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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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并非秦林手面阔,是花八千五百两纹银买支指纹刷的徐辛夷气魄大……
唯一不乐意的就是鹿耳翎和他的几个亲信了。
锦衣卫、东厂的各级主官不像州县官是成天待在衙门里的,会经常外出办案或者赴上司衙门办事,于是就要指定一个坐衙官守着本衙门,以便处理日常事务。
坐衙官基本上相当于正任长官的副手,以资历而论,鹿耳翎是庚字所的老人,韩飞廉是外地调任的,以官阶而论,他有试百户衔,韩飞廉只是总旗衔,怎么也该轮到他。
所以听得秦林把坐衙官委了韩飞廉,鹿耳翎十二分的生气,只觉得周围弟兄们的议论,似乎都是在嘲笑自己。
正准备拼着撕破面皮,干脆和秦林一争短长,忽然又听见秦林说道:“魏国公府空着的东花园,本官已借了块地方,从今天起众位兄弟就去那边训练。”
鹿耳翎心头咯噔一下,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惊疑不定的看着秦林——莫非,他和魏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魏国公府权势喧天,基本上可以在南京横着走了,借鹿耳翎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惹国公府啊
眼珠一转,叫几个铁杆心腹悄悄打听,很快就从几个知情的校尉口中得知了昨天的事情:
原来昨天当街杀人的案件,秦林竟走运遇到了徐辛夷,恐怕东花园也是趁机借来的吧
也有人告诉鹿耳翎,昨天徐大小姐似乎对秦林并不友善,临走还把他那件能让手印显形的宝贝抢走了。
鹿耳翎摸不准秦林的底细,倒不敢贸然发难了,只好暂且按捺住怒火。
点卯之后,秦林把百户所众官校都带到了魏国公府东花园。
这座花园和国公府并不相邻,而是隔着夫子庙、东牌楼、秦淮河、钞库街和乌衣巷,位置在东城墙根底下,所以历代国公府的主人们很少过来,渐渐荒废,早已没有什么花卉了,只剩下满地的荒草,中间极大的池塘也淤塞了。
东花园地方极其广阔,国公府管园子的家丁已得了徐维志的吩咐,就把靠西南面的一大片地方划给他们。
秦林把正军和军余分开,正军由抗倭御寇的老兵韩飞廉率领,挥舞绣春刀练习刀法,弯弓射箭。
他自己则带领军余,教授从前学过的捕俘拳,以及敲闷棍、放拐腿、拍板砖的种种神技。
于是继荆湘之地的蕲州以后,龙盘虎踞的南京城上空也响起了威猛无比的喊杀声:“绣春刀出闪霹雳,大明鹰犬是锦衣钢做肝肠铁做胆,匡扶家国众心齐。抗缴捐税要打击,风林火山威名立,砸必狠,打必烂,搬走货物充常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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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章 打脸要打狠
练兵时秦林厚赏重罚,他承诺每月分配的常例银子增加到过去的两倍,但要在此基础上实行增减,拉开等级差距,谁练得好谁拿得多,谁练得差就扣谁常例份子,违抗军令更要实行军法。 /
庚字所的军校们已经拿过一次双份军饷了,对秦林的话深信不疑,再加上对丙字所抱着怨念,人人鼓着劲儿训练,满心准备在下次争地盘斗殴时一洗前耻。
秦林深知这个时代的训练方法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只要求了仰卧起坐,俯卧撑,跑步这几个体能项目,其余都让韩飞廉按照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记》来办。
戚继光率领戚家军平倭寇,打鞑靼,无往而不利,他的办法必定最适合当前的明军。
比如整本《纪效新书》当多有鬼神之说,什么“(如果去战不前)就是军法漏,天业假手于人杀你”,以后人看来似乎是封建迷信。但是要知道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主义什么思想,要让士兵有敬畏之心,还有什么比鬼神之说更有效呢?其实戚继光的办法是最简单最明确的。
庚字所的这些校官在厚赏重罚;以及要与丙字所争地盘的压力下,训练成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并且他们本来就有军队的基础,稍加训练就成绩斐然。
只花了十天时间,正军的战阵之法。几本大道了纪效新书“千百人列队而钱,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的要求,而军余们也练得好勇斗狠,杀气腾腾,据说晚上走夜路可以把人家养的狗都吓得不敢乱叫。
可叫庚字所全体官校奇怪的是,丙字所的老对头们突然软了,非但没有再做出挑衅的举动,甚至路上遇到了都低着头走路,至于地盘嘛,更是完全退出了和庚子所交叉重叠的地区,摆出退避三舍的姿态。
简直就和以前判若两人!
