到胡家下人身上,却被灭口不认。小女娃能把皇帝大臣都说得掉泪,何况这些百姓了,一个个抹着眼泪怒骂胡家。
葡萄又带出花生、青蒜,把这两个瘦弱的孩子抱给小葱。
小葱牵着弟妹道,张家在黑莽原吃了四年苦,组织流民开荒种地,老小都熬得病弱不堪;自己跟哥哥在边关拼死杀敌,然而,历经生死换来平反,刚翻身就遭到胡家一再打压。
这冤屈连三司会审都辩不明,就因为张家比不上胡家心狠,就因为人家杀人灭口如同家常便饭。
她仰天喝问: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百姓们听得愤怒了,他们当然希望这世间有公理,于是狂呼高叫胡钰死的好,是罪有应得。
若世间没有公理正义在,老百姓要怎么活?
因此,当场就有人站出来,上前对张家人跪下哭道:“小人亲眼看见胡家人自己误杀了胡少爷,可是美味斋的掌柜和小二被杀了,小人不敢出头作证。小人不是人,是个贪生怕死的没用的东西。”
庞夫人等人都听呆了。
她厉声叱喝道:“大胆刁民,你敢颠倒黑白?”
那人怒道:“你外孙明明就是被自己人杀的,谁颠倒黑白了?许多人都看见的。这是报应!你外孙心狠手辣,遭报应了!胡家混世魔王作恶太多。遭报应了!”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跟着又有人跳出来指证胡钰之死是咎由自取。
这些人被一股激情支撑着,当即就要去刑部衙门作证。
张槐立即站出来,对这些人道:“你等敢出头作证,我张家拼死也要保你们平安。”
转头吩咐刘黑皮,将这些人都登记姓名住址。派人暗中保护,一边命钱明带他们上刑部作证。
混乱吵嚷中,就有人对庞家人指点喝骂,说庞家跟胡家一样不是好东西。
庞夫人心底一片冰凉,没想到来质问张家,想令张家在京都百姓面前身败名裂,却反而给了张家这样一个出头的大好机会,身败名裂的是胡家和庞家。
今日之后,胡家就算不败。在京城也将步履维艰。
这时候,郑氏出面喝住百姓,正色对庞夫人道:“我相信庞家绝非不明是非,否则上次郑家跟胡家冲突,庞家就应该出面了。这次插手,定是不明内情。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也都难过。然而,请夫人细想:当时我家闺女被人用剑刺杀。难道她应该不闪不避,站那等死不成?”
庞夫人无言以对。想为外孙辩驳,也无从辩驳。
她想学郑家和赵家当街质询目的落空,白替张家张罗了一场,再留下来只会更难堪,遂借着郑氏给的台阶,向张家赔礼后告辞。灰溜溜地带人回去了。
这还不算,刑部三司会审红椒杀人一案,因为有百姓出面作证,立即水落石出,判胡钰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红椒黄豆黄瓜无罪释放,判胡钊鞭笞二十。
但也止于此。
这天下午,公孙匡梅子寒终被押解进京,却抵死不认他曾谋害过香荽,玉米之事更是意外。
卫讼师立即将人们的思路往胡镇身上引,说这一切都是胡镇干的,与胡家无关,更与公孙匡无关。
更有胡镇姐夫王家派人送来了云州山林的地契,板栗明明知道那是伪造的,却因为拿不出真的来,气得干瞪眼。
这么一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张胡两家恩怨,刑部审了许多天也不能查清,此时竟然能了结了,罪魁胡镇已死,也就剩下美味斋的掌柜和小二之死尚待查明。
张杨黑面沉如水,对于左都御史庞文要结案的提议不置可否,却拦住不肯罢休的板栗和葫芦,命二人不准再说。
胡家人则悲恸地故作姿态。
其时,因这件案子牵连深广,三司会审就成了公审,数百人在堂下观看,更有许多百姓在刑部衙门外等候消息。
公堂上更是阵容森严,两边排排坐了好些官吏。
东边是胡敦打头,带着儿子女婿以及荣郡王府、陈国公府和庞家等一帮亲眷;西边则是张杨打头,带着侄儿以及郑家、赵家、曹家和秦枫等亲眷。
当大理寺卿宣布结案后,红椒等人被当堂去除枷锁。
黑丫头站起身,目光在板栗等人身上扫过,看见青莲腰里鼓鼓的,也不说话,上前探手扯过一个巴掌大荷包袋,从里面掏出两块点心,就这么当堂剥开吃了。
秦瀚见了,忙转头从弟弟秦涛腰里也扯下一个荷包袋,殷切地递过去,道:“红椒妹妹,二弟这还有柿饼,你吃一块。”
红椒一言不发,也接过去吃了。
堂上堂下众人都怪异地盯着她。
张家大女儿、小女儿好些人都见过了,这个二女儿还是头一回见,堂审的时候也没见她多言,都是黄豆应答的,是以都觉得这黑丫头除了莽撞粗俗外再无别个可取之处。
张杨见红椒吃得干了,有些噎,忙端起自己的茶盏,示意青莲送去给姐姐喝。
红椒接过那小小的茶盏,“咕咚咕咚”两大口就喝完了。
将杯子还给青莲,她挺了挺胸膛,用力咳嗽一声,引得众人全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她也不在意,只把眼光沿着胡敦、胡钧,一溜瞧下来。再扫过还没被除枷的公孙匡、梅子寒——他们依旧是流民,自然不能放了,然后冷笑起来。
黄豆多有眼色,况他最知道红椒妹妹的,立马就问道:“红椒妹妹,你笑啥?”
