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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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来,认出了蒙塔莱。蒙塔莱正在半道上等他;她身子俯向前,压低声音,很神秘地对他说:
“先生,请您赶快来一趟。”
“到哪儿去,小姐?”马尼康问。
“首先,一位真正的骑士决不会向我提这种问题,他应该不要求任何解释,跟着我走。”
“好吧,小姐,”马尼康说,“我准备表现得象一个真正的骑士。”
“不,已经太迟了,而且您也不配。我们上王太弟夫人那儿去,来吧。”
“啊!啊!”马尼康说。“那就让我们上王太弟夫人那儿去吧。”
他跟着蒙塔莱。蒙塔莱在他前面跑着,轻捷得象加拉泰娅①。
① 加拉泰娅:希腊神话中的海洋仙女,独眼巨人波利菲姆爱上她,但她爱牧羊人阿西斯。后波利菲特妒火炎发,将阿西斯打死。波利菲姆曾在他的歌唱中说,加拉泰娅逃避他,比被猎狗追逐的鹿还要快
“这一次,。马尼康一边跟着他的带路人,一边对自己说,“我不相信打猎的故事管用了。不过我们要试试,在必要时……说真的!在必要时,我们也能找得到另外的办法。”
蒙塔莱一直在奔跑。
“同时需要开动脑筋和两条腿,”马尼康想,“这真是一件累人的事!”
最后终于到了。
王太弟夫人刚结束了夜间的梳妆打扮,穿着雅致的睡衣;但是可以看出她是在感情发生强烈波动以前梳妆扫扮的。
她怀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心情等着。
因此蒙塔莱和马尼康发现她站立在门口。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王太弟夫人立刻迎上前。
“啊!”她说,“终于来啦!”
“德·马尼康先尘在这儿,”蒙塔莱回答。
马尼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王太弟夫人做了个手势,让蒙塔莱退下去。年轻姑娘立刻遵命。
王太弟夫人一声不响地目送她,直到门在她背后重新关上以后,才转过身来对马尼康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德·马尼康先生?城堡里有人受伤了吗?”
“是的夫人,很不幸一一德·吉什先生。”
“是的,德·吉什先生,”王太弟夫人跟着说了一遍。“不错,我已经听说过,不过没有证实。这么说,是德·吉什先生真的遇到这件不幸吗?”
“是他本人遇到了,夫人。”
“德·马尼康先生,”王太弟夫人急忙说,“您一定知道国王讨厌决斗吧?”
“当然知道,夫人,不过国王陛下不会指责一次与野兽的决斗。”
“啊!您不要侮辱我,竟然认为我会相信这个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散播的、硬说德·吉什先生被野猪咬伤的荒谬故事。不,不,先生;真实情况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德·吉什先生除了他的伤势给他带来的苦痛以外,还遭到了失去自由的危险。”
“唉!夫人,”马尼康说,“我完全知道,但是怎么办呢?”
“您见到了国王陛下?”
“是的,夫人。”
“您对他是怎么说的?”
“我向他叙述德·吉什怎样去潜伏打猎,一头野猪怎么从罗香树林里出来,德·吉什先生怎样朝它开枪,最后疯狂的野猪怎样朝开枪者反扑过来,先戳死了马,后来又把他本人也戳成重伤。”
“国王相信所有这一切吗?”
“完全相信。”
王太弟夫人一边前后左右地走来走去,一边不停地用询问的眼光望马尼康。马尼康仍旧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地留在他一进来就待着的地方。最后她停了下来。
“不过,,她说,“这儿的人全都一致认为这次受伤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夫人?”马尼康说,“我能冒昧地向殿下提出这个问题吗?”
“您,您是德·吉什的密友,您,您是他的心腹,您会提出这个问题?”
“啊!夫人,他的密友,是的;他的心腹,不是。德·吉什这种人可能有秘密,甚至确实有秘密,但毫不会说出来。德·吉什守口如瓶,夫人。”
“好吧。德·吉什先生藏在心里的那些秘密,这么说,该我来告诉您了,”王太弟夫人气恼地说,“因为国王很可能会第二次盘问您,如果第二次您讲得还是跟头一次一样,他很可能会感到不满足。”
“不过,殿下,我相信您把国王看错了。国王陛下对我非常满意,这一点我可以发誓。”
“那么,请允许我对您说,德·马尼康先生,这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国王陛下很容易满意。”
“我相信殿下抱着这个看法是错了。众所周知,国王陛下只听从正当的理由。”
“您相信等到明天国王陛下知道了,德·吉什先生是为了他的朋友德·布拉热洛纳先生跟人争吵最后发展到决斗,他还会对您那出于好意而编造的谎言感到满意吗?”
