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君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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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去了住店的钱,抱着这个想法,绕了无数弯路,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做教堂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北堂,西什库教堂的前身蚕池口教堂,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此时的康熙已经倾向禁教,很多传教士都已经离开中国。教堂内似乎只有一个传教士在。刚听到目前这个西方人自我介绍时我大吃一惊,原来这就是将奎宁介绍给康熙的法国传教士张诚。听说我的来意之后,他爽快地答应了。
夜深了,不知为何,我久久无法入睡,只好起身四处走走。漫步四周,万籁寂静,新月的清辉满撒大地。因为自己的名字中有个月,对月亮有着特别的感情,望了望月,此间的月和三百年后的月亮最大的不同就是上面没有阿姆斯特朗的脚印。思绪渐渐回到那个发达的工业时代,不知道自己那群狗友们怎样了,会不会因为缺了一个酒友而大发牢骚呢。老哥肯定要伤心的,还有嫂子水水,也是会难过的。水水说过她想在教堂里结婚,不能看到他们结婚,真遗憾。
缓步来到祭坛前,昏暗的月光中,我望着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表情那么的痛苦。既然他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拯救世人呢?我的救赎之道,又在何方?想起大学时代曾经背过的一段《圣经》:
“ The LORD is my shepherd; I shall not want。 He maketh me to lie down in green pastures; he leadeth me beside the still waters。 He restoreth my soul; he leadeth me in the paths of righteousness for his name’s sake。”(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更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轻声背诵着,旁边突然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原来是张诚,看来我吓到他了:“对不起,神父,我有些睡不着,所以起来走走。”张诚拾起地上的书,忙回答道:“没关系。”
“你懂英文?”张诚试探地用英语问到。
“当然。”我同样也用英文回答他,既然都没法瞒下去不如实话实说。但心里不知怎的,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我毫无谈兴,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还是早点回去睡吧,我给他道了声晚安,回去找周公聊天去了。
惊心血案
其实整夜都未睡好,时而惊醒时而昏沉。东方微微泛白之际,还未与神父告别,我就离开了,整晚的心绪不宁让我格外的焦虑。这种感觉在陈霜月的人生中曾经出现过两次,三岁时母亲去世的前夜和十二岁时外公去世的前夜,此刻我很担心父亲和海棠。看到客房桌上的纸和羽毛笔,按照西方人的习俗我用英文给神父留了封感谢信。古代英文和现代英文还是有些差别的,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得懂。
一路上,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情绪开始变得很急躁。要是此时有俩车,即便是自行车也是好的,总比两条腿快吧。越走越发急躁,拿出军训时拉练三十公里的劲头,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一路飞奔。
终于看见院门口了,我喘着粗气歇了会,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刚进大学时遇上一个女生跳楼,整个教学楼外也是弥漫着这种浓浓的血腥味。我慌神了,冲进院门,猛地被门槛绊倒在地,头重重碰上地面。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呆住了,院子满地都是破碎的花盆和被人践踏得一蹋糊涂的鲜花,张虎子家的大黄狗鲜血淋漓地躺在院子角落里。
我定了定神深呼吸了口气,从1数到5,镇定下来后走到屋前。房门半掩着,血腥味越发浓重,一缕长长的血流延伸到屋外。我推开了门,只见张婶倒在桌前,鲜血流了一地。父亲和海棠呢?他们难道……脚上仿佛有千斤之重,手微微颤抖地挑开里屋的门帘。
