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7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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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思忘忧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见秦林发窘,反而笑得前仰后合,异族女孩生xing活泼胆大,便朝旁边挪了挪,又把秦林拉了一把:“秦大哥恁地生分,何必呢?敢住身上的毛多着呢,扎你一身都是眼!”
秦林笑着摸了摸头。心说倒是自己着相了,紧挨着思忘忧坐了,朝下指了指白象的大脑袋:“敢住很聪明啊,除了做战象,还有别的什么本事?”
啊?少女伏下身子,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想了想,欢喜的道:“秦大哥要看么?那可多啦,喷水、跑步、鼻子卷东西、它还能拿鼻子握笔画画呢!”
本来思家得到幼象,并没有准备将这头珍贵的白象用于战争,而是陪着思忘忧玩耍的居多,学了不少逗小女孩开心的把戏。
秦林要看,思忘忧格外高兴,命人取来纸笔,但见白象敢住真的用鼻子卷起画笔。在纸上一笔一画的画了起来,虽然近乎小孩涂鸦,倒还看得出是什么,宽大的广场、像戴了帽子的建筑,原来是它把紫禁城里的物事画了出来。
“不错,不错!”秦林拍着巴掌哈哈大笑。
思忘忧也笑逐颜开,仿佛回到了幼年时与父母兄长看白象戏耍的时候,良久良久,少女终于从回忆中回到现实。偷眼瞅了瞅秦林:秦大哥这么高兴。嘻嘻,就让他多乐一会儿吧!
秦林和土司小姐乘着白象。先是让它运笔做画,接着又命令它去路边水坑里吸了水,到处乱喷着玩,最后又让它跑到山坡上,伸长了鼻子昂昂的叫,玩的不亦乐乎。
李建中不知道怎么回事,顿时眉头大皱:这个乘龙快婿固然是好,可惜少年得志,终究有些轻浮,而且思小姐……罢了罢了,也是为国为民出力,并肩战斗浴血厮杀过的。就是军中将士见着,恐怕不好吧?
如果秦林是领兵大将,那还真有点不好,可他是钦差督师,那就不一样了,官兵们顿时安下心来:秦督帅果然名不虚传,朝中根脚是杠杠的啊,要不能在决战前夕还这样满不在乎?有这号大人物担任督帅,大伙儿总算没有后顾之忧啦!
“看秦督帅的样子,咱们这次一定能打赢吧?要不他该忧心忡忡了,也不会这样轻松嘛!”一名士兵这样问同袍。
战友扛着几十斤重的铠甲兵器跑得满头大汗,却丝毫没有羡慕嫉妒骑象乱跑的秦林,倒是舒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是呀!刚才他来问咱们伙食开得好不好,又问想不想家,还以为和将主不对付,要故意寻个克扣粮饷、士气低落的错儿呢,没想到他老人家大人大量,这么快就原谅了两位将主。”
“胡说什么!”一名什长呵斥士兵,待说话的士卒闭上嘴巴,他自己却转身去和另一名什长说话:“秦督帅委实少年英雄,委实不把缅兵放在眼里,看样子俺们打胜了且不说,就算一时失手做了刀下鬼,他老人家请到的典恤也要优厚些。”
同僚把他啐了一口:“胡说八道,怎么死啊死的,呸呸呸,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未料胜先料败嘛,”什长打个哈哈,又道:“俺先把断头话说了,待会儿反而胆壮心雄什么也不怕。”
唯独徐光启和孙承宗不明所以,看到大战在即,秦林还在和土司小姐骑象胡闹,两位师爷急得不行,一起跑来相劝。
“东翁,再往前十里,就是莽应里屯扎的营盘,还是早做些准备吧!”徐光启温言劝道,又暗暗打量思忘忧,心说这位小姐果然明眸皓齿颇为美丽,但一个夷人土司,jing赤着一双脚,秦督帅不会看上她了吧?
孙承宗本来就黑的脸,这下子越发黑了,忍住气闷声道:“督帅自然胸有成竹,可如此作为,恐军心动摇啊!”
“胡说八道!”秦林毫不客气的大声呵斥:“本督帅位列武职一品,天子信重以东厂督主相托,朝中照应我的大人先生多着呢,司礼监、内阁、定国公、黔国公、兵部、户部,都对本督帅百依百顺,什么样的典恤都请得到,什么样的功劳都奏得准,怕什么军心动摇?”
孙承宗气得不行,正要大声争辩,却见秦林悄悄眨了眨眼睛,顿时若有所悟。
秦林此言一出,众官将越发百倍放心,这可不是督帅胡吹大气糊弄人,是他骂自家师爷说出来的,那还能有假吗?
