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圆润的离开-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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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门开了,奶妈先走了出来,回头道:“我去给你买卫生用品,你先坐着等会儿。”
女女叫住奶妈:“我自己去吧。”见她不解,又说,“迟早都要自己熟悉。”
奶妈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嘱咐了两句后又对三生说:“你陪着她吧。”
三生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今年冬天也没有盼来雪。女女对着天空哈了口白气,裹着厚厚的围巾慢慢地走着,一手习惯性地牵着三生。
女女觉得三生是个很内向的人,很容易害羞,一旦扯上性别差异上的问题总是躲躲闪闪的红着脸。
其实她不知道,三生也就对着她才会这样。在学校里,就算撞见前排的女生站起身时裤子上红了一块也面不改色不闻不问,平时对人客气而疏远,面对情书或是当面表白也能理智而淡漠又不失温和地表明立场。
女女仰头时看见三生光着一截脖子,外套领子不高,没法遮住全部的脖颈。
女女问他:“狗狗,你冷么?”
三生说:“不冷。”处于变声期,声音里像是夹着沙子,有点哑,有点沉。
女女不信,停下脚步:“低一下。”
三生扬眉,还是照做。女女还在130厘米徘徊,而三生已经长到179公分了。他压低身体让两人视线平行,就见女女脱掉手套,伸手往他脖子上一摸。
因为有动脉,颈侧是烫的,但是往上走到下颚处那一片逐渐变冷,特别是露在外面的整个脸,都是凉凉的。
三生由着她皱着眉侧体温,她的手因为带了手套变的很暖和,贴在脸上时他忍不住想伸手按住。
那些蛰伏在身体里躁动的情绪,每当快要冲破防备时就被他像每一次一样一点点地压回低谷。
他告诫自己,不可以。一遍又一遍。
女女终于收手,戴上手套后,她说:“狗狗,背我。”
三生蹲下身体等她攀上后背,两手托着她的腿站起来,慢慢往前走。
女女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紧紧的不留一点缝隙后才问:“这样有热乎一点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三生把半张脸都埋进她的手臂间,闻着衣服上她的味道,喉咙深处发出一个低低的“嗯”。
女女这才满意,低头拿脸去贴他的。
三生的脸很冰,皮肤紧贴着骨骼,有点硬。她用自己又软又热的脸轻轻蹭他的,想把热度从脸颊上传递过去。过会儿又想起自己带着绒线帽子,磨着他的耳朵肯定不舒服,于是又停下来,问他:“会不会难受?”
三生微微侧过脸,眼睛亮亮地说:“不会。”
“哦。”脸又贴了回去,这次没有再蹭,只是安分地靠着。
到了超市门口,三生停下脚步:“到了。”
“嗯。”
“不下来?”
“嗯。”
三生点头,就这么背着女女推门走进去,无所谓收银人员与顾客怪异的眼神。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他对别人的眼光是那样的无所谓。
无从记起,只知道,他的在乎都给了一个人,再没有心力去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到了女士用品的货架前,三生终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摆。
反观女女,趴在他背上,一手提着篮子看了一圈后,伸手一指:“那个。”
三生压低肩膀取过一包放进篮子。
“还有那个,蓝色的一包……还有这个,这个也要。”
之后又买了些零食,两人去付钱。
收银的大妈一边扫描货物一边发挥姑婆的本色:“小妹妹,脚受伤了?”
女女瞟她一眼:“没有。”
“腰扭到了?”
“没有。”
“那怎么让你哥哥背你?多累呀!”
提过袋子,女女看着她,冷着脸说:“我喜欢。”
等出了超市没走几步,女女说:“我要下来。”
三生顿了顿,然后继续走。
以为他没听见,女女又说:“狗狗,我要下去。”说着推了推他的肩膀。
三生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你不重。”
女女一愣,咬了咬嘴巴:“……大妈说的对,你这样一直背着我多累的。”
“不累。”三生摇头,“不累的。”
女女想了想,还是坚持要下来。
三生没了办法,只好说:“脖子冷。”
这招很管用,女女听了忙伸手一摸,刚才松了手,这下被风一吹又开始有点冰冰的,于是又乖乖趴回去抱住他的脖子。
三生满意地笑了,背着她继续走。
一路上,车来人往,带着整个城市的浮躁运行着。
女女贴着三生的脸小小声地叹气:“狗狗,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乖?”
