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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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神秘水手航行技术不错,使用的船舶性能优良,相貌又和〖中〗国人相差不大,便可以把南洋诸国和西洋人排除在外,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倭寇了!
此时宁波市舶司已罢,〖日〗本的朝贡贸易停了几十年,而戚继光平定倭寇也有十多年了隆庆开海也是开在福建月港,只允许福建漳州、泉州的商民开展对外贸易,千里之外南直隶的普通百姓这辈子哪儿见过日本人、听过〖日〗本话?打破脑袋也没想到那边去,这才在锦衣卫拷打之下产生了各种互相矛盾的供述。
秦林把这些分析和盘托出。
雷公腾边听边点头,“秦兄弟年纪虽轻”经验却是老辣!老哥我佩服不尽哪。这次老弟又立了一功不过老弟在崭州破荆王府一案时便已上达天听燕子矶一案奏报上去,必定简在帝心将来青云直上是不消说的,这次的功劳倒不足挂齿了,哈哈哈哈……”
秦林闻弦歌而知雅意,破获燕子矶大案的功劳才是重头这次虽然查出有倭寇参与,后续侦破却不是南京这边能够负责的半吊子的些微功劳便让与雷公腾,就算酬谢他安排庚字所的肥缺吧!
“什么功劳?”,秦林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的道:“审讯不是由雷千户主持的吗?下官只是躬逢其适而已。”
雷公腾大笑,拍着秦林的肩膀连声道好:“老哥这次就承老弟的情了!今后庚字所,不,就算整个南京锦衣卫系统老弟有什么麻烦,只管来和我说!”
话一出口,雷公腾又觉得冒昧了点,现在秦林还是他下属,燕子矶大案上报朝廷焉知圣旨下来又将如何?人家立的功劳可不小!
再说了江陵相府那位千金,还有魏国公府的大小姐都和他关系匪浅”要是真成了哪家的乘龙快婿,老泰山拔根拔根汗毛下来也比他个锦衣千户的腰还粗啊!大明朝锦衣卫最大的头子刘守有对张居正惟命是从而魏国公府看门的都有两个人挂着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衔头!
心头惴惴,雷公腾看了看秦林脸色并无异状这才又高兴起来。
这起案子并不由南直隶方面的锦衣卫来查办,因为现在的金陵城内外已经找不到几今〖日〗本人了,根本就无从查起。
有明一朝”对外实行勘合贸易,〖日〗本、高丽等国不许自行来和中国人做生意,要领取朝廷发给的“勘合”(进出口许可证),以“朝贡”的名义前来经商,由市舶习予以接待。
嘉靖二年〖日〗本细川氏和大内氏分别持新旧两种勘合来到宁波入贡,但明市舶司官员只肯接待其中一家,于是两家为了争夺朝贡的权利在宁波大打出手,惹得朝廷震怒,停了勘合贸易,从那以后江南就只有倭寇”没有合法日商了。
十年前戚继光又平定了倭寇,现在别说南京城,整个江南也见不到〖日〗本人,要查案自然无从谈起。
倭寇平定”隆庆年间重新开了海禁,但仅限于福建月港,只能由泉州、漳州两地的商民参与贸易,要从正规渠道找〖日〗本人了解情况查办案情,就得移交给那边:另外中日走私贸易仍集中于淅江宁波一线”南京方面也要行文给那边的锦衣卫机构,让他们明察暗访。
这就不是秦林目前能理会的了,得等月港、宁波两处查到线索。*么腾兴冲冲的要去向上级复命,临别时他犹豫了一下,又把秦林拉到旁边”细声细气的道:“老弟已是简在帝心,不日就要扶摇直上,又和张、徐两位……咳咳,这个就不说了,总之老弟前程远大得很,有些眼前的事情似乎不必太计较,耿定向和王本固是一党,两人手底下那群疯狗御史逮人就咬……,老弟收支上为难的话”上交千户所的常例也可以减一减,老哥还是能做这点主的。”
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耿定向是醉凤楼的后台东家,他和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本固结为一党,又有个弟弟耿定力做着北京右佥都御史,几乎是清流言官的代表,就算六部尚书都要让他三分,而勋臣贵戚也和他们尿不到一壶里去。
雷公腾劝秦林罢手,实是好意,免得他惹到那群清流言官、疯狗御史,搞得一身骚。
秦林笑着拱拱手:“谢长官指教,下官自有分寸。”
唉n到底是年轻气盛啊,雷公腾一声叹息,心道张居正、徐邦瑞两尊大佛,你要真能搬出一尊来倒也压得过耿、王这伙人,不过……
雷公腾拱手告辞,带着官校上马走远。
秦林的眼睛眯了起来,耿定向吗?原来大明朝所谓的清流就是面子上存天理、灭人欲,背后又借着管家出头开青楼敛财的“正义人士”,啊!想想也是,“清流”与“青楼”似乎也差不太多。
雷公腾不提秦林还不一定想得起来,现在他倒是记起来了:给的十天时间让醉凤楼把常例银子送来,扳手指头算算,这都十一天了”还没动静呢。
奶奶的,真不把百户当干部啊?