莫非丙字所的人吃错了药?
秦林心头也纳闷不已,叫游拐子暗打听也没得消息,只捕风捉影的听说是某位权势极大的人物为此事打过招呼。
是小公爷徐维志,还是锦衣千户雷公腾,或者顺天府尹王世贞?
秦林摸不到头绪,也只能把这件事藏在肚子里,不管怎么提,人家都应该是好意吧!
从前任百户手里接过来,常例账册上的数字就不算高,大部分有后台的青楼,赌档不交常例,所以每月的收入仅仅二千五百两,其二千两要按规矩上交千户所,百户所留下来的就只有五百两,前任百户自己拿一百五,剩下的分给全体官校,每人到手的就少得可怜了。
秦林给校尉们加了双份月例,每月就是七百两,这样一来不仅他自己分不得,还要倒贴二百两。
就这样鹿耳翎还和他使坏,背地里和相熟的赌档主人,青楼老鸨和酒馆掌柜吹嘘,说秦林是个外省来的冤大头,狗屁不懂,又没有靠山,这百户差事干部长,让各家不要去交常例。
秦林让军余们上午训练,下午出去收常例,结果到了月,二千五百两的常例还没收到一千。
南京城是大明副都,显贵,清流多如过江之鲫,众军余虽然把下黑手的本事练得相当的高明了,却还没有真正动手。
这天下午,秦林新买的宅子里面最后面的河房,靠着秦淮河的窗虎打开,河上清风徐来,焚着沉香,砌着香茶,秦大老爷半躺在太师椅上,两个清清秀秀的小丫头替他捏脚的捏脚,捶背的捶背,这家伙美得鼻子冒泡。
“有钱也不能这么亏啊!”韩飞廉苦恼的抓着头:“我的秦爷爷,要是常例收不起来,咱们每个月倒贴的数目就吓人啦,千户所那二千两是雷打不动的,这边你又双份月例,如果常例只收到一千,咱们就得倒贴一千七!”
秦林眯着眼睛,哼哼了两声:“这,这边,矮油矮油,你轻点……手法不错,继续。”
原来这家伙在指挥那捏脚的小丫头,听得老爷赞自己的手法好,小丫头抿嘴笑笑,不紧不慢的替他捏着。
陆胖子忍不住了,激动起来肥肉直颤:“秦哥,你是我的亲大哥!游拐子打听了,那姓鹿的再外边胡咧咧,好多本来该交的常例都不来交,在这么下去别说还想在南京开铅笔铺子,咱们光赔钱就能陪得当裤子啦!”
秦林半眯着眼,“茶不错,你喝口试试?”胖子无语败退。
嗨!牛大力一拍大腿,“俺揍那姓鹿的去!还有那些个不交常例的……”
“回来!”秦林砰的一声把茶杯拍在桌子上,牛大力的脚刚提起来,就僵在了空。
两小丫头被新主人吓得够呛,委委屈屈的站起来。
“不关你们的事,”秦林挥挥手把两个丫头打走,这才对牛大力道:“老虎不威,才好装病猫嘛,你们这些个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这不在思考别的事情嘛——哼,就收点常例银子,它也能算个事儿?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牛大力脸一红,分外不好意思:“恩公……”
秦林挥挥手:“把鹿总旗叫来,我喝他一块去收常例。”
陆远志和韩飞廉对视一眼,同时坏坏的笑起来,他们都明白秦林这家伙又要使坏了。
鹿耳翎心怀忐忑的来到了秦林的宅子,看到这座三进的大院的宅子青瓦粉墙、雕梁画栋,鹿总旗心头就是羡慕嫉妒恨呐,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秦林把常例账本往胳膊下面一夹,扯着鹿耳翎就走:“鹿总旗啊,南京地面儿还是您比较熟,今天收常例,还得靠您帮忙!”
他叫了二十多个得力的军余,带了牛大力三位就往外走。
走出门就是钞库街,鹿耳翎眼睛一转,对秦林说:“利涉桥边上这家春上春,顶不是个东西,本月该交的三百两常例,一分也没交来,咱们先去催催它?”
