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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部分

锦医卫-第520部分

小说: 锦医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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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长公主这时候像只快活的小鸟儿,纤纤素手执着一支簪花小管,在澄心堂玉版纸上一笔一画的画着,常常似颦非颦的眉头舒展开来,水蒙蒙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樱桃小口也含着微笑。

就算下嫁梁邦端的危险依然存在,就算她离心上人咫尺天涯,就算秦林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她的千般柔情,但想到秦林就在京师,在替她这么个可怜的小姑娘千方百计的奔走设法,永宁长公主的芳心就像搁在了蜜罐子里面,每时每刻都是甜丝丝的。

或许永远没有终成眷属的机会,但一位花季少女,总是拥有做梦的权利。

用镇纸按着画儿的小宫女惜画是永宁的心腹,也是她甘冒奇险送出了那封求救信,让秦林从江南飞奔回京。

“长公主,您画得越来越像了呢!”惜画抿着嘴吃吃的笑。

“像、像谁?”永宁吃了一惊,从那种美妙的境界回到了现实,顺着惜画的视线往笔下那幅寒江独钓图看了看,顿时羞红了小脸儿。

画面上寒江独钓的渔翁,年纪轻得实在不成话,尤其是本应老成、稳重的神情,却画得格外狡猾奸诈,活脱脱的像极了秦林!

“长公主画的什么画儿啊,让老身看看?”容嬷嬷似乎和欢乐有仇,端着张涂满香粉的大饼脸就凑过来了。

朱尧媖连忙将画儿合上:“没什么,我随便乱画的,嬷嬷别理会。”

“长公主的画,想必是极好的,就赏老身看看也无妨嘛!”容嬷嬷笑容满面,却劈手就去夺画儿,刚才她在窗外断断续续听到两句,不免起了疑心。

永宁哪里想得到她竟会如此大胆?呆了一呆,容嬷嬷已将画纸抢在手中,吓得她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惜画反应快,抢上去将那卷画纸扯住,她年小力弱,扯不过容嬷嬷,一时气急干脆伸手乱撕,将画儿撕得粉碎,再也看不出画的是谁。

“小蹄子,你个小蹄子!”容嬷嬷气得破口大骂,伸手抓、挠、掐、挖,揪住惜画身上的肉狠命拧。

惜画也精灵,绕着朱尧媖转圈子躲避,容嬷嬷好几下都掐在了长公主身上,她倚老卖老也不当回事,嘴里还直叫:“小蹄子,看我治不治得了你个小蹄子!”

永宁本是胆子极小的,这会儿也生气了:“容嬷嬷,你、你究竟是教训惜画,还是教训本公主?”

容嬷嬷脸色一变,不再掐了,手指着惜画,歪着嘴冷笑:“你敢教唆带坏长公主,哼,老身这就去禀告冯公公,等着进东厂吧!”

“谁怕你?”惜画硬着头皮顶上去,不过容嬷嬷刚走,她就跪在了朱尧媖脚下:“长公主救命,婢子进了东厂,那就没命出来啦……”

“我、我替你向冯大伴求情吧,”朱尧媖也急得不行,冯保对万历都是阳奉阴违,哪里肯听她求情?

别的宫女都是被容嬷嬷又打又拉控制了的,见状反而暗自庆幸,亏得自己早转了风,要不然,恐怕现在倒霉的,就是自己吧。

这种幸灾乐祸的嘴脸,叫朱尧媖心头更加悲凉,看了看跪在脚下的惜画,只觉生离死别就在眼前,双眼顿时垂下泪水:秦林,秦林你在哪里?如果你不快点回来,惜画就要被他们抓走了……

秦林在小汤山,他和徐辛夷从永定门出了京城,一路策马奔驰,没太久就到了胖丫环春桃的家乡。

向田间地头的老农打听春桃家在哪儿,老农怔了一怔,迟疑着朝西边村头指了指方向:“春桃……你是说老曾家吧?村西头青砖瓦房就是。”

“谢谢您,老爷爷!”徐辛夷甜甜的道谢,脸蛋上露出两只酒窝。

等秦林和徐辛夷急驰而去,老农脸上的神情就越发怪异,拄着锄头站了半晌。

春桃家是座青砖瓦房的小院子,在小村里算是鹤立鸡群了,秦林和徐辛夷找到这里的时候,院子里一个年轻女人正在奶孩子,见有客上门才红着脸儿,抱着孩子进了屋。

春桃家姓曾,老爹曾阿大、母亲马氏和哥哥曾春牛听到有客上门,就一块儿迎了出来,三个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手足无措的瞧着秦林和徐辛夷。

徐辛夷展现着很有亲和力的阳光笑容:“你们家有个女儿叫春桃,在梁家做丫环,一年多前生病,打发回家的,对吧?”

