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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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终就没拿到过这幅画呀!
李伟一下子蹦起八丈高,又去找女儿哭闹求索。
慈圣李太后被这件事闹得很心烦,加上外朝反对新政的文官纷纷上书弹劾户部尚书张学颜,一时间大有风雨欲来之势,于是她赶紧下了懿旨,叫东厂和锦衣卫彻查此事。
“秦长官,你瞧现在就是这么个局面”,”徐爵思付着,把手一摊:“以本官看来,只怕事情还要追溯到隆庆皇爷驾崩那眸子的宫中要人。”,陈应凤也压低了声音:“陈洪、孟冲,屁股底下都不干净!”,那陈洪、孟冲分别是冯保上位之前的司礼监大太监,乃前任首辅高拱一党,徐爵、陈应凤的意思便是把盗宝罪案栽到他两个身上,就把冯保和张居正洗干净了。
“这两位权宦已经去职很久了,说是他们偷的,怕是难以服众吧?”,秦林皱着眉头,沉吟不决。
徐爵和陈应凤面面相觑,暗说秦林不知趣,现在也就这个办法最方便把首辅帝师和冯司礼解脱出来嘛!
“秦指挥,要是你怕不能服众,嘿嘿嘿嘿,我东厂总有办法叫案子铁证如山的”,陈应凤把手指头捏得劈啪作响,脸上凶相毕露。
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秦林笑着摇摇头:“那样的话,画儿还是没找回来,咱们怎么交待呢?”
呃~陈应凤被噎了一下,知道秦林说的有道理,无法反驳。
失窃案不像杀人案,比如杀人案吧,屈打成招,随便栽个凶器给疑犯,是勒死的给条绳子,是刀杀的给把菜刀,再好力不过了;
拿贼拿赃,这失窃案就得把赃物找到,要硬打得两个过气老太监招认盗宝,容易,可往哪儿去找《清明上河图》这件国宝来交差呢?
徐爵心下极其不乐意,却没像陈应凤那么浅白,毕竟这个四人专案组里面秦林在事实上代表张居正,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他便朝冯邦宁打个眼色,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这幅图价值颇高,陈洪、孟冲不见得是自己收藏,也许转卖别人,那也是有的,要走出了海外,自然没处追查……”,没想到,冯邦宁竟没帮着东厂两位说话,而是阴阳怪气的道:,“秦指挥既有泼天大的本事,要办理此案有何难哉?咱们这次一定要彻查案情,叫旁人见了心服口服!”,原来冯邦宁生怕案子照徐爵、陈应凤的办法,噼噼啪啪一顿毒刑,快刀斩乱麻,就算找不到图也可以说是卖到海外去了,来个死无对证,那秦林反而轻易破获案件,平白得了功劳,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秦林看着冯邦宁的神色,就像瞧这一头愚蠢不堪的猪,还是自以为聪明绝顶实际上愚笨无比的那种,他肚子都快笑疼了,脸上却不动声色,义正词严的道:“冯指挥说的是,咱们正该秉公执法,不仅要抓住窃贼,而且要起获赃物,这才叫大获全胜!”,
364章 胆小的成国公
364章胆小的成国公
冯邦宁是冯保的嫡亲侄儿,秦林则代表着张居正,他俩都说要秉公彻查,徐爵和陈应凤无可奈何,便提议先从户部经办官员和宫中的交接流程查起。
哪知秦林把手一摆,老神在在的道:“案子究竟如何,画儿到底赏没赏给成国公,咱们还是细致一点的好,先去成国公府仔细查查,至少先确定画的去向。”
徐爵和陈应凤对视一眼,颇有些莫名其妙,都说这位秦长官有审阴断阳之能,怎么这会儿如此昏聩糊涂?
成国公嫡孙亲口说画没有给他,宫中御用监也没有相应的交接手续记录、按存档记录画儿还应在宫内,包括冯保在内几个大太监后来也回忆起,当年确实只是隆庆皇爷口头答应,并没有完成手续交割。
这样就是三面对证,人证物证都全了,还查它做什么?饶是东厂两位大佬办过的案子万万千千,手底下冤魂千千万万,这时候也晓不得秦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冯邦宁则是嘴角都快翘到鼻子上面去了,觉得秦林破案不过如此,冷哼一声:“既然秦指挥不辞辛劳,咱们就陪着跑一趟又如何?都是戮力王事嘛!”