春上春的后台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千户所的一位副千户,要是秦林去那边闹起来,可就有得好看了。
鹿耳翎一门心思打着坏主意。
“不急着找它,咱们先易后难嘛!”秦林翻着账本,“喏,这个二顺赌档有五两银子的常例,咱们先去找它。”
130章 金陵四公子
天香阁、醉凤楼是全南京城顶尖的青楼,以这两处的庞大规模和红火生意而论,交的常例银子应该是每家三千两才对。/
但他们已经有十年没交过了,因为天香阁老板鲁翠huā的姐姐,是致仕的南京礼部尚书秦鸣雷的第五房小妾,而醉凤楼则是南京都察院副都御史耿定向府上一位管家在打理。
秦鸣雷虽然已经致仕,门生故吏遍布各衙门:耿定向手下一群监察御史都是饿疯了的狗,见人就乱咬,为了沽直买名连张居正、冯保都敢弹劾”南京巡城御史也是他管着,所以别人更不敢去惹。
庚字所历任百户都不敢去老虎头上拍苍蝇,这两处的常例就总也收不起来”其他中等以上规模的青楼、赌馆、酒店,只要有后台的便有样学样”长期以来常例日减,庚字所竟成了个捧着金饭碗要饭的局面。
鹿耳翎被押着去砸各家听了他挑唆不交常例的小赌馆破窑子,脸被秦林打得劈啪响,终于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这两处提出来:你姓秦的不是逞能吗?你有本事把南京礼部尚书和副都御史的产业也砸了呀!
众军余砸得兴高采烈,闻言倒有些跃跃欲试,不过都是老兵油子了,晓得其中的厉害,大家很快就冷静下来”眼巴巴的望着秦林等他做决定。
韩飞廉和陆远志都捏着把汗,要知道礼部尚书是正二品,副都御史是正三品,可不是好惹的呀!但这时候又不好出口相劝,否则不是在众军余面前示弱了吗?
鹿耳翎呵呵冷笑,这下子提出来就是干脆撕破脸了,秦林不敢去硬碰硬”就算泄了底气,要是秦林真敢去找那两家的麻烦”那还不是鸡蛋碰石头?
没想到秦林竟然一口答应:“本官早就想去那两家了,正好鹿总旗也在”就请和本官同去走一趟吧!”
鹿耳翎嘿嘿冷笑,心说你这才叫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醉凤楼在秦淮河南岸的大油坊巷,金碧辉煌,大门上垂着老大的红灯笼,底下站着十来个拳大臂粗之辈,全都穿着黑绸衫、黑绸裤,一看就不是善类,但对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他们又点头哈腰极尽谄媚之能事。
见秦林带着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的走来”立刻就有一个人转身跑进去通报”另外几人迎了上来。
当先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庚字所的这些个,英雄,们,怎么着,今个儿发了军饷要来消遣消遣?劝你们去南城长干那边的破窑子吧,俺们醉凤楼的huā销大,各位恐怕当裤子都不够!”
跟着的几个打手,全都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竟全然没把这群锦衣卫放在眼里。
秦林眼皮子都不夹这打手一下,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拿了!”
打手们没想到秦林说动手就动手,还没等他们把铁尺短棍等家伙取出来,众军余就一拥而上”两个收拾一个,打闷棍、放绊脚、拍板砖,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放翻在地。
留几个弟兄看守门口,秦林带着人长驱直入”几个龟奴在前面跑得屁滚尿流,一叠声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们东家可是耿大老爷府上的老都管……”
回答他们的只有拳脚和耳光。
耿府出面料理醉凤楼的老都管”在后面喝醉了一时起不来,秦林一路打到中学正主儿还没现身。
一时间锦衣军余施展威风”龟奴丢盔弃甲,妓女huā容失色,嫖客战战兢兢,倒也打了个满堂彩。
但另外二楼雅座上有四位公子,已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冷声道:“哪儿来的恶犬,搅了公子爷的雅兴?”
众龟奴听得这一声,立刻就放下了一半的心,满心等着要看好戏;而紧跟着秦林的鹿耳翎,也喜形于色。
这四位青年公子便是南京城大大有名的金陵四公子,为首的顾宪成是万历四年南京乡试的解元,排第二的王士骐,他老爹正是顺天府尹王世贞,年纪第三的刘戡之,是刑部侍郎刘一儒的儿子,最末一个高攀龙家里是无锡的巨富大家,本人也极有才名。
高攀龙刚从湖广岳麓书院游学回来,途径崭州去拜见极有文学之名的朱由樊,不想却在大门口吃了闭门羹,好生没趣。
看见秦林一介武夫却有荆王府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