曾家三人互相看看,迟疑着点了点头,曾春牛吭哧吭哧的挤出句话:“是,俺妹是在梁家做过丫环,你、你们是什么人?”

“咱们有急事,请带她来,或者带我们去找她!”徐辛夷说着,就把一锭扔给了曾春牛。

见曾家三人还在迟疑,秦林终于开口了:“北镇抚司办案,不得延误!”

曾春牛吓得打了个哆嗦,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最后朝秦林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七拐八拐走了一段路,小汤山果然名不虚传,不时看见热腾腾的泉眼,但秦林和徐辛夷都没把心放在这上面。

“就是这里了,你们要找俺妹妹,她就埋在这里,”曾春牛木着脸,朝一座小小的坟头指了指。

 728章 女儿命如草

全文字无广告728章女儿命如草

秦林和徐辛夷大吃一惊,赵和甫不是说曾春桃铁定能比梁邦端活得长吗,怎么早早的就死了呢?

“锦衣亲军奉旨办案,你敢骗老子,罪同欺君!”秦林拔出宝剑架在曾春牛肩膀上,恶狠狠的吓唬他。 //

徐辛夷也恶声恶气的道:“还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曾春牛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两只手乱摇,结结巴巴的道:“真、真的埋在这里,春桃死了一年多啦,两位官爷饶、饶命,对了,下葬的时候全村人都来了的,小的没敢骗您二位啊!”

徐辛夷还待吓唬他,秦林察言观色觉得曾春牛不想说谎,这坟头也是旧日立起来的,上面都长了不少的草,他就使个眼色止住徐大小姐,然后放曾春牛站起来:“你妹妹一年多前就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曾春牛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呵着腰:“是肺痨啊,抬回家才半个月就归天啦!”

这是怎么回事?徐辛夷忍不住踏前一步,逼问道:“胡说八道,京师治痨病的名医赵和甫亲笔替你妹妹开了方子,赵大夫说了,按方抓药服用,至少两三年没有问题。”

“没、没有什么方子啊?赵先生还替春桃开过方子?”曾春牛大惑不解,满脸的茫然:“梁家送春桃回来,就给了一百五十两养病银,没提过什么方子啊!”

这不当面撒谎吗?徐辛夷被气乐了。

“好个杀人灭口的毒计!”秦林幽幽的叹口气,神情落寞中带着无边的愤怒,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想要焚尽这世间的丑恶。

“你是说,梁家根本就没有……”徐辛夷猛的一怔,接着就极不甘心的质问曾春牛:“梁家不是给了你们一百五十两养病银吗?难道你们不会自己请医生,眼睁睁的看着你妹妹死掉?”

曾春牛胆怯的看了看徐辛夷,根本不敢和她对视,迅速的转开了眼神,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吭吭哧哧的道:“我爹说、我爹说这肺痨是治不好的,得了这病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所以干脆、干脆就没请医生。还有,春桃、春桃她也说反正治不好,不如把钱省下来,留给家里。”

徐辛夷气得浑身发抖,蝼蚁尚且贪生,春桃年纪轻轻,又怎么会甘愿早早的离开人世?春桃身体比梁邦端还好,其实治愈的机会更大呀!

“我现在总算知道,曾家的新瓦房是怎么来的了,”秦林冷笑着摇了摇头,又按着徐辛夷的肩膀,抬眼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叹道:“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吃得起紫河车、龟板胶、鹿角胶和冬虫夏草的。”

徐辛夷余怒未消,大长腿像鞭子似的甩起来,啪的一下就把曾春牛踢了个筋斗。

“长官,长官息怒啊!”曾阿大、马氏和抱着孙子的儿媳妇一块来了,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曾阿大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老泪直流:“两位长官,我家是对不起春桃,可也没办法啊,当初穷得只有个茅草屋,才把春桃送到梁家,指望她赚点月例钱帮补家用,哪晓得就会得了肺痨被送回来?梁家厚道,给了一百五十两养病银子,春桃是俺女儿,咋不想替她治病?可这病是治不好的!到时候病没治好,人也没了,银子也没了,拿啥娶儿媳妇?俺家、俺家要传宗接代呀!”