红椒转身面对堂下看热闹的百姓。双手叉腰,昂然大声道:“我们被流放离开村子那天,青山书院的院长周爷爷叫人送了句话给我爹。”
见她停住不说,众人全都心急地瞪着她。
赵翔被秦湖等人在背后捅了一下,急忙上前问道:“红椒姐姐,周爷爷送了句什么话儿给张伯父?”
红椒也不管他是谁,对他咧嘴一笑,脆声道:“周爷爷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她高举双臂。扬声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我今天才明白这话的意思。苍天有眼!老天爷在看着哪!”
众人听得愣愣的。
“我张火儿在这对天发誓:若是在美味斋故意害胡钰被杀,将遭天打雷劈!知道么?我当时什么也没想,我就想躲开那要杀我的剑,可是那个家伙就被自己人给杀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
胡敦大怒:“张杨。你侄女竟敢妖言惑众?”
张杨冷笑道:“妖言惑众?你说《易传》之《文言》是妖言惑众?”
胡敦怒道:“胡说!谁说那个!我侄儿之死明明就是巧合,说什么报应。不是妖言惑众是什么?”
张杨冷森森地说道:“你侄儿之死是不是巧合本官不敢妄言,但我小女儿的手却是被他故意跺烂的,她內腑亦被踢伤。如此对待一个幼女,其行径令人发指,死有余辜!这话不是妖言惑众吧?”
胡敦瞪着他呼哧直喘气。
黄豆面对红椒却扬声告诉大家道:“红椒妹妹,你真是糊涂了。人家要是相信因果报应。还会这样行事?不过,说一句谎言,要用十句谎言去圆它;干一件恶事,至少也要用十桩恶事才能掩盖。”
“所以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把屁股擦干净了,该灭口的灭口,该销赃的销赃,没准哪一年的哪一月的哪一天,一件小小的事就能将昔日的恶行扯出来。不过,要想做得干干净净,难得很哩!”
他这番话真正令人心惊,胡敦老谋深算,尚能保持镇定,胡钧却早面色大变。
胡钊却面不改色,目光灼灼地盯着红椒。
他下巴上包裹着厚厚一层棉纱,那是被红椒咬伤的。
看着红椒和黄豆旁若无人地讥刺胡家,他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意,忽然抬手掐住下巴膏药一角,“滋啦”一声撕下包扎的棉纱,露出皮肉翻卷的伤口。
“张红椒,本少爷这下巴都叫你啃成这样,咱们这个缘分可真是不浅呢!承蒙红椒姑娘厚爱,本少爷定不负姑娘,择日就请大媒上张家提亲,请姑娘耐心等候!”
听了这话,众人都炸了。
一齐看向胡钊,只见他下巴被咬得皮肉翻卷,狰狞可怖,联系之前看热闹百姓们的议论,都不可置信地转向红椒——
胡钊下巴上的伤真是她咬的?
张杨、板栗和葫芦心里均“咯噔”一下,正想主意,瞥见胡敦冷笑的模样,暗道不妙。
红椒听了胡钊的话,哪里能忍得住,当即炸毛,眼睛瞪大一圈,就要跳起来大骂,却被黄豆一把拉住了。
忽然,一个略带童稚的声音传来:“我红椒姐姐最喜欢吃猪头肉、啃鸭下巴。”
是青莲。
这小子,说话真够损的。
黄豆心里闷笑,却被他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