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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4部分

剑桥中国史-第774部分

小说: 剑桥中国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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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纽带也起作用,特别是在一些较强的派系中。主要的是各派系成员与派系领袖之间的关系;各派系成员之间的私人的、横向的联系可能很弱或不存在。成员与领袖之间的私人纽带就是那些已经讨论过的增加军阀军队内聚力的纽带:亲族关系,师生和保护人被保护人关系,同省或同乡、友谊、学堂或学校的联系。
齐锡生曾将这些从最强(父子)到最弱(同学)的私人联系加以分类,并根据这种分类研究了皖、直、奉三个主要集团。①奉系在内部组织方面是最单纯、最强的,因为每个成员实际上都以齐所断定的强的联系而与派系的领袖相关联。相反,直系的结构非常复杂。它包括一大批军阀,涉及的关系多种多样,但大多是齐列在弱的那一类。虽然齐认为正是关系的多样性增强了这种种关系,有利于巩固结合,但直系似乎比奉系更接近于地位相差不多的人的联盟。皖系比其他两系都弱,因为拥有大部分兵力的指挥官们是以最弱的纽带而与其领袖联系。齐没有分析的桂系和已经提到的三系不同,因为大部分时间它限于单一的一省;它基本上是广西的一个单一的政治军事组织,三个领袖非正式的承担不同的领导任务,并且令人惊奇地保持极高程度的团结。对各系的简要研究,可以说明它们为什么终于表现出那样的差别。
直系和皖系是以袁世凯北洋军的军官中建立起来的关系为基础。袁在其部下中培植各种私人恩义以保证军队的团结和忠诚。他的追随者对他们自己的部下也这样办。只要袁还活着,北洋军中的这些关系网就从属于对袁的忠诚的总格局。在他死后,北洋军官们不得不适应全新的局面。这种适应需要几年时间,在此期间每个军官要做出决定,他将听从谁的领导,他的地理和军事环境容许他做什么,他个人的倾向和愿望是什么,他的个人的利益怎样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以及他如何判断国家的政治形势。
我们已经提到(见第5章)段祺瑞是怎样逐步建立皖系(段是安徽人)和一个政治俱乐部,即安福俱乐部,以增强他的势力。不在段追随者之列的军官和那些预见到有朝一日他们将成为他的统一方针的对象的军官,自然对段怀有敌意。此外,段坚持把他自己的手下人安插在最高的职位上,这使那些被忽视的人非常不满。从这一畏惧和怨恨的背景,出现了一个对立的集团,他们寻求唯一具有段的才干而又在政府中身居高位的另一个北洋军官冯国璋的领导。
冯国璋曾在北洋最高一级的部队中任职,当过直隶、稍后当过江苏都督,1916年又成为民国的副总统。1917年他成为代总统,这个职位在他确信他自己的手下人对三个重要的长江省份保持控制之前,他是不会担任的。冯为什么终于领导了一个对段怀有敌意的集团还不完全清楚。一个原因可能是,孙逸仙已在南方建立了一个独立的政权,而关于消灭这个政权和重新统一国家的适当方针冯和段意见不一致。冯主张谈判,段要使用武力。
冯于1918年离开总统职位,但那些反对段的人仍然把他看做领袖。因为冯是直隶人,这个发展中的军阀和政客集团就被叫做直系。由于段祺瑞比以前更加着力试图建立他的军事和政治优势,并由此统一国家,直隶督军曹锟越来越觉得受到了安徽集团的威胁。他和段的关系不断变冷。由于曹锟在最终迫使段下台的1920年战争中所起的领导作用,他终于成了直系的公认领袖。①奉系由张作霖建立。张是出身寒微的许多军阀之一。他生于满洲的一个农民家庭,开始当兵,后来组织一支地方防卫部队,这支部队成了满洲正规部队的一部分。当他攀登军队阶梯时,他带着他青年时期的下级和伙伴,他们都和他有密切的私人关系。辛亥革命时张支持清当局,而当骚乱已经平定时,他担任了奉军中第二位的职务。1915年督军退职时,张利用他有力的地方联系和他的军队部属使北京所委派的军官难以立足。1916年4月他终于被承认为奉天政府的首领。
