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我们-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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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空气随着沈寄扬对我的一句歇斯底里的赞美而急剧升温,这样下去估计马上就要重蹈覆辙了,我连忙自嘲地笑笑说,吓,这好办,我毁容好了。
沈寄扬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20秒左右,然后将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过身去,夕照下他的侧脸十分完美地呈现在我的视野里,干净而爽朗。沈寄扬望着那晚他被我一拳打倒的地方,声色婉转地说,沈婧,我可不可以追你?
梁导员可以算是K大所有老师中最为照顾我的一个,因此看望他便成了我的头等大事。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在病房门口碰见安幼柏,他靠在房门外的墙壁上,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低着头坐沉思状,我从他身边走过去,故意将手里的礼物弄得哗哗响。安幼柏抬头看见是我,嘴唇略为动了动,但终于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种心照不宣的沉默让我窒息。歇斯底里地窒息。
我走进病房,在梁导员的床边坐下。梁导员跟苏筱算是同病相怜,也被医生手起刀落,切掉了阑尾。我能来看他让他十分开心,坐在病床上,吃着我削的苹果,一脸幸福洋溢地说,沈婧,考研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你不想考外,我可以帮你申请留校的。
梁导一句简单的询问,一下便把我所有的好心情给全部糟蹋了。想起考研我就会想起安幼柏。想起他曾跟我说,等将来毕业了,他上班我考研,他拿工资供我,也不要我还,只要我毕业了给他做老婆就行。清纯无知的我因为他这样甜掉牙的情话心潮澎湃了好几个月,以至于跟他谈恋爱的那段日子我时刻做好了嫁入安家的准备。整天喜气洋洋的。就像一个待嫁新娘。然而这娶我的人转眼就不见了,那我还考研干什么?女大学生本来就不好嫁了,我整个女硕士出来,谁还要我啊。
嫁不到好老公的女生,都是因为学习太好。这是我在那段昏暗的日子里顿悟到的人生哲理。
梁导员住院的日子我一直在医院呆着,因为我发现我没有可呆的地方。我要躲许安,躲安幼柏,躲沈寄扬,更不想看见林娇和苏筱兵戎相见。再说梁导员今年又将全额奖学金给了我,我不趁机多现现殷勤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苏筱出院的日子一天天眼瞅着就要到了,林娇却依然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我行我素的。苏筱也真够白痴的,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这件事情上我完全帮不上一点忙,我看着宋格染在苏筱面前跑前跑后突然就觉得男人很卑鄙,好好的一段感情,好好的一对姐妹,你一个天天架一身白衬衣的排骨男随便插了一杠子,一切就都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爱情的开始如果需要付出太多的伤害和眼泪,我一直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值得。不要以为年轻什么都可以。正是因为太年轻,我们其实才根本伤不起。一痛便可能是永远,这是多么沉重的代价。
我想我得多谢安幼柏跟我分手,不单身不知道,一单身吓一跳,我沈婧原来有这么多男生觊觎着。托我的福,我们寝室一直有开不败的红玫瑰,一朵一朵,开得杀气腾腾的。沈寄扬有时候会在晚上约我出去吃饭,我都欣然赴约,但是我刻意保持着跟沈寄扬的距离,刚刚好,让他不奢望,也不让他失望。我渐渐感觉我都是谈恋爱的高手了,会用心理战术了。沈寄扬领悟了我的意图,放慢了追我的进度。这是使我对他产生严重好感的主要原因之一。只是现在的我看来,所有的男生都这样,开始喜欢的时候千方百计都是你的好,最后厌倦的时候千疮百孔都是你的错。
如果我没有跟安幼柏谈过恋爱,沈寄扬肯定早已经把我攻陷了。但是我不确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空荡荡的,但是却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另外一个人。我怕疼。安幼柏留下的伤口已近结疤,现在我不能去撕开它再把沈寄扬装进去。我想我一定会血流如注,耗尽生命和眼泪,灿烂而绝望地死去。
我说沈寄扬,对不起,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天下好女生多得是,你这么好,为我不值得。