秦林带上陆远志、牛大力,冯邦宁屁股后面跟着曹兴旺,徐爵和陈应凤则带了东厂的大批档头、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奔成国公府。
初代成国公朱能是朱棣靖难之役夺取皇位的大功臣,算是极其显赫的国公,上一代朱时泰受封几个月就死了,没什么作为,但爷爷辈的朱希忠历掌后、右两府,总神机营,提督十二团营及五军营,尽统京师诸军,官拜太师之位,死后追封定襄王,显赫无比,其弟朱希孝也曾为锦衣都督,官至太保。
秦林本以为这一代的朱应桢要么像徐维志纨绔不羁,要么就像常胤绪粗鲁蛮横,总之,该有几分将门虎子的气魄吧。
孰料出来迎接的是个比他还要年轻一两岁的少年公子,生得斯斯文文,眉宇间有几分阴沉郁结之气,眼见大群东厂番子和锦衣校尉,骇得浑身打哆嗦,脚步错乱,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迎上来前言不搭后语的道:
“诸位老叔老伯,又是什么事要找小侄?小侄谨守门户,并不曾干犯国法呀!”
朱应桢父亲曾做过几天锦衣官儿,刚袭爵、还没当上都督就早早死了,所以他称徐爵、冯邦宁等为叔伯。
徐爵晓得这位是个胆子小的,也不管人家是将来的国公爷,仗着东厂的威风,大模大样的道:“小公爷勿怪咱们得罪,还是为着《清明上河图》的事儿,这位断案如神的秦林秦指挥有话要问你呢!”
朱应桢哭丧着脸,连连朝秦林打躬作揖:“秦大叔,那画儿实不在我家里呀,当初家祖虽蒙隆庆皇爷赏赐,却根本没有交接,李皇亲已经来问过了,我都告诉他了嘛。”
一样米养百样人,秦林这才晓得朱应桢堂堂未来成国公,有那么威风了得的爷爷和叔爷,自个儿却是个脓包软蛋。
“小公爷勿忧,”秦林笑眯眯的,态度比徐爵客气多了,温言安慰道:“咱们只是来问问情况,这件事和小公爷关系不大,并不会对你不利的。”
一堆凶神恶煞的厂卫鹰犬之中,只有秦林态度最为和蔼,朱应桢极为感激,热情的邀他们进府中坐坐,慢慢谈这件事。
众人进到府中,秦林东扯西拉的问当年的情况,其实都在扯淡,朱应桢却怕了凶巴巴的徐爵、陈应凤,倒是宁愿和这位和蔼可亲的秦指挥多谈谈
——他那副样子简直可笑至极,身为即将袭爵的成国公,居然连看都不敢看徐爵、陈应凤几个,眼神飘飘忽忽的,显然惶恐到了极点。
秦林心头好笑,脸上自是十分亲切,像拉家常一样和朱应桢说个不休,渐渐的朱应桢没那么害怕了,一五一十的把当年情况又说了一遍,无非是爷爷朱希忠怎么和隆庆皇爷说的,在场见证的有司礼监冯保、张诚和张鲸三位大太监,其余宫女、小太监又有几个,爷爷回来又是怎么告诉家里人的,唠唠叨叨说了半天。
其实也没什么新情况,当年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文档记载和当事人回忆都确凿无误,朱应桢并没能提供任何新的线索——实际上当年他才七八岁,能知道什么?
东厂两位听得秦林啰嗦个不休,实是耳朵都听起了茧子,冯邦宁则冷笑连连,对徐爵道:“秦指挥果然断案如神,瞧这问的详细啊,只恨不得把当年谁眨了几下都问一遍呢!”
徐爵和陈应凤也暗笑不迭,心道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外面把秦某人吹得如何厉害,原来是这般一个银样蜡枪头!
“扯他妈的蛋,”陈应凤咬着钢钉样的牙齿,压低了声音从嘴唇里憋出句:“姓秦的干嘛不把朱老国公在宫里咳嗽几声,撒了几泡尿都问一遍?”
徐爵涵养好些,笑着道:“秦指挥问得详细,想必有他的原委,只是小公爷当年年纪很小,怕是很多记不得了,就记错也免不了的……”
朱应桢还以为是他们针对自己呢,吓得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惶恐的道:“小侄年纪虽轻,所幸记事还早,这些都记得很清楚的。”
“好啦好啦,”徐爵笑起来,很为自己能把堂堂国公爷吓唬住而得意,大模大样的挥手示意他坐下。
秦林却和颜悦色的安慰朱应桢:“多谢小公爷提供了当年的情况,下官心头越发笃定了,这件事实与小公爷没什么关系,下官等打扰多时,这就告辞了,若案情有什么疑难,再来请教。”
说罢,秦林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朝朱应桢行礼,他也忙不迭的回礼。
徐爵、陈应凤、冯邦宁这三位就不同了,明晓得朱应桢是个脓包软蛋没用的货,便也不拿他当国公爷尊重,极其傲慢的抬抬手就算是行过礼了,倒是身为国公的朱应桢嘴里说着老叔老伯,一个个长揖做下去。
目送秦林等人离开成国公府,朱应桢长出一口气,拿袖子擦脑门——就这一会儿,他脑门上汗珠子都出了不少。io
365章 四处走访
从成国公府里出来,秦林又提议去户部查访,半道看见杏黄色酒招子分外可喜,时候也到晌牛了,身后便传来咕噜一声响。//
回头一看,陆胖子不好意思的揉揉他那圆滚滚的小肚子,低声讪笑道:“秦哥,您看咱们是不是?”
