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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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告诉女兵甲哪些消息值得特意关注,比如张shi郎公子向李给事小姐提亲这种事情,表面上只是夫人小姐嘴里的花边新闻,实际上就有可能泄露了两派势力进行政治联姻的企图,而吏部某位老先生无意中和妻女说的一个笑话,说不定就泄露了封疆大吏任免的天机……
女兵甲倒也聪明,将秦林的话一一领会。
“因为你老成可靠,这件事就由你掌管,还有乙、丙两个,你si底下去和她们说,小丁嘛,”秦林想到那小迷糊,笑着摇头:“算了,暂时别让她掺合。”
女兵甲点点头。
秦林又道:“对了,告诉女兵乙和丙,忠心替本官办事,将来准她们自择夫婿,另外本官还提拔她们娘家兄弟,每人开个名字上来,安排在庚字所,都从力士做起。”
女兵甲心头一凛,知道这是秦长官的御人之术了,庚字所百户是韩飞廉,嫡亲兄弟在他手底下做事,动辄便能以军法加以处置,乙丙两位还能不替秦长官尽忠竭力吗?
但话又说回来,四女兵的娘家都只是贫苦百姓,否则也不会把女儿卖掉替人做丫环,她们兄弟不是卖菜的就替人帮工的,能招进威风凛凛的锦衣卫,而且是从正式的力士做起,恐怕阖家老小做梦都要笑醒吧!
“谨遵长官之命,婢子替两位妹妹谢过长官恩德,兄弟能做锦衣力士,她们全家都要感ji不尽的,”女兵甲面sè肃然,半跪着抱拳行了个军礼,站起来又问道:“那么婢子?”
秦林似笑非笑的道:“将来把你指配陆远志,这总行了吧?”
女兵甲脸蛋腾的一下红了,跺跺脚:“长官太欺负人了,凭什么两位妹妹都是自择夫婿,轮到婢子就要、就要指配那死胖子……”
说到后头,声音已细微不可闻。
秦林哈哈大笑起来,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女兵甲跺跺脚,转身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金樱姬送给秦林许多海上珍宝,东珠、玳瑁、珊瑚和漆器数不胜数,回到南京之后,他就收拾起来,配成一份份礼物送给各位旧相识。
应天府尹王世贞、京畿道张公鱼、怀远侯府这几处是少不了的,一个个都道“无功受禄、惭愧惭愧”,第二天回赠的礼物竟比秦林所送价值多一倍以上。
锦衣卫千户雷公腾那里也送了一份,毕竟现在还是顶头上司嘛,雷公腾态度好生谦恭,上官的架子是半分也不曾摆,回赠也比礼物价值稍高。
到魏国公府送礼的时候,徐邦瑞和小公爷徐维志态度极其热情,留秦林在府中吃饭的时候父子俩都来相陪——公爵乃超品,徐家又是与国同休戚、手握重权的武勋显贵,哪怕当朝一品来拜,都不一定有这待遇。
这两爷子不脱纨绔习气,拿着很大的金酒杯劝秦林喝酒,肴馔珍馐美味不提,酒也是陈酿的百花醉,秦林却不过情面多喝了几杯,登时面红耳赤。
徐邦瑞和徐维志使了个眼sè,笑容非常“诡异”。
“父子两个笨蛋,真要醉倒了怎生叫他开口?”国公夫人吴氏躲在远处一架珍珠屏风后面,跌着脚埋怨。
儿媳王氏把她胳膊一挽:“婆婆,维志也是心急嘛。”
“他?”吴氏撇撇嘴,“亏你替他说话,其实他也不是个好的,我生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所以你可得盯紧点,别让他出去胡魂。”
后面的丫环、婆子、姑奶奶、姨奶奶笑翻一大片,又不能出声,全都捂着嘴憋着笑,肚子都忍得疼了。
躲着看秦长官的当然不只国公夫人和小公爷夫人,徐家两位夫人的贴身丫环和老妈子,暂住在府里的亲戚,什么姑太太、姨奶奶、舅夫人、表小姐不知多少人,都来一睹秦长官的风采。
嗯,这个阵容,很好,很强大。
女儿到了十六岁还没说定婆家,父母就得开始着急了,达官显更新贵人家像徐辛夷这样没裹小脚的女儿,又还整天四处乱跑骑着高头大马抛头露面,长相也不是皮肤白皙细眉弯眼小鼻子小嘴那种惹人爱的,确实就有点剩女的意思了。
当然也不是真嫁不出去,以魏国公的权势地位,愿意娶徐大小姐的人可以从紫金山排到雨花台,可徐家又岂能看得上那些家伙?