所有的官兵都看出来,秦林这般意气风发,一副达官显贵的做派,充分显示他在朝中的地位不同凡响,什么样的典恤都请得到,什么样的功劳都奏得准,这两句要多给力有多给力,顿时士气大振,旗帜飞扬、枪刀如雪,大军的心气儿都高了三尺!
自从秦林爬上大象,白霜华始终板着脸,至此终于稍稍和缓,她冷笑着问邓子龙、刘綎:“既然督帅如此要紧,你们怎么肯让他随大军前行?干脆留他在行辕嘛!”
刘綎和邓子龙互相看看,晓得这位亲兵有些不同,便指了指秦林所乘的踏雪乌骓,老实回答:“督帅有宝马,就算打败,他也能逃走啊!”
1008章 严阵以待
保山通往施甸的官道异常崎岖难行,李太白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滇西山路的艰险之处尤甚于巴蜀,奇峰插云、乱石穿空,森林莽莽苍苍,隐隐约约传来野兽的嘶吼,官道就在山岭和森林中间穿行,蜿蜒着伸向远方。
明军沿着官道逶迤前行,队伍拖成了一条看不见首尾的长龙,盘旋着翻越一座座山岭,战士红袍裹身,旗帜高悬ri月,往往队尾的将士还在山脚,抬头仰望云雾盘绕的山峰已有赤旗飘扬,等到先锋锐士走下了山脚,回头就看见不久前征服的山岭,又有数不清的战友列队而过。
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何况保山到施甸之间毕竟有官道相连,并非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前段时间李建中、思忘忧率领明军,就是沿着这条路屡败屡战节节抵抗,一路向北退到蒲蛮关的。
来时兵微将寡只好且战且退,去时jing兵大举虎贲如云,一面面战旗高高飞扬,一群群将士披坚执锐,李建中、思忘忧和参加了前面那场旷ri持久的阻击战的老战士,见到此情此景,心中自有百感交集。
恶贼莽应里,咱们又打回来了!
李建中骑着一匹惯走山路的滇马,看着道路两边熟悉的风景,不少地方还有战斗留下的痕迹,回想艰难的战斗历程和那些英勇战死的将士,他不禁热泪盈眶,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郎朗青天,湛湛红ri,赖我汉家祖宗庇佑、历代英烈威灵,咱们总算守住了永昌府。施甸、芒市、陇川……祖宗留下的疆土,缅兵休想占据,一尺一寸都要夺回来,还我中华金瓯无缺!”
骑着白象的思忘忧也心有所感,少女握住了秦林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目光清澈而坚定:“秦大哥。等你打败了莽应里,我还要和他打,我不怕他!你为朝廷夺回疆土,我也要夺回父兄失去的孟养!”
嗯,秦林重重的点点头,但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
思忘忧眨巴眨巴眼睛,小嘴瘪了起来,不懂秦林是什么意思。
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将小姑娘散乱的鬓角拢了拢,秦林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思家为中华牺牲得够多啦,你也做到了应该做的一切。孟养沦陷敌手,实朝廷负思家,非思家负朝廷!难道我中华真的束手坐看强梁,宁无一个是男儿,只要你这么个小姑娘在前头冲锋陷阵?思家为中国守土,中国亦当助思家夺回孟养。”
思忘忧怔怔的看着秦林,然后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晶莹的泪水从光洁的脸庞滑过,一滴滴坠落。
孟养兵微将寡,面对十倍的缅兵仍坚守不屈。便是为了替中华守土的承诺,宣慰使思个和他的武士们完成了承诺,那么中华天朝就不会抛弃这些忠心的子民,终究会伸出援手、会对敌人施加惩罚。
直到临死前,朝廷的雄师劲旅并没有抵达,可思家众将的信念仍不曾有丝毫动摇,他们坚信自己的牺牲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朝廷会褒扬他们的义烈,会惩罚东吁王朝的无义。于是他们在缅兵的屠刀下坚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是期待的正义迟迟没能降临,思忘忧只好不远万里奔赴京师,思家已经做到了应该做的,现在轮到朝廷发出它的雷霆之威,给侵略者带去毁灭。同时给忠诚者以应有的褒扬。
直到赴京之前,思忘忧小小的心中还对九重丹陛之上的天子充满信心,她本能的相信天朝皇帝是无所不能的。是伟大和神圣的化身,只要得知了思家的遭遇,就能像神祗一样主持公道。对善与恶进行最终的审判。
可现实让这个小姑娘绝望,在京师处处遭遇冷眼,反而是强凶霸道的仇敌莽应里,因为东吁王朝ri益强盛而受到重视,本应被朝廷惩罚的侵略者,竟成了朝廷的座上宾!
