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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部分

剑桥中国史-第481部分

小说: 剑桥中国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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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虽然有些政府官员认真地担任他们的职务,其他的人通过了文官考试,便以冷淡和不够关心的态度从事他们的职业。可是仍然热切地追求社会的认可。在这种情况下,给予受迫害者的褒扬有其不平常的吸引力量。
和这种才能的浪费一道,存在没有投资的财富。出售珍品如象牙和犀牛角的过高价格,以及铸造用具和埋在地下的贵金属(同时代的人常常报导的一种现象)的总量,作为例子证明了资金可能被冻结而不能产生经济价值的习俗。所有这些因素结合起来便产生了一个过于讲究的、虚饰的时代,这可以从有些学者在他们自己身上挥霍他们的财富的方式略窥一斑。在那个时代,一锭珍贵的墨在价值上可能超过一个农民家庭一年的收入。一个富裕人家庆贺生日可能延续10天,有从远方来的客人;简单的祝贺短文变成了冗长的精巧的歌颂文章。同时,乡绅们让他们的轿子为随从所环绕;捐得官阶的人在他们的住宅前竖立旗竿。换句话说,当社会不能引导它的成员面向目标时,他们便转而面向身份地位。历史上的正直的知名之士被给予最高一等的地位。这种名声,如果持续不替,不但比纪念有德之士而建立的石碑更长久,而且保证这种荣誉能伴随一个家庭几代人之久。
皇帝的悲剧是他为东林运动提供了制度上的根据。如果没有关于继位的事端和关于矿税使的争论,①党人持续他们几十年的斗争可能是有困难的。碰巧,小问题和小事件纠缠进了关于继位问题的普遍争论的更大框架;继位问题的争论由于与皇帝政策的可疑的和隐含的联系,在帝国的政治词藻中被叫作关于“国本”的争论。下述表面上不足道、但对东林运动的历史却很紧要的一些事例,能够说明问题。
1603年,还在东林书院建立以前,楚王(年长的皇帝的族人,受封于楚的王朝创建者的第六子的直系后代)被30个男亲属对他的继承权利提出异议。他的合法性受到怀疑;甚至据说,被说成是他父亲的前一位王长期无性交能力。尽管这事发生在这位父亲去世32年之后,并在批准这位王的爵位25年之后,署礼部尚书郭正域仍然请求公开查勘。想把这一案件的影响减少到最低限度的首辅沈一贯,主张调查应秘密进行。正巧郭以前是太子的主要讲官,他的同事们公认他是顺序地继承帝位的主要维护者。他还公开声言反对派遣矿税中使。另一方面,沈一贯被认为是皇帝的一个工具。这个涉及楚王合法性的案件就这样无意中导致了朝廷上所谓好人与恶势力的冲突。
在郭的坚持下,省的官员们进行了公开调查。证据大体上有利于楚王。但是,郭再次请求皇帝让证据在最高级的朝廷官员中传阅,以便详细调查他们的意见。这一请求被接受,37个领导官僚提出了他们各自的意见。这些意见不但彼此矛盾,而且有时包含了自相矛盾的和躲躲闪闪的陈述,透露出派性的考虑妨害了他们对于在其他情况下应是一个技术性问题的思考。按照礼部另一个侍郎(他在这期间受命接过了郭正域的职责)的建议行事的万历皇帝这时赞同楚王的合法性,并宣告这个案件结束。
这事刚一发生,皇帝就因弹劾过多而不胜其扰。支持沈一贯的科道官员们没有耽误时间。他们声称,郭正域为了报私怨,曾和一个不满的皇帝的族人勾结。郭以控告首辅欺骗进行反击。沈一贯和另一个礼部侍郎据说曾压制反对意见。郭更进一步,揭发说,当这个案子还悬而未决时,楚王的一个代理人曾和他本人接洽,愿出10000两银子以换取有利的裁决,但他拒绝了。他暗示,楚王很可能以高得多的代价取得了他的合法性。万历皇帝对这样的争论很厌恶,对它们置若罔闻。当皇帝对这些弹章不作回答时,官僚们之间的控告和反控告逐渐使整个朝廷卷入了这个案件。其中,户部尚书和国子监祭酒因他们的意见有利于楚王的合法性而受到攻击。但是都御史和次辅支持郭正域。划出了派系界线。