又要女儿自己喜欢,又要人才出众,确实不好找啊……幸好,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目标。
这不,得知秦林上门送礼,吴氏立刻安排丈夫和儿子出马陪酒,自己和儿媳fu躲着看看“未来女婿”的人品相貌,而吴氏的嘴巴管不住的,所以整个国公府的三姑六婆也就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情。
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啊!
小公爷夫人王氏往外头张了张,沉yin道:“这位秦长官的气度是很不错的,儿媳fu见过那些二三品的大官似乎也不如他;但论起文采风流、英俊儒雅,觉得前次随王府尹来拜的那位,嗯,叫什么来着,对了,王士骐公子还要胜上三分。”
殊不知吴氏十六岁起嫁到魏国公府,几十年早已习惯了丈夫外向洒脱的纨绔xing子,论起来秦林的自然随xing倒合她的脾胃,而王士骐那种儒雅才子就是另外一种类型的了。
“媳fu你不晓得,王公子那号人是绣花枕头外面光,其实是个银样蜡枪头,”吴氏撇撇嘴,反问道:“没听说刘戡之那家伙的事情?以前那家伙也是什么金陵四公子,论名气只怕比王士骐还要大些呢!”
几个姑太太舅奶奶都是善于察言观sè的角sè,听听吴夫人口气,便七嘴八舌的扯顺风旗:
“是啊,刘戡之相貌算得第一等了,可后来成个什么样子?还是这位秦长官亲手把他缉拿归案的呢!”
“对,什么狗屁倒灶的金陵四公子?缺了咱们小公爷,他也好意思自称四公子?”
甚至有个说话最泼辣的表嫂子直截了当的道:“刘戡之那号人长相虽俊,结果是个天阉,以嫂子瞧来,那些个文绉绉的公子哥儿,跟大姑娘似的,只怕那话儿有些靠不住,倒是这位秦长官鼻梁挺直……”
相熟的三姑六婆赶紧把她嘴捂住,这位话再说下去越发不堪了。
其实这话倒真说到了吴氏心坎上,暗思女儿健康活泼,若是找个病恹恹的才子,大雪天扶着丫环肩膀看梅花还往丝巾上咳着两口血那种,若是作诗作画嘛意境倒是幽远凄婉,和他做两口子那可就倒霉到姥姥家去了。
倒是秦林锦衣卫武官,虽没听说他练什么武功,身体底子总是好的……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吴氏瞧着秦林连连点头。
那边席面上,徐邦瑞爷俩没怎么提到常和秦林往来的徐辛夷,反而不停的问张家三兄妹为何不在南京,说要请他们到府中一叙什么的。
秦林已喝得有些发飘,反正南京的事情没有什么瞒得过这位国公爷,便告诉他已有好久没有见到张紫萱了,她和两位兄长都去了京师。
魏国公父子连连jiān笑,瞧着秦林的眼神就像大灰狼看小红帽。
“咦,你们这是?”徐辛夷得到消息说父兄在请秦林吃酒,走过来的时候却在屏风后面看见母亲、嫂子和一大堆亲戚。
“哈哈,没人和我女儿抢夫婿啦,你老爹从京里得到消息,张家……”吴氏眉飞sè舞的说着,发觉女儿红着脸儿、瞪着眼睛,立刻讪笑着率众三姑六婆作鸟兽散。
257章 天意难测
257章天意难测
徐辛夷被母亲和嫂子的举动nong得害羞,没见秦林就跑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间。
魏国公爷俩则一个劲儿的对着秦林灌酒,自己也喝得醉醺醺的,脸上通红。
徐邦瑞到底年纪大了,酒力不像年轻时那么宏大,睁着醉眼打着酒嗝道:“秦哥儿在锦衣卫那边,呵呵,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嗝……调到我南京大营也可以的,只要不嫌屈才,嗝,本公替秦哥儿nong个正三品指挥使……”
正三品指挥使已是高级武官,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升不上去,虽然秦林是锦衣卫,权势比各京卫大得多,可由从五品一跃为正三品,这速度也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这话换了任何人都是狂言luàn语,唯有徐邦瑞说来理所当然,他掌管南京四十九个京卫禁军、十八千户所、外加浙兵四大营,随便什么天策卫、豹韬卫,挪个指挥使的位置出来,不要太轻松哦~
不过秦林自己倒是奇怪,为嘛无端端说到要调动?他也喝了不少酒,就笑道:“劳国公爷挂心,下官在锦衣卫虽位卑职xiǎo,赖国公爷和诸位上官赏识,尚不至被谁欺负。”
“哈哈,年轻人有冲劲儿,”徐邦瑞大拇指一竖。
他正待继续说下去,徐维志在旁边捅他腰眼,一个劲儿的打眼sè:“爹,你喝多了。”