“为了德·布拉热洛纳先生跟人争吵,”马尼康带着世界上最天真的神色说,“殿下,请问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德·吉什先生脾气大,肝火旺,很容易发火。”
“正相反,夫人,我认为德·吉什先生很有耐心,他只有在有正当理由时才会脾气大、肝火旺的。”
“可是友谊不正是一个正当理由吗?”王太弟夫人说。
“啊!当然,夫人,特别是对象他那样的一颗心来说。”
“好吧,德·布拉热洛纳先生是德·吉什先生的一位朋友,这个事实您总不至于否认吧?”
“一位有深交的朋友。”
“好吧,德·吉什先生支持德·布拉热洛纳先生,德·布拉热洛纳先生不在,不能决斗,因此他替他决斗。”
马尼康露出了微笑,头和肩膀动了两三下,意思是说“见鬼!既然您一定希望如此……”
“可您把话说出来呀!”王太弟夫人不耐烦地说。
“我?”
“当然,您显然不同意我的意见,有什么事要说。”
“夫人,我只有一件事要说。”
“快说吧!”
“承蒙您不弃,讲给我听的那些话我一点也不理解。”
“怎么!德·吉什先生和德·瓦尔德先生的这场争吵您一点也不理解?”王太弟夫人几乎生气地说。
马尼康保持沉默。
“争吵,”她继续说下去,“起因于一句与某一位夫人的德行有关的话,这句话多少有一点儿怀有恶意,多少有一点儿根据。”
“啊!与某一位夫人有关?这就是另一回事了,”马尼康说。
“您开始理解了,对不对?”
“殿下一定会原谅我,不过我不敢……”
“您不敢?”王太弟夫人火冒三丈地说,“好,等一等,我就敢。”
“夫人,夫人!”马尼康仿佛感到惊慌似的叫了起来,“当心您要说出来的话。”
“啊!看来如果我是男人的话,您会象德·吉什先生跟德·瓦尔德先生决斗那样,不顾国王陛下的禁令,跟我决斗的,而且是为了德·拉瓦利埃尔小姐的德行。”
“德·拉瓦利埃尔小姐!”马尼康叫道,同时突然跳了起来,仿佛他再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听见说出这个名字来。
“啊!德·马尼康先生,您这样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太弟夫人用嘲笑的口吻说,“难道您也这样无礼,对她的德行发生了怀疑?”
“不过在这件事中,跟德·拉瓦利埃尔小姐的德行没有一点儿关系,夫人。”
“怎么!明明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打开脑袋,您却说她跟这一切毫无关系,问题不在她身上了啊!我倒没有想到您是这么好的一位廷臣,德·马尼康先生。”
“请原谅,请原谅,夫人,”年轻人说,“不过我们俩离着有十万八千里。您赏脸跟我讲的是一种语言,我呢,看来讲的是另一种语言。”
“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好吗?”
“请原谅,我相信我理解了殿下的意思是说,德·吉什和德·瓦尔德两位先生是为了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决斗的。”
“当然是这样。”
“为了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对不对?”马尼康又重复问了一遍。
“啊!我的天主,我没有说德·吉什先生本人关心德·拉瓦利埃尔小姐,而是说他间接地关心她。”
“间接地!”
“好啦!别老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儿的人不是都知道德·布拉热洛纳和德·拉瓦利埃尔小姐订了婚吗?他身负国王交付的使命临动身到伦敦去时,不是曾经委托他的朋友德·吉什先生照料这个引人注目的人儿吗?”