我的话让沈寄扬大为不悦,他说沈婧,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沈寄扬说完便把头低了下去。月明如霜,他低下眼帘的样子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楚楚动人,羸羸弱弱。我很想上前抱住他,但是我无能为力。我试了,我做不到。
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别人,恰恰是因为自己。
第三章
苏筱雷霆万钧地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我正在专心致志地给梁导削苹果,她一声暴喝惊得我差点削掉半个手指头,我抬头看着一脸杀气的苏筱说,干啥呢?搞这么大动静。
苏筱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撒丫子跑了。八成这妮子知道她这么一搞我便会心照不宣地追出去。我追了出去,气喘嘘嘘地撵了她半个校园。我跟苏筱不能比,苏筱是巾帼英雄,100米跑13秒的女中豪杰。而我是个天天向一尺八的小蛮腰冲刺的淑女派掌门,肺活量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到10分钟我大脑便严重缺氧了,我掐着腰气若游丝朝前面拔足狂奔的苏筱说,姑奶奶,有事说事,没事别带我出来整马拉松啊。
苏筱终于在一棵歪脖子的槐树下停了下来,我拼死拼活跑过去的时候她正抱着那颗槐树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哀怨。苏筱这妮子虽然彪悍,但是身材却纤细完美,瘦弱的双肩在夏日的阳光下不住地颤抖。楚楚动人的。我心疼的眼泪一下便跳出了眼眶,我说苏筱,别哭。
苏筱听到了我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转过身不抱树了,而是牢牢实实地抱住了我。八成抱着我比抱着树来得更有感觉,苏筱爬在我肩头哭得更厉害了,愁肠百结的,起初不过是小打小闹,后来终于恶化成寸断肝肠。我拍着她的肩说,苏筱,对不起。
苏筱哭着说,你说,沈婧,林娇她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哪点对不起她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苏筱,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也真够难为她了。我摸着苏筱自然卷的长发说,丫头,宋格染其实没有什么好的,咱不要他,行么?
苏筱哭着说,那你能说不要安幼柏就不要安幼柏吗?
苏筱就是这样的人,说话总是喜欢一针见血,釜底抽薪。她这么一说,我与她立马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意思,俩弃妇凑在一块了,少不了一通哀嚎。于是我俩就这么抱着一起哭,一个比一个哭得凄惨,一个比一个哭得哀怨。看得行人都忍不住痛心疾首地摇头。我想我张大嘴哭得样子肯定特难看,我自己在镜子里看见过,一点形象都没有,丑得要死。爱美之心,哪个女孩没有呢?我也想天天嘻嘻哈哈笑容满面春光灿烂的,可是我最近就是莫名其妙地爱哭,自己伤感了会哭,看见别人哭了会哭,甚至看动画片蜡笔小新都会哭,都快成自来水龙头了,我不失恋不知道,失恋了才知道我沈婧虽然弱不禁风,但是眼泪可真够多的,哭个翻江倒海水漫金山,绝对不是盖的。
眼泪哭干这说法我从来就不信,足够伤心的话,死都肯定不是哭死的,而是被自己眼泪给淹死的。眼泪这东西其实没有任何作用,流多了不但不能缓解心痛,还会增加头痛,痛得痛不欲生。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除了流眼泪,我又能拿什么来抵抗我对安幼柏的思念?
这个节骨眼上,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泪眼朦胧地转过身,看见一个带着眼睛男生站在身后,他穿着纯白色的衬衣,阳光下显得文质彬彬。我一下便认出来了,是工商学院的那个被我用高跟鞋砸过的小四眼。
我心想这下完了,此时此刻我的处境对我过于不利,他要是找我报仇我可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没想到他只是很浅地笑了笑,掏出一包手帕纸递给我,声音淡淡地说,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下次社团联席会,我会当众给你道歉。
我接过手帕纸,连声谢谢也没说,转身继续抱着苏筱流眼泪。苏筱一边哭一边说,沈婧你知不知道宋格染现在在哪啊?
我抽噎着说,他不是在医院吗?
苏筱也抽噎,说,他丫的才不敢跟我面对面,他是打电话跟我说的,当面扯清,我还不一刀劈他两半啊。
我揉揉眼睛,一边给苏筱擦眼泪一边说,宋格染做得真对,否则你现在不但是个弃妇,还是一杀人犯了。
苏筱打了一个嗝,颤抖着双肩说,他宋格染才是杀人犯,突如其来地就给老娘心口一刀,这他妈这么突然谁受得了啊!