最后皇帝接受了郭的辞职,显然希望这样做可以结束这个案子。但是它对皇帝继位问题的含意是所有人都清楚的,这个事件也没有就此结束。到这位前礼部侍郎已整装离京时,北京的街头发现了一种神秘的小册子,有的被投入一些高级官员的门内。这一印刷品宣告,一个废黜当今太子、以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取代他的阴谋正在进行中。它接着说,如果这个阴谋成功,大约有12个武官和文官将受到奖赏,他们的姓名列成了清单。然后它预言,最高的功勋无疑属于像首辅沈一贯那样的人。
看到这一印刷品,皇帝被激怒了。厂卫逮捕了几个嫌疑犯,但嫌疑集中于郭正域。一个给事中上疏皇帝,他把郭对楚王案件的处理和这一煽动性的印刷品联系了起来。但是,郭的朋友们怀疑,他是遭到了沈一贯的党羽的陷害。最后,两方的嫌疑都消除了。一个和官员集团没有关系的朝廷随从被定了印刷小册子的罪,并被处死。但这个案件拖延了六个月,提醒每一个人,有一个支持皇帝和首辅的党派,还有一个支持太子的党派。他们相互之间的仇恨和猜疑是强烈的。最细小的偶发事件,不管怎样无足轻重或并不相干,都可能在任何时候逐步升级为重大的对抗。
1603至1604年的事件只和东林党人沾点边。在搜查神秘小册子的作者时,有一个叫于玉立的人牵连进了这个案件。他的书信被发现为一个嫌疑犯所持有。于玉立是刑部的外郎,随后被免除了行政机构中的职务。他后来在京师和东林党人的一些组织者保持密切的联系。
这些事件,不管它们显得多么琐细,却有深远的影响,因为它们影响了随后例行的文官考核的结果和做法。1605年的人员考核是在关于楚王的合法性的争论和小册子引起的骚乱之后不久到来的。主持这一事项的官员正是都御史温纯,①他曾是侍郎郭正域的后盾,和大学士沈一贯意见不合。在考核期间他指名免职的主要人物大多数是在上述两起事件中颇为沈一贯尽力的科道人员。另外一个人以不同的方式成了这一连串事件的牺牲品。礼部侍郎李廷机曾建议万历皇帝承认楚王的合法性,自此以后被东林党人看做不受欢迎的人。他最后面对正在增长的反对,只好推卸了首辅职位。他反东林的态度是明显的,因为他偏袒沈一贯。①万历皇帝在处理这两起事件时,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做得很好。他能自由使用的权力很少,在涉及楚王的事件中,他允许朝臣们说话,但一旦作了决定便拒绝重新讨论这一案件。在处理神秘小册子时,他一再嘱咐涉及的高级官员们保持镇静。在派厂卫去逮捕搞阴谋的人时,他避免使这一案件损害那些嫌疑犯。由于京师被小册子中的说法所震动,他把太子叫来面谈,有宫里一些太监在场的他们的谈话,被送交内阁的机关公布。不过,尽管有这一切骚乱,他并没有通过选定太子来解决继位争端,因而没有消除侵扰外廷的猜疑的根本原因。
当小册子最初在北京街头发现时,他已授予福王称号的他的第三个儿子,将近18岁。已经持续了两个世纪的王朝惯例要求他离开北京,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住。但是皇帝固执地拖延他心爱的儿子的行期。既然皇帝没有实行这个对于保证顺序继位至为重要的惯例,局外人推测皇帝的继承人问题并未最后确定就只能是自然的事情。在此后一些年里,这种猜疑将引起更多不可避免的争论。1614年,在福王28岁时,他才终于离开京师。但下一年发生了“梃击”事件,这一事件被认为是福王支持的党派杀害太子的一次不成功的尝试。随着这次据说是暗杀的尝试,东林党人聚集在了太子周围,太子就是未来的泰昌皇帝,他在位只有30天。
在万历皇帝统治期间,东林运动从对道德律的狭隘解释得出它的伦理的优越性。在对张居正不肯请丧假的指责中和在东林党人积极参与关于楚王的合法性的争论中,这是显而易见的。经受了多次考核过程以后,东林党人后来只好把他们权力的基础放在继位问题上。他们希望在太子继承皇位时,在他下面实现他们的政策。当“国本”(继位制)看来真受到威胁时,他们的关心证明是有道理的。①① 关于更充分的说明,见罗兰·L。希金斯:《明代的海上劫掠和沿海防御,政府对沿海骚乱的反应,1523—1594年》'202'(安阿伯,1981年)。
① 关于地方对这些袭击的反应的详尽研究,见梅里林·菲茨帕特里克:《浙江北部的地方政府与对1553—1556年海盗入侵的反应》'164',学位论文,国立澳大利亚大学,1976年。
