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3-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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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听到衣雪和儿子的声音了,自从罗小梅身陷囹圄,金冉冉留学美国以后,丁能通就像闪了腰一样失落。这段时间,他一直反思自己的情感生活,越反思他的内心越痛苦。思来想去,衣雪就像幽灵一样藏在自己的心灵深处。
当初武断地指责衣雪红杏出墙,不过是为自己越轨找一个借口。如今身边的女人都走光了,心也没有以前浮躁了,他才感到,对罗小梅、金冉冉在性的需求方面多一些,而对衣雪更多的是情。
对于男人来说,性的诱惑力往往比情大得多,性欲来自荷尔蒙,荷尔蒙是激素,来自于脑垂体;情却往往来自于心灵。但是丁能通又无法接受这样一种判断,他觉得按男人的本性就应该一夫多妻的,但是本性不是人性,人性是理性的,本性是非理性的,所有的痛苦都是在人性与本性的斗争中产生的。罗小梅、金冉冉对自己是本性,衣雪对自己是人性,那么自己对她们是什么性?
丁能通越想越觉得恍惚,几杯酒下肚,竟有了七分醉意……
●【21。安乐窝(1)】
辛翠莲天天闹着吴东明给自己安排工作,还非要去地税局,吴东明思来想去觉得让辛翠莲去地税局不太合适,地税局的业务性太强了,辛翠莲才初中毕业,怕适应不了,尽管自己已经煞费苦心给她弄到了大学本科文凭。
吴东明几乎将市政府管辖的所有委办局思虑了一遍,觉得最好混的地方就是市安全局,何况局长兼党委书记王鼎臣是自己的老同学、老朋友,事情办起来也顺手。
做通辛翠莲的工作以后,吴东明亲自打电话约王鼎臣一起吃晚饭。王鼎臣一直想请吴东明吃饭,约了几次,都因吴东明晚上宴请外宾推掉了。这次吴东明竟然主动来电话约自己一起吃晚饭,王鼎臣哪肯放过机会,他立即反客为主介绍说,市安全局在草河口风景区有一处培训中心,对外叫东州市真空电子研究所,内部都叫“安乐窝”,实际上是一处相当于五星级酒店的休闲度假中心,从不对外,到那儿去泡个桑拿,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吴东明问,有没有台球?王鼎臣说,应有尽有。吴东明立即就同意了。
傍晚下班以后,吴东明放走了焦云龙和司机,自己一个人钻进了王鼎臣挂着武警牌子的沙漠风暴。大约半个多小时,沙漠风暴就钻进了草河口风景区。
在夕阳的昏红中,山中清溪翠谷,藏幽蕴秀,奇花佳木,堆蓝盖紫,吴东明的心情随着清阴翠绿的风光一下子舒畅起来。
沙漠风暴沿着盘山小柏油路七拐八拐转进了谷底,迎面高墙围着一座山庄,大铁门前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东州市真空电子研究所。
保安见王鼎臣的车来了,离老远就打开了大铁门,沙漠风暴一点速度没减,像奔牛一样钻进大院。
院子中央有一栋五层楼,楼的周围散落着七八栋别墅,院子里古木参天,荫蔽幽静,宛若世外桃源。
吴东明一下车就嚷嚷:“鼎臣,怪不得我给你市政府秘书长你都不干,原来这安全局别有洞天啊!”
“东明,我知道你平时喜欢蒸蒸桑拿、打打台球,在外面蒸桑拿、打台球非有人嚼舌头不可,以后累了就来这儿休息,保你万无一失。”王鼎臣拍着胸脯说。
“好,太好了,鼎臣,这莫非就是北京的养蜂夹道吧?”吴东明满意地问。
“差不多,我们内部称这里为‘安乐窝’。”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主楼。
晚饭吃得很简单,但吃得很舒服,吴东明自从来到东州以后,就没洗过桑拿,平时在家简简单单冲冲。在昌山市任职时,市迎宾馆专门为副市级领导搞了个康乐中心,吴东明是那里的常客。来到东州以后,一时还摸不着休闲的好去处,王鼎臣领的这个地方,让吴东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吴东明经常在心里抱怨,这官当大了,找个休闲娱乐的地方都难啊!