一旦稳固地控制了奉天,张便同时使用军事威胁和政治影响,对满洲的另外两省树立类似的权威。1917年,北京将黑龙江的首脑免职,因其支持满族皇帝复辟;而张的已经做好准备的军队保证了这一免职令的执行。他在北京的影响使他自己挑选的人得以任该省首脑,从这时起黑龙江就由张所认可的人治理。在吉林,事情的结果是类似的,但直到1919年张才将该省完全置于他的部属控制之下。这三省由于张对它们的牢固控制,当然也由于它们的大量财富和地理位置,是奉系最重要的地区。后来张把权力扩展到华北,另外一些军阀也成了奉系的一部分,但他们和张的关系从没有像满洲军阀那么牢固。①桂系在这一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里只留在一个省里。李宗仁是这一系的首领,但把他看成地位相等的人中的第一人更为确切。白崇禧和黄绍竑是这一系初期的其他两个成员,直到黄旭初取代了黄绍竑为止。这一系在20年代初期出现,由李、白和黄建立了一个松散的联盟,目的是统一这个高度分裂的省。到了1924年,他们已消灭了许许多多广西的小军阀,以致面临互相交战或持久合作的选择。因为他们出身相似,并发展了牢固的相互关系,他们决定共事。②军阀各系内滋生了派别。直系分裂成两派,一派以吴佩孚为首,一派以曹锟为首。曹派又依次分裂为二。这些派别对谁应担任什么职务并控制哪些财源而争吵。奉系内也存在派别,尤其是在1922年受到一连串挫折,张作霖随之整编了军队之后。他提拔受过近代军事训练的年轻军官,但又想照旧支持他的老伙伴。这就在奉天造成了新老两派。①历次战争
地方、地区和全国规模的长期和短期的武装冲突,毫不夸张地说有几百次。许多次战争是为控制一个行政地区如一省或一县而进行的。其他的则是为了控制跨行政区的地方和地区经济网的战争。例如,鸦片经由一条相当确定的商路从云南和贵州运送到湖南西部,从那里鸦片可以向北输送到长江流域或向南输送到珠江三角洲。控制湖南西部的军阀的归属决定选择哪一条路线,是使长江流域的军阀赚钱还是使广东的军阀得利。湖南西部由于它在这条商路上的位置,是一个争夺的目标;它对两个地区的首脑们都很重要,因此直接或间接地成了冲突的根源。类似的商业网中国到处都有,无疑要引起战争。谢文荪已经开始论述这个课题。②各主要派系之间的相当正规的战争引人注意,因为它们决定谁控制北京的全国政府,北京政府是正统的象征。当一系有希望变得很强大以致压抑其他军阀,并建立起真正中央集权的控制时,其他主要的军阀便暂时把他们的力量联合起来以打倒它。因此直、奉两系在1920年协力赶走了北京政府中的皖系有力人物,皖系控制的大部分省份转到了胜利者手中。1922年,奉系联合皖系势力的残余和华南的势力,试图推翻直系。奉系失败,但没有被消灭,因为它有一个远离华北战场的强大而富饶的基地;直系没有做好侵入满洲的准备,因而奉军能够返回根据地,进行整编并准备再试一次。1924年,奉系再次与华北的皖系拥护者以及南方的势力联合,第二次与直系交战,并成功地策动一个直系的主要将领冯玉祥倒戈。直系军阀仍然控制华中的几省,他们于1926年与张作霖联合攻打冯玉祥,把他的军队赶到了遥远的西部。①这就使张作霖成了北京的主要有力人物,这时一支新式的军队国民革命军,开始了它一举消灭军阀的北伐。所附的几张地图表示作为上述历次战争结局的派系势力分布的大致变化。②学者们从力量均势分析了这些战争,有时是用一种国际关系的模式。③的确,军阀们为反对潜在统一者而一再联合的实例证明,力量均势思想是重要的研究方法。但是在中国,均势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规律。各系军阀并不谋求作为目的本身的均势;每个派系都谋求霸权,直到其可能到来的成功把其他派系都推向对立面。此外,均势是结局的一种方式,这一点人人都知道;军阀主义有朝一日总会结束而国家终将统一,这一点每个军阀都认为理所当然。每个军阀似乎都承认重新统一是不可避免的,甚至是令人满意的,但却希望发生这样的事而不限制他个人的权力。这是一个矛盾,每个大军阀都希望由自己实现重新统一而予以解决。不可能希望领导国家统一的那些军阀则很想延缓统一,同时制造混乱。军阀们倾向于极短期的打算;他们很少考虑5或10年之内形势会像什么样子,相反,却努力在今年征收明年的税。