秦林的眼睛眯了起来,咔咔冷笑两声,虎躯一震,顿时滚滚杀意滔天,龙盘虎踞的金陵王气为之一敛,贪狼、破军、七杀三星光华灿然,紫微宫帝星飘摇…………
“咦n娘亲,怎么这人不停抖啊抖的?”一位天真可爱的小朋友问着母亲。
“可能是打摆子吧,离他远点。”母亲拉着儿子快速离开。
秦林一个趔趄差点从码头栽进江中,赶紧把脸一蒙:我遁!
这天晚上夜幕降临,金陵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茶社在飞檐四角挂起了明角灯,秦淮河上画舫往来流光溢彩,悠扬动听的丝竹之声宛如天籁。
醉凤楼的大红灯笼依旧大放光明,骚人墨客和富商巨贾往来不歇,几个龟奴满脸堆笑。
“胡公子,里边请,新来的南戏班子,小嘴儿小脚,小的知道您就好的这。!”,“咦,不是说有那啥二杆子百户要来搅闹吗?他这会儿可走红呢,你们别撞枪口上。”
“他个锦衣百户,就算运气好立了点微末功劳,能匹敌咱家耿都堂?您放心,借他只豹子胆,也不敢来!”
几个龟奴嘴里呵呵的笑,那秦百户嘴里吹得厉害,哪儿敢真来?耿都堂一句话就能把他吓死!
话犹未了,正点头哈腰的龟奴就发觉气氛变了,刚才还兴冲冲朝里面走的胡公子,忽然脸色一变”迈着小碎步就开溜:“额,下次再来吧,好像有点尿急。”
胡公子不是尿急,是害怕池鱼之殃。
远处,一群身穿鸳鸯战袄的锦衣军余,提着木棍铁尺等物,在陆胖子、牛大力率领下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秦林则和韩飞廉站在后面”当然少不了再次被拉出来示众的鹿耳翎。
“站、站住!”,龟奴张开双臂迎了上去:“我家都堂老爷”
都你个头啊!秦林抄起棍子就砸他脑袋上了:“你个开青楼的乌龟,敢拿都堂耿老先生乱说,该死!”,说罢他冷着脸”朝众位兄弟一挥手:“给我砸!”
三四十个如狼似虎的军余蜂拥而入,见龟奴、大茶壶、保镖就打,见妓女嫖客就关到一边,什么huā梨木的桌子、景德镇的huā瓶、古画、插屏,通通砸个稀巴烂。
而秦林、陆远志等有正式身份的官校则背着手闲庭信步,好像完全局外人一样,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打砸。
耿府出面打理醉凤楼的老都管,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红唇印子:“这是耿都堂的产业,你们可不能……”,”
“放屁!”秦林一个耳刮子扇到这老不修的脸上,“笑话,耿都堂是有名的清流,怎么会开起青楼来?那不成了“浊流,了吗?分明就是你招摇撞骗!”,陆胖子、牛大力和众军余全都哈哈大笑”,浊流,的说法倒是新鲜的很。
秦林使个眼色,军余们立刻把这老不害臊的拖翻在地,拳脚齐下,登时打了个满堂彩。
148章 金樱姬的图谋
军余们把醉凤楼砸了个稀巴烂,秦林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皱着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
陆胖子拍了拍脑门,在近乎垃圾堆的破烂里面掏腾半天,终于找出一把还没彻底散架的红木椅子,屁颠屁颠的端到huā厅正中间摆下。
秦林仰天大笑,好整以暇的坐到椅子上。
“还不给我家长官端茶倒水?”,结胖子眼睛一瞪。
青楼里面的莺莺燕燕们吓得战战兢兢,好在也见过不少场面了,老鸩带着几位姑娘出来奉茶。
哪怕是干金一笑的头牌红姑娘,平日里见了什么才子、富商还要端端架子,胡诌什么卖艺不卖身,此时也抖抖索索的捧着茶,把那盖碗茶的托子、茶碗和盖儿碰的叮叮直响,脸上的笑容实在比对着最亲近的恩客还要谄媚几分。
“还是这位秦长官牛啊,上次那什么狗屁四公子来,huā宝宝只在二楼弹了曲琵琶,现在却满脸堆笑的出来奉茶,啧啧……”
嫖客们赞叹不已,对秦林羡慕至极。
秦林当然不是来听这些无聊话儿的,甚至前段时间红遍秦淮河的头牌huā宝宝自荐枕席,他也无动于衷,一张脸扳得像生铁所铸。
旁人倒也罢了,牛大力、陆远志是习惯他老人家笑嘻嘻没个正行的,现在摆出这副样子,都觉得好笑。
终于秦林要等的人来了。
巡城御史周吾正铁青着脸,率领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冲进了醉凤楼。