刚吃完饭,吴东明就嚷嚷着要泡个澡,两个人就进了康乐中心,在这里不仅可以洗澡、按摩,还可以打台球、打麻将、打乒乓球、下棋。
吴东明泡在大池子里,全身的筋骨顿时舒展开了,服务生为两个人泡了一壶铁观音,吴东明一边呷着铁观音一边问:“鼎臣,你说实话,我到东州后,你觉得我头三脚踢得怎么样?”
“东明,东州振兴老工业基地喊了多少年了,现在还在喊,我一直搞不清楚,老工业基地振兴的标准是什么?你到东州以后,牵住了装备制造业这个牛鼻子不撒手,特别是对东汽集团,顶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极力主张东汽集团走美国上市的路子,我似乎明白了,如果东州的装备制造业都进行了股份制改造,重组的重组,兼并的兼并,真正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是不是可以说老工业基地就振兴了!”王鼎臣表面装糊涂,实则恭维地说。
●【21。安乐窝(2)】
“鼎臣,我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有两大创举,一个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第二个是股份制改造,有了这两大创举,中国的改革开放想退也退不回去了。”吴东明一屁股坐在大池子台阶上说。
“有道理,那么你认为改革开放最大的遗憾是什么?”王鼎臣饶有兴趣地问。
“我认为是行业垄断,行业垄断不消除,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市场经济,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产权制度改革。”吴东明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
“行业垄断其实就是行政垄断,行政垄断其实是官僚所有制的产物,真要改,那得触动许多人的既得利益,这种改革是最难的。不过,我认为还有一个更大的遗憾。”王鼎臣也从水里出来坐在台阶上说。
“什么遗憾?”吴东明认真地问。
“就是社会保障制度建立没跟上,导致改革开放的成果,老百姓并没有充分享受,甚至没有享受到,好在国家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东明,在抓装备制造业腾飞和关注民生两个方面,你这个一市之长可要搞好平衡啊!”王鼎臣意味深长地说。
“这话怎么说?”吴东明前倾了倾身子问。
“我看现在民生更时髦啊,振兴老工业基地不过是喊一喊而已,有几个真抓实干的?还不都是靠卖地增加财政收入,有的地方财政收入每年以百分之四五十的速度增长,靠老工业基地能增长这么快?都是靠卖地赚的。我觉得你一来就声称‘旧城改造不能让房地产商插手’,我觉得你这是自己断自己的财路。”王鼎臣诡谲地提示道。
“我知道,东州的房地产商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是鼎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吴东明点了一支烟深吸道,“省委极力向中央推荐我来东州主政,就是因为我在昌山抓装备制造业成绩显著,再说,洪文山为什么倒的?还不是栽在了土地上,抓装备制造业永远不会错!”
吴东明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王鼎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由于身体胖,肚子向外凸凸着,动作有些迟缓,他呷了一口茶,表情沉重,露出十分关切的神情说:“东明,我觉得你一上来就放弃了土地这座金库,将来财政会捉襟见肘,搞活老工业基地哪那么容易,德国鲁尔调整了三四十年才转型成功,人家是什么机制,咱们是什么机制,你想用三五年时间就让装备制造业上一个台阶,难啊!莫不如嘴上喊抓装备制造业,但主要精力用在抓民生上来,更容易出政绩,中央现在特别重视民生,你莫不如在全省率先将东州的社会保障体制完善起来,我说的完善包括农民。”
“鼎臣,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钱从哪里来,眼下建地铁的钱就吃紧得很,真要修到半截没钱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吴东明固步自封的目光主宰着面部的表情。
“东明,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王鼎臣身体像厚厚的一堵墙前倾过来诡谲地说,“我的意思是高喊抓老工业基地,用卖地的钱抓民生,但卖地的事不张扬,时间长了,人家就以为你是靠搞活装备制造业带动了民生,这正是上面喜欢的典型,不愁你将来接不上赵长征,我可听说林白要调中央,一旦林书记上调中央,赵长征准能接省委书记,那么谁接省长,纵观全省十四个市只有你和夏闻天有一搏了。”
“鼎臣,你这招叫掩耳盗铃,我吴东明学不来,我的长项就是抓装备制造业,我就不信不靠卖地,地方财政就活不了,不过你说靠搞活装备制造业带动民生,这才是条正路,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你这个特务头子没白当,花花肠子不少,我身边就缺你这么一个能出谋划策的秘书长啊!”
