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君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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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务和书法绘画是两回事。”
“所以琴棋书画只能用来怡情,沉溺期间只会玩物丧志。有才华的皇帝不少,却往往迷于享乐,作为的皇帝是以不多。这皇帝的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要说到当皇帝,我虽不能和皇父的文治武功比,至少也不能当个昏君。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对得起祖宗基业大清江山。”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你会是个好皇帝的。”他如此勤政,虽然努力用错了方向,但作为一个帝王来说,他确实做好了他的本职工作。人对待事物的观点往往受到时代的局限,他也不例外,在这个时代里,他尽全力做了他所能做到的。
“你真那么认为?”胤禛认真地问我,“不是邹忌妻之语?”我笑得很开心:“当然不是,我真是说实话。”胤禛吻了吻我,提起笔写道:
“漏断烬兰香,海棠正枝厚。剪烛西窗已故然,独坐楼听雨。
空庭夜霜浓,蝉语当时柳。红坠如吟寂如歌,残月沉残酒。”
我一看便惊呆了,这是我扔出窗外的词稿,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阕词,他怎么知道的?胤禛一笑:“开始看着那笔瘦金,以为你那两个下人填的,没想到真是你填的。”我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他不仅知道这词,还知道陈家兄妹的存在,他究竟还知道写什么?莫非这么些年原来我一直都在他的视线之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不急着找我,不大吃雅逊的醋,是因为他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他只不过是没让人把我抓回去而已,自己原来仅是他手中被放远的风筝。
胤禛安慰似地抚摸弄着我的脸庞:“其实我也想去那里陪着你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你在那里过得如此闲适,我若派人强逼着你回来,你又会跑得不知道到何处去。我登基之后,常常想着要是你在我身边该多好,恰好有人给了机会,我们就又见面了不是?”
整件事情根本就是胤禛导演的一幕大剧,难怪对于雅逊的被捕会秘而不宣,也根本没有什么八爷党的阴谋,除了雅逊是他亲兄弟这点在他的计划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不用逼我,也能让我主动地回到他身边来。胤禛的作风向来如此,即便是想我,最多也只能做到温言相劝,决不会低声下气地求我,甚至会想办法让我心甘情愿甚至感激涕零地回来。只是番良苦用心,我真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害怕。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监视的?会想起在街头的那一次见面,他事后才知道我回京,而且雅逊的功夫那么好,若一路要有人监视肯定发现得了,那时他还没找到我。十三知道我的住处,也许就是十三回京后和胤禛见面时,话语中谈及我和雅逊还有我在吴城的家。他得知我的落脚处,才派人来监视我的。吴城地方不大,若是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来居住,肯定瞒不过我的。那会是谁在暗中监视我呢?
我淡淡一笑:“你那家豆腐店的豆腐脑做得不错,只是掌柜的那口陕西话不大地道,怎么听都带着京片子。”北方话在南方人听来都差不多,没人注意到那对自称是陕西人的夫妻其实是北京人。想必前几年那次元宵节遇上康熙和他也不是偶然,那时候的我已经处在监视之中了。胤禛并不惊讶:“你发现了?”我叹了口气:“此刻才发现。”胤禛蹭了蹭我的脸:“那你生气吗?”