“嗯?”
“那么听我的话,要是我以后害你怎么办?”
三生没说话,心里却明了。害他,别的人他不敢保证,唯独除了背上的这个人。
女女像是被自己的问题抓到了重点,追问道:“狗狗,你为什么那么听我话?”
三生怔怔。
有个人,对你所有的要求与命令都是为你好,这样的人,你怎么舍得不去迁就她的任性。
她对你那么好,即使当着别人的面承认她喜欢你,也从没有强迫你给出任何的承诺,一个人慢慢地等待没有时限的回应。
那么好。
于是所有的言听计从都有了出处。
三生垂下眼,再次把脸埋进她的手臂。都是她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他说:“我喜欢。”
那么好,怎么舍得不喜欢。
特别篇:似是而非'3'
'3'
直到申妄也十五岁以前,铭双都没有什么改变,好像那一晚的事根本不存在,又或者存在,只是没有影响到她的任何一般。
没心没肺的样子,成天牵着他的衣服跟着他跑跟着他转悠,赖在树上或是房顶上不肯下来。
有次,妄也终于忍不住问了她:“我说的不够清楚么?”
“什么?”铭双睁着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把他望着。
妄也有点受不了这样坦然又没有防备的眼神,在她以前所遇见的所有女人,多少都会带着有色的目光。他移开了眼睛,视线停留在她下巴上,说:“我说过的,我不会喜欢你。”
铭双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跟着我干嘛?”
“因为我喜欢你啊。”她说的那么坦白,像每一次一样,“你不用喜欢我,也不用回应我,一点也不需要。我喜欢你,就好。”
她说:“我现在扔不掉它,但我想这应该是不会太长的事,妈妈说的对,我是小孩子,小孩子的感情都不能算数的,所以等我不喜欢了,就不会缠着你了。”
妄也抿了抿嘴,说不上为什么,对她的最后那句有点下意识的抵触。
“跟着你,喜欢你,会让你觉得烦么?”铭双小心翼翼地问,“会觉得讨厌么?”
其实说真的,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对她的不耐烦与反感慢慢都被习惯所吸收。大概是因为在她身上看不到那些肮脏的情绪,和她的那些家人全然相反,她在这个家里显得格格不入,犹如异类一样的存在。怎么讨厌的起来。
甚至有一次,铭双生病,在床上睡了一整天。这一天妄也过的无聊至极,一个人到处晃悠,结果半天不到就投降了。他从她窗子爬进她房间,对着她张口就是一番冷嘲热讽。她也不恼,只是笑笑,没什么精神的问他:“是不是很无聊?”
妄也别开眼睛四处看,嘴硬地说:“嘁,怎么会。”
铭双又笑了笑,说:“对不起啊,我就睡一天,一天就好,明天我就起来……”说这话时眼皮都在打架,看起来真的很累很累的样子。
她翻身侧卧,掀开被子一角向他探出手:“手……”
妄也挑了挑眉,走过去靠着床头柜坐下来,一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侧脸看着她,把他的一只手伸了过去。
铭双紧紧地抓住,然后安然地睡了。
“会觉得讨厌么?”
其实不会。不然不会因为钱青那个小子追着她骂她厚脸皮不要脸而觉得生气了,不会因为别人对她的指责而希望她与他保持距离以免不必要的辱骂。
可是这些话,最后都没有出口。
也许是因为害怕。突然有一天,某种你所不了解的情感驻进身体里,控制你的理智,先天对未知事物的排斥使得他选择了避而不见。
他说:“铭双,你不要一味地依赖我,你应该试着去找别人。”
怔了怔,铭双埋头,摊开手掌看了看,后又握上,抬眼望向申妄也,表情很淡:“别人?可是妄也——”
有一次,铭双问妄也:“我是不是不该属于这里?”
那个时候妄也没有回答她,但心里的答案是肯定句。
是,你不属于这里。
但是他害怕她再问他,问他她该属于哪里,而这个,那时的他也不知道答案。
“可是妄也——”
“妄也,我只有你了。”
十五岁那一天,妄也要回申家参加「成人礼」。
直到临走前的那一晚,妄也才告诉了铭双。
起先的慌张表情逐渐被她收了起来,短暂,又似乎很久。她仰着头问他:“要去多久?”