许安打来电话的时候苏筱还在大颗大颗地奔泪。我擦完了小四眼给的一整包手帕纸,依然没有把她眼角的泪给擦干净。这妮子太能哭了。比我更上一层楼,简直就是一高压水泵。我接了电话,听见了许安久违的略像齐秦的声音,他说苏筱,下午能过来下么?
我说什么事,我这可有个病号要看啊。
许安说,这边需要你来再试次歌,后天就是演出,得确保万无一失。
我说,许安,可是我这要陪苏筱啊。
许安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小片刻,继而接着说,那你能带她一块来吗?
一路上苏筱一直不说话,咬着嘴唇表情严肃得像即赴刑场的刘胡兰。我说苏筱,待会你要是忍不住借酒消愁的话,千万可别整猛了,许安那家伙是一色狼,天天就盼着酒后乱性这种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千万要小心,越是自己人,越是防不胜防啊。
苏筱嘴唇略微动了一下,掏出电话关了手机,然后又把手机丢回口袋里。转过脸十分豪爽地对我说,镜子给我,我要补个妆。
补个屁。我撅着嘴说,你一溜烟就跑了半个学校,我拔腿就出来追你了,往哪给你弄补妆的东西。
苏筱不理我,而是低头用手捂住脸,几秒钟后她把手松开了,脸上挂着倾城倾国的微笑。如果她眼角不是还挂着泪滴的话,我还真以为她回到了才恋爱那会的慷慨激昂。
许安老早就站在酒吧门口接我们了。他看见苏筱的时候显然是被苏筱如花似玉的长相给震撼了,伸出的手都是哆嗦的。我白了许安一眼,在他耳边小声说,怎么样,光彩照人吧?
许安摇摇头说,想不到你竟然会有这么漂亮的朋友。
我说,许安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物以类聚,我长得美了,我的朋友当然挨个都很美。
许安说,得,女生长得漂亮了都是麻烦,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失恋失得蔚然成风啊。
我白他一眼,看看坐在座位上的苏筱,对许安说,你还别幸灾乐祸,我去试歌了,你给我招待好她,苏筱今天心情不好,喝酒把着点啊。
说完我便跟着路潇去了后台。路潇是许安乐队的主唱,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他和许安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高中时代都是举校闻名的名师杀手。也就是传说中的学坏方面的集大成者。高中毕业就出来单漂,过早地进了社会,当我还在象牙塔里花前月下的时候他已经和许安一起在街头做小商贩。路潇和许安开过饭店,由于没有钱聘厨师,主厨便是许安,饭店当然很快就倒闭了。他们也倒卖过假冒的名牌运动鞋,结果被人送进局里,警察叔叔罚光了他俩身上的钱,就把他们放了出来。出来后他们又去卖围巾,结果在人海如潮的街头被人顺手牵羊了一半。后来他们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彻底认清了自己这辈子不是经商的料,于是纠集了一批脸色苍白,喜欢愤世嫉俗的青年成立了一个乐队。许安负责写歌,路潇主唱。许安一直说,自己的歌早晚会唱遍大街小巷。他这样畅想的时候眼睛里有闪烁的光芒,一闪一闪的,耀眼得让我不敢正视。
我唱完歌回到前台的时候许安已经在桌子上趴下了。苏筱抱着酒瓶两眼炯炯有神地坐在沙发里,对着头顶旋转的霓虹灯一脸木然。我过去拉苏筱,我说苏筱,咱回去吧。
苏筱说,沈婧,你这艺术家朋友太不够意思了,两瓶就仰翻,没意思。
我没有理会苏筱,强行拉着她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筱说,有时间,你让你这艺术家朋友追我吧。
瞎扯淡。我拍拍苏筱的脑袋说,你这才失恋就急着把自己卖出去了?
苏筱转脸十分暧昧地看我一眼,语气挑衅地说,是你自己不舍得这个青梅竹马吧?
我没有回答苏筱,因为她的手已经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宋格染抓住了,宋格染一脸愠色地对一脸酒气的苏筱说,你怎么喝成这样?
苏筱看到是宋格染,冷冷地笑了一声,说,老娘我爱喝多少喝多少,你管不着。
宋格染上前一把对着苏筱的眼睛说,我不许你这样自暴自弃。
苏筱突然一巴掌挥在了宋格染的脸上,迷离的夜色铺在苏筱晶莹剔透的脸上
她流着泪说,宋格染,你凭什么管我?你TMD给我gun,gun!
第四章
'我站在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