“我不生气。”我不知道是该感激他没把我硬抓回来,还是还害怕他的无所不能。我抬头看这殿顶精致的藻井,一个个团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择人而噬。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皇权,果然是万分可怕。也正因为它的可怕,所有才有那么多人要去争夺。
胤禛温言道:“据说那里真的很美,你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舍不得回来吧。你自幼居于江南,想必是极为留恋那里的。你不是喜欢圆明园吗?我已经命人去扩园子了,把江南的景全部放进里面,这样你就不会总想着回江南了。记得我说过要陪回会苏州吗?也许我不能陪你回去,却能给你一个苏州,也算是陪着你看了江南的青山绿水。”
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我曾发誓不再为他落泪,可终归在他的怀里痛哭。
① 这描述的是男女的野合。溱和洧都是河的名字,一个男的和一个女见面了。女的问男的:我们要不要去make love,男的说好啊。然后到了河边,两个人ooxx之后,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孔子也是这么来的,他爹和他妈也是在野外ooxx,所以孔子又叫做孔丘。所谓丘,就是小山坡,那个就是受精卵形成的地方。
清明时节
站在养心殿的院内看着远处的白塔,鸟影不时掠过。背后传来允祥的招呼:“小月,看什么那么出神?”我淡淡道:“我在看天边的那群鸟,它们飞得很自在。”允祥一声叹息:“雅逊和灵儿已经离京返回苏州了。”
我继续盯着那群鸟儿的远去:“真好,他们总算平安了。”我回来了,雅逊自然也就没有再利用的价值,胤禛似乎对雅逊也有这几分兄弟之情。当然,这份情的前提是雅逊根本不能威胁到他的大位。允祥继续道:“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吧。”我一笑:“总共也才不到三天,自是不习惯。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太阴冷了。”允祥沉默着,我回过头来,却发现他也在看天边那群去而复还的鸟,不由得一笑:“这鸟又飞回来了,看来这里毕竟是它们觅食的最佳场所。”
“小月,有个问题问你,你若是不想回答也就算了。”允祥收回了目光神色严肃。
“你问吧,我能回答就绝不瞒你。”
“你当年怎么会小产的?你走后,你的随身侍女就暴亡了,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小菊死了?我不由得一惊。杀人灭口,我怎么就没料到这一点?总以为自己走了就一了百了,没想到过她们会为了瞒下我流产的真相而杀了小菊。我当时也太伤心了,丧失了平素里的冷静,根本就来不及考虑到其他人安危。小菊虽然人有些婆妈,又有些胆小,但对我甚好。想起她,我不由得黯然。只是这件事情要继续追下去,这牵累的人太多了,更有妃子和皇子在内,动静不免要震动朝局。胤禛每日够忙的了,何必让他为了这些而大发雷霆。小菊和海棠一样,都只是这些权贵人手中的棋子,用完便扔掉,没有任何下棋的人会怜惜她们的性命。为了胤禛,为了更多无辜的生命,小菊的冤屈,也只能埋藏掉。
我反问道:“这话是皇上让你问我的,还是你自己要问我的?”
“若是他问你就不打算说了吗?”允祥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因为要是让他知道,恐怕这乱子不止一点点。”我很肯定地告诉允祥。
“你不妨先说来听听,我会斟酌着告诉皇上的。”这个问题显然是胤禛让允祥来问我的,不然允祥怎么会知道小菊的死。我有些怅然:“也好,你若知道这里的深浅,必定不会说与他听。那件事情和齐妃、三阿哥有关,若不是他们,我……”想起这件事情,我心里终究还是一阵哀伤,略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只是淡淡叹息:“除了他,就只有那小兔子陪着我,所以我才急着把它从三阿哥手中抢了回来。要是我当时没那么冲动,三阿哥也就不会推我,孩子也就不会掉了。”允祥也是一声叹息:“孩子若是长大了现在也有十多岁了。”
“不可是嘛,会像他阿玛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偶然也会想,孩子生下来会像他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尤其是眼睛,黑得不见底的眼睛会很漂亮的。
“是个男孩?”允祥顿了顿,“皇上在子嗣上本就艰难,他又是那么喜欢你……”我一笑:“你会不会说给他听?”允祥迟疑了一阵子,我接着道:“这就是我瞒着所有人的原因。要是被他知道了真相,依着他的性子,我怕三阿哥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怎么说三阿哥也是他膝下的长子,挑拨他们父子失和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允祥和我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胤禛宣召允祥进殿议事。我知道允祥不会把真相告诉胤禛,诸位之争,早在康熙的传位遗诏宣读的那一刻再度开始。允祥作为一个过来人,自是不会趟上这浑水。我眼下连个位分都没有,自是不会为了一笔陈年旧账而为难一位皇子,不是吗?