周吾正身上只穿着低级文官的青色袍服,胸前补服是七品文官的紫鸳鸯,但和别的官员不同的是,他头顶带着的不是乌纱帽,而是獬囊冠獬囊乃执法神兽,辨忠奸、断曲直、公正不阿,故明代监察御史戴懈覆冠,以示办案秉公明断。
御史虽然只是七品官员,权力却很大,可以风闻言事弹劾朝廷大员,往往以小制大;外放就是十三道巡按,也即民间传说中的“八府巡按”代天巡狩:像周吾正这种巡城御史,则是在南北两京设置,带领五城兵马司巡逻京城池面,弹纠不法。
御史隶属于都察院,周吾正是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耿定向的门生,这便是他如此迅速赶到醉凤楼来的原因。
看到秦林身穿飞鱼服”大模大样的坐在厅堂正中间的椅子上,周吾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没见过这么不把巡城御史放在眼里的锦衣百户呢!
周吾正气冲冲的走上去,指着秦林的鼻子就要开骂。
孰料秦林倒先站起来,气愤愤的道:“这位御史来得好!你看看这些开青楼的,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说醉凤楼是耿都堂开的一一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耿都堂可是清流领袖,像他这么污蔑”耿老先生岂不成了乌龟、大茶壶?岂有此理!”,噗一一陆胖子正往嘴里灌茶,听了这话一口喷了出来,秦林指桑骂槐的把堂堂副都御史耿定向骂成了乌龟,真叫个解气!
嫖客们此时也知道秦某人不是冲自己来的了,心情便宽松了许多,闻言有几个不怕事的就跟着起哄。
陆胖子把嘴边的茶水擦干,腆着胖嘟嘟的脸走过去,笑眯眯的道:“秦长官这话不对,耿老先生怎么会做乌龟?他老人家戴的乌纱帽,并没有换成绿头巾嘛!”,周吾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胆的人,大人先生们的事情都是底下随便做,到台面上就一个个冠冕堂皇了,怎么如此直截了当的掀人家老底?这姓秦的愣头青,完全不顾官场规矩呀!
哆嗦着用手指着秦林、陆远志”周吾正怒道:“你们,你们敢污蔑朝廷大臣!我周某人一定要揭参你扪!”
秦林笑嘻嘻的把他手拨开,语带揶揄:“耶,周御史,我们可没骂耿老先生哦,是那老不修胡说的,我们是驳斥他呢,你可得听清楚了,千万别胡思乱想哦。”
“老不修”一语双关,既可以指地上躺着哼哼的老都管,也可以指耿定向本人。
这一次,连锦衣军余们都笑了起来。
周吾正本来气得有些昏了头,但他毕竟是两榜出身的官场好手,在笑声中反而冷静下来,心头咯噔一下:大明朝所谓的清流中间,其实有许多能说不能做的事情,也有许多能做不能说的事情,像银钱上人人都要假撇清,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但暗地里个个都想尽办法弄钱,像用家仆出头开妓院、赌档、酒楼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别人都这么干,不过要是公开传扬出去,耿定向几十年清流的名声就算毁了,笨蛋会指责耿定向的〖道〗德,而聪明人则会这样讥笑一“身为副都御史,连开设妓院这种芝麻绿豆的事情都压不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清流”?
“周御史,这醉凤楼究竟是不是耿老先生开的呀?”秦林皮笑肉不笑的问着。
周吾正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斩钉截铁的道:“不是。
“那么,这老不修就是污蔑朝廷大臣了?”秦林笑着指了指瘫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老都管。
“当然”,周吾正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知道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帮老师耿定向了:“来人呐,这老东西敢污蔑朝廷大臣,把嘴掌起来!”
老都管吓得浑身一哆嗦”周吾正手下那群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可管不得许