里屋更是惨不忍睹,炕上父亲和张婶一样,躺在血泊中。我那温柔美丽的妹妹海棠,衣衫破碎,半裸着身子,仰躺在地上。我一脚软,跌坐在地上,呆呆地一言不发,定是人凌虐了海棠,然后杀了父亲和张婶灭口。父亲和海棠是我在这个时空中仅有的两个亲人,老天为何对我如此残忍,在300年后,无情地让最疼爱我的两个人相继离世,而在现在又毫不犹豫夺走我最亲的两个人。我终于明白谢逊为什么会骂贼老天,为什么会总是疯疯颠颠,我也快疯了。我流不出眼泪,有种伤痛会地让你哭不出来,因为你的心在哭,你的眼已经无力掉出泪水。我蜷缩在地上,突然喉咙中泛起一股腥甜味,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意识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对自己说:“无论你此刻是陈霜月还是谢桃,你都必须振作起来!既然能够熬过了300年后的两次打击,自己的神经一定没有那么脆弱的,这一次你也一样。”我大声喊出来:“加油!”理智慢慢回到自己体内。
张婶的致命伤是在颈部,划开了她的颈动脉。桌角和墙壁上都有占到飞溅的鲜血。接下来是我父亲,他是躺在炕上被杀的,半边身子泡在暗红的血之中,肚子上一个大洞。他们两个人都来不及反抗,一个卧床在病的病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谁就如此凶残?愤怒渐渐大于悲伤,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要报仇。
我的视线慢慢转向海棠,妹妹,我抚摸着她的脸庞,合上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红颜命薄,如此美丽温婉的女子,为何偏偏要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我掏出那副海棠银耳坠给她戴上,冰冷的触感刺得指尖生疼。耳坠果然是很配她,只是她香魂渺然无法见着自己装点的模样。看着海棠衣不蔽体的模样,找来海棠缝的那件新衣给她换上,她一直都舍不得穿,说是要留到过年……洁白的身子上随处可见的瘀痕,在向我诉说妹妹悲惨的遭遇。颈部一道深深的勒痕,海棠就是这么惨死的。
午后明艳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带来的暖意却丝毫不起作用,我全身依然在微微颤抖。许久才发现四周寂静的有些可怕,对了,其他人呢?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呢?张婶和海棠至少都有机会呼救,村子里其他人不会听见吗?虽然这个村因为早年的圈地只剩下6户人家,但至少邻居张家其他人都能听得到响动。我扶着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邻居张家,也不知道虎子有没有回来。
张家血腥味也是浓烈异常,进屋后才发现张家的悲惨不亚于我家,除了虎子和张婶,剩余的三口人也是横躺在地上,全部死了。其他人家呢?我转一圈回了家,缩在里屋的墙角里,看着海棠和父亲的尸体,心中的恐惧感慢慢散去,他们是我挚爱的亲人,会保佑我平安的。全村六户人家共37口人,居然只剩下我还有生死未卜的张虎子。
又累又怕,恐惧、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我靠着墙寻求支持的力量。人略微松懈下来,身体便犹如虚脱一般,意识也开始渐渐迷糊。我倚着墙沉沉睡去,直到一阵浓烟把我呛醒。火光冲天的黑夜里,燃烧发出的噼叭声中似乎透出虎子的喊骂声,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划破夜空的沉寂。虎子!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自己发出声响,此刻显然不能出去,否则会被人发现灭口。马嘶人声渐渐远去,消失得彻底之后,我才站起来,想朝外冲。然而大火已蔓延开来,整座房屋被围于火海之中。屋顶上纷纷落下木屑,房梁冒着青烟,窗户更是烧得正旺,里屋的门帘也已经烧着,彻底阻断了我离开的路,阵阵烟尘更是呛得我喘不过气来。
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用桌上碗里剩下的水浸湿捂住口鼻。门窗都烧着了,根本就无法出去。无奈之下我把桌子搬到墙角,躲在桌下,用尽全身力气去撞墙。一下接着一下,半边身子都隐隐作疼,好在黄夯成的墙并不是很结实,猛力撞击之下很快塌了下来。房顶木梁和黄土块纷纷砸在桌子上,好在桌子还比较结实,并没有被砸烂。我躲在墙角与桌子构成的三角空间下,静静地等待着逃生的最佳时机。哐当声中,我在这个时空的家终于彻底没了。我也来不及凭吊什么,只求得能够活着离开。房子倒后,大量的空气涌入,火势变得更旺了起来,但总算有了逃生的出口。
我正打算逃走,无意间瞥见炕角有个东西。我下意识地捡了起来,也顾不上看,便往怀里一塞。刚逃出去没几步,哐当之声络绎不绝,整间房子彻底跨塌了下来。我忍不住回头一顾,随即又掉转头,往沉沉黑幕中奔去。