就在绝望之中,爱打抱不平的徐辛夷出头,秦林伸出了援手,狠狠惩罚了莽应里,夺回了被缅兵抢走的白象,还支持她重回孟养边境招募旧部继续战斗,给了她重夺父兄基业、惩罚侵略者报仇雪恨的希望!
过去的几年里,为了这个希望,思忘忧率领族人在崇山峻岭之间,在深山老林之中,前赴后继的与缅兵缠斗,又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和永昌府的明军并肩战斗……但支撑她的信念,不再是对朝廷或者皇帝的信任,而是对秦林的信任。
当秦林亲口说出“思家为中国守土,中国亦当助思家夺回孟养”的时候,思忘忧知道,四年来一千多个riri夜夜的牺牲、坚持和不屈,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回报。
看着思忘忧小脸上滑落的泪水,秦林暗暗告诉自己:正义或许来得稍迟了一些,但它会实现得更加彻底。
秦林斩钉截铁的立下了誓言:“莽应里跳梁小丑一时猖獗,我不来则已,既然来此地,就要犁庭扫穴、灭此朝食!”
大军逶迤前进,和缅兵北犯时遭遇明军节节抵抗完全相反,明军南征时并没有任何阻击,从蒲蛮关南下一路畅通,撒开的斥候探马不停传回前方平安的消息,沿途安静得异乎寻常,简直就像是在和平时期行军。
就连保山和施甸之间的最后一道关卡,李建中和思忘忧曾在此和缅兵激烈战斗过的水眼关,前后左右也空无一人。
过了水眼关再朝前走,山势渐趋和缓,这才有缅兵哨探骑着战马出现在前方,明军侦骑刚刚挨上去,这些缅兵立刻拨马就走,丝毫没有纠缠的意思。
得到回报,邓子龙和刘綎不约而同的来到了中军。
在此之前,孙承宗和徐光启已经展开了讨论。
孙承宗思忖着道:“蒲蛮关到水眼关一线地势险要,很多地方易守难攻,缅兵如果据险防守,咱们恐怕要费很大力气。偏偏他们不在这条线设防,而是一路退到了更南边,我问过李府尊,那边就是一马平川,地形不利防守。”
“他们并没有在山区防守,难道是准备撤兵回本国?不对呀,莽应里劳师远征,如果就这么退回去……”徐光启皱起了眉头,觉得缅兵应该不会就这么跑掉,毕竟他们还没有和明军真刀真枪干一仗。
邓子龙和刘綎不约而同的笑起来,觉得秦林麾下这两个师爷很有意思,年纪轻轻就懂得不少东西,比那些只会附庸风雅的酸秀才强了十倍百倍,也不知秦督帅从哪里找来……嗨,这有什么,难道秦督帅自己还不够妖孽?想到秦林年纪轻轻就做到武职一品提督东厂,刘邓两位将军就觉得师爷似乎也就那么回事了。
“两位师爷说得都有道理,”邓子龙笑笑:“他们不沿着山路阻击,而是退到靠近施甸的保场驿,那里几乎就是一马平川,自然不是想就此一走了之。”
“莽应里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和咱们决战!”刘綎冷笑着补充。
两位将军都是长期领兵作战的,莽应里那点弯弯绕根本瞒不过他们,缅兵之所以退回靠近施甸的平坝地区,就是为了发挥战象的优势,试图在决战中一举击败明军!
他们把这个结论禀报给了秦林。
“我去看看,”白霜华耳尖,听到之后的甩下一句,突然飞身而起,一道白影遁入密林深处。
秦林苦笑着摸了摸下巴,为了自己许诺的海外立国,这位前白莲教主还真是卖力呀!
保场驿所在的位置,是一块河谷冲积平原,东西两侧都是莽莽山岭,中间一道施甸河从南往北流淌,然后注入怒江,这块宽约四五里,长二十里的平原,便是施甸河冲击而成,被河水分剖为东西两道相对狭长的条块,呈现西边窄、东边宽的地理形态。
莽应里的大军,就摆在东边较宽的河谷平原上,因为从保山到施甸的官道,出了山区之后就通向这里,这是明军收复施甸的必经之路。
缅兵的兵力不可谓不雄厚,十万大军层层叠叠,兵戈旗帜齐齐整整,前面又是战象一头头排开,这些战争巨兽庞大的身躯充满了厚重的力量感,并且装备了jing良的铠甲,每头战象由三名士兵驾驭,一名驭手、一名弓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