地图9、10、11、12的注
这几张地图依据传记、政府文件和布告、年表、外国目击者的报导和研究军阀的著作。齐锡生的《中国军阀的政治斗争》第210和212页,有类似的直皖战争和第一次直奉战争前的形势图。
这几张地图试图表示20年代初期中国的分裂状况,以及分裂的格局是如何变化的,但它们却给人一种完全精确和确定的错觉。它们在几个方面是不准确的:(1)派系的隶属关系主要依照省的督军的归属,没有顾及存在一些往往控制了重要地区的次要军阀。(2)这几张地图没有表示出争夺的地区或权力机构不存在、不清楚的地区。例如地图9和地图10表示福建在皖系控制之下。在这些年份里,李厚基是福建督军,他和段祺瑞的联系很稳固,但这个省的南部有时是在广东军阀们的控制之下,有时是在敌对的北方指挥官的控制之下,李厚基的权力在最盛时也是有限的。陕西在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前夕按地图所示是在直系阵营,但事实上这个省争夺权力的小军阀非常多,以致也同样可以标明是“分裂的”。(3)这几张地图没有区别强的派系隶属关系和弱的、可疑或变化着的派系隶属关系。例如地图9表示河南在直系阵营内。可是从军阀时期一开始就任河南督军的赵倜,只是在他认为段祺瑞正打算替换他时,才在某种程度上靠拢直系军阀。地图11表示山东在皖系势力之下,尽管直系势力这时在华北正处于鼎盛时期。理由是1919年起已是督军的直系拥护者田中玉,在1923年被解除职务而被郑士琦接替,所有资料都同意郑倾向皖系;在1923年这还不等于对吴佩孚和曹锟怀有敌意。(4)地图所示的派系的地区的大小和其实际力量之间没有相互关系。例如对绥远、察哈尔和热河的控制给人以地区广阔的深刻印象,但在军事上并不特别重要,因为这些地方贫瘠,人口稀少,远离主要交通线。(5)这几幅连续的地图上的变化并不都由于这系或那系在地图涉及的主要战争中战败或战胜。例如李厚基于1922年夏季晚期被赶出福建,而地图排列的顺序不可避免地含有这是第一次直奉战争的结果的意思。但事实上他是被广东的国民党部队赶走的;这一事实几幅地图甚至没有表示出来,因为国民党部队在几个月之内便已离开,而孙传芳成了这个省的首领。
尽管每次战争都造就了一个明显的胜利者,但在更深远的意义上他们都不是确定的,因为没有一个派系有发展政府政治力量的长期计划。每个军阀的主要目标都是个人的和自身的,也就是最大限度地增加他的权势。每个人都是一个派系的一员,但其目的并不是为该集团的目标作出贡献,倒不如说是为他个人的利益而打开局面。一个派系的领袖可能希望统一国家,但他是孤立的,站在流沙之上。不仅每个派系的领袖只有过于简单的统一的想法,而且他的目标的实现威胁他们的敌人,也同样威胁他的支持者,因为实现他的权力梦想将导致他们丧失独立,而独立是他们作为军阀的地位的要素。派系目标的暂时性和短期性是这一时期高度不稳定的主要原因。
作为军事冲突有些重要的战争是很短暂的,但整个军阀时期的趋势是,更多的军队卷入规模更大、时间更长,也更血腥的战争。1920年的直皖战争10天之内就结束了;这次战争为吴佩孚的师所左右,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和巨大的伤亡。1922年的直奉战争甚至为期更短——只持续了7天——但军队的数量更多,伤亡更大。在这次战争以后,卷入的军阀扩编了他们的军队。在1924年的直奉战争期间,华北、江苏和浙江之间以及沿满洲边界的几个地方都在交战。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月。1926年,冯玉祥和张作霖打了一场大约八个月的非常激烈的战争,有巨大的伤亡。
军阀和列强
军阀主义的混乱和由此而导致的北京政府的软弱,使中国尤其容易遭受外国政治压力和侵略的损害。但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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