月上中天,我依在胤禛的怀中,他抚摸着我的脸突然道:“你的酒窝只有一个。”我嗯了声:“我和海棠都只有一个酒窝,我的长在左脸上,海棠的在右脸上。”想起了海棠,心中一阵难过,后日便是清明节,我想去给父亲和妹妹扫墓,只是不知道胤禛能不能放我离宫。胤禛问道:“谢海棠和你长得很像吗?”我点点头:“嗯,很像,不过她比我漂亮。”
“是吗?难怪二哥也着了迷。”胤禛若无其事地闲聊着,我的心却如刀割,若不是允礽看中了海棠,若不是他们这些人为了皇位,谢家也就不会遭此横祸。他身上象征皇权的金龙刺绣隔着衣衫刺得我一痛,我猛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胤禛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想去他们坟前祭扫,清明那日准你离宫。”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了声谢谢。禛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还不知道他们的坟在哪吧,我替你找着他们的坟了,只是你走后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我知道在哪里,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看他们的坟。”我恍然大悟,允礽被圈禁,他如何能来祭扫海棠,原来一直是胤禛派人替我上坟。胤禛从身后搂住我的腰:“只是到了清明派个人去,应该帮你尽这份心意。对了,我打算让你去二哥那一趟,还是他告诉我坟茔的所在。”我任他搂着,忍着自己的眼泪。
咸安宫,废太子允礽就被圈禁在这里。胤禛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很难想象这个时代的紫禁城竟然还有一处比三百年后更为凋敝的地方,墙头上的蒿草有半个人高,红墙上斑驳一片犹如孩子的涂鸦,门上的朱漆大片掉落露出惨淡的灰,匾额上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字样,森冷得如同冤魂的栖息地。
大门被打开一个小缝,我走进这个院落。一个头发已近全白的太监正在有气无力地扫着地上的落叶,抬头看我的眼神竟是空洞洞的,死人一般,竟刺得我浑身一个寒颤。我简直就想拔腿逃跑,一个侧身,见着那个曾经让我刻骨仇恨的人。他一动不动坐在院中的掉漆椅子上,仰头望着四方的天空,只有一群鸟儿飞来时,他的眼神中才有人的气息。也许听到了响动,他把头转了过来,霎那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魂魄而非一个肉体。
苍白得犹如印刷纸一般的脸上呆着木然的神情,脸上的皱纹让我想起了见最后一面时的康熙,半旧的棉袍有些发皱,只有几乎全白的发辫依旧梳理得整整齐齐。允礽半天才突然醒悟过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人的表情,却让人分不清是惊还是喜。允礽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背佝偻着,脚下带着踉跄。
这还是当年那个手执玉笛衣袂飘然的太子爷?回忆着他当年神丰俊朗的模样,蓦然间我的喉咙中卡了万根针一般,强咽了口唾液,我对他道:“二爷,我是奉圣谕来看你的。”允礽浑身一个哆嗦,跪了下去:“罪臣允礽恭请圣安。”
我压抑心头的酸痛:“圣躬安,皇上让您不必跪着回话。”允礽道:“谢皇上恩典。”摇摇晃晃地站来起来,身边的那个老太监赶忙扶住了他。我问道:“皇上让我问您,身体是否还安好?”
允礽又是一颤:“难得皇上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罪臣,罪臣身子骨还撑得住,这两年除了偶感风寒之外,并无大碍。”如此般毕恭毕敬的语气,即便是以往对着康熙,允礽也是从未有过。我蹲身向他一礼:“小月给二爷请安!”允礽忙摆手:“这万万使不得,你快起来。”
我直起身来:“二爷,皇上的话问完了,他只是让我来看看您好不好而已。您不必如此客气。”允礽对这我笑了笑,这笑得实在是很勉强,和哭没两样:“皇上对罪臣的恩典,罪臣万死难以回报。”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我来,二爷您知道吗?”允礽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很柔和:“也许是为了你妹妹的事情吧,当年皇上曾经向我打听过海棠的墓冢所在。”
我深吸了口气:“那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允礽反问我道:“皇上没告诉你一切?”我摇摇头:“我很多年前问过他,他不肯告诉我,说是为了我好。”允礽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玉镯:“皇上他是对的,所以现在才让我来告诉你。”
握着玉镯的允礽脸上突然有了神采,这才让我把他和当年那个湖畔吹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