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美洲狮小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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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看了一眼,脸上花花绿绿变化无穷,末了,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的说道:“好的。”
在这张纸上,狂傲的狮王用粗体写着:
低等下人与狗,不得进书房。
深夜来客(三)
说不郁闷是骗人的,尤其是在向郭巨侠汇报之后,看到对方发过来那条幸灾乐祸的短信:哈,哈,哈,是美洲狮会说的话,我可怜你。
袁枚躺在佣人房狭窄的小床上,床边一只小小的狗屋,里边蜷曲着同样沮丧的抱月狮子。
“低等下人和狗……”
叹气。
抱月狮子也呜呜的低叫了一声,小爪子耷拉在鼻头上,不晓得是因为不得宠的哀怨,还是被迫和低等下人为伍的愤愤。
十一点半,入睡时间,一人一狗辗转难眠。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培养出星星点点的睡意,却在这时,大门那方,雄壮的野战军歌再度威武的响起,差点没把袁枚从床上惊到地下。
抱月狮子在狗屋里呜呜的低叫,似乎是不满的很。
“怪了,这么晚还有客人。”
身为住家的佣人,第一要务自然是应门。
男人挠了挠头,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拧亮客厅的小灯盏,打开防盗门,就见外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人。
高个子那个脸颊瘦削,约有四十来岁,眉心的皱纹很深,衣着朴素,上身穿一件已显得很旧的浅黑色条文衬衣,下身穿一条藏青色西裤,戴一副黑框眼镜,方正的脸严肃中透着紧张,腋下夹着一个黑皮的公文包。旁边一个矮个子男子,样子很普通,气质也很随和,但是狭长的双眼却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袁枚忍不住多看了那高个子两眼,他的长相实在有点奇怪。
他的五官分开来看都还不错,眼很清,鼻很直,眉形立体,下颌方正,每一样都是极好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又很平淡,就如同一副调弄得正好的色彩,却遇到个平庸无能的画师,生生的化神奇成了腐朽。
这天气异常炎热,他却穿了件长袖衬衣,幽冷的黑衣在走廊乳白色灯光衬托之下,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如雪。
两人和袁枚打了个照面,似是都很惊讶,矮个子男人问道:“你是谁?”
袁枚双手抱臂横在胸前,“你又是谁?”
那矮个子的男人拉长了声调哦了声,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奇异的地方去,露出来的笑容很有些淫靡的味道,“想不到施展好的是这口,难怪和张剑之不来电。”
袁枚清秀的长眉微微蹙起,沉下脸道:“你到底是谁,半夜来找施小姐做什么?”
矮个子男子扯了扯嘴角,一双狭长的细眼微微挑起,笑嘻嘻的说道:“鄙姓李,是施小姐任职律师行的主任。”
袁枚暗叫一声不好,原来是主人的顶头上司,不过,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这么晚了李主任找施小姐有什么事?”
李主任笑了笑,“我们进屋再说。”
袁枚却甚是坚持,“施小姐已经休息,有事明天再论吧。”
这个时候差不多该是施展睡觉的时候了,根据他的了解,她的睡眠一向很少,这两人半夜来访,要是事情比较罗嗦,闲话的时间一长,肯定要挤占她的睡眠时间。
李主任眼珠转了转,就在门口拉开嗓子喊了一句,“小施,施大状,我有冤情要上达,可是你的小情人挡在外头,不让我进门。”
袁枚心下有些怒,但是转念忽又窃喜,小情人,这称呼着实是不错的。
抱月狮子从门缝里弹出一张圆溜溜的脸,爬到大门口,见到自家主人脸上神色怪异,还道他是被人欺负了,护犊之心发作,于是汪汪叫了两声以示支援。
李主任一见到白雪雪的抱月狮子,登时眉开眼笑,忍不住蹲下身,朝着那小狗一拍手,作势道:“来。”
抱月狮子伸出舌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珠来回转动,它本身虽然是只土狗,但前身想必是只哈士奇,最是黏人不过,此刻见着有人朝它伸手,登时欢天喜地,化作一团毛球,四蹄生风的跑过来,扑在李主任手心上,哪想到李主任擒住它之后,一翻手心,将抱月狮子倒转来,伸手探进她毛茸茸的肚子摸了一把,熟门熟路的说道:“哦哦,是只女狗。”
袁枚眼珠子瞪得溜圆,抱月狮子生平头一次被人这样的轻薄,居然也呆住了,等它反应过来,想要痛下杀手咬那男人一口,男人却已经缩回手,得意洋洋的补充了一句,“应该还没生过仔。”
袁枚眼珠子险些掉出来,“你……你非礼她……”
抱月狮子奋勇从李主任手中逃脱,扑上去抱住袁枚的裤腿,悲痛欲绝,嗷嗷叫唤,放声大哭。
袁枚心疼得不得了,蹲下身把伤心欲绝的小肥狗抱进怀里,印象中只有上次给她剪坏了毛,因此被其他的狗儿耻笑,她才这样嚎啕大哭过。
古汉语文学教授愤怒了,怒视着李主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主任耸了耸肩膀,笑嘻嘻的说道:“莫非你还没摸过?”