这时候已交晌午,路边店小二把白手巾往胳膊肘一搭,京腔京韵的吆喝声格外亲切:“酱肘子香啧啧、当麻火烧满天星,白条肉直流油勒,热腾腾的肉馅大包子,老白干不辣不要钱,各位客官里边儿请”
众人整整跑了午两个整时辰,个个饿得肚子里咕咕叫,听到这声音都哗啦啦口水直淌。
“胖子,这些馆子都不好吗吗嘛……”秦林哈哈一笑,冲徐爵等人团团作个揖,手指前方:“相见就是缘分,咱们今日并肩办案,本官请大家伙儿便宜坊吃顿便饭,各位务必赏脸啊!”
便宜坊乃是永乐年间就有的老字号,以焖炉烤鸭闻名干世,不过名字叫做便宜坊,价格却一点儿不便宜,食客以京中朝官为主,这里锦衣校尉、东厂番子,加起来二三十号人,一顿便宵坊的酒饭总得好几十两银子。
不过秦林哪儿在乎这点?漕帮和五峰海商加起来,说富可敌国绝不是吹牛,秦林有它们两成的份子,就算把京师驻军都请来吃便宜坊。也是吃得起的。
徐爵哈哈一笑,东厂的人都是白吃白喝占便宜占惯了的,自是乐意花秦林的钱,便笑道:“京师都晓得秦指挥仗义疏财,有及时雨之名,今天咱们也……”
众番子也都搓着手嘿嘿的笑,满拟今天撑开肚皮猛吟,把秦林吃破产才叫爽快。
突然冯邦宁从中插嘴:“秦指挥,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戮力王事,当以公务为要,怎么就先想着吃吃喝喝?宫中慈圣李娘娘和冯司礼都对咱们办案的结果翘首以盼,你却要舍下案子不办,去吃什么便宜坊,未免太过辜负皇恩。徐掌刑、陈理刑,您二位说是不是这道理呀?”
呃徐爵和陈应凤喉咙里咯的一声,实没想到冯邦宁突然借此发难,毕竟他是主人的嫡亲侄儿,必须顺着他说话,但秦林请客他们本来也是答应了的,一时间这弯子不容易转过来。
曹兴旺则站在冯邦宁身后,冲着秦林嘿嘿冷笑,把陆志远、牛大力两个气得不轻,却又被拿对方大帽子扣住,不好反驳。
冯邦宁是分外得意,当初秦林分了北向的山房,说是望着北面紫禁城太和殿的屋顶,顿起忠君报国之心,把他噎得够呤,所以等到现在才来好好报这一箭之仇呢。
出乎众人意料,秦林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打着哈哈道,“冯长官说的是,下官考虑不周。既然如此,咱们买此芝麻烧饼,边啃边去户部衙门。”
秦林这么容易就“服软。”冯邦宁反而吃了一惊,仔细想想觉得这姓秦的破案也没传说中神奇,便思忖以前是不是太高看他了,其实这人并没什么大本事?
众人便在路边买了些酱肘子、芝麻烧饼填肚子,徐爵陈应凤两位无所谓,只觉得冯邦宁太过执拗:那些普涌校尉和东厂番子则大失所望,一顿丰盛的酒席变成了焦干难咽的烧饼,寒冬腊月的,吹着冷风在街边走边啃,知道的说是厂卫亲军,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苦力呢!
顶着寒风,啃着烧饼一路走到户部衙门,看门的小吏都吓了一大跳,不晓得来了伙什么人,待看清是群厂卫官员,才忙不迭的讲去通报,然后把他们请进了签押房。
户部尚张学颜满脸怒容的走出来,神声颇为不善,也不和众人见礼,就问道:“你们到本官这户部大堂来做什么?”
徐爵和陈应凤早知道这位大司徒不是好惹的,可不像刚才朱应祯那么容易说话,便把嘴巴一缩,眼睛看着秦林。
秦林拱拱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学颜就把胡子一吹、眼睛一瞪。咱们秦长官立刻泄了气,苦笑着冲徐、陈两位摊摊年,意思是我也奈不何老尚。
冯邦宁横行惯了,又仗着有伯父挥腰,连大明朝的尚公也没放在眼里,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