黑夜如同一只噬人的怪兽,我如同在他巨大的嘴中奔跑,哪里都没有出路。火光印在身后,犹如那怪兽的舌一般,随时都会将我卷入。慌乱之中我一脚深一脚浅漫无目的地逃离,也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一脚踩空跌倒在地。想站起来却全身酸软无力,只能勉强坐着待体力渐渐恢复,泥土的味道充斥的鼻尖,却仍盖不住留在记忆中的血腥之气。虽然见过生死,却从未遇见过如此可怕的屠杀,生命在这个年代真如草芥一般。坐在湿滑的泥地上,注视着远处隐现的火光,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吧。
我要报仇!报官吗?凶手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响马,在官府内定有眼线。一旦走漏消息,凶手就会知道还有我这个活口在,恐怕不久我就要去阎王那里报到了。也许不会去阎王那,回去了?这个当然不坏,但我又怎么回来呢?我也怎么也得要替海棠他们报仇之后才能安心离开。
仔细回忆着现场的情景,越发觉得不像是响马所为,土匪目的在于劫财,所有人的家里均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富贵人家,匪徒若是为了劫财也断然不会挑这样的村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能把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杀了?如此惊天的血案,难道就不怕官府追查吗?怕是和官府有勾结的人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吧。如果我去求助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八阿哥胤禩呢?我下意识地排斥这种想法,能做出如此大血案的人不是土匪便是官府中人,要是我被卷入这个时代的政治斗争,那下场一定更惨。
凶徒要是放火湮灭证据的话,昨天房子就已经烧掉了,去而复返,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下意识地摸到怀中那块在炕角旁捡到的东西,入手温凉润滑,上面还雕着花纹,是块玉环。昏暗月光下,看不清楚这块玉环的细致模样,也许凶徒就是为了寻找这块玉环而来,撞见了刚好归来的张虎子。杀了虎子灭口之后,索性放火烧屋。谢桃已经死在昨天夜里的那场大火里了,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来自江南的女子陈霜月,她无父无母寻亲来到京城。以后的着落呢?我又该如何报仇呢?思虑渐渐又不知道到哪国去漫游去了,好在这种漫游不收钱,要不然我非破财不可。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眼前的路也逐渐清晰起来,我居然在黑夜里摸索了一夜,紧张激愤已经慢慢从身上退去,彻底平静镇定了下来之后,此时才感觉到饥饿寒冷不断侵袭着我,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辨明了方向,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不远处的官道慢慢走去,头变得越来越沉,最后仅剩一点意识也消失了。
感觉身体在摇晃着,有些像是躺在火车的卧铺上一样,我回到现代了吗?我忙睁眼一看,自己正靠坐在一棵大树底下。一个二十岁不到的男子扶着我,递过一个水囊问:“要喝水吗?”看着他的辫子马褂,我还是在康熙年间,顿时一种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得情绪涌用上心头。水当然要,此时的我嗓子干疼得很,根本发不出声音。我毫不客气地抢了过来,拼命地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下去。冰凉的水润泽着喉咙,我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顿时感觉好多了。我开始打量着这个男子,白净的脸充满着朝气,也带着几分粗豪,颀长的身材,嘴角边微微露出些讽刺的笑意,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骑装长靴英气勃勃,身旁有一匹黑色高头大马。看上去和刚进大学校门的男生没两样,有些自命不凡又有点喜欢故作成熟。
我把水囊还给他,对他说了声谢谢。他没有接水囊,却递过来一块素白的手绢,什么意思?他指了指我的脸,比划了一下。此时的我脸上一脸黑灰,头发估计和鸟窝没差别,身上又是灰又是土的,想必十分狼狈吧。我尴尬了一下,接过手绢,用水囊的水打湿了,把脸抹干净。接着又把头发用手略微理了理,好在衣服没破,只是夜里摔了几次跤,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他问我:“你家在哪里?”家,我没有家了,无论在这里还是300年后我都没有家。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水囊和手绢递还给他。
“你自己留着吧,指不定还用的上呢。”碰了个钉子,我悻悻把东西收了回来。要是放在现代,面对一个救我一命的帅哥,我第一反应就是上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