袁枚跳起来,“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变态!
李主任笑得前合后仰,“真可爱。”
施展站在小复式的楼梯口,看着受辱的一人一狗四只大眼悲愤看着李主任,那情形似乎是恨不得眼睛能喷出火来,将眼前李主任烧成烤三吱。
她脸上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淡淡说了一句,“主任,打狗也要看主人。”
李主任伸手擦了擦从眼角流出来的眼泪,“施展,你家里这一对活宝,真是太有爱了,简直笑死我。”
施展没有笑,似乎是早就习惯他这样人来疯的模样,“进来说话,不要站在门口。”
袁枚愤愤不平的让开了道儿。
那高个子的男人冲他点头,“谢谢。”
袁枚耳朵很尖,这客人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咬字很清晰,发音也很准,带着一种很淡的北方口音,可是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别扭,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别扭。
三人在客厅落座,袁枚抱着抱月狮子站在旁边,本来是想要做个添香的蓝袖,顺便听两耳朵他们都要谈论何种公事,哪想到施展却说:“这里没你的事了,早点睡吧。”
深夜来客(四)
袁枚当然不甘心,可是主人比天大,既然言明了不欲他在场,他也不敢坚持,只好带着狗儿回到佣人房,拍了拍它的狗头,塞进狗屋躺着,然后自己趴在佣人房的木门上,细细偷听三人都说些什么。
三人先是闲聊了几句,李主任指着高长庚说道:“这是国家地理局第九研究所吴定方主任的助理,高秘书,高长庚,九所最近出了点问题,吴主任亲自给我打电话,点明要你负责。”
“哪一类的?”
“比较头痛,知识产权方面的,盲区一大片啊。”
施展皱眉,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主任,你是知道的,我是刑事律师,专业不对口,让他找别人。”
那叫高长庚的急得站起来,“不行,主任说了非施小姐不可,而且也不完全是知识产权纠纷,我们主任刚刚发生车祸住院,所里的人查了,是他车子给人做了手脚,这是刑事案件,有人要害我们主任。”
施展也站起身,直视着高长庚,语气十分坚决,“除非提起刑事诉讼,否则你们的纠纷和我无关。”
高长庚一额头的汗,压低了嗓子,说道:“这事不能提刑事诉讼。”
施展冷冷说道:“那就没办法了。”
李主任苦笑不已,“施展,你再考虑考虑,这件事真是很蹊跷,老吴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他既认定了你,就不会换第二个,对了,他今次伤的可不轻,肋骨断了好几根,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
施展脸上漠漠的,“那又如何,和我无关。”
高长庚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
施展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描淡写道:“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我是刑事律师,知识产权纠纷,莫说我不熟,就算是熟也不会接手,这是行规。”
她看着李主任,“主任,对不对?”
李主任无可奈何道:“话是不错,可是……”
施展站起身,平静的说道:“没有可是,两位好走,不送。”
她送客的态度是那么的明显,可是两个有求而来的男人都不愿意空手而归,所以伫在那里,动也不动。
高长庚迟疑了阵,咬牙说道:“施小姐,也许我没有说清楚,我们主任已经开出条件,只要你肯接这个案子,律师费用可以比照你们律师行最高的标准执行。”
施展双手抱臂横在胸前,“你这样说法,着实是侮辱我的人格,看在主任的份儿上,我就不回敬你了,我敬你是长辈,再和你说多一遍,你的案子,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提起刑事诉讼,否则这件事和我无关。”
高长庚终于怒了,苍白的脸上升起红云,厉声道:“施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提起刑事诉讼,那得是什么条件下的才能发生的事,你是在诅咒我们主任发生意外么?”