●【21。安乐窝(3)】
听了吴东明的夸赞,王鼎臣并未得意,心里反倒有几分失望,他觉得吴东明虽然比自己的位置高,但却比自己蠢,如果自己去做这个市长,一定比吴东明做得有声有色,可惜造化弄人,自己在东州官场熬了二十年,不过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市安全局局长。自从做了心脏搭桥手术,经过九死一生后,他更觉得在官场上靠工于心计、溜须拍马换得乌纱,如果也算作一种成功的话,那也不过是没有灵魂的平庸的成功。正因为有了这种想法,他断然谢绝了吴东明送给他的市政府秘书长的乌纱帽,他觉得如果说官场上也有世外桃源的话,莫过于市安全局了。
“东明,没想到你还是和读大学时一样,对事业充满了激情,和你比起来我自愧不如啊!”王鼎臣自谦地恭维道。
“鼎臣,你老兄活得与世无争,活得泰然自若,令人羡慕啊!我这一天到晚忙得连什么叫情趣都不知道了。对了,我还有事想求你呢,咱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吴东明挥着大手不容置疑地说。
“东明,什么大不了的事呀,还劳您市长大人以权压人!”王鼎臣眼珠子里盘旋着谑笑的目光。
“鼎臣,我有个远房外甥女,大学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你给想想办法安排到市安全局吧。”吴东明用期待的口气说。
“我当什么事呢,没问题,明天我就让人事处办。不过,东明,你说老实话,真是外甥女?”王鼎臣不愧是市安全局局长,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那还有假!”吴东明目光闪烁地说。
“东明,外甥女,还是个远房的,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亲自找我这个市安全局局长安排工作?我看春华的工作调动你也没这么上心,说实话,是不是红颜知己呀?你老兄一个人在东州,难免红袖添香啊!”王鼎臣眯着眼睛问,从眼缝儿里透出的目光捉摸不定。
吴东明一边暗骂王鼎臣是个老狐狸,一边悠悠一笑道:“鼎臣,你这家伙在安全局呆得快成猴子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老兄可是我在东州最知心的朋友了。先到你们局办公室做个文秘吧!”
王鼎臣嘻嘻笑道:“东明,要不要到反间谍处培训培训?说不定将来能帮上你什么忙!”
吴东明听罢眼睛一亮,火一样的目光灼得王鼎臣心里发虚,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鼎臣,还是你想得周全,那就拜托你了!”
王鼎臣如释重负地说:“东明,我记得南唐后主李煜有一首《一斛珠》,最后一句是,‘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这大概就是男人朝思暮想的艳福吧!”
“鼎臣,今儿我可不是跟你来谈女人的,我听说你老兄高尔夫打得不错,不知道斯诺克的水平如何,我今天是特意向你挑战来的!”吴东明兴奋地说。
“东明,那你可遇上对手了,在东州官场上打斯诺克我可号称独孤求败!”
“遇上我,你这个独孤求败准成热闹盼胜!”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22。纽约(1)】
金伟民一向认为纽约是全世界最现代而张扬的城市,犹如汽车的发动机,纽约是资本主义的心脏地带。他喜欢纽约,他觉得能征服华尔街的男人才是顶级的男人,每次踏上这片土地,金伟民的心中就会燃烧起征服者的激情。此时他的耳畔似乎已经听到了从华尔街拥有两百年历史的教堂里传出的钟声。
飞机抵达纽约上空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透过机窗看到曼哈顿流光溢彩的摩天大楼里耀眼的灯光,金伟民有一种踏在漫天繁星之上的感觉。他不经意地想起《北京人在纽约》里的一句话:“纽约既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是战场!”金伟民喜欢“战场”这个词,充满了火药味。
金伟民住进了皇后区法拉盛29大道13520号的法拉盛喜来登酒店。登机前金伟民就与金冉冉约好晚饭后在法拉盛喜来登酒店的酒吧里见面。
金伟民刚走进酒吧找准位置坐下,一位身着黑色针织衫、牛仔裤,肩挎浅棕色手袋的女孩径直走了过来,披肩长发显得女孩不仅清纯,而且成熟。
“请问,您是金伟民先生吗?”
“正是,你是金冉冉吧?”
“是的,金先生,想不到我们都姓金,五百年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