① 有关双方战术和策略的详细说明,见贺凯:《胡宗宪对徐海的战役,1556年》'266',载小弗兰克·A。基尔曼和费正清编:《中国的兵法》(坎布里奇,1974年),第273—307页。
① 见威廉·莱特尔·舒尔茨:《马尼拉的西班牙大帆船》'446'(纽约,1939年),第27页。
衰落期中的思想状况
统治能力的衰落
传统的中国历史学家一向把万历统治时期的中叶当作明帝国历史中的一个转折点;在此以后王朝的局面变得难以维持,它的崩溃不可避免。在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中,他们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皇帝的性格上。朝臣之间的派系争论也受到了谴责。这种解释倾向于掩盖一个认识还不很清楚的基本事实。一个其公开承认的目的是保存农村村社的农业单纯性的相对松散的政府,是没有能力应付新的时代的难题的。
可是在王朝政体的框架内,上述历史学家的论点不是没有真实意义的。也就是说,如果政府的改组和财政及法律的改革是不可能的,这些评论家在把皇帝和他的官吏之间的拖长了的僵局以及官吏本身之间的争论,当作王朝不能保持其政权的主要原因方面(如果不是唯一的原因),证明是有道理的。
在这种僵局以前,那个时代有头脑的人已经试图减轻这个高度程式化了的政权结构在行政工作中所保持的思想控制。当全面改革不可能时,就主要的行政官员来说,已在谋求某些行动的自由。例如,张居正曾经打算吸取反对传统观念的王艮(1483—1541年)所提倡的儒家类型的功利主义。王艮认为,利他主义不过是自我保存的一种行为,犹如以一己之舍对换他人之舍。他的“左翼王阳明学派”的思想似乎包含了更多唯物主义的,因而也是实用主义的对社会问题的观点。①但是,在沿着这条路线的什么地方张很可能得出结论,他自己对一个特定的思想学派的赞助将不可避免地要树立一个坏的先例。最后,他成了下令关闭帝国中所有私人书院的人。 ①李贽,一般被认为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反对传统思想的人,提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建议。包含在当时社会准则内的对个人自由的限制,仍然应当适用于普通群众,但有异常才能的男人和女人,当他们的成就比他们对准则的违犯更有价值时,应当不受传统要求的限制。证明这种例外有道理不是根据法律上的理由,而是根据哲学上的理由。李贽是王阳明的心学学派的追随者,他认为,因为终极的实在只存于心中,具有胜过邪恶的天生能力的卓越的心,应当被给予更大的行动自由,即使牺牲社会道德。①他的给予杰出大臣和将领更大便宜行事权力的有限目标,不能被认为是“激进主义”。但是,他的建议的激进方面在于他所寻求的赖以达到这一目标的方法。在一个法学不发达而哲学说教至高无上的时代,李贽提出,包含在有关法令的法律中的传统行为准则可以被思想认识取而代之,因而迈出了更远的一步。由于这种观点含蓄地怀疑道德律的超越地位,李因拥护这种不符合传统规范的思想而不得不死于狱中。他于1602年自杀;即使是通过间接的、善意的手段来改变王朝高度程式化的政体及与之伴随的道德准则的任何尝试,也就到此结束。
不过,涉及万历皇帝和他的官吏的法制上的僵局没有发展成为危机。的确,需要皇帝出席的礼仪活动是被放弃了。和关于皇帝职责的争论一道,有些关于实际问题的建议被留在宫中未予答复,实际上被皇帝否决。然而其他的事务继续进行,这些文件显然受到了皇帝本人的注意。(1620年,在他死前约三个月,他向首辅方从哲抱怨说,大量公文仍然需要他考虑。)当高级政府职位仍未补缺时,副职和职位较低的官僚照常处理工作。饥荒的救济品分发了,国内的叛乱被制服了,边境游牧部落的入侵处理了,虽然这些事件的解决往往引起了批评。
万历时期晚期最实在的成就是泇河的完工。在大运河反复因黄河被淤塞和泛滥以后,打算建造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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