施展冷淡的说道:“先生,首先,什么条件下可以提起刑事诉讼,诉讼法写的很清楚,不知道你可以去查法条,其次,事实上,不需要我诅咒,你们主任已经发生意外。”
高长庚被她一板一眼的说辞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女人!你怎么这么冷血!你就是个冷血动物!怪道这么大年纪还嫁不出去。”
佣人房那边的袁枚把拳头塞进嘴里咬着,以免自己笑出来。这高秘书骂人的语言好缺乏。
李主任慌忙将高长庚拉到一边,“高秘书,不要着急,这件事慢慢想办法。”
施展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不想做的事,只能慢慢游说,硬来绝对会坏事。
美洲狮凛冽的凤眼微微眯起,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发火,但触及高长庚苍白面颊上浓墨重彩的气愤和伤心,又忍了忍,冷冷道:“你最好现在走。”
高长庚冷笑,“不然怎样,你还敢撕了我?”
美洲狮轻轻哼了一声,一转身上楼去了,“我没那闲工夫,你爱呆着也无妨,只小心不要弄脏我的地方。”
李主任见她要走,慌忙一把拽住她手臂,“小施,别急着走啊。”
又赶紧给高长庚使颜色,“高秘书,赶紧给施小姐道个歉。”
高长庚怒道:“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没人性的人又不是我。”
李主任脸色一沉,“你出门的时候老吴是怎么嘱咐你的?”
高长庚脸色变了变。彼时老吴语重心长说道:“施展这个孩子不好说话,你千万要沉住气,可别激怒她,老李最了解她,你照着他的话做,无论如何,一定要请动她出面。”
高长庚深吸口气,一咬牙跪倒在地上,硬邦邦说道:“施小姐,对不起,请原谅我。”
佣人房那边偷看的袁枚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是了,他发现高长庚哪里不对劲了,他说的普通话虽然标准,但有些字句,因为咬字太清晰,反而显得生硬,不是中国人会有的语调,倒像是外国人学说中文。
施展沉吟了阵,转过身来,打量高长庚一阵,“你起来,”她转看向李主任,“主任,你也知道,我不攻知识产权。”
李主任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知道,但是老吴只信任你,连我他都不相信。”
施展大皱眉头,“为什么?”
国家地理局第九研究所的的主任吴定方,在本市也算是名人,她耳闻过,但素未谋面,更无论交谈了。
李主任也有些茫然,“照他的说法,你最纯粹。”
他顿了顿,又说道,“施展,我知道知识产权法不是你的专业,但是,相信我,老吴的眼光是对的,这宗案子真的非同小可,”他顿了顿,郑重的说道,“我们承担不起败诉的结果。”
袁枚耳朵紧紧贴着门板,一颗心提到了喉咙上,不知道施展会如何回复。
施展默然,半晌说道:“把相关材料留下,我看过再论。”
高长庚大喜,慌忙打开公文包,拿出厚厚一沓文件递过去,“施小姐,麻烦你。”
又退后两步,对住她深深鞠躬,“拜托你。”
深夜来客(五)
这一晚上袁枚都没有睡,不是他不想睡,是因为客厅的灯光一直亮着,那表示有人在熬夜。
那个熬夜的人让他睡不安枕。
两个男人走后,施展批了件外袍,坐在沙发上,开始研究那沓文件,四下里静悄悄的,袁枚躲在佣人房里,清晰的听到她翻动纸页的声音,这声音一直持续到黎明十分,天方吐出鱼肚白,之后再没有声响。
那表示她睡着了?还是表示她已经看完了?
袁枚敲了敲昏沉沉的头,从地板上爬起来,推开门,摇摇晃晃蹑手蹑脚走到施展跟前,发现她既看完了所有文件,同时也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曲在沙发上,脸上湿漉漉的,分明是流过泪。
袁枚呆住了,不由自主错目去看她旁边茶几上那沓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
最上边那一页,写着两个大大字样:绝密。
是什么样的绝密内容,足以让美洲狮都看得流泪?
袁枚控制不住,伸手去拿那沓文件。
可是他的手指刚刚伸过施展头顶,就听到美洲狮小姐冷峻的出声,“住手,退后。”
袁枚吓得跳起来,条件反射的退后,险些撞到墙上,口中忙不迭的解释,“我没有恶意,我看见你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