很后来,妄也想,那时的铭双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去收敛那些内心里滋长的无助,她曾经明明那么明确地告诉过他“只有你了”,却还是被他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妄也别开眼睛:“一个月。”
“……那么久。”铭双垂下眼,习惯性地俯视着摊开的手掌。看那上面纷纷扰扰的纹路,像心里翻涌的情绪一般。
妄也想,分开也好,大家各自冷静,他也好理出个头绪。
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这期间我们都好好想想,或许你会发现,比起依赖我,你更应该依赖你自己。铭双,你要学会独立。”
铭双的背脊僵了僵,而后伸手握住他的,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希望,只是清清淡淡地说:“妄也,你要好好的。”
曾经别人这么对她希望着,希望她过的好,如今她也给他这份祝福。
那时妄也不知道,那是铭双的道别。
第二天一早,他没有再去找她,而是背着包直接离开了钱家。
他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她心里的那所房子,踏出了那扇没有钥匙的门,头也不回。
申妄也在申家关系最好的是他四姐,申贤。
贤姐一见到妄也就开始蹂躏他的头发,嘴里念念叨叨地骂着,脸上都是愉悦的表情。
他们是无话不谈的那种关系,于是妄也把关于铭双的很多事告诉了她。
“没事就粘着我,一开口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明明走路都要跌倒还老爱往高处跑。”他是这么总结的。
贤姐托着下巴听着,插嘴问了句:“会对她觉得不耐烦么?”
“……没。”
看他一脸懊恼的神情,贤姐了然地笑着揉他头发。
“妄也你知道吗,在众多的动物里面,狼是一夫一妻制的。”见他不解,她继续说,“狼这一生只会选择一个伴侣,所以它们会很用心地选择,一旦认定某个对象后,便会与之终身相伴守候。”
妄也凝望着贤姐:“你想告诉我什么?”
贤姐勾着嘴角:“妄也,或许你已经找到了。”
“哈啊……?”
“嗯……她善良么?”突然又问,“人怎么样?是个好姑娘吗?”
两个人坐在楼梯上,申妄也把手往身后一撑,仰着头回想着:“看见流浪猫狗都不理会的那种。”
“诶——?”通常女主角不是都该富有同情心吗 ?
“她不理会,因为她说,她说——”
——“如果不能长时间的抚养,一瞬间的同情又值几个钱?”
铭双说着这话时,表情里藏着别人不懂的情绪。
本来想借由她没同情心好生嘲讽一番的妄也,被她这段说辞给哑了口。
这是很实在的话。那些会蹲下来摸摸它们的头说几句“好乖呀”“多可爱”“真可怜”的少女,最后也不过是站起身走开,又或者在离开前留下几块饼干。更多的,再没有了。
而那些猫猫狗狗嘶哑地叫了那么久,要的不是这些。
所以,既然没有能力养育,这些廉价的同情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个月,妄也都坐在洗礼堂里反复地想,一遍遍地回想,然后思考,摸索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像是被人搅拌的水,现下抽走了棍子,等漩涡逐渐消失后,开始慢慢看清底下的东西。
他花了三十天,想通了所有的事,做了一个关乎他这一辈的决定。
洗礼一结束,他揣着忐忑又急切的心情赶回钱家,只是那时,铭双已经不在了。
那时妄也才发现,他想了那么久,以为什么都明白了,但还是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了解。他不了解她,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过她,于是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也不懂她在想什么。看起来温温吞吞的一个人,却为自己留了很多的刺。
他总是看她没头没脑的往前冲,义无反顾地去喜欢一个人,好像投入了全部的感情,到头来,她还给自己留了一条也是唯一的后路。这条路,叫“不要”。
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不要钱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
于是,不要的人成了是最无惧的。
既然你发了那样的毒誓来否决我,所以大不了,我也不要你了。
特别篇:似是而非'4'
'4'
妄也问钱天海铭双去了哪里,钱天海告诉他,铭双去了一所很远的住宿制学校,除了放大假,不会再回来。
“你走的第二天她就转学了。”这是许柔告诉他的,她问他,“你们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