媳妇抱着小孙子,和婆婆马氏一块儿,只管给秦林和徐辛夷磕头求饶。

徐辛夷吁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终是胸中块垒难消。

秦林拍了拍她的后背,沉声道:“好个厚道的梁家,如果说曾家是可怜又可恨,那么梁家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春桃之死,表面上是死于疾病,实际上根本就是一场算计精妙的谋杀。

梁家先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去服侍患肺痨的梁邦端,等到她真的不幸感染肺痨,又像扔掉一件废品那样把她打发回家。不仅如此,他们还算准曾家这种贫困农家不可能花钱延请名医,替女儿填肺痨这个无底洞,于是扣下了专治痨病的名医赵和甫开列的药方,然后故作大方的扔下一百五十两养病银子——分明就是封口费!

徐辛夷气得几乎咬碎银牙,怒不可遏的道:“梁家竟把穷人家女儿视若草芥,实在可恶至极!现在还有办法从尸骨上发现什么吗?”

秦林没好气的问曾家父子:“你们怎么装殓春桃的?估计不会是杉木大板的棺材吧?”

曾家父子都听懂了话里的讽刺之意,只得硬着头皮告诉他,因为春桃是未嫁而死,在女子就算是横死了,按当地规矩不能进村里的祖坟,只好选在这处山坳草草埋葬,下葬时只裹了一张草席。

可不是嘛,这处坟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离小汤山皇家园林和村子都有段不近的距离,又是座孤零零的小坟包,可怜的春桃,从生到死都低贱如草……

“一年多,又只裹了草席,加上这里地下有温泉,地气温暖,估计早就白骨化了吧!”秦林郁闷的挠着头皮,真想把曾家父子狠狠揍一顿,妈的,春桃好歹是你们的女儿、妹妹,能不能对她好点,埋在干燥的地方,再装口厚板的棺材啊?!

那样的话,估计尸体腐烂会变得比较慢,现在还能查到点可做证据的东西吧。

尸体软组织经过程逐渐软化、液化,直至完全溶解消失,毛发和指甲脱落,最后仅剩下骨骼,称为白骨化。

一般埋在土壤中的尸体,会在一两年内完成这个过程;如果葬地干燥、棺材密闭性好,可以延长到七八年;像沙漠一类的极端干燥条件,则可能不发生白骨化,皮肉内脏干燥收缩而形成干尸,保存达数千年之久;而暴露在盛夏的野外,被苍蝇大量产卵生成蝇蛆,最快一两个月就能变成白骨。

这里土壤比较潮湿、山坳里温度也有点暖和,尸体只裹草席子埋下去,以秦林的经验看,最多半年就能完成白骨化,他简直连挖开坟墓的兴趣都失去了。

肺痨,要靠体内器官的病变来确认,一副白骨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走吧,徐大小姐,这条线算是断了,”秦林意兴阑珊的招呼着,单靠曾家父子的口供就想对付冯保冯督公,那是做梦!

徐辛夷嘟着嘴闷闷不乐:“唉,有春桃这码事情,今后本小姐再也不来泡小汤山温泉了,心里面堵得慌……”

秦林一直脑袋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自从决定离开这里,潜意识就隐隐约约觉得漏掉了什么,此时突然灵光一闪:“什么,你说温泉?哈哈,对了,这里离小汤山温泉不远,怪不得山坳里面比外面暖和,嗯,有门!”

说罢,秦林转身就往回走,叫住正准备回去的曾家父子,把脸一虎:“把坟启了,本官要验看尸身,谁多说一句话,别怪老子不客气!”

徐辛夷眨巴眨巴杏核眼,不明白秦林这是要干什么,埋下去一年多了,尸体早已变成白骨,挖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能从白骨上检出得肺痨的证据?

曾家父子都是庄户人,面对两个又凶又恶的缇骑——其中一个好像还是女的,他们根本不敢反抗,更何况春桃生前就命贱如草,被父兄事实上抛弃了。

曾春牛拿来锄头,就开始刨坟。

这里虽然位置比较偏,但乡间没什么外来者,秦林和徐辛夷的到来还是引起不少注意的,见曾春牛刨坟,就有人围拢来看,七嘴八舌的议论,一会儿里长也赶过来了。

秦林也不废话,直接亮了北镇抚司的虎头腰牌,叫里长带壮丁维持秩序,如有违反,一律按钦犯严惩不贷。

缇骑的凶名那不是盖的,而且小汤山离京师很近,又是皇家园林所在,厂卫鹰犬们常来常往,里长晓得厉害,当下就被吓得腿弯儿打颤,赶紧组织青壮把山坳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生怕出了点乱子,自己就得进北镇抚司天牢逛两圈了。

还别说,曾家对春桃不咋的,这埋人的坑却挖得够深,刨了两尺还没见到尸身。

“官、官爷,再往下一尺就到了,”曾阿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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