“啊!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殿下了解情况。”
“告诉您吧,我全都了解。”
马尼康开始笑了,这个表情差点儿把王太弟夫人惹火了,她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并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夫人,”谨慎的马尼康朝王太弟夫人行了一个礼,说,“让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这件事永远搞不清楚。”
“啊!用不着再搞了,已经完全清楚了。国王会知道德·吉什支持这个摆出一副贵夫人架子的、年轻的女冒险家。他会知道德·布拉热洛纳先生曾经指定他的朋友德·吉什先生做他的赫斯珀里得斯花园的常住的看守人,德·瓦尔德侯爵胆敢把手伸向金苹果,德·吉什先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您,德·马尼康先生,您什么事情都知道,您不会不知道国王对这个著名的宝物也垂涎三尺,也许他会对德·吉什先生担任保卫者的角色表示不满。现在您够清楚了吧?还需要知道别的什么吗?请说吧,请问吧。”
“不,夫人,不,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不过您听好,因为您必须知道这一点,德·马尼康先生,您听好,国王陛下一旦发怒,后果是非常可怕的。象国王那样性格的君主们,由爱情产生的怒火简直就是一场暴风雨。”
“您,夫人,您能平息它。”
“我,”王太弟夫人做了一个极尽嘲讽的手势,大声说,“我,为什么?”
“因为您不喜欢不公正的事,夫人。”
“阻止国王去干他爱情上的事,依您看,这会是一件不公正的事?”
“然而您为德·吉什先生说情。”
“啊!您疯了不成,先生,”王太弟夫人用极其高傲的口吻说。
“正相反,夫人,我的神志极其清醒;我再重复一遍,您会在国王面前为德·吉什先生辩护。”
“我?”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德·吉什先生的利益就是您的利益,夫人,”马尼康激动地低声说,他的眼睛闪出了火光。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殿下,我感到奇怪,您居然没有猜到,在德·吉什先生代替离开的德·布拉热洛纳尽到的保护责任中,拉瓦利埃尔的名字只是一个借口。”
“一个借口?”
“对。”
“可是,是什么事的借口?”王太弟夫人结结巴巴地又问了一遍,马尼康的目光已经开始使她多少明白了一点。
“现在,夫人,”年轻人说,“我猜想,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因此您不会在国王面前指责可怜的德·吉什。与您为敌的那一派人现在要煽起种种敌对行为来对付他了。”
“我觉得,正相反,您的意思是想说,所有那些不爱德·拉瓦利埃尔小姐的人,甚至也许在爱她的人中间也有一些人会恨伯爵?”
“啊!夫人,难道您固执到这个地步,竟不肯听一个忠诚朋友的话?难道我必须冒惹您不高兴的危险?难道我必须无可奈何地向您指出谁是争吵的真正原因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王太弟夫人一边说,一边脸红了。
“难道我必须向您说明可怜的德·吉什听到了所有那些与那个女人有关的谣言,他是怎样生气,发脾气,暴跳如雷?您固执地不肯认出她是谁,而我出于尊敬又不便说出她的名字来,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我必须向您提起王太弟和德·自金汉公爵的争吵和关于公爵这次离开的那些含沙射影的话?伯爵只为了这个女人一个人活着,只和她一个人息息相关,难道我必须向您叙述他怎样费尽心机去讨好她,当心她,保护她?好,我会这样做的,我会把所有这些都提醒您的,到那时,也许您会理解,很久以来就一直受到德·瓦尔德纠缠的伯爵,已经忍无可忍,一听到这个人说出冒犯那个女人的话,就立刻火冒三丈,渴望报仇雪恨。”
王太弟夫人用双手捂柱了脸。
“先生!先生!”她大声叫起来,“您知道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知道不知道您在对谁说话?”
“到那时,夫人,”马尼康继续说下去,仿佛完全没有听到王太弟夫人的惊叫,“任什么都不会再使您感到惊奇了,不论是伯爵找茬儿吵架的劲头,还是他变换一个与您利益无关的争吵原因的这种极为出色的机智。在这件事中,特别表现出了惊人的机灵和沉着。那个女人,德·吉什伯爵为了她决斗、流血,如果她确实应该感激可怜的受伤者,她感激的其实不应该是他流的血和他忍受的痛苦,而应该是他为了一个人的荣誉而采取的措施,这个人的荣誉对他说来比他自己的荣誉还要宝贵。”
“啊!”王太弟夫人就象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大声嚷道,“啊!难道这真是因为我?”
马尼康可以喘口气了,他英勇地争取到了这个休息时间,他喘了口气。
王太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