“老子没醉,再喝三杯也没事儿,不信你看……”徐邦瑞端起硕大的金酒杯,咕咚咕咚灌进了喉咙,然后笑着将空酒杯翻过来:“看,你老子的酒量还过得去吧?哈哈——嗝。”
笑声嘎然而止,因为魏国公已经歪着脑袋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徐维志一边叫丫环来扶父亲,一边朝秦林笑:“酒逢知己千杯少,家父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畅饮了,倒叫秦世兄见笑。”
秦林忍着酒意,拱手道:“岂敢,国公爷豪饮气概非凡,依稀可见当年令祖中山王跃马横枪,北逐méng元出朔漠的风采。”
徐维志听秦林赞他祖上丰功伟绩,自是满心欢喜,叮嘱丫环把父亲送回房中、熬醒酒汤来解酒,自己则亲自把着秦林手臂,开中mén将他送了出去。
回府在chuáng上眯了一阵,青黛又亲手熬了碗解酒的茶汤送来喝了,秦林倒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和别处不同,魏国公府没有送回礼,秦林稍有纳罕:并非他希图回报,而是想到魏国公父子慷慨大方的xing子,这次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殊不知魏国公府中,夫人吴氏已将秦林所赠的明珠、宝yu、翡翠、玳瑁等礼物摆了一chuáng,儿媳fu和众多三姑六婆陪着一样一样的看。
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在富甲江南的魏国公府实在算不得什么,之所以大伙儿围着兴致勃勃的看,只因送礼的人与众不同……
“呀,傻xiǎo子连这个都送来了,还说不是提亲吗?哼哼,nv儿你要瞒到什么时候?”吴氏从大堆礼物里面挑出了观音送子图案的漆器盒子、双明珠珰、鸳鸯戏水玳瑁chā屏,满脸“我全明白了”的表情。
秦林自是不知道因所赠的礼物已经被徐家误会了——倒不是他不够细心,而是只要吴氏带着“误会”去挑,在上百件礼物当中总能挑出几件带着特别含义的宝贝。
除了魏国公府没有回礼之外,席上还有几件事情,秦林酒醒之后回忆起来觉得奇怪:徐家父子一再追问张紫萱和她兄长的去向,有何用意?后来为什么又很没来由的提到把自己从锦衣卫调到南京大营?
难道张家那边有什么变故?
秦林越想心头越不踏实,正准备出mén找王世贞打探消息,外边守mén的亲兵就拖长声音叫道:“江陵相府三位公子来拜!”
所谓的三位公子,其实是两位公子加上一位nv扮男装的xiǎo姐,张敬修、张懋修兄弟微有风霜之sè,张紫萱则容颜清减,虽身着男装,丝毫不掩丽sè,叫人见了比平日越发多了几分怜意。
知道这三位同来必有机密事情,秦林把他们引到书房之中,丫环奉茶之后便让她退下,只留宾主四人。
张敬修与张懋修对视一眼,两位都面带尴尬之sè,到底弟弟张懋修xing子急些,从袖中取出一份手卷递给秦林:“这是从家父处抄得圣旨的底稿,我们比颁旨中使来得快两天,先带来给秦世兄看看。”
张居正手眼通天,据说他把自己的意见授意给各位朝臣,由他们写成奏章,再由自己在内阁“票拟”同意,之后送入内廷,由同党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批红”,最后发回内阁执行。
实际上张居正的意思就是圣旨,所以张懋修有底稿根本不足为奇。
这份底稿上,主要写了对瀛洲nv土司金氏的褒扬,说了“海上夷人慕我圣天子之德,遂千里来归,金氏恭敬勤谨,实为诸夷表率”之类的套话。
另准金氏所请,仿俺答封贡九边通商的旧例,开杭州为商港,允许各国海商自由贸易,重开市舶司管理通商税收,税率仍按旧制执行三十税一,此前另外一处通商口岸福建月港,也特许瀛洲夷商往来贸易。
这个条件不错,虽然没有争取到全国范围的开海通商——事实上那也不是短期能做到的,之前张居正主持的“隆庆开海”也只开放了月港一处,且只许漳州泉州本地居民出海,并设置“船引”(外贸许可证)来控制出海船只数量,像现在这样不限数量、不设船引,开放杭州为自由贸易港,对五峰海商已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另外大明的名义税率一直很低,三十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三点三,比后世任何一个时代的税率都低。
可是圣旨上缺了两条:秦林的升赏和对王本固